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下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熄灯大师
原以为华阳只是信口一说,不料,他是当了真,在张陵道即将张嘴破口大骂的那一瞬间,华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陵道给变走,速度之快,令人着实难及。
“你把张陵道弄到何处去了?”问他。
华阳答道:“苗疆啊,方才不是说过了么?”
“你该不会当真把他送到那个魔女身边了吧?”难以置信,追问他道。
“可不是!”华阳摊了摊手,“怎么?尚未如你所愿么?我还以为你会拍手称快的?”
“你这算以暴制暴,我原本打算将张陵道交予房云卿的。”并非撒谎,而是当真有了这个念头,张陵道如今,几尽丧失所有道行,比普通的百姓,强不了多少。把他交给房云卿带回大理寺去,届时,算是给这天下被他糟蹋过的那些女子以及那些女子的父母一个交代。
其实,于张陵道而言,最大的梦想,便是成仙。此番,有散逸仙人亲眼目睹,再有清风证实,怕是天庭会取消张陵道的成仙资格,令其永生永世都无法成仙。如此一来,张陵道再也很难与他的情人瑶姬长相厮守。凡人的寿命,毕竟不过短短数十年,再者,依张陵道今世的罪孽,算是十世之内,都将会在畜生道轮回。
“把他交给那位魔女,让她调教上几日,届时,再交给云卿不迟。张陵道是个死鸭子嘴硬,进了大理寺,未必能让他洗心革面。所谓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只有经历过类似的痛苦,才能让他意识到强压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来。”华阳说到此处,眼神微微一变,“何以用这幅眼神看着我,难不成说错话了?”不再说话,而是改为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局促。
盯着华阳,使劲盯了半晌,摇了摇头,“非也!”随即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说的对,给你一个大大的赞!”
怨不得自己愈来愈不喜欢思考,有华阳这个聪明人在,所有的事情,他都考虑地面面俱到,何须还消耗自己的脑细胞呢?
张陵道的问题是暂时解决了,可梅林呢?梅林可是比张陵道更大的麻烦。
刚下楼,正打算去梅府,不料,瞥见梅林已在楼下等候,且来回踱着步子,看似十分局促与不安。
梅林瞧见我后,低下头去,满脸羞愧状,又仿佛经过了一番极大的挣扎,三两步走到我的身前,“张陵道被您们二位给抓了是吗?”
虽不知他从何处获得的消息,但并未否认,而是点了点头,等待他后话。
梅林的眸色,瞬间变地极其绝望,“我这肮脏的一面,终于还是被你给看到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确是个伪君子,真真正正的伪君子。这么些年,走南闯北全国各地做买卖,为了扩大自己地盘,为了赚钱,我确实害的不少人家破人亡。虽然并非亲自动手,但不少人都因我而死是铁一般的事实。
然,那些事情,并未使得我徒增后悔,毕竟,生意场合,有太过的言不由衷,有时候,你不害人,人却害你。可我真正后悔的是,千不该万不该和张陵道一起对那些少女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来。哎!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念之差,害人害己呐!”
梅林说到最后,面色已是十分悲戚,“这般龌蹉的事情,被别人发觉也就罢了,可为何要被你给发觉呢?自作孽,不可活呐!不指望在你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来,可起码是个普通路人也成呐!哎哎哎……”
原本已想好了各种台词骂他,结果因他这一说,竟不知从何说起。思索了半晌,开口打断他的叹气声,问道:“我们所住的这间客栈,掌柜的是否是你们的眼线,专门为你们物色合适的女子?”若不然,梅林亦不会在我与华阳住进来的第三日就那般巧合地出现。
梅林低着头,不敢看我,嘴里低声答道:“正是,像他这样的眼线,还有好几位。”
“你参与到张陵道的事情当中,有多久?”继续问他。
梅林再次低声答道:“以前从他嘴里得知一些,第一次参与,大概半年之前,但唯有一次。正式参与,是在上个月。前后加起来,总共有四名少女。”
梅林并未撒谎,方才开天眼看过,确乎如他所言。又思虑了片刻,对他说道:“你自己去衙门自首吧,然后捐出你一半的家产,相信衙门一定会从轻发落。”
梅林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了良久,眼角,缓缓有眼泪渗出,“这般的饶恕,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饶恕?要饶恕,亦是那些被你害过的少女。还有,我只是道士,并非捕快。只是建议而已,至于你会怎么做,那是你自个的事情。”说完,不待梅林做答,走出客栈门外。
走了老远,华阳问我:“为何要给他支招减刑,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呐。”
“依梅林的身份背景,当地府衙压根就不敢动他,即便他自首,上面也能出面保他,你别忘了,他大哥可是京城的二品要员。再者,他所犯的,并非是杀人放火的大罪,还不如让他捐些钱财出来做善事。经此一事,梅林即便捐不了全部身家,亦会捐出九成以上。”
“这是自然,他为了你,连张陵道都敢得罪,还怕捐点钱出来吗?你说你……”
抬手拍在华阳头上,“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可下毒手了哦!改改你这随时随地吃醋的毛病,也不怕泡在醋缸子久了,把你给捂臭了。”
华阳嘻嘻一笑,“即便是捂臭了,臭地也是你,不是他人。”随即,语锋一转,恢复到几分认真,”你不觉得这惩罚未免太轻了么?”
边收手,边答复:“这种事我们管不了,梅林是凡人,不在我们的权限范围。再者,凡事皆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我们任意妄为,别说成仙,恐怕就连小命都会葬送。”
“明明你自个就是天地间的变数,还提什么定数?”华阳提出了反驳,极不认同我的说法。
对此,替自己狡辩道:“那又如何,变数毕竟是个例,定数才是主宰。”
出乎意料,华阳竟然沉默了半晌,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我不相信所谓的定数,我只相信,凡事皆都掌握在自个手里。”
不想与他反驳,而是起了几分好奇:“你何以如此与命过不去呢?咋滴,有人说过你这辈子的命不好么?”
“非也!”华阳摇了摇头,突然说道:“永远都不要信命,若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等了半晌,都未曾等到下半句,我是着实有了几分不耐烦。<
女道士下山 190:红玉和娇娜(一)
天宝十二年十二月初五,晴,有微风。
刚用过早膳,华阳便将张陵道给弄回来了,初见到的那一眼,可谓是惊地眼珠子落了一地。
萎靡不振这般的词语形容他此刻的模样,还属轻,不过短短三日功夫,尤感觉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眼眸更是毫无一丝光彩,原本的傲然轻狂,全然消失不见。该经历一段怎样惨不忍睹的过往,才能令一个人忽然之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来。
不得不承认,华阳的手段,还是见效的。可不,张陵道抬起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朝华阳看了几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闭上了嘴。连骂人的勇气都没有,张陵道着实被打击地不轻。
张陵道回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房云卿找到了客栈来,用镣铐枷锁把张陵道给锁住,带往了京城去。
张陵道此人,当真可恶至极,瞧见他此刻这幅孙子一般的凄惨模样,真乃印证了一句俗语: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只恐张陵道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栽在他人手上,他时常替别人算卦,未曾替自己卜卦,若不然,见到我与华阳之后,早已逃之夭夭,而不是继续猖獗。
话说回来,也不晓得瑶姬会否救张陵道一码,让他免去牢狱之灾,也罢,瑶姬是否会违背仙规,不是我等所能控制的。
再者,与房云卿虽则只有两面之缘,但能感觉得出,此女,雷厉风行,是位称职的好捕头。有她在,张陵道定然不会有好的下场。
张陵道所修炼出来的内丹,极小,灵力亦是一般,原本想信手扔掉,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要了亦白要。揣在怀中,问华阳:“什么时候通知你那云卿妹妹的?”这几日,犹记得他每日都与我在一起,岂有时间去找房云卿?
原以为华阳会反驳,进行否认,孰料,他答道:“给张陵道施咒的同时。”
不予否认,这厮,我说的可是云卿妹妹这样的字眼呐。好吧,他俩从小青梅竹马,华阳又比房云卿虚长几岁,不是他的云卿妹妹,还能是甚?
心想之际,见着华阳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生怕华阳看出我心境的变化,急忙说道,“那个苗疆的什么魔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不要去苗疆把她给除了?”
所幸的是,华阳并未追究其他,而是做答道:“就知晓你不会放过她,待到了苗疆之后亦不迟。”
倒也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位魔女改变出行路线,买好干粮,继续朝南走。
这一路,倒也属太平,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来。若非要论起来,唯有一件值得一提。
路过潭州,遇到一只虎精在那占山为王,还抢了一位民女为压寨夫人。那虎精,法力倒着实有那么几下子,身上还有一厉害的法宝,战了大半天才将他擒下。
孰料,正要将其收在葫芦里时,被从天而降的一位仙人给及时制止住。原来,这虎精乃那位仙人的坐骑,由于思凡,偷偷从天庭跑了下来。
这幅情景,倒令人不由得想起昔年陈玄奘西天取经一事,似曾亦有过这般的桥段。
最终,不得不看在那位仙人的面子上让他把那只虎精给带走,在此,原谅我不能将这位仙人的名字透漏出来,事情的原委,也唯有简单提笔带过。
只因,那位仙人,是位赫赫有名的大仙,我和华阳绝迹都是惹不起的。再者,让他欠我们一个人情,届时,倘若真要成仙,兴许能派得上用场。
华阳问我:“知晓他不光彩的事情,你就不怕他会杀人灭口么?”
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有老头子在呢,他不看我的面子,好歹也得看看老头子的面子吧。”提起这坑徒的师父,脚下的步子,连带着都迈大了几步。
天宝十二年十二月十五,阴,有雾霾。
这一日,我们已经抵达永州境内。永州这个地方,古时亦称零陵,传说五帝之一的舜,就是葬在永州的苍梧山。后被明皇在天宝元年的时候改为永州零陵郡,但普通百姓,还是管这地方叫永州。
由于舜的缘故,苍梧山一带人杰地灵,据说出了不少才子。所谓有才子的地方,就有话题,而这话题,除了诗词歌赋,余下的,十之**离不了女人。
街上的青年男子们,确乎身上都有一种才子的文雅风范,就连女子,个个亦是淑女的风姿。
与华阳就近找了一处茶馆喝茶,听到周遭的百姓俱都在议论一个叫岑参的才子,说是他的才情古今绝伦,和当今的青莲居士李太白,以及杜子美足以相提并论。
岑参这个人,以前倒是听闻过,据闻他曾经所写的,多是赞美山川河岳的山水诗,虽则意境新奇,但诗句里头,同时则蕴藏了浓浓的哀伤之情。此后在边塞生活了数年,对他影响颇大,使得他的心境开阔不少,诗的境界,更是空前开阔。
听百姓们的议论,方才得知,岑参数月前来到了永州,已在永州小住了一段时日。
岑参寄情与山水之间,自是不会错过永州这般的好地方。兴许这几日,他已然创作出了脍炙人口的诗句。
“华阳,若不然,咱们过去瞧瞧,你也知晓,我最喜欢的,便是才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华阳建议道。喜欢才子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实则对岑参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华阳这厮,你道他是如何做答的,只见他脸上浮现出几丝愤怒,“你喜欢哪个才子,我便把哪个劈成材子烧。”
虽则是一副酸溜溜的语气,可落在耳里,不知为何,却是极受待见。“华阳,你实在是太可爱了。”说着,缓缓伸出双手,朝他脸上摸去。
华阳显然被吓了一大跳,神情相当错愕,语无伦次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瞬间反应上来,赶紧将手抽回,替自己分辨道:“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地给。”实则,有种心有余悸的感受。
方才,鬼使神差般,不知自己为何会有那般莫名其妙的行为,若不是华阳的言语,只恐手当真摸到了他的脸上去。
可爱么?确乎可爱,也确乎想在他脸上摸上一把。然,这些,都不足一提,值得一提的是,身子靠近华阳的那一霎那,心里头,忽然涌上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
念及此,有了几分思索,连带着神情亦是发生了几分变化,耳边,忽听华阳的声音传来:“你莫不是对我动心啦?”说着,将我侧到一边的身子扳了过来,朝向他。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行了,茶也喝了,去外头走走吧,省得你还以为此刻是在梦中。”起身,朝茶馆外走去。
嘴上一如既往地毒舌,实则,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而已。分明一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分明说的就是实情,可为何有种想要迅速逃离的念头呢?
走出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叫喊声,“师姐,师姐。”回头一看,当真确乎是灵玉。灵玉啊灵玉,你知不知晓,自己这次来的可太是时候了,叫你为及时雨,一点都不足为过。
脸上,不由得洋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灵玉,你为何会在此地?”心中明白,他绝迹是追踪我的痕迹而来。
灵玉一个闪身,到了我的身前,不由分说,伸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欣喜地喊道,“我可找到你了,我都找你找了两个月了,你那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便离开紫阳观了?知不知晓……”
灵玉话还尚未说完,身子就被华阳给拉开了,且拉出老远的位置。
灵玉瞧见是华阳之后,脸顿时黑了下来,“你们俩果真是在一块,果真在一块。你们俩如今的关系都这般好了,是否比你和大师兄的关系都要好?”这话,自然是在问我,而不是在问华阳。
每每一看到灵玉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就犯头疼,听闻他的话语之后,则愈发头疼。但这些,远远比不上看到华阳眼中那一丝丝的期待之后的头疼。
不去回答,而是伸手在灵玉后背拍了一下,“就知晓你迟早会找来的,若是不嫌苦,不嫌累的话,以后就跟着。”
灵玉听闻之后,欢呼一声跟在了我的身后。叽叽喳喳道:“我用追踪术追踪了你们一路,不过,每到一个地方,都遗憾得发现你们刚走,幸好这次还来的及。若不然,还不晓得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你。”
按照灵玉这个速度,应是在我们离开之后不久便下山,一路马不停蹄。灵玉道行虽不浅,可个性单纯,老头子绝迹不会允许他独自一人下山,那他断然是私自偷偷下山。“待回了紫阳观,看师父怎么骂你!”
“我下山前,给师父留了一份书信,师父应该能体谅的吧?”灵玉答着,投来一个求饶的眼神,“届时,你可要在师父面前帮我说说情。”
<
女道士下山 191:红玉和娇娜(二)
一路走来,原来欲问灵玉什么,可最终,还是尚未开口。
灵玉走在我右方,华阳则跟在身后,默默地听着我与灵玉东拉西扯,始终不曾参与,间或会笑几声。
灵玉个性比较幽默,原本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从他嘴里出来,都会平添几分乐趣。昔日,总是打趣,说他具有说书人的潜质,若是在道界混不出什么名堂,到时可以转行到说书界。
边走边打听,找到岑参之时,他和一大帮文人雅士正在墨林苑里面吟诗作对。
墨林苑,如同名字一般,文雅淡致,整座苑内,所种着的植物,唯有竹子。院落亦是错落有致,简洁大方,实乃才子们读书的极佳之选。有正厅,亦有书房,还有客房,大致有五六间屋子。
岑参与众位书生聚在后院一处凉亭当中,人数,约莫有二十位上下,年纪俱都在二十到四十周岁之间。
远远瞥了一眼,几年的边塞生活,确乎给这位诗人的身上留下了不小的痕迹,既有书生的文气,又有着军人的豪情。年岁虽则已近四十,但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成熟男人的风韵,且表象年龄比真实年龄看似要小上好几岁。
华阳许是瞧见我这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在我耳边小声低估道:“再看眼珠子可就要掉出来了,原来你喜欢老男人呐。”
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你没察觉岑参面色有异么?”
这时,灵玉看看我,又看看华阳,酸酸地开口道:“你们俩,都当我不存在吗?”
不由得又是伸手在他后背重重拍了下:“你们俩,若是再争风吃醋,都给我回茅山去!我说正事呢,你看岑参的脸上,既有妖气,又有鬼气。然,更奇怪的是,那股妖气,好似在隐隐对抗着那股鬼气。”此等现象,若属正常,那这世间,便没有不正常的事情。
许是由于这一认真,导致华阳和灵玉亦是面色由嘻哈转为了认真。尤其是华阳,“我早看出来了。”
“你早看出来了还和我扯皮。“这厮,着实有种给他几巴掌的冲动,总是令人捉摸不透,那一副随意的姿态之下,总是掩藏着太多的东西。
灵玉好死不死,此时竟然还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看出来了。”
由不得我,霎时咆哮道:“你们俩,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这般紧要的事情,你们不提说,却在这个个钻进醋坛子中。”
男人若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懒地再理会他俩,继续观看。原本只是出于对岑参的好奇,此刻,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不得不说,这有时候,第六感觉可谓是相当准确。或许,我等降妖之人,天生便具有了吸妖的体质,由不得自己,总是会无缘由地往有妖的地方靠拢。
则天女皇时期,出了一位史无前例的名侦探-狄公狄仁杰,此人不论走到哪里,皆都会招致各类罪犯囚徒。当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有狄公的地方,便会有死人。如今,套用在我们身上,有我与华阳的地方,便会有妖怪。只是不知,我等是否会如同狄公一般流芳千古。
这一沉默,华阳与灵玉便知晓我是当真生了气,俱都乖乖站在一旁,既不敢言语,又不打搅,任由我盯着远处眺望。
果真,除了谈论诗词歌赋之外,这些男人们所谈论的,确乎是女人,且十有**俱都是名妓。其中有两位,连我这等不关心凡尘之事的姑娘家,都曾听闻过。
初道时,他们的言语还停留在委婉的层次上,可后来,许是都有了几分醉意,逐渐开始由委婉变为直白,甚至于,变地不堪入耳。
倘若让寻常未出阁的女子给听见,准会难堪,准会尴尬,可咱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再加诸有颗强心脏,即便刚开始觉得难为情,可后来,渐渐释然多了。
其实,我们三人距离凉亭所在的位置,尚远,可毕竟有几分道行,耳力,自然比寻常人灵敏一些。
灵玉道行浅薄一些,似乎未曾听到那些不堪的话语,只是在一旁看着我,间或看看周遭的景致。
华阳的道行,能甩出我几条街,我能听到的内容,他自然亦能听到。单看他那副有些扭捏的姿态,就能知晓一二。还以为他会听地津津有味,毕竟,所论及的话题,是男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大约有一个多时辰,酒场才解散,众人离去之后,岑参一个人晃晃悠悠出了墨林苑。
跟随在他身后,发觉他来到郊外一所大院,且从大门走了进去。见着大门牌匾上写着朱家两个字,院子里似曾极其空阔,看着不像有人居住。
这是一座空宅,已经荒废了好几个年头,毫无一丝生气而言。岑参自然不会莫民奇妙来这个地方,而是有特定的目的。好好的一位才子,着实可惜了,心里感慨的同时,继续留意观察。
岑参刚一进去,一位年约十**岁的女子便迎了出来。此女,肤白貌美,面容极其妩媚,长着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看到岑参摇摇摆摆的模样后,伸手扶住了他,娇声啐道,“岑郎,你怎么又喝醉了?”
女子的声音,柔柔的,酥酥的,仿佛能将人融化一般。别说是男子听闻,就连同样亦为女儿身的我,听闻之后,亦是产生了一种怜香惜玉的念头。
女子将岑参扶到了床上去,随即替岑参宽衣解带,再随即,替自己宽衣解带。
华阳和灵玉看到此种情景之后,瞬间别过头去,俱都是一脸尴尬,唯有我一人,津津有味地继续看着。
分明就有兴趣,还不好意思干嘛,我又不会胡言乱语,咱们都是出于本职,能理解,能理解。想要开口叫他们,但见着两人的神情异常别扭,便作罢。
只见那女子似曾想到什么,起身放下了床幔,随即,便什么都瞧不清楚了。
隔了半晌,转身对着身后那两位说道:“走吧,我们去大门外等着,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精彩的场面,孰料,既没看到什么,亦没听到什么。”
灵玉听闻此言,眼睛睁地老大,“你想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这可比我们上次看到的差远了,华阳,你说是吧?”语毕,随即眼睛瞄向了华阳。
孰料,华阳竟然刷一下脸通红。这幅情景,落在灵玉眼中,自是起了疑心,急急问道:“方才你说什么,华阳?你如今连二师兄都不叫了,你们俩之间,何时变得这么亲近了?”
“可不最近的事么?”如实答道,对于这个问题,原本就没有什么撒谎与隐瞒的必要。
“最近?”灵玉眼神一变,“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知晓,就知晓。”眼眸沉寂下去,面色极为难堪。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什么,大声问道:“你们上次究竟看到什么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