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gl)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狼山玉
空旷的洞穴中倏然一声清亮凤鸣,霎时间金光满室,映在洞穴墙壁上的火光明明灭灭起来。陵光知道是幻凤出来了。
那幻凤就这样颈子走到陵光身边,一啄一带竟然将陵光整个人甩到了背上。然后振翅而去。
“苏方……沐……”
陵光的声音早已痛的提不起来,当她整个人被幻凤甩在背上之时,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沉睡。
此刻,正陷在暗不见底梦境中的二人均不知道,这一聚,是她们此世,最后一次相聚。那昏睡之前的一眼,是她们彼此间最后的相视。
当年重降谷中初相逢,她问她长离可是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的应着。
彼时金风轻抚,芙蓉吐蕊,金桂飘香,绚烂花海之下她们两人一坐一卧,一问一答,微风如慕,繁花如梦。
一个再记不得夙夜之痛,一个再无有那四合洪荒。
金鼎玉食,皆弗如此。
如今,涸谷洞中最后一聚,她撑住最后的清明向她讨要下一个相约之期,这次换做她迷迷糊糊的应着。
篝火如莲,天光微白,潮湿的洞穴之中她们两人一卧一跪,仍是一问一答。
只是这其间说不出的仓促与茫然。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相遇,仿佛一切痛苦与惆怅皆能够随着那道舒畅的秋风一拂而去,美好的恋情与相伴的祝福随之而来。却没料到,这随之而来的并不是美满而是更深的孽恋。
陵光到底不明白,自己从前玩忽职守,不顾万千生灵,这段情劫是她的报应。
但苏方沐一向勤恳勉己,一心过着自己与世无争的日子,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让她在寿命被削减至如此的地步下还要经受这样的情劫之苦。
但即便她再如何愤懑不平,再如何痛心疾首,她都不能为此做出任何的帮助。
不是因为她无能,而是因为她不能。
岐山一事之前,她罔顾苍生,无心护佑辖地,视天规清律为无物。原本并不认为这样做会有什么影响,毕竟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做。
直到这些时日她才明白,其实往常嗤之以鼻的那些条例真的有它自己的道理在里面,正是因为她当年一次一次的无视那些律例,三尺寒冰千日冻成,终将岐山放到了那些觊觎着时机的魔王眼中。
最重要的是……苏方沐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吧……
那个人……最会说教了。
陵光在一片混杂浑浊的思绪中醒来,此时的岐山尚在夜中,远处山头火光跳跃,看得陵光一时恍惚。明明上一刻还在苏方沐身边,感受苏方沐的温暖和美好,这一刻便已经身处岐山,面对对面山头百万魔将妖兽,时刻准备着决一死战。
监兵早已看到了陵光面上迷茫憔悴的神色,她持枪走来,用她此生最温柔的动作,将陵光从幻凤上接下来,扶住了脚一触地便一个踉跄的陵光,然后拍拍她的肩,“给你一刻的时间休整。眼下情形极不乐观,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战死岐山。”
孟章似乎很不喜欢监兵的遣词用语,“什么叫随时有可能战死?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监兵冷冷回应。
执明难得没有出来当老好人圆场。他神色无比阴沉的看着对面那群同样在做休整的妖兽与魔兵,平日里看起来温润儒雅的五官此时望去只觉一股森冷直透骨髓。
见到孟章一脸愠怒,执明抚了抚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夜鸦鸣叫,岐山上火光簇簇,猿啼不已,凛冽夜风呼啸而过,天色黑压压一片,只有惨淡星光,不见日月。
今夜谁都难以成眠,因为最险恶的一场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安宁村
苏方沐一直呆坐在山洞中陵光为她搭好的草垛上,直到吟娥和齐焉寻过来。
“姐姐!齐焉,是姐姐!!”吟娥欢喜的叫着苏方沐,和齐焉一起跑进洞中,将苏方沐扶起来搀着往外走。
苏方沐似乎突然被牵动身子,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再加上肺疾加重,一路行去咳嗽不已。
“姐姐,快坐下歇歇。”好不容易回到了安宁村的家中,吟娥小心扶着苏方沐坐好,连忙便冲到厨房给苏方沐端来了一直温着的汤药。
“快喝药,姐姐你吓死我了。除夕那晚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吟娥看着苏方沐乖乖的喝药,心下放松了许多,“你想要出去可以跟我和齐焉说嘛,我们陪着你好歹可以照顾你,你这样一个人跑出去万一出了点岔子可怎么办呀?”
“好了吟儿,姐姐精神不好,你就别念了。”齐焉有些无奈的对吟娥道。
她自然知道吟娥是关心则乱,但看着苏方沐的精神状态也只得这样规劝吟娥。
吟娥被她这一通说,倒是也点点头,生怕苏方沐出什么岔子。见苏方沐递过了汤碗,连忙取过来稍微摇了摇汤碗好让剩下的药渣能够融入剩余的药汤之中。
“姐姐,这个药很好的,你不能每次都剩一点,这次一定要都喝下去。乖乖喝药病才能好的快!”吟娥说着便将剩下的汤药重新递到苏方沐跟前。却发现苏方沐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姐姐?”吟娥不解的看去,只见苏方沐脸上若有似无填了一丝绝望之色。
被药汁润湿复又干燥的嘴唇上下阖动,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透着浓浓的抑郁,“我的病,不可能好了。”
长离(gl) 第九十一章 愿将断肠了残生
“瞎说!”吟娥倏然红了眼眶,“姐姐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治不好病!你不要乱想!”
“是啊姐姐,大夫说,只要你能够每日遵守疗程治疗,就一定可以好的。到时候我带你和吟儿一起去踏青,这些时日你和吟儿都憋坏了吧。”齐焉笑着安慰。
苏方沐哪里不知道她们说出这些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她本想将实话告知,却在见了吟娥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之后生生将那些话吞回了肚子里。她不能这么残忍,因为自己内心的绝望便去伤害爱着她的人。
“好了别难过了。”苏方沐努力打起精神浅浅一笑,说道:“来,把药给我吧。”
吟娥抹了抹眼泪,嘟了嘴,“就那么点药凉的最快了。我再给你去热热。”
“姐姐,你要是身子不舒服,我扶你去床上歇着吧,你看可好?”齐焉关心的问。
“好。”苏方沐点点头。
在涸谷山洞里的茅草垛上睡了很久,也躺了很久,苏方沐在沾到柔软床榻的一瞬间脑中突然炸起一句话。
“苏方沐,明年……我们再约好,明年除夕,你一定要等着我好不好?”
是谁那么迫切的声音,一声一声问着她,好不好,好不好?
是谁急着和她定下,明年的除夕之约。
“姐姐?你在想什么?”
苏方沐猛然惊醒过来,看着齐焉脸上担忧的神色,笑着安抚道:“我无碍。只是睡得久了有些神思恍惚,过一阵就好了。”
除夕,明年除夕,我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日。
长离,你的约定,我怕是难赴了。
“齐焉。”苏方沐突然唤道。
“姐姐,怎么了?”齐焉见苏方沐的脸上竟是万分凝重,她自己也不觉认真了起来。
“我有些话要嘱托你。”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齐焉不明白苏方沐怎么突然对他说这些,只是见苏方沐如此严肃,便也点头应着。
苏方沐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无力,接着她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我自知命不久矣,吟娥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将她托付给你,我便放心了。”
“姐姐?!”齐焉有些预料到了什么,想开口问,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我没有孩子,我的所有财物都留给吟娥,让她自由支配。这一点,我相信你。”苏方沐说着露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齐焉攒紧了手掌,生生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点点头。她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在提前说她的遗嘱。虽然她在商海沉浮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腔钢铁心肠,但是面对这样表面柔弱内心却坚硬无比,能够如此平淡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并予以安排的女子,她怎能不动容。
更何况,在正值盛年之时,无比清醒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这简直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
“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好嘱托的了,唯有一样算是不情之请。”
“姐姐与我还客气什么?”齐焉有些无奈,这苏方沐其实处久了,才能发现她与苏吟娥并不是一类人。
吟娥看上去像是冷若冰霜之人,但是其实只要你真心待她好,愿意用一生去守护她,她的心就会渐渐回暖,也将自己的真心奉上,将你视作至为珍惜之人。
而苏方沐却是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内心是一块真真正正的寒冰。无论你怎样付以真诚,她都永远不会对你敞开。所有真正的温暖和柔情,大约都随着那个红衣金冠的女子去了吧。
就像此刻,即使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无条件信任了这么久,她的内心永远都还保留着一层,任谁都无法穿过那一层薄膜直抵她的内心。
齐焉在心中叹气,但是这样的人最是挚情,他们爱一个人便真的会履行一生一世的承诺,哪怕穷尽自己的一生,耗尽自己的所有血泪,拼了性命也会守住那心中最真挚的爱恋,直到他们的生命告以终结。
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则是生死相以。
“我这一请求,说简单倒也简单的很。”苏方沐说着抬眼看向了窗外,清晨的曦霞透入金色的光辉,映得窗棂处如梦似幻,她发现自己的被褥卧枕处竟然也被撒上了些许金光,仿佛她此时并不是睡在安宁村小屋的床榻之上,而是枕在那只头顶金冠的火凤凰身上。
“我希望每年的除夕,你都可以派人到涸谷那处你们寻到我的山洞之中,放上一盒胭脂。”
我怕是不能赴那除夕之约了,亦不知长离你究竟哪年的除夕会来到此处。所以,我每年托人放上一盒胭脂,也算是守了这约定吧。
齐焉虽不知道苏方沐这一请求是为何,但是既然她开口了,齐焉便点头应下,让苏方沐放心。
“恐怕有一天,我无声无息的便去了。那一日,请一定要安抚好吟娥,不要让她过于伤心。”苏方沐的语调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这一点让齐焉十分敬服,她没有焦躁没有怨怼没有伤怀,有的只有淡淡遗憾和些微的担忧。
齐焉听苏方沐这么一说用力点头,“姐姐放心。”
苏方沐知她对吟娥用情至深,其实不说她也一定能够做到,淡淡笑开,宛若一朵暮色中的海棠,绽出她最美的样子,然后静静等待衰败。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我早就习惯了。”
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呢?当年一纸诏令,将她剔去仙骨,贬作凡人。还剥夺了她长久的寿数,让她饱受人间疾苦,还难以寿终就寝。
从前几世无有不同,无非是世世轮转,直到魂力耗尽。
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一身傲骨,世世疾苦都未曾将它压弯。可是这一世不同,竟然遇到了一个想要去与她长相厮守之人。
苏方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开始祈祷上苍能够偶发垂怜,赐予自己久一些的寿数。这些所求的寿数并不为了贪图享乐,只是想在自己这一世还未走到尽头的时候多看她一眼,多陪她一会。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岐山,迎凤台
“陵光,有件事我不知你知不知道。”监兵突然对陵光说。
“什么事?”陵光不解的看着她。
监兵顿了顿说道:“你可还记得化光因你被灭族之事?”
陵光点头,眸光中带了点忏悔之意,“自然记得。是我的过错。”
却见监兵难得在听到她忏悔的时候摇了摇头,“不尽然。”
“这是何意?”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派人寻来的一套阴魔玉所制的棋具?”
陵光点头,心念电转。阴魔玉?她不禁想起了九娘送给苏吟娥的那面扇子上所撒的阴魔粉。这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你当时只贪那套棋具色泽艳丽华美,便将它收了来。却不知是落入了一个早已布好的圈套。”监兵神色肃穆,将孟章当日探查到的信息悉数告知陵光,陵光两道长眉渐渐皱起。
“也就是说,之所以化光会以为当初派去救他的人是獓骃也是阴魔那边做的手脚?”
监兵凝视着陵光,“正是。”
“……”陵光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那样森冷的寒意,一场早已开始谋划的阴谋,万分缜密的圈套。所有的一切比她原以为的要早太多。
她以为朱厌冲破小次山的封印,是岐山之乱的开端,今日方知这不过只是阴魔设下的诡计中的一环而已。
而她,无所顾忌的展示着她蔑视所有规矩的作风,一步一步落入了阴暗处敌人布下的陷阱之中,成为了一颗被人拿来攻入天界的棋子。
从未有过的怒火在心中越积越深,这简直是亘古以来最大的耻辱!
“陵光!”
孟章止住了她几欲下一刻就要冲到朱厌面前决一死战的势头,“莫冲动!”
陵光此刻的眼中几乎都能喷出火来,在孟章他们都以为面前的这个人看来是止不住,已经开始思考拯救她的办法的时候,陵光却突然沉静了下来。
是谁曾告诉过她,她总是这么冲动,惹得一身伤痛?陵光胸中怒火在想到那个人的一瞬间,竟然奇迹般的迅速平复下来,那个人,她从未有过这样不理智的行为。不论再大的风浪,她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舵手,带着一抹清浅如远山雾岚的笑意,轻松便能化险为夷。
陵光沉了声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执明亦讶于她这番变化,但听到她发问便迅速回答道:“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陵光攒紧了手掌,心头针扎一般。
静观其变?你要我怎么静观其变!!
然而哪怕心头再激愤,一想到苏方沐便也只得忍下。
陵光暗暗叹气,心急火燎是因那人而起,能够迅速平复下来也是得那人所授。苏方沐……真真是她命中的劫。
那边阴魔王似乎开始有些按耐不住,想蕴魔将败于监兵抢下后自请离去,还带走了五分之一的魔兵,这让他被狠狠削弱了一番,魔界其他诸王都不赞成他此番行径,所以不会予以援助。
虽然魔兵看似死而复生,生生不息,但说到底还是一些法力在维持,一旦他这个正主被耗弱了,所有魔兵也会受到影响。
他这边已近强弩之末,而迎凤台那边却没有进攻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全然防守,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形势,这更是增强了他这方的恐惧感。
长离(gl) 第九十二章 一夜寒枕霜华重
“大王,末将以为,现在当施以强攻。”行蕴魔将终是按捺不住,自请上前。
“讲。”阴魔王仍旧隐于一片混沌之后,孟章好歹是见首不见尾,它倒是直接首尾皆不见了。
“看对面的情形似乎打算坚守迎凤台,他们现在兵力仍是分散在各地,一旦凝聚将势不可挡威力难测,而吾等兵力已经聚齐,这等敌在暗我在明的形势对我们着实不利。倒不如吾等先发制人,夺了时机,让他们即便有增援也来不及。”
此言一落,色蕴魔将突然尖声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行蕴震怒。
“我笑你竟如此天真,居然会以为对面有增援。”色蕴尖声细语嘲讽道。
“怎么可能没有增援,你当天界都是死的?”
“天界是活的,但是天规是死的。”色蕴朝着行蕴翻了个白眼,“你看来帮助陵光的三个神君,除了监兵带了天兵过来,其他两个可有带一兵一卒?”看到行蕴有些发懵的样子色蕴再次尖利狂笑,“执明和孟章来助陵光本就已是不守天规,谁还敢派天兵来增援?”
识蕴听他们二人叽叽歪歪早就头疼不已,现在听得色蕴尖细嗓音一直笑个不停,直想把他细瘦的脖子一把掐尽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可!”受蕴当即否定了色蕴的认知。
“为什么?!”色蕴细眉倒竖,叉了腰瞪着色蕴,受蕴也不甘示弱,回瞪过去。
“现在吾等若是贸然进攻,一旦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就惨了。”受蕴义正言辞道:“你摸以为那四位神君都是傻子,仍凭你宰割。”
“那难道吾等就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色蕴气的直发抖。
“大王,末将以为吾等需从长计议。”受蕴朝着阴魔王所在的位置躬身行了一礼。
“嗯……”阴魔王神色难明,沉喃片刻。“众将待守此地,不得进攻。”
色蕴此刻实在想把手中长矛戳到他家大王的脑门上,扒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长得!
迎凤台上四位神君严阵以待。
“看来阴魔王那边并不打算先一步发起攻击。”执明的神色在昏暗天光下晦暗难辨,他手中的太舞长鞭竟似有生命一般缓缓缠绕在他的身上。“我们的机会来了。”
其余三位知他所言,纷纷亮出武器,等待着终结之战的到来。
罗城,齐家
“姐姐,你喝慢些。”吟娥有些担心的看着拼命喝药但仍然从嘴角处渗出汤汁的苏方沐,“这药的剂量很重,姐姐你喝的太急恐怕不好吸收啊。”
苏方沐闻言点点头,倒是慢慢喝了。可是药汁还未滑入喉中,胸口一股瘙痒直接猛蹿喉头,引得苏方沐扶住床榻猛烈咳嗽不已。
“姐姐!”吟娥惊慌的去扶苏方沐,一只手伸到苏方沐身后替她顺气,好让她好受一些,虽然对于苏方沐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个动作仅仅只是起些杯水车薪的作用罢了。
“吟娥,我没事了。”苏方沐强忍住喉中瘙痒,面色惨白的去安慰吟娥,殊不知她这副样子只会令吟娥更担心。
“姐姐你!”吟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感受到自己的手上尽是温热的触感,鼓足勇气也不忍将视线移下去看,她实在怕看到那一大片触目的鲜红。
“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喊大夫!!来人啊!!来人啊!!”吟娥忙喊来齐家的婢女照看苏方沐,然后自己带人跑了出去。
前来屋中的婢女的婢女看着自家少夫人满手鲜血的跑去喊大夫,心知这苏小姐又唠血了,赶紧喊了人取来温湿布巾替苏方沐细细擦拭。
苏方沐浑身无力的靠在靠枕上,仍凭婢女在她身上擦拭。
“苏小姐,你的这一身衣服有些脏了,小的替你取一件新衣服换上吧?”
苏方沐听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正当那婢女得到回应起身打开衣橱为她择选衣裳之时,苏方沐又虚弱出声,“替我……取那件杏色衣衫来。”
杏色?那婢女愣了一下,但还是遵着苏方沐的意愿在衣橱中寻找了起来。
苏方沐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恍惚,那日重降谷中,金风迎面繁花如梦,犹记得自己穿着一件杏色衣衫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遇见了被裹在布巾中的长离……
“苏小姐,你看可是这件衣衫?”那婢女速度倒是极快,没过多久便找到了苏方沐口中所说的衣裳。苏方沐顺着那婢女指示的方向看去,那抹杏黄映入眼底,她含着笑微微启唇,“将它替我换上。”
岐山,迎凤台
“已经过了大半日,究竟我们什么时候正式开战?”陵光神色着急的看向执明。
“待阴魔王的兵力再损耗完一批即可开战,现在开战定然使我们伤亡惨重。”执明沉了眸子道。
“可是——”陵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眼见着又要日薄西山,白日将尽。人间再过几月便又是除夕,陵光怎能不急。此战是最后一战,必然不可能速战速决,所以今次人间一聚之后再见便不知是何年月,更何况苏方沐身体每况日下,怎能不令人心急如焚。
陵光暗暗攒紧拳头,抬头对上执明的眼睛,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我们真的就不能提前开战吗?”
“陵光!”站在一旁的监兵怒了,若不是有她身边的天将眼疾手快拉住了正火冒三丈的她,恐怕下一刻那崩云□□就能戳穿陵光神君的肩膀。
陵光被她这么一吼倒也恢复了冷静,是了,她是这岐山的神君,应当庇佑一方。怎能因为一己思念而让别人去送死?
但是人间岁月如白驹过隙,时不待人,那个人可能撑到她战毕归去?
狭长凤眸中闪过一丝坚毅,她开口打破了迎凤台上此刻死一般的静默。
“不就是损耗魔兵么,这种事情,我一人足以。”
言落,还没等另外三位神君反应过来,只听凤鸣一声,幻凤应声而出,六丈凤翼展开金光耀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待所有人勉强能够睁开眼睛之时,迎凤台上已经不见了陵光的踪影。
“!!”监兵剑眉倒竖,崩云□□一提就要跟上去却被孟章一把扯住,她转过头很没好气的问:“你做什么?!”
面对监兵火急火燎的质问,孟章只是沉着他那双金色的眸子摇了摇头,莫名的让监兵停住了步子。
“且让她去吧。”执明对着监兵温润一笑,“此时她心念不定,等待战机的过程枯燥无聊,无事可做,会令她更加焦悴,对接下来的战斗并无好处。倒不如就放纵她一回,让她无暇再顾其他。”
阴魔王一众一直在等待对面先行发难,却不料没等来千军万马倒等来了御凤而来的陵光神君。
色蕴本就一腔邪火无处发泄,这下子见到陵光送上门来连忙抽出软剑打算好好泻火。但陵光到了阵前却不立刻出招,而是在离他们阵营的两丈处停下。蔽日背在她身后,落日的余晖与凤翼同色,陵光就这么飞扬着一身红衣高高的昂着头俯视他们,那是来自上古神灵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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