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下山

女道士下山 167：散逸仙人（二十）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不是遇上散逸仙人，岂能知晓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妙之事。
散逸仙人从华阳身上借走收魂铃，原是想把自己身上寄宿的那位个体给吸出来。只能说，理想很美好，而现实却很惨淡。收魂铃所收走的，一般皆是死去的生灵，活着的生灵，普通道行的，亦能被吸走三魂七魄。然，尼克身上的神力，极强，且并非为我等中土派系的神，自然不在收魂铃的控制范围。
这不同的种族，身上的属性，皆会不同。因此，我教仙神手中的法器，未必就见得对他教的神灵有用。同理，他教的法器，亦是未必会对我教的神灵有用。
收魂铃其实并非全然无用，在某一瞬间，明显能感觉到散逸仙人的身体有了变化，更能证明，他的体内，确乎存在着别的东西，且，确乎是一种西方的力量。这从侧面，印证了华阳与散逸仙人的推敲。
尼克吸不出来，只得以这种方式暂时继续存在于散逸仙人的体内，看来，散逸仙人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方才，收魂铃已然惊动了尼克，且与尼克的法力产生碰撞，依尼克那熊孩子的个性，断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散逸仙人。
果然，散逸仙人还尚未离开客栈，身体便已然有了剧烈的反应，先是头痛欲裂，再则便是肝肠寸断，疼地他额头直冒冷汗，就差满地打滚。
虽则对这不要脸的不待见，然，看到他承受这般的痛苦，心里跟着有几分揪心，这人与人，生灵与生灵，一起相处的时日久了，当真是能产生感情来。后来，实属无奈，只得让他躺在我的床上歇息。毕竟，他疼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华阳在一旁使用法术帮他治疗，至于使用的是何种法术，一时半会之间，着实难以猜测得出。
这厮，瞒着我，不晓得藏了多少秘密，原本想骂他几句，但见他专心致志、一心一意替散逸仙人疗伤，生怕会使得他分心，从而导致极其恶劣的结果出来，便唯有安安静静站在一旁默默观赏。
持续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散逸仙人的状态才得以好转，四肢渐渐恢复自如。听他道明，方才知晓，那半个时辰之内，他早已元神出窍，在体内，与尼克大战了数百回合。最后，平分秋色，不分胜负，两位相约改日再战。
说来，这两位，倒着实有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感觉，可谓是臭味相投的一对奇葩。
心中十分诧异，不由得问华阳：“既是如此，那你方才在一旁做什么法呢？”
华阳嘻嘻一笑，道：“看好散逸的身体啊，防止在这个时候被什么野猫野狗一类的叼走。”
华阳虽则是在玩笑，但却道明了一条真理出来，那便是，在元身出窍之际，皮相那副身体，则处于相当危险当中，若是一部留意被什么东西给损害，那元神，便永远无法回到体内去。
华阳事实上并非是在使用某种奇特的法术，而是在散逸仙人的周遭，利用符咒，布了一个类似于结界的东西，用以抵御外来的不法侵害。
散逸仙人与尼克那一场打斗，没有白打，不仅核实了尼克的真实身份，还大概套出了尼克寄居在他体内的缘由。
原来，昔年，哈德斯虽则将尼克给复活，一方面怕尼克被众神诟病和非议，另一方面，尼克的神力受到巨大损伤，需要一个漫长的恢复过程。
天帝帝俊和神王宙斯，管辖范围不同，数千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互不干扰。
早前，曾有西方的半兽人逃至东土地区，皆被帝俊派天兵给遣回西方的疆土。也曾有东土的妖魔逃至西方避难，亦被宙斯派神灵给遣回中土来。
哈德斯怕自己的儿子也遭受到同样的命运，不敢枉然将其留在东土，后来一寻思，便让尼克寄居在一位仙神的体内。
东方仙神，与西方神灵之间，身体属性，相差太大，若是贸贸然随随便便选择一位仙神，尼克的法力，不仅不会恢复，反而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尼克诞生与冰天雪地的严寒气候，修行的又是冰系魔法，因而，体内的属性，以冰占主导。
东土法术，虽则不分冰火这种系别，然而，轮回镜诞生的地方，为万年冰山之上，守护轮回镜的精灵，亦是诞生在万年冰山之上。散逸的前世，为守护轮回镜的精灵，体内，自然亦是有了冰系的属性。
哈德斯找寻了数年，才终于找到散逸仙人，从他身上，感知到了与自己儿子相同的气息，便让尼克寄生在散逸仙人体内，好好修炼。
许是属性有共同性，尼克与散逸仙人，并未出现一丝半毫的冲突与抵制，甚至于，宛若一位个体一般和谐。这种和谐被打破，始于散逸仙人与楚江王有了肌肤之亲那夜。
上文有所提及，尼克由一位天之骄子，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幅躲躲藏藏、见不得人的凄惨下场，皆因给自己的叔叔宙斯下了药，且与宙斯有了苟合之事。此事，宛若一根刺一般，刺在尼克心里，永生也难以拔去。
楚江王无心的举动，不仅毁了散逸仙人千年的清白之躯，更是激发了尼克心中原本已然平息不少的怒火与怨气，导致尼克有了想要出去的意图。
许是出去的意念太为强烈，导致尼克逐渐占据了散逸仙人的本体，以自己的状态开始呈现。这种状态的最直观体现，则在散逸仙人的外形之上。
尼克本尊的长相，正是一头湛蓝色的头发，如海洋，如天空一般的湛蓝色，且，尼克灵力的来源，正是源于头发。他在散逸仙人体内已有数百年，头发的长度，已然能绕紫阳观几圈。
针对自己的身体被尼克占据这一事实，出乎意料，散逸仙人并未有太大的怨言，反而还抱着一种极为宽容的心态面对。据他所言，是由于可怜，由于怜悯尼克那熊孩子。
恻隐之心，生灵皆有之，然，即便再怜悯，亦不能把自个的身体交给他者。
散逸仙人自己想得开也就罢了，华阳好歹作为他的朋友，亦是不加劝阻，如此一来，反倒显得我似乎小气扒拉一般。
不要脸的散逸，许是以为我是在关心他，还打趣道：“小姑娘，你该不会当真对本仙有了爱慕之情吧？”
原想反驳，转念一想，嘻嘻笑道：“是啊，我当真对您有了爱慕之情，且爱慕地打紧呐！”
看吧，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散逸仙人真谓是不做不会死，企图拿来打趣我，结果，听闻我的回答之后，吓地不轻，眼睛瞪地贼大贼大，惊慌道：“小姑娘，你这是戏言还是做真？”
早就告诉他了，心里承受能力倘若不好，就不要随随便便开玩笑。就凭这一颗玉石心，还叫什么仙人，连我这等小道都不及。
“自然是戏言，我们紫阳观里头，有一众如花美男，我若残害，亦是找他们，何须劳烦您呢？您就放一万个心，这世上的男子都死光了，我这小姑娘，亦不会将主意打到您老人家的身上。”
见着散逸仙人变了脸色，我又嘻嘻一笑，道：“再者，退一万步来讲，您瞧瞧，别的男子不论，就我这二师兄，他与您站在一起，除了道行不如您之外，剩下的东西，哪样不是完胜您几个级别。您说，我除非是瞎了眼，若不然，岂会对您产生爱慕之情？”
非我毒舌，亦非存心激怒散逸，实乃，散逸仙人虽则嘴上淡然，虽则表面云淡风轻，可不知为何，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心里，似乎极其忧虑。明明就是颗玉石心，非得装顽石一般坚强。这但凡嘴巴毒的生灵，皆都有个共性，那便是心肠坏不到何处去，即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
果然，这一落井下石的举动，激怒了散逸仙人，使得他面上有了怒色，“小姑娘，本仙至于如此不堪吗？虽是比不上你这师兄，可自问亦是位美男子呐！
所谓喜怒有常，喜怒有度，能控制好情绪，自然是好事。然，情绪这种东西，需要适当的宣泄，若不然，长期积累下来，容易滋生各种疾病，且，容易影响寿命。
正是秉承这一原则，因而想尽办法激怒散逸仙人，使得他的情绪得以释放，如此一来，也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
华阳这厮，又一次看透了我的心思，嘴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坏丫头，我发觉你愈来愈有人情味了。”
散逸仙人不明所以，问道：“华阳，您们两位在说些什么呢？”
经由我胡乱一搅合，散逸仙人的注意力得到转移，心情，亦是好转许多。
甚觉诧异，不知是自个道行提高了，还是散逸仙人纯洁地就像一张白纸一般，让人能一眼看透。对于他内心深处的感受，实乃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然，华阳这厮，愈来愈叫人捉摸不透，愈来愈叫人好奇。




女道士下山 168：散逸仙人（二十一）
散逸仙人并未回他的无底洞去，而是在客栈住了下来，且就住在华阳隔壁的屋子。
原本前行的计划，因此，得以搁浅，暂时只得待在这里。
离去的心，原是极其强烈，亦不明白华阳要留下来的真实意图，但见着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料定其中还有端倪存在。再则，当着散逸仙人的面，不好提问，不好详谈，只得任由他们俩。
散逸仙人的身上，先前确乎谜团重重，然而，如今，所有的谜团，已然解去七七八八，按说，全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以我和华阳的法力，根本无法将尼克从他身上给清理走，别说是我等小道，就连天庭那些普通的仙神，只恐亦是无能为力、爱慕能助。
待华阳从散逸仙人屋中回来，方才知晓，原来散逸仙人通过和尼克的接触，发觉尼克虽则是个熊孩子，可心思极其单纯。针对这一情形，进而联想到，兴许能不费一兵一卒，使得尼克自动从他体内出去。
当然，这只是散逸仙人美好的理想，若想实现，自然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尼克如今虽不能回到他原本生存的地方，但经过数百年的修炼，当初的法力，想来已恢复了**成，离开散逸仙人的体内，以一个单独个体的形式存在，应是可行性极高的。
然，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何躲避天庭的耳目，如何躲避帝俊老人家的耳目。
众所周知，天庭当中，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这两位仙人，专门负责帮天庭收集各种情报。此外，还有夜游神与赤脚大仙等仙神，亦是起着天庭巡逻员的身份。
想要躲避一位的耳目，兴许还有法子，想要躲避这般多的仙神，那实属难事。
我教当中，有隐身术，亦有隐身术衍生出的相关法术。然，再高明的法术，亦有时间限制，保持个一时三刻，一日两日还可以，时日一长，终将失效。
正是因此，才导致散逸仙人心事重重，与华阳商量了足足一个时辰，仍是没有商量出好的法子来。
甚觉诧异，据华阳而言，在此之前，他与散逸仙人唯有一面之缘。若说一面之缘就能拥有此等深厚的情谊，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若说他与散逸仙人还有其他交情，亦是不大可能。这些年，几乎每日，都能在周遭看到他的身影，他想和散逸仙人在一起鬼混，也得有那时间。再者，老头子虽不算多么严厉，然，紫阳观的弟子，倘若没事，绝迹不会随随便便下山，大多都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修炼。
初道时，曾经以为散逸仙人是由于断袖的缘故，对华阳有些另眼相待，毕竟，华阳那张招摇的脸在那搁着，如今，从他待华阳的态度来看，显然不是在打华阳的主意，而是把华阳当做一位军师，当做一位值得信赖的伙伴一般。
昔日，总是瞧见华阳在自个周围不断转悠，又瞧见他总是衣裳穿地鲜亮，因而，私下便认定这厮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直至五月下山之后，才渐渐了解，这厮，原来是个披着羊皮的老虎，看起来一副无知的模样，不成想，肚中的学问与知识面，比谁都广。
不仅如此，一直以为这厮是个花花公子一般的人物，如今才发觉，对于女子，他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甚至于，从未发觉他多看哪位女子一眼。
所以说呢，人的外表往往具有欺骗性，唯有接触时日久了，才能渐渐发觉到本质的东西。
可不，还说散逸仙人，我自个何尝不是，何尝不是渐渐把华阳当做军师一般？
晌午在屋中吃面，正吃地津津有味，散逸仙人突然进门，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急问道：“听华阳说，你这里有天师的几张道符，能给本仙一张吗？”
“要符就要符，您能放开我这小姑娘的手么？您可是仙人，这手劲，可绝迹不是我等小道所能承受得了的。”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待我吃完这碗面再给您。”
散逸仙人还当真乖乖站着，神情专注地看着我，一直到我把面吃完。
从床上取下包袱，再从包袱里将老头子的那几张符掏了出来，问他：“要几张？”
散逸仙人目光转而盯在符上，“一张应该就足以，若不然，给本仙两张吧？可否？”
这征询的语气，说的好似老头子的符是何方宝贝一般，边往他手里递，边问：“您要我师父的符作何用？”
“你师父的符，那可是好东西，本仙体内那东西是否能出来，全依仗它了。”散逸仙人说着，小心翼翼将符捧在手心中，宛若珍宝一般。
“是不是啊？”不由得惊讶连连。对此，我是持怀疑态度，老头子法力再高强，还能超出他这等上仙不成？
散逸仙人见此，摇了摇头，“你这小姑娘，你师父的本事有多大，看来你还不曾知晓。剩下那几张符你好生留着，日后指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
正要追问，却见散逸仙人已然消失不见。
华阳这厮，散逸仙人刚走，他便到了，跟我招呼了一声，又去了散逸仙人的屋中。心中着实好奇，待华阳走后不久，按捺不住，亦是跟随着去了散逸仙人那里。
散逸仙人坐在床上，双腿盘膝，凝神闭目，额头和头顶位置，各自贴着一张道符，但并非从我手中拿走之物，应是出自华阳之手。
至于华阳，则在散逸仙人坐着的一圈之内，贴满了不同的道符。床上，墙上，横梁上，整间屋子，到处都是。细细辨识了一番，有些是驱鬼符，有些是招魂符，甚至于还有分离符，符的种类，起码不下十种。
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又不是驱鬼，又非降魔，搞这花样百出的东西有何用？也罢，保持一颗平常心，保持淡定，从旁观者的角度坦然去对待。
华阳四处贴完符之后，又伸手在距离散逸仙人半尺的空中，伸手画了一张大符，并非何种奇特的符，而是最为寻常的平安符。
至始至终，散逸仙人一直双目紧闭，未曾睁过眼。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散逸仙人的头顶，开始有白气往外冒出，源源不断。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原本的白气，转而变为了蓝气，颜色如同散逸仙人头发一般的湛蓝色。
随着蓝气的集聚，发生了奇迹。散逸仙人的头发，逐渐由湛蓝，开始淡淡褪却。且，他的头顶，有了蓝色的光芒。蓝气与蓝色的光芒，交相呼应，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从目前的情形初步来判断，不出两刻钟的功夫，尼克应该就能从散逸仙人体内脱离出来。老头子的道符，竟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不得不令人对他产生更大的好奇来。
一直诧异，以老头子的法力与道行，按说早该飞升成仙。也曾怀疑过，并非是不能成仙，而是他自个不愿意成仙，至于缘由为何，那就只有他自个最为清楚了。
老头子的道行，华阳的道行，比意料当中，高出不止一两个等级。愈来愈有种被秒成渣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爽，极其不爽，相当极其不爽。
等待着实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这一无聊，便不停在屋中来回踱步，华阳倒还好，安安静静地站在桌旁，目光一直盯着散逸仙人身上，仿佛生怕随时会出现什么意外一般。
如同料想当中，一刻半钟之后，尼克果真从散逸仙人的体内分离出。
好美的孩子，湛蓝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眼眸，宛若西方壁画当中的小天使一般，这般美的孩子，即便是个熊孩子，相信任何人都讨厌不起来。
原本以为，尼克并不乐意出来，还想继续待在散逸仙人体内，不料，尼克竟然对散逸仙人表达了感激之情。
原来，尼克待在散逸仙人体内的岁月太久，早已与散逸仙人的身体融汇一体，并非他自个不想出去，而是无法出去。
问题来了，尼克虽则已出来，可这往后，何去何从呢？总不能让他自个自生自灭吧？
华阳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问道：“怜香惜玉了？”
“这般可人的一位美少年，你不怜香惜玉呐？”
此言一出，散逸仙人惊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小姑娘，你该不会有恋童癖吧？”
“你才有恋童癖，你全家都有恋童癖！”回敬的同时，转而问华阳，“有好的解决法子没有？”
“自然有！”散逸仙人抢先一步答道。
原本，所谓的法子，便是老头子那两张符。尼克将符接在手里，一脸愉悦，感谢了足足半晌，才离去。
“师父的符，真能帮助他躲过天庭的法眼么？”我问华阳，仍是持怀疑态度。
散逸仙人又抢先一步答道：“反正曾经有过这般的先例，姑且一试，若是不可行，到时再从长计议。”
这不要脸的，自个解脱了，就不管他者了。尼克若是被帝俊老人家给发觉到，岂能从长计议?
事实证明，自己多虑了，老头子的那两张符，确乎帮助尼克在东土安然无恙生存了下来。




女道士下山 169：散逸仙人（二十二）
原本以为，散逸仙人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就会离去客栈，回他的无底洞去。不料，那不要脸的，继续赖在客栈不走。华阳说他在躲避楚江王，然，依我看来，他即便是躲到大罗天之外，楚江王都能挖地三尺，将他给找出来。
事实上，心知肚明，躲避楚江王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为重要的因素，只恐是他想留下让华阳帮他恢复法力。
尼克虽从他的体内已出来，然，出来之前，没少折腾他，倒非尼克自身不愿出来的问题，实乃尼克已与他融为一体，想要分离，绝非易事。最终，虽得以成功分离，然，散逸仙人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个沉重的代价，便是，他的法力，如今，只恐剩下一两成来。
老头子自行创立出一门法术，叫混元气功，专门用来恢复法术所用。此门法术，他唯有传了两人，分别是二师兄与三师兄这两位。
散逸仙人应是知晓华阳得了老头子的真传，想要华阳倾囊相授，抑或者想要华阳助他一臂之力。
事实证明，自己的猜测一点不假，尼克走后不到两刻钟的时辰，不要脸的散逸便向华阳提出了请求。
混元气功这门法术，共有七层，华阳和三师兄目前的水准，应介于三四层之间。千万莫要小看三四层这个数字，第二层修炼成功，在元气大损的情况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恢复七八分。
令人诧异万分的是，华阳并未一口答应散逸仙人的请求，而是同他提出了交易。所谓的交易，便是散逸仙人炼制出的一颗仙丹。
散逸仙人在炼丹方面，确乎小有成就。据闻，百年之前，他曾炼制了九九八十一颗仙丹上贡给天帝帝俊，且得到了帝俊老人家的大力褒扬，甚至还不吝啬于言辞，夸散逸仙人的仙丹与太上真君的仙丹有的一拼。
众所周知，这六界当中，若论炼制仙丹的第一位，无疑属太上真君莫属。能与太上真君相提并论，充分说明散逸仙人炼制出的仙丹具有非凡的功效。
散逸仙人踌躇了短暂片刻，最后终于答应，也算与华阳一拍即合。
华阳这厮，着实鸡贼，待散逸仙人掏出瓷瓶，不由分说，一把抢夺了过去，将瓷瓶中的仙丹倒在手心里，细细看了一眼，从中挑了一粒出来。
经由散逸仙人道明，方才晓得，原来，当初，上贡给帝俊老人家的那批仙丹，其实总共有八十五粒，散逸仙人给自个留了四粒。数百年下来，用了三粒，如今唯有剩下一粒。那粒，俨然被华阳拿了去。
华阳要散逸仙人的仙丹做甚？前一刻还处于茫然与猜测当中，下一刻便顿悟。只因，华阳拿到仙丹之后，迅速将仙丹交到我的手里，“收好！”
“本仙就知晓你是为了那个小姑娘，哎！情字，实乃一个害人的东西呐！”散逸仙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能看得出来，这次，他并非是在玩笑，而是真心话。
仙丹到手之后，华阳和散逸仙人又去了散逸仙人的屋中，看着华阳离去的身影，心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辗转反侧，折腾了这许久，终于晓得华阳为何要留下的意图，原是为了这颗仙丹。然，他拿到仙丹的目的，却并非是为了他自个，而是为了我。
蓦然记起，他曾问过我：“你是铁了心要成仙？”
说不上来是否铁心还是非铁心，事实上，对于成仙一事，并不见得有多热忱，只是觉得闲来无事，除除妖，降降魔，顺道若是能混个小仙当当，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便如实答道：“能成仙自然最好，成不了话，就继续当道士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曾想，华阳竟然记在了心中，这一路，尽为获取内丹的事情操心。
岂能料到他会有这般认真的时刻，岂能料到他之所以这般认真，竟然是为了我。这些年，一直与大师兄比较亲近，对华阳，不能说视若不见，但其实离视若不见差不了几分。此番两次下山，与他接触了一段时日，可谓是彻底颠覆了以往对于他的认知，对他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