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gl)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狼山玉
色蕴立刻来了气,却见朱厌先他一步行向陵光。
“陵光神君这是终于想起吾了?”朱厌活动着手臂,扫了一眼陵光背上背着的蔽日神弓,说道:“既然蔽日神弓已经寻到,那吾可就不必担负那‘胜之不武’的罪名了。吾正如神君当日所言,早已迫不及待想要与神君一战。”
话音落下后,朱厌原本以为陵光会和他先周旋几句寻个由头再开打,毕竟那些自视清高的神灵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爱摆虚架子。但是陵光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和他废话,而是一声厉喝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说什么废话!快打!”
三支火羽长箭应声而来,朱厌着实惊了一跳,幸而已经有些心理准备,堪堪避开了陵光的攻击。“既然神君如此急迫……啊——!!你!”
陵光哪里给他多说话的机会,竟然趁他说话之时便已经化出原型,振羽如刀直接冲击了过来。朱厌心中暗暗叫苦,这陵光今日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一点时间都不肯耽误。他哪知,陵光此时只盼着立刻结束战斗,甚至是自己立刻被杀死那都是行的,等她变成了孤魂野鬼,那一缕相思之魂,飘也要飘回苏方沐的身边。
罗城齐家
苏方沐看着镜子中一身杏色衣裳的自己,突然一阵目眩神迷,摇晃了几下,幸而有那婢女在身边扶着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苏小姐,小的还是扶你去床上歇着吧。”
“也好。”
苏方沐看着那婢女替她细心捻着被角,突然开口,“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这……可是少夫人吩咐过……”婢女的神色有些犹豫。
“不碍事的,我想静静呆一会。”苏方沐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浅浅笑道:“待吟娥回来了,若是问起此事,我会替你说明的。”
那婢女思索片刻,方躬身一礼,“是。”言落退出了房间,还为苏方沐带上了房门。
苏方沐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孩子,待吟娥回来……我恐怕不能替你说明了。”
长离(gl) 第九十三章 秋阴海棠香已远
窗外虽然没有雾,但是天光黯淡无风无雪。
苏方沐遥遥看着不觉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感到刺痛回过头来。十根手指雪白如纸,轻轻掰算又离除夕没几日了。一丝苦笑绽开在苏方沐的唇角。
她躺在床上缓缓阖上眼睛复又睁开,被子掀开后苏方沐急的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小跑着来到了隔帘后面的书橱前,许是方才太过急促导致她现在只能扶着橱门喘息。
平缓了一下呼吸之后,苏方沐颤抖着手打开了橱门,这偌大木橱中没有几样东西,最显眼的就是放在最下格的木箱子。那是一只用红木制成的箱子,悬着一把打开的石锁,箱盖上刻了一圈海棠花,朵朵竞妍枝叶缠绕,本是光华满室却被锁在了这一方木橱之中顾影自怜,像极了她的心思,还未来得及去品味甘甜便马上要随着主人一起用困阴塘沟渠之中再也难有出世的一日。
苏方沐看着那木箱,低了头缓缓抬起手在眼角试了试,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沉重的木箱拖了出来。木箱子很沉,苏方沐现在身体完全虚着,只能抬一会歇一会,平日里几步路就能走到床边,今日却足足花了一刻的时间。
苏方沐将那箱子拖到床边,终于费劲地将那木箱子搬到床榻上的时候,突然窗外暴雨如注,雨声充斥着屋中人的耳膜。
“好端端的怎么下雨了?”苏方沐抬手试了试额头冒出的虚汗,看了看窗外后也顾不了那么多,吃力的翻上了床。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顾别的事了,方才那一阵折腾已经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
石锁并没有上锁,所以苏方沐轻而易举的便将那它挪走放在了一边,箱扣没了箍束被打开后,扑面而来一阵沉沉的木香,这种木香苏方沐小时候经常闻到,她调了这么多年的胭脂香粉,没想到在这最后陪伴着她的竟是这最朴实最普通的木香。
满箱子装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唯一最扎眼的是放在角落里的一只凤羽胭脂盒,苏方沐颤了手将它取出打开了盒盖。
“苏方沐,这个植株的香都在叶瓣上,蕊果是没有香气的,但是蕊果的颜色嫣红艳丽,却是可以沥出汁/液来做胭脂。”
“苏方沐你能把它做成胭脂吗?我觉得这个做出来的胭脂颜色一定很好看。”
“苏方沐你喜不喜欢呀?”
喜欢……我喜欢的呀。
嫣红的胭脂正如它成株时候一样,分毫未改。一滴晶莹水珠滴落其中,很快便渗了进去,再无形迹。
“苏方沐苏方沐你在煮什么呀,哇好香!这个可以吃吗?看上去好甜。”
素白的手指轻轻沾起些许嫣红放入口中,津液迅速的将那混着芬芳的苦涩蔓了整个口腔。
甜啊,真的很甜。
苏方沐小心翼翼将玉盒盖好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然后继续去看箱子里的物什。“这个……居然还在。”苏方沐微微讶然的将那两只已经沾了点点霉斑的面人拿在手中仔细瞧。
“这个几个面人真好看!就像活的一样!!”
“他瞎说,青龙和朱雀才不是这样的呢!”
一丝浅笑漾在眉梢眼底。
是啊,这面人哪及得上你半分容华。
想着,苏方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那朱雀的面容,不料才碰了一下,那朱雀面人身后的翅膀便断在了被褥上。
也…也罢……
苏方沐摇摇头,下一刻目光便被箱中一只撅着屁股的小兔子茶杯吸引住,那是一只白瓷杯子,然而触手却不是那么光滑。她记起来了,那是长离哭的最伤心的一次……
“呜呜呜呜,苏方沐你把我的小兔子打碎了,呜哇啊啊……”
“我不要再买呜呜呜我就要这只呜呜呜……”
“嗝…苏苏方沐…嗝,你把它补好啦?唔……”
一只手细细抚摸着那只瓷杯的杯身,另一只手开始从那箱子中将那些满载着她与长离昔日回忆的物什一件一件取出来。
初见长离时长离身上穿着的凤纹金边红锦肚兜、长离蒙骗小伙计得来送她的白芍、长离第一次主动想买的小发带、长离给她画的实在不堪入目的肖像图……
不多时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便被摆了一床,苏方沐不时抬手擦拭眼角的湿润,渐渐窗外雨声渐收,似乎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
大概是太累了吧……
苏方沐想着突然开始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只是想这么笑着或许心里真的就不会那么痛了吧。但为什么,似乎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一脸呢?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手中那光滑的触感还在,略微有些凉,但似乎这丝凉意也在渐渐消失……
苏方沐紧紧将那凤纹红锦的肚兜和白瓷兔杯拥在怀中,在床上缓慢蜷缩起来。
真好,这个时候,还能感受着她的气息,就像被她拥在怀中一样……
满眼满心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带给我的回忆……
这样,就很好了。
我已经满足。
岐山迎凤台暴雨如狂
“那夔唤出这么大的坎水,陵光她会不会吃不消?”孟章难得将心中担忧宣之于口。
执明点点头,没有否认,“会。”
“那怎么办?”监兵早已坐立不安,远望着对面那滔天暴雨下的金冠火凤气血翻涌。
“等时机。”执明缓缓答完,给了监兵一个温润的笑容。
“你……”监兵怒目而视,四目相对终是监兵败下阵来。“罢了。”
关心则乱,监兵和孟章岂能不知执明的意思。他们四个属性不同,技法各有所长。若是眼下他们四人合力攻击,对面的妖兽魔将定然不敢掉以轻心,会使用十分保守的战斗方式。这样一来阴魔王定不会率先出战而是留到最后,阴魔王的力量没有损耗,那魔兵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损耗,与他们而言大大不利。
但若是由陵光先行出战,对面定然不会太作防御而是以攻为主,只要陵光把控的好,逼阴魔王损耗些微魔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伤损。因为魔只要一出魔界,又离开他在其他界的供养物之后,魔力就不会源源不断的再生,只会一点一点流失直到耗尽。
所以不要看这些魔兵死而复生铁打的一样无法伤及半分,其实只要他们的魔王的魔力有一点消耗,他们的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真要实施起来还是十分艰难,甚至有可能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这些陵光都明白,然而她并不觉得她自己这样做有多么英勇伟大,她只觉得唯有这样做才能洗清一些内心的负罪感。岐山山巅厚厚一层云海之下,是她亘古以来受佑的土地,可她曾经都做过什么?
不论是不是受了阴魔玉的蛊惑,那些错事是她做下的,就是她做下的,无可抵赖,何须抵赖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己之力,耗去阴魔王的一点力量,消损一批魔兵,好让监兵他们起而攻之,尽早结束这一场已经持续了很久的战乱。
混着坎水的雨点没有阻挡的落在她的身上,浇熄了凤翼上燃动的离火,然而却没能使那坚利的羽翼软化半分。
朱厌眼见那利刃一般的凤翼已经近在咫尺,回身抬掌一挡,哪知陵光比他更为敏捷,一个旋身便又朝他胸口扫来。朱厌恐避之不及,连忙抬手将悬于手中的赤铜铁链挥开欲将陵光缚住,然而在他挥开赤铜链劈下的那一刻,陵光竟然掠至了他身后!
朱厌转动眼珠,反手一击,“咯啦啦”一声,燃着冰焰的赤铜铁链一圈圈将陵光的身体缚住甩到了他身前。朱厌心中得意,正欲启唇讽之,结果下一幕情形令他整个人膛目结舌的滞在了原地,甚至连躲避也不会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从来骄奢矜贵的陵光神君竟然会做到这般地步!
她完全无视身边一众带翅的妖兽飞至半空撕咬她的躯体,早已被坎雨淋到几近半废的凤翼竟然还奋力想要挣开铁链的束缚,哪怕那锁链早已刻入肉中,已经毫无力气的凤首竟仍然高高昂起,哪怕早已鲜血淋漓!
不出片刻,牢固的赤铜铁链竟然被陵光硬生生挣断!而她自己亦是翼骨断尽,声声啼血。
朱厌一时恍惚,猛地感到双目一疼,然后火焰灼烧般的疼痛剧烈且迅速的蔓延至全身,他竟然,竟然被陵光啄碎了眼睛!
“额啊啊啊啊——”朱厌仰天狂吼,目呲欲裂剧痛难当。原本对着陵光撕咬的妖兽皆纷纷涌至朱厌身边,手持兵械助阵的魔兵也是略被波及。
就是此刻!
陵光生生按捺住将朱厌一举击溃的冲动,而是一个反身朝着那片浓厚云层疾掠而去。那里,藏着这一切罪孽的源头——阴魔王。
只要伤到它一点!只要一点!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伤到它!
陵光紧咬牙关强忍着身体上摧筋断骨的剧痛,振翼疾飞,四蕴魔将见她挂伤啼血而来,俱是心中一凛。就算是阴魔域中最强的魔将,也会被这种巨大的气场震住。
凤翼是断的,凤尾是残的,身上早已没了那旋燃的离火,哪里还是岐山凤王?
可只要凤首还是高高昂着,凤冠还是稳稳戴着,一身金羽仍旧与那漫天金黄的曦霞遥相辉映,她就还是那镇守南方的陵光神君。
什么刀抢剑戟?什么棍钺长鞭?在她的眼中犹似无物!锐利的冰冷刺入她的躯体,漫天的坎雨侵蚀着她的凤羽,浑身已是痛至极处,陵光冷冷一笑,搓皮断肠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再多的伤害,又能让她再疼多少?!
还差一点!
陵光起咒化出人形,幻凤张开巨翼承载着它那浑身上下皆无一块完好之处的神君,飞速向着它那神君执着的方向一往而前,无畏无惧。
蔽日神弓上,三支火羽长箭耀出的红光几乎照亮了半壁天空,倏然箭发,惊雷弦动,火羽遮天。
只要在射程之内,六界之中,没有什么神魔能够拦住陵光神君的蔽日长箭。
层重云霭之后,骤然爆出一声惊呼。
“开战!!”
迎凤台战令一出,震响天地的嘶吼之声哄如海潮。
“呃啊……”陵光终于微不可闻的溢出了一声呻/吟,然后整个人瘫软在了幻凤上。方才一切全凭意念支撑,此刻哪还有半分气力。然而若是凑近了便会发现,此刻陵光神君的唇边竟是带笑的。
苏方沐,你可知道?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有听进去,对人对事我也开始遵循着你的准则。你教会我何为责任,告诉我何为信念。
如果要说我陵光从亘古至今羡慕过谁,那只能是一人,那个人就是你。
你凄恍一世,倨傲一世,凛然一世。
你做的很好。
苏方沐……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做的很好?
长离(gl) 第九十四章 罗城故人尚安否
都说山中不知岁月,诚然不假。哪怕是再恐怖的灾难再大的浩劫,轻掰枝叶温茶一盏,泠泠几曲响过,便又是风平人静,瑶宫慢数春秋。
岐山战毕的百年后,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这百年来,向来不安清宁的陵光神君居然一步都没有出她的岐山神殿。不知道的以为这陵光神君总算转了性子,不会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了,而了解情况的都知道这陵光神君她是有心而无力,出不去的。
岐山一战,陵光为了耗损阴魔王的魔力,只身一人周旋于阴魔魔兵与朱厌一众妖兽之间,最后虽然完成了任务,为执明他们夺得了战机,但她自己却一身火羽俱废,根骨尽断,当场昏厥在了幻凤上。
这一沉睡一休整就耗去了整整百年。
陵光已经醒了多时,她静静的躺在凤榻上,一眨不眨的盯着顶上流转光华的帐顶看,直到终于有小仙童入寝殿来例行添甜梦帐中香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家神君已经醒了。
“啊神君!你你你醒啦?”小仙童仰着一张粉扑扑的小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床上的陵光。
“嗯。”陵光淡淡回应。
小仙童愣了一下,发现陵光神君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若是换做从前,难道不应该连忙跑下来对着自己一通揉搓么?
“多久了?”
“啊啊?”小仙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多久了?
陵光仍旧看着帐顶,面无表情问:“我睡了多久了?”
“哦!神君您休息了百年。”小仙童以为是神君想要知道岐山之战的后续,便鼓起了腮帮端足了架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叙述,“您威武神勇,将那阴魔王刺伤之后,魔兵魔力大不如前,监兵神君威武神勇身先士卒,一把崩云长/抢在手,带着她的雷霆之师锐不可当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那些妖兽见是监兵神君前来,便施放出妖火想要以攻为守,它们这是无视了威武神勇的孟章神君哇!孟章神君召出神龙,一下子大雨滂沱!浇灭了阻挡孟章神君的妖火!哦哦还有执明神君!执明神君也是威武神勇啊!只见他化出原形,哎呀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执明神君的原形,那叫一个威武神勇……”
陵光却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说后续的内容,只双目无神的呢喃着一个词,“百年?”百年……
斗转星移,人间几世……
“哎哎哎!!”小仙童瞪圆了双眼,连忙举起粉嫩嫩的小手跑到凤榻边,笨拙的放到陵光脸上,“神君你不要哭!你怎么哭了呀?!你是不是饿了,神君……呜呜呜……”
岐山神殿的殿门前,前来探望的监兵神君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一道飞速往外冲的身影,怒叱道:“不要命了么?!你做什么?”
陵光的身体才复原没多久,整个人一动就像要散架了一样的疼。她强忍痛苦冲到殿门前不料被监兵一挡,立刻泄了大半气力,瘫软到监兵怀中。
“你身体这样子,还想去哪?”监兵冷冷看着肩上靠着的陵光,没好气的说。
“凡间。”陵光破天荒没有和她多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走开。”
“你倒是能耐了!”监兵冷笑,一把就把虚弱的跟没有骨头似的陵光抗在肩上进了殿门。
流光寝殿
“放开我!”
“砰”的一声,陵光被监兵摔在了凤榻上,她眼见着监兵越来越近,瞬间就炸了,“你要做什么!不要过来!”边说边捂住自己的衣襟,一脸宁死不从状。
监兵看了好生无语,翻了个白眼道:“你脑子睡昏了?”
陵光不语,默默的朝后方挪了挪,却见监兵又欺进一些,愈发不安起来。
监兵这下倒是奇了,从前陵光最喜欢往她身上黏,怎么现在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你病了?”
“没有。”陵光垂了脑袋,然后说了一句让监兵哭笑不得的话,“我怕你打我。”
“虽然你的行为让我很想教训你,但看看你现在这副身子骨,我怎么敢下得去手。”监兵无奈道。
“呐,你的飞虎借我一用吧。”陵光可怜兮兮的看向监兵。
“你自己的幻凤呢?”
“我现在这样哪还有法力召唤它。”陵光垂了脑袋。
监兵最受不了她这样,只得认栽,手中白光起,落于离她们一尺之处,白光淡去一头威风凛凛的飞虎仰头长吼,惊得流光寝殿外的小仙童个个魂不附体,手中玉盆琉樽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陵光惊恐的瞪大了一双凤眸,吞了口口水赞道:“果然是闲池洞府第一神骑。”
“行了。”监兵一脸掩饰不住的自豪,“先去哪就去吧,天黑之前回来养伤。”
“嗯。”陵光点点头。
百年未出来了,整个天界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一样,仍旧是赫赫炎炎的天宫,威严耸立的南天门,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
金色的日辉投下一串七/彩光圈,耀得陵光整个人都灿了起来,引得过往的仙神纷纷注目。
“呀快看,那不是岐山的陵光神君么,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容颜如旧啊。”
“不过听说她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前些日子魁星夫人过寿亲自设辇去岐山接她,她都没给面子。”
“你们知道什么,陵光神君从战场回来,休养了百年好不好,哪里能赴什么宴啊。”
“沏君兄,你可知那位是何方仙子?”
“那位可不是仙子,而是岐山神殿的陵光神君。”
“竟是神君?那更是要备上厚礼前去神殿中拜见才是。”
“莫多想了贤弟,那位神君府上可不缺美人面首呐。”
……
这些言论或赞或贬或讽或褒,莫衷一是。然而这一切陵光全当做耳旁风,呼啸即过。此时她的心中只存了一人,或许从她还是长离的时候起,她的心中便只存了那个人。
百年……罗城……
故人尚在否?
罗城
历经改朝换代后的罗城仍旧是繁华千顷之地,甚至要比当年的罗城发展的更好。陵光走在闹市的街上,突然路边的一个摊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哎呦这位姑娘好样貌啊,姑娘看些什么?”小贩见着有美若天仙的女子前来,整个人殷勤了十倍。
陵光看了他一眼,从摊位上拔/出两支面人来。
“这两只是青龙和朱雀,是镇守东南方位的神灵啊!姑娘喜欢的话十文带走咋样?哎呦姑娘大手笔啊,还要些什么吗?啊姑娘慢走下回再来啊~~”
陵光拿着那两支面人看得出神,百年后的面人果然要比百年前的精致许多,但却少了一分灵动,也或许只是因为心境变了,所以看什么都不同了吧。
“大姐姐,你手上的面人真好看,可以卖给我吗?”
陵光听到这一声询问,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她看着面前扎着两个发鬟的小姑娘,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开口道:“你要哪个?”
“我要这只红的。”小姑娘目光认真。
“倒不贪心。”陵光笑着蹲下来,抚了抚面前小姑娘的脑袋,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是朱雀!”小姑娘得意的笑了。
“哦?谁教你的?”
“我们家都知道朱雀的故事,而且我不仅知道这个是朱雀,我还知道朱雀的名字呢!”小姑娘一脸自信的说。
“是吗?”陵光将朱雀面人和青龙面人一起塞到了面前女孩的手中,“说来听听。”
“长离。”
陵光没料到这面前女孩竟然真的知道自己的名讳,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却被面前的女孩牵起手往一个方向走去。
“我娘说过,无功不受禄。”小姑娘字正腔圆的说着,“走,我带你去我家。”
陵光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跟着她一路来到了她的家中,到了大门前陵光才明白为什么方才她一点拒绝的心思都没有,因为面前高高的门匾上写着两个入木三分的大字——齐家。
这里应该是苏方沐最后生活的地方吧。
百年蹉跎,再临故地,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对了大姐姐,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苏小依,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什么,她姓苏!
陵光听到这个字,如遭雷殛,这难道是她的……心念电转,随即这个假设便被否定,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是她的转世,天上百年,人间便是数百年,苏方沐怎可能那么凑巧又降生在罗城,还姓苏呢。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哦,我知道了!”苏小依笑着拉起陵光的手,“大姐姐一定是觉得我生活在齐家却姓苏很奇怪吧~嘿嘿,很多小朋友也很奇怪呢,但是我的家里确实是这样的,我家有一半的人姓苏,一半的人姓齐,据说是我祖辈的祖辈的祖辈,反正不知道要往上数多少倍,有一位当家老爷取了一名姓苏的女子,因为一直没能有孩子,他们夫妻有情分很足,所以也没有纳妾,就从别的地方领养了两个孩子。似乎那位齐老爷也不希望他妻子家中香火断绝,便让两个孩子一姓苏一姓齐,还将这种做法列入了家规之中,自此齐家每一届都会有两名当家,苏姓齐姓各一位。嘿嘿,很多人都觉得我们家这样很奇怪,人心容易散,但我们家却延续了好几百年呢!足以证明我们祖上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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