明贼

严世蕃第一个站了出来，急着冲嘉靖帝劝阻道：“皇上，万万不可阿。此法一开，全国一十三省加上南京，都会纷纷效仿，这样一来和西汉末年的州牧制又有何异？”
大殿上六部官员纷纷点头，赞许严世蕃的说法。
得到几乎所有官员的支持，严世蕃一时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搬回来一局。可是......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高拱、徐阶、张居正等人眼角的那一抹笑意。
恢复州牧制，这简直就是再愚蠢不过的决定了，如果真的让各府独自打理官兵，那大明朝就会成为西汉末年的复制。到时候天下群雄崛起，朝廷将再无威严。
如果要说有人能提出这种愚蠢的意见，那肯定就意味着，天下大乱会对这人有好处。而什么人有这个能力，掌握住手中握有兵权的各府？那答案无疑是权倾朝野的严嵩、严世蕃父子了。
所以现在大殿内的气氛有点怪异，严世蕃和高拱、张居正等人的立场像是换了过来。张居正、高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臣。而他严世蕃，却成了大公无私，为人为己的能成。
嘉靖帝看似随意的和高拱、张居正几人互视了一眼，随后对严世蕃问道：“那东楼对边军军饷不足，有什么想法？”
“这......”严世蕃一时被嘉靖帝给问住了，大明朝这些年来，每年的税收都没有支出来的多，各地的税收有些都收到了嘉靖四十五年去了，可想而知，各地百姓过的有多苦。
“皇上，臣一时不得其法，但绝不可以将兵权落到各府手中。”严世蕃狠狠的道。
其实严世蕃也纳闷，这平时很机灵的张居正，怎么会提出如此主意？难道各地府军崛起，对他张居正有什么好处不成？可他张居正有多少斤两，严世蕃是心知肚明阿，怎么可能会让各地府衙乖乖就范？严世蕃虽然自诩聪明，可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既然想不通，干脆不想，反正自己就和你们对着干就对了。
嘉靖帝微微坐起身，思虑着说道：“既然你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朕到是看叔大的主意不错，可以为朝廷省下不少的钱粮。”
“皇上，万万不可阿！”
严世蕃急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严党一派、以及无派系的墙头草们也纷纷跪倒，高呼道：“皇上、万万不可。”
众大臣的反应，嘉靖帝早就预料到了，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略了一眼依然淡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态的严嵩，随后又用目光示意了张居正。
“皇上，既然诸位大臣都不同意这个办法，那......臣到是还有一个主意。”
张居正那一脸正气的神态中，竟然带着点点的奸诈，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被后世评定为明朝第一首辅的张居正，也会有如此一面。
“哦？叔大还有什么好的方案？”嘉靖帝装作不知的问道，其实今天的这一幕，都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的，这也可以解释，他之前为什么会等众臣子议事，等的那么焦急了。
张居正没有给严党众人一点思考的时间，直接放弃了第一个方案而转投第二个。
“臣以为，严大人不同意府兵自给自足，完全是怕府兵成长起来后威胁到朝廷。既然如此，臣的第二个方案，既不会造成府兵壮大，亦可以让各地府衙有足够的钱粮，供给卫所官兵。”
大殿内一众大臣被张居正说的一愣一愣的，此时见他说不会让卫所官兵合并为府兵，还能让府衙有钱、而且心甘情愿的拿钱去供给卫所，顿时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个好办法。
“皇上，大同府军械制造非常昌盛，其中包括兵刃锻造、战车组装、火器制造等，臣早就听说大同府的一些乡绅开办作坊，制造兵器卖与各卫所。所以臣认为，既然让民间制造兵器，到不如专门在大同设立一个专门的有司衙门来进行统一管理。在大同府的所有镇级以上地区，设立制造点，大同府资源丰富，而且锻造工人也多，这样一来可以大大降低兵器制造成本，不光能够大同府官兵本身所用，也可以卖给周边各府的卫所，换来的钱银，也不单单可以为大同府内各卫所发放军饷，收的税务还能补充国库，实乃一举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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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 第八十七章 改革（下）
“好、很好！”
严世蕃见嘉靖帝一个劲儿的说好，心下大急。今天这张居正、高拱一个个都怎么了？往常他们提出一个方案，自己反对的话他们也会咬着一点死死不松口，今儿个怎么自己一反对，他们马上就又换了个方案？
不过不管你换什么方案，我也是反对到底。
严世蕃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再次劝阻道：“皇上，万万不可、让地方自造兵械，同样会......”
“严世蕃！”嘉靖帝怒声打断严世蕃的话，脸色非常不善的道：“你左一个万万不可，又一个万万不可，朕问你主意，你又说不上，你是成心和朕做对？”
“阿！”嘉靖帝那句你是成心和朕做对，真是吓傻了严世蕃，连连叩首道：“臣不敢、臣不敢！”
这会儿高拱又走出一步，用傲慢的眼神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严世蕃，对嘉靖帝道：“皇上，其实严大人所提出的异议也有方法解决。刚刚太岳（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也说了，是在大同府专门设立有司衙门专管此事，这样一来就不会让府衙专权，利用兵械制造控制卫所官兵了。”
半响没有发表意见的吕芳，看看万岁爷以有同意这事的意思，忙趁热打铁钻了出来，而且也想来分一杯羹。
“万岁爷，奴婢以为如果万岁爷还不放心，可以再成立一个兵府司衙门，督察制造兵械一事。”
高拱和张居正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个老阉奴出来参合了一下。
后面的礼部右侍郎袁炜、户部左侍郎李春芳、陈以勤等，本要趁机上前请嘉靖帝批准改革方案的。可这时候吕芳插进来一腿，让几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上前继续请嘉靖帝批准改革方案，那不就是也顺带着请求嘉靖帝多加这么个督察衙门了么？这样一来、有了司礼监的参合，好事也给变成坏事了。可要是不快些上前趁热打铁，等严世蕃等人反应过来阻止，那今天这场戏可就白唱了。
“臣、附议。”
就在李春芳等人犹豫的时候，没想到那一直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严嵩突然跪了下来，对嘉靖帝道。
这一下可就戏剧性了，吕芳这一脚插的正是时候，不当不正搅和了一锅汤。而严党和众墙头草则是跪在地上，一副要抵抗到底的模样，然而他们的老大严嵩，却同意了高拱、张居正的改革方案。反倒是李春芳等人，没有发挥出一丝一毫的作用。
“好！好！好！”
嘉靖帝连说了三个好，今天这一出戏码，正是他自己和徐阶、高拱、张居正、李春芳等人研究出来的。户部国库年年超支，他这个做皇上的心里也是焦急，想要做些什么，改善现在的状态，可满朝文武那么多大臣，肯定会极力阻止。尤其是有关商业的地方，更是用祖制来说事，让嘉靖帝苦不堪言。当初太祖皇帝因为大财主沈万三，所以对商人特别戒备，导致商人在明朝地位极其低下，连丝绸都不让穿。处于士农工商的最底层，凭你拥有万贯家财，也没他人身份高贵。
没办法之下，他只能和徐阶等人演这么一出戏，先使用改革卫所、和各地衙门合并之法，迫使反对的官员全都站出来。然后退而求其次，用这套事先想好的方案，来让这些反对的官员在手忙脚乱间无法阻止。
这一切本来是要徐阶提出来的，可徐阶这老狐狸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严嵩。虽然嘉靖帝已经开始单独找他商量事情了，可他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不是给严嵩一击必杀的时候。
所以整出戏中，徐阶只扮演了一个小小的，极其不引人注意的角色。
嘉靖帝趁着严世蕃等人还在错愕的关头，落下了最后一锤子，决定道：“拟旨，在大同府设立兵械制造衙门，设立五品兵制官，由裕王府讲师陈以勤担任。负责在大同府境内各镇级以上地区，建立兵械制造作坊、主要以制造兵器、战车、火器为主。再由司礼监，在大同府设立兵府司衙门，监督制造！”
见嘉靖帝以下了旨，对于突然多出来个什么兵府司衙门，张居正、高拱、李春芳等人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倒地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严世蕃等人，则是满脸的错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呐呐的跟着众官员山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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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府、同边九桟。
杨休一个人独自坐在客栈三楼的围栏上，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不过大同城内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大同城的主道上，两侧各挂着一排大红灯笼，从西城门一直通往北城门，就像是一条腾飞的火红色巨龙一般。
除此之外，在其他一些热闹的巷子里，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楼下客栈的院子里，天禧班已经搭起了戏台，此时正唱到杨延昭要怒斩宗保，余太君苦苦哀求。
那扮演余太君的老旦，声音高亢冲劲儿十足，此时哀求杨延昭饶恕儿子，声声出口都催人泪下。台下的观众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有的偷偷擦拭眼角泪水，有的大声叫好。
杨休坐在围栏上，耳畔听着那时而想起的婉转哀鸣，心里也是一片凄凉。几天之前，还在山阴县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的照顾白月如。可是现在、却让她落入那帮官兵手中，自己无能为力，还要靠另外一个女人来救。
如果她不是郡主，不是代王爷的女儿，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束手无策了？
杨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小郡主的帮忙，他该怎么办。
“啪啦~”
一声类似于瓷器掉在地上的破碎声响起，杨休先是一惊，紧接着听到一个女人细微的责怪声传来。
“你就不能轻点，猴急个什么劲儿。”
接下来是个男人的低沉嗓音。“娘子，从你跟着天禧本进到大同府，都两个月了，我每天都在外面想你阿。”
“于伯水，我让你来是说正事的。”
“娘子，我们夫妻之事，不也是正事，老教主还等着抱外孙呢。”
“你少理那个老头，一会台上还有我的戏，你听好。”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杨休本来不太想理会这种事情，原先以为是干才烈火来客栈偷情的，不过听到后面知道人家是正经的夫妻。
不过后面听那男的说了声老教主，这让杨休心里起了点好奇心。在古代各种教派、分门别类的一大堆，有武林教派、有邪教组织骗钱骗色、还有那种——胆子大的想要谋反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教派，在杨休看的那些个书里，教派里面都是高手如云阿。心说这个教派会不会是武林教派？这大明朝的武林中人是个什么样？
起了这种心思，杨休可就按耐不住了，轻手轻脚的来到传出话声的房间窗户外。他本是想见识一下这个年代的江湖中人，可他哪知道，对方说的第一句话，顿时让他大惊失色！
“三天后代王爷在府中设宴为四郡主压惊，请了大同府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去看戏。而我们天禧班跟其他二十多家草台班子都在邀请之列，到时可趁表演之机，刺杀代王！”




明贼 第八十八章 是她？
刺杀代王？杨休差点惊讶的说出声来，这里面两人是什么人？竟然会想要去刺杀代王。要说大明朝从成祖朱棣靖难之后，各地藩王都消弱到了最低点，可以说什么权利都没有。
可代王一脉不同，代王一脉封地大同，大同又连年遭受鞑子侵扰。这样一来有很多时候、很多问题，大同的官员不能自己拿主意，可要是请示皇上，这大同离京师还有个几百里地，怕误了事。慢慢的，这些官员就想到了代王。
而皇帝也怕边关的将军，会拥兵自重，能有个皇亲帮着看管也算是好事，于是也尽量放了一些权限下去，虽然没说明着代王可以管理大同所有事物，但提携一些官员，发表一些治理意见什么的权利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代王府一脉在大同这么些年也有些家底，王府护卫也都算精锐，想要刺杀代王，可不是那么容易。
杨休正惊讶着，就听里面那女人继续说道。
“不管刺杀成功与否，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人在北门外守候，我们这边一行动，城里一定会乱成一片，到时候你们在北门放火，再制造一些混乱，我们找时机从东门撤退。”
杨休暗自将他们的计划记在心里，小心的瞧瞧左右，确定没人发现自己偷听后，蹑手蹑脚的离开窗下。
不多时、天禧班的当家花旦罗静儿从那间房中走去，神色间一片小心，四下打量见没有旁人，忙回手拽出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让他快些离开。
躲在拐角处的杨休看的真切，不过他并不认识罗静儿，只觉得这女子长的实在是妖艳、抚媚，让杨休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他只能想到狐狸精。
就见那男子眉宇间有些不舍，可好似很怕罗静儿，无奈之下只得转身离开。等那汉子走后，罗静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在系胸前那颗有些松开的扣子时，那圆鼓鼓、似乎要破衣而出的胸脯，看得杨休心里一阵痒痒。
看着罗静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杨休这才从拐角出走了出来。刺杀代王？这下可有意思了，看来他们这个教，就应该属于那种胆子大的要造反那种。
杨休再次坐回围栏上，心里想着这个事情。代王爷在府中设宴为四郡主压惊，而有人要趁着这个时候刺杀代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代王死了，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名义上大同是代王的封地，可大同府的事物都由知府管着，军务都由总督衙门管着。就算代王死了，大同也乱不了，他们也不可能趁机做什么事，这不是没什么意义吗？难道只是为了过瘾？或者是杀了代王，能在各大教派中得到名望？
不管怎么说，自己和小郡主也相识一场，而且自己还要靠着小郡主救月如，应该将这事告诉她。可代王府自己又进不去，希望她能赶在三天后，代王设宴前来找自己。
“大当家的？”
杨休正琢磨着这事，楼梯上噔噔噔，上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名随自己来大同的弟兄，杨休记得他好像是叫蛙子，跟在他后面的是宴卿。
“你们怎么上来了？”杨休知道他们几个一直在楼下看戏来着，突然见他们两个上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当家的，你也跟俺们下去看戏去吧，下一场就是白蛇传了。听看戏的人说，天禧班的当家花旦唱白蛇传和西厢记是出了名的好，而且据说这罗静儿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呢、身段、脸蛋都是一等一的。”
蛙子两步来到杨休近前，满脸邪笑的将刚才从下面打探到的，关于罗静儿的消息都说给了杨休。
杨休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去看吧，我在这坐一会。”
“当家的......”
蛙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后上来的宴卿打断了他，将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对杨休道：“当家的，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独自发愁也不管用。”
杨休知道宴卿是要安慰自己，不过他现在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在担心，那就是关于刚刚听到有人要刺杀代王的事情。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主意，不如说出来，让宴卿帮着参谋一下。
给了宴卿一个有话要说的眼神，宴卿还真的会意了，对一旁的蛙子道：“蛙子，你先下去听戏，这交给我，一会我就和当家的一起下去。”
蛙子看看当家的，在看看宴卿，只得点点头，不过临下去前还说了一句。
“宴先生，一会你要是自己下来了，弟兄们晚上可不让你睡觉。”
宴卿跟这帮弟兄们在一起好久了，感情一直都很不错。以前都是兄弟相称，不过自从杨休和元彪开始称他为先生后，众流寇也纷纷学着改称他为先生。要说之前他们还真不知道，这宴卿有如此大的本事呢。
等蛙子下去后，宴卿回过头问道：“大当家的，你要和卿说什么？”
杨休小心的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把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宴卿说了一遍。而且，也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宴先生，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刺杀代王？杀了代王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宴卿起初听到有人要杀代王，脸色也有些惊讶，不过逐渐的，宴卿冷静了下来。听杨休这么问起，分析道：“大当家的听他们说到了教主？那这就是一个教派组织。既然是个组织，那他们做事情就一定会有某些目的。”
杨休点点头，说道：“是，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一点。”
宴卿继续说道：“教派和其他门派不同，教派他都有着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说、他们有着自己独自的信念。而不是单单为了什么，随便组织起来的团伙。”
“恩。”杨休赞同的点点头，觉得宴卿分析的很有道理。教派组织和帮派、门派什么的还有所不同，帮派什么的只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做一些事情。而教派虽说也是把一些人聚集在一起，但他们总要信奉些什么，有着自己的信仰，可以说是一个带有神话色彩的组织。
“一个教派组织要刺杀代王，不外乎这几点。一、代王和他们有愁。二、代王阻碍了他们的发展道路。三、他们要造反！”
“造反？”杨休一惊，不过所有疑问道：“他们要造反杀代王有什么用？代王又无实权，杀了也白杀，只会让他们以后的行动更加被动，让朝廷更加注意他们。”
宴卿笑了笑，否认道：“大当家的，造反不一定就要非得去把皇上杀了。这也是要分阶段来的，首先杀了代王，就等于他们在山西境内立住脚了。这样一来，虽然他们会受到官府的通缉，使他们在外界的发展受到阻碍。可杀了代王这么大的事迹，会让他们在内部的发展，得到迅猛的提高。”
被宴卿这么一说，杨休感觉豁然开朗，是阿、这个就像是玩游戏升级一样，不能一步登天阿。
“那我们要不要去通知代王？”
宴卿很神秘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大当家的不用急，我想那小郡主很快就能来找你的。”
“哦？这是为什么？”杨休一时不太理解。
“天机不可泄露。”宴卿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原因。其实这原因非常简单，宴卿已经看出那小丫头对杨休有了感情，想必那丫头回王府安顿好了，立马就得出来找杨休了。
“楼下的戏就要开始了，大当家的，我们也下去听听吧。”听着楼下传来的阵阵欢腾声，想必那天禧班的当家花旦已经上场了，宴卿对着下面轻微一摆头示意道。
“算了吧，宴先生下去看吧，我就不去了。”杨休依然没有动地方，白月如现在还没下落呢，让他这时候去看戏？他可没这心情。
宴卿无奈的笑了笑，带着一丝哀求道：“大当家的，刚刚我那保票都打出去了，你让我一个人下去，我怎么交代？”
自从那日在牛心山上，宴卿那句‘倒也未必’开始，宴卿在杨休心中的地位，已经是高不可及。在杨休心里，宴卿的才能或许并没有那些绝世谋士那么强，不过他已经把宴卿当成自己身边的诸葛亮了。
此时自己这个第一谋士，竟然露出这种哀求的神色，让杨休一时愕然。没想到他也有如此随意的一面，心里面那层阴郁顿时淡了几分。
“好，我就随你下去瞧瞧。”
宴卿见杨休答应，自然是欢喜异常，两人一前一后朝楼下院子走去。
此时罗静儿已经扮好了装束，在台上唱了起来。客栈中院的小院落里，人山人海，欢呼声一片，可见这罗静儿的人气有多高。
杨休和宴卿迈入小院，抬头一瞧，等杨休看清台上人儿的相貌后，顿时一惊，脱口而出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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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 第八十九章 漂白
虽然此时的罗静儿画上了妆容，遮挡了几分相貌，可根据她那傲人的胸围，以及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杨休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个天禧班的当家花旦，竟然是个邪教组织的人，还要刺杀代王。
见到杨休惊讶的样子，宴卿小声问道：“大当家的，怎么了？”
杨休不着痕迹的朝戏台上的罗静儿一仰头，低声道：“她就是屋中那女子。”
“哦？”宴卿想来也挺惊讶，看看舞台上那身姿妙曼的罗静儿，很难把她和邪教组织联系到一块去。
两人再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被不远处的蛙子三人瞧见。就见蛙子看到杨休果然和宴卿一起下来了，咧起大嘴招呼道：“当家的，宴先生、这里有地方。”
客栈的院子中不比茶楼、戏园子，也没个座位，只能是站着听。这同边九桟的中院虽然不小，可放上那么大一个戏台，也占去不少的地方。加上天禧班的当家花旦实在太火了，引来了大群的观众。
所以像是杨休和宴卿这样来晚的，几乎是没落脚的地方，只能在院子门口看上那么几眼。
现在听到蛙子招呼自己两人，朝那边一瞧，就见这三个大汉，占了能有他人六七人那么大的位置，别人那都拥挤的很，唯独那一块，特别宽敞。
两人废了好大的力才从人群中挤了过去，一路上的观众对他们几人非常不满，可见到杨休腰间挂着的钢刀，以及蛙子三人那牛高马大的体型，也只能是把这不满放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