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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在男神边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董嫦
又过两天,忽然人心惶惶,阖宫惊慌,听说消息是这样的:“大事不好了,魏国夫人根本不是染病,是遭人下毒!哎哟,听说腹内五脏都坏死了,作孽啊!是哪个不要命的干出这种事来?”
再两天,连消息都很难打听到了,人人缄口不言,神色恐惧。胖公公告诉他们的处理结果是:“武惟良、武怀运这两个逆臣!胆敢在敬献给魏国夫人的饭食中下毒,真是狼心狗肺。可怜魏国夫人半点也没怀疑,直接吃下去了,可不现在坏了性命……”他假哭两声,叹道,“皇后娘娘怜惜魏国夫人去的凄惨,这不,下令从重惩处这两个武家的畜生,估计得杀头了。呸,娘娘的亲哥哥又怎么样?就能随便杀人啦?”
徐书颐听得直翻白眼,李令月则早已没有这种吐槽的情绪,颠倒黑白在权力斗争、宫廷暗斗里实在是入门手段。好嘛,这次武后一箭双雕,把小时候欺负过自己的俩堂哥也杀了。
到这种时候,太平公主的禁足令自然是撤销了,她们立刻赶去奔丧,由于这次情况比较复杂,因此正主儿是李令月,没精打采的徐书颐站在旁边扮宫女。
此时芬芳殿内外已是一片雪白,人人身裹麻衣,神情哀恸,隔得老远,直听到少年人的痛声号哭。这哭声里满是绝望、悲愤、后悔、压抑,听得人心都揪起来。那哭声像是在说:“我全家已死得只剩我一人,大仇未报又添新仇,我什么时候能报仇雪恨……雪我血亲被辱、被杀之恨!”
李令月也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兰敏之这样凉薄、奸狡、好面子的人,竟会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完全不顾形象地痛哭哀哭,只差没用头去撞棺材板。
这人几乎哭出血泪来,在仇恨悲痛之外,更多的是自毁式的歉疚后悔。
徐书颐呆呆地看着抚尸痛哭的贺兰敏之,忽然恐惧地喃喃:“令月,我怕。”令月握住她攥拳的手,她脸色煞白,“我怕,贺兰敏之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们了。敏月死了,我们算帮凶吗?”
丫头你想太多……贺兰敏月既然跻身宫廷,就不再是无辜者,她杀人或者被杀,都已是很平常的事。看着徐书颐带泪的明澈眸子,李令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再一次握紧阿颐的手。
黑压压一片人,打头的是皇帝李治,他进门就搀起了贺兰敏之,眼泪也是簌簌往下掉:“我昨天上朝前见她,她还是好好的!结果一下朝就这样……”他转头看一眼棺木中面容宛然的贺兰敏月,眼圈更红,语不成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啊!”
原来,就算是养成的洛丽塔,武后更年轻的小替身,毕竟还有几分真情在。至于他那近乎天真的疑问——被人毒死的,当然突兀,你以为真是急病发作吗?
贺兰敏之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此刻哭得通红,满怀杀机与悲愤,看得人全身起栗。武后被他这目光一扫,竟也微微一怔。内外诸位臣子、皇亲国戚们都在,只听贺兰敏之阴冷地说:“我妹妹死的奇——”
“敏月!”杨老夫人重重咳嗽了一声,像是摇摇欲坠,一下子歪在棺材旁边,接着痛哭起来,“我的外孙女儿哟,顺儿就这么一个女儿,前两年她去了,就要了我半条命,现在把敏月也带走了,让我怎么活,怎么活!”
贺兰敏之一下子被堵了回去,脸色青白不定,只杨氏积威犹存,他一时也不敢去打断她。杨老夫人辈分太高,满座王公大臣都听着她哭,过不片刻,皇帝跟着哭起来,于是所有人都陪着呜呜咽咽。只有武后没哭,拿锦帕稍作遮掩。她的亲信们这些天宫内宫外的奔忙,都为的是掩盖贺兰敏月的死因,谁知贺兰敏之这家伙今天居然要当众揭破,砸他们的饭碗!因此这些人也没哭,偷偷用白眼翻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此刻心虽然瞎了,眼却没瞎,把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反应全看在眼中,上前一步梗着脖子说:“圣人,好歹有几分恩义,你就眼睁睁看我妹妹死不瞑目?”他一双眼睛里如有鬼火,幽幽看着他的“妹夫”,也是“姨父”,更是“后爹”……何等的耻辱!李家上下把他贺兰一门视若玩物,他们本也是大好儿女,却不能不屈身俯就。
李治一愣:“你说什么?”
太平公主蹙着眉头,慢慢越众而出。前两个月她爹刚听人教唆,作夭要废了武后,现在若闹出什么帝后当众决裂的丑闻来,朝堂上难免不出乱子,她不在场便罢,在场的话肯定要阻止。
谁知有个人抢在她前头,太子李弘满脸苦笑,上前一把拉住贺兰敏之,劝道:“好兄弟,我知晓你想把魏国夫人葬在母亲的坟墓旁边,但也要考虑考虑圣人的心情,他既定了让魏国夫人随葬,你就遂他这份愿心罢。好哥哥,总之,你不看僧面,也要看在佛面上,让大家好过些。”他本来是个病弱的身体,说完这番话,又高声咳嗽起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取舍和难处……他顾惜了这个,又顾惜那个,到最后却是一个也没有照拂上来。贺兰敏之惨淡地笑,他苦心经营二十年,武功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身家越来越厚,却只是与亲人生死两隔。
他反握住太子的手,把一张秀美孤清的脸深深低了下去。妹子,总之是我对不住你,死者固然死了,生者却要活下去,太子身边群狼环伺,我不能不保住他。
皇帝说:“是么?敏之,你想教敏月同她娘葬在一起?”
“不想了。”贺兰敏之无力地说,“她们两个隔得远些反而各自相安,您说敏月葬在哪里,就葬在哪里……我都不管了……”
皇帝拍他的手,目光流露出深切忧虑和关怀,贺兰敏之几乎又要痛哭出声。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哭,只在心里深深衔恨,如今妹妹也死了,他觉得连这恨意都化作了虚无。若往后,再怎样的荣耀也没什么意思,把太子扶上皇位也好,位极人臣也好,一统魔门也好,这些争名夺利的事情想来真是可笑。就连力压静斋,教静斋的那承继人为他嗔目结舌、鼓掌叫好,这样微薄的小心思,也成寂寂的空虚。
皇后却是最懂圣人心思的,她轻轻说:“敏之伤心归伤心,哭过这几日,却不可颓废了精神,我还要大大用你的。”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武后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我大哥、二哥都在外地病死了,本来指望着两个侄子能撑起武家的基业,谁想到他们不成器,竟然给魏国夫人下毒,做这种大不敬的事情。现在倒好,武家没可用的人了,我看小辈里头,唯独敏之你最出众。”她咳了一声,望着李治温柔道,“圣人,您不如下旨,把敏之选作我父亲的嗣子,让他承袭周国公的爵位,以后做武家的家长。”
李治大喜,说:“好好好,敏之是个好孩子,你这安排甚是妥当!明日朕便下旨。”
所有人都惊呆了,贺兰敏之心乱如麻,太子喜出望外,立刻推他一把:“傻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贺兰敏之生生被他推得作了一揖。
武后露出一抹淡若无痕的笑,在贺兰敏之手背上拍了一拍:“敏之,以后你就是我武家的嗣子了,万不能气馁,还要好好奋进向学,知道吗?”
贺兰敏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终垂目叹道:“我……我……唉,你真用心啊……”他这话说的,像是真心,又仿佛依旧含怨,武后也不在意。只因她今日开出的价码实在是极大,所谓武家的嗣子,便是她武则天的继承人!地位可比太子李弘了,虽没有实名,暗地里的好处却只多不少。她不相信,在这样的利益面前,还有什么人能不折腰。
武后走到贺兰敏月的棺木前,看着面目宛然的侄女儿,毫不在意地叹道:“你生前总托我照拂你哥哥,如今我可算是做到了,不枉你我相交一场。”杨老夫人也由衷道:“你待这些小辈,真是极好的了。”李治暗暗点头,虽然伤心,却又有了一两分安慰。
大家又哄撮几句把圣人劝走,太子留了两个人照看,不放心地跟着走了。贺兰敏之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堂前烧纸,徐书颐小心翼翼走过去,叫他:“敏之哥哥。”
贺兰敏之怔怔看着她,忽然一笑:“怎么,你是来恭喜我的?”
徐书颐难过地说:“什么啊……”
“我妹妹一条命,换来武家一个嗣子,何其划算的买卖。”敏之神情十分古怪,忽然把额头向地上狠狠砸过去,一下又一下,“我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兄……”
“你怎么了?别,别这样!”徐书颐吓得叫起来,“敏之哥哥!”
李令月掠过来,一把攥住贺兰敏之的手腕,察觉到混乱的脉息,她深深皱眉:“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贺兰敏之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眼神并无异样,只是静静的、凄凉寂寞地微笑着,像是把这世上的一切都看透了一样。他想起自己为恶多年,如今遭此报应,也不算稀奇,可心头的不甘与苦痛又是从何而来?是因为看到为恶更多的仇人,生活得荣华富贵么?总是眼里看得破,心中忍不过啊……
痛苦,痛苦,为什么人生这么痛苦……
他骤然向前倾去,却被暗暗牵记的那个人扶住了。她身量娇小,发育未足,但只是轻轻抵在肩头的一只小手,就支起了他全身的重量,让他感到轻松。
他好像听到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说完又像是觉得自己这话很可笑似的,低低嗤嘲了一声。





[综]在男神边上 第216章 忠告
第两百一十六章
热,极度的炙热。他像是处在熔岩地狱中,骨头都被火焰烤得裂痛,双手双脚无法动弹,颅骨中有一只大锤,在不停地来回摇荡,痛得他想死。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呻吟:“疼……杀了我……杀……”
黑暗中生出无数的鬼魅,或笑或骂,那冷笑的比骂他的更人心胆俱裂。有七岁的时候亲手杀死的邻居小儿,本来是他的玩伴,却无意中撞破了魔门的秘事;有十五岁时掐死在身下的妙龄少女,那是他第一次接触采补之术,至此才知道身为男子也有无穷凶险;有曾经心软放过的藏族老妇,转身却引来了西域武林中人,那一次他身中八刀,只差一点就死在关外……只是到底还是追回去,杀了她……
还有妩媚入骨的小敏月,嘻嘻笑着,柔声叫他哥哥:“哥哥,哥哥,我好爱你,你知道么?我要这天下、这武林,都是你的……”她纤细的玉手上却提着一个滴血的头颅,那梳着精美发髻的美人头凝视着他,也微笑起来。
这是武顺儿艳丽柔婉的面容,她的红唇翕动:“敏之,报仇。永远别忘了你爹娘的仇啊。”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媚那么动人,可是四周的鬼魂一起呼啸起来,向他呼喝:报仇……报仇……报仇……也不知是要向他寻仇,还是教唆他去,把这大好河山变作人间地狱?
他却吓得全身发抖。他从小就是个没用的孩子,小时候遇上魔门训练杀手,他娘事先耳提面命,一一教给他关窍,可他到底做不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险些被人从后心一匕首捅死;少年时妹妹贺兰敏月随母亲入宫,他心里知道凶险厉害,愚蠢地把她藏在床上的被褥里,哄人说是自己的姬妾,平白惹人笑话不说,还让妹妹种下了逆伦的爱恋;后来妹妹和母亲进宫了,他被杨老夫人吃得死死的。
他从来……就斗不过魔门的这些女人。她们无所不用其极,爱是真爱,狠也是真狠,他怕这些偏狭固执的心思。他被她们教育了这些年,也没学会她们的狠辣决断,若非有些武学天赋,早就死了一百遍。
她们的“大任”,他担当不起,死在这些鬼魂的手里也算好事。他是不怕死的。
可是有人在耳边轻声哭泣,温柔的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脸颊,他启唇,有甘露汩汩流进喉间,浓郁润泽的灵气顺着液体融入经脉,他几乎爆裂的筋脉渐渐平息。更远的位置,有谁在轻抚素琴,那琴声中有清凉的冰雪,有碧蓝的长空,有初发的柳条,有呢喃的燕语。教他想起童年时才存在的,干净而鲜活、生机勃勃而又自由自在的世界。
鬼魅散去了,他想起在帝踏峰的山下等待,绿叶红花中有人分枝拂叶的走过来,他觉得她极冷而又极远,如同天际的明月。可是清辉照人,纵然深沉幽冷,也是动人心魄。
这个人是谁呢?不像是现实中存在的人。明明他等的是李令月,才九岁的太平公主。那么难道是静斋中其他人?师妃暄?不,她老了……师妃暄的师妹?师侄?
更合理的解释,他根本不曾认识这个人,她也没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上。他爱上一个幻想中的人……多可笑,昏迷中的贺兰敏之也吐出一口气,可是安全了,真好。能够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那是一种福气,至少不会受伤。
他晕迷了三天,这三天里一直有人喂他灵药,为他调理经脉,那铮铮淙淙的琴声也始终萦绕在耳畔。贺兰敏之几乎不想醒来了: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内心的平静,在这里竟轻易得到。
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玉京殿,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站在锦绣堆叠的罗帐外,先是惊呼,然后就脆声笑着叫另外两个七八岁的宫女去叫其他人来。很快的,女官服饰的杨凌霜来了,她哭得双目红肿,上来就握住他的手:“郎君,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谁伤的你?”她眼泪又流了下来,“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令月公主在,你就算醒过来,武功也保不住了。”
贺兰敏之吸口气,苦笑:“差点走火入魔,还好有你们救我。”他问道,“公主呢?”
“圣人传召,她去观风殿了。”杨凌霜轻声说,她垂头看着贺兰敏之,眼睛一眨不眨,“郎君,太子殿下来过两次,只是都被书颐小姐挡了回去,您……”贺兰敏月死了,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贺兰敏之看懂了她眼中的询问之意,他心中一阵迷茫。卷进权力之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事情,但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争斗的理由?母亲死了,妹妹也死了,只剩下一个李弘。好罢,他总是要保住太子的。
“书颐这丫头,也就她敢这么嚣张。一方面是后台硬,一方面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忽然抬起手,轻轻摸了下杨凌霜的脸。
杨凌霜全身一颤,迷茫又震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兰敏之。
“之前是我亏了你。其实本来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周国公夫人的位置补偿你的。”贺兰敏之却不看她,他低低的咳嗽,像是神魂已经不在,“但是如今……如今也不用再说这些。你既然愿意跟着李令月,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她待人是最好的。”
杨凌霜脸色大变,热泪已经盈眶:“你、你实话告诉我,你又要去做什么?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贺兰敏之不答,她逼问道,“就算明天令月公主就是我主子,到底今天我们还有一点情分在,你连这都不说的话……”
“我杀了我师父。”贺兰敏之截口道,瞧着杨凌霜震惊的神色,他又重复一遍,“我杀了我师父。这世上已无灭情道,我那一百七十一名嫡传的师兄师弟、师叔师侄们都已死了,其余外门弟子正在清扫。到底是师父厉害,我虽然修得道心种魔*,仍险些被他一指截断督脉。”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脊柱,杨凌霜想着这贵公子从此瘫痪的后果,一时冷汗淋漓。
她皱眉道:“难怪魏国夫人遇险,您竟不在家。我听说芬芳殿有人偷偷出去报讯求援,但还没出后宫就全部被人解决,以至于误了大事。”
贺兰敏之长叹一声:“其实就算我在家,皇后要杀敏月我也是鞭长莫及,你也看到了,皇后一壶毒酒灌下去,谁都无力回天,哪怕近在咫尺的圣人、公主都没办法。”他口中虽这样说着,眼神却越来越阴郁,“只是……前脚派我出门杀人,为她扫清障碍;后脚就杀我亲妹妹,她武曌也太卑鄙无耻,当真以为我是软面团、任她揉搓吗?”
杨凌霜怔道:“您……您打算怎么做?”
武后神功盖世,又身处宫禁之中,轻易动她不得,唯有拿她所爱之人下手。皇帝李治不可能。太子李弘与武后早已势如水火,其余三位皇子倒是可以下手,只是武后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杀了他们的效果估计跟宰只鸡差不多。说来说去,其实太平公主是最好的对象。
不用杀她,只要废了她的武功,毁了她的幸福世界,能让武后痛悔难当。贺兰敏之眼神渐渐冷厉。是的,徐书颐是最好的下手目标,武后对她爱若珍宝,她又愚蠢天真。等婠婠死了,他还会去找徐子陵,这也是武后的心头“圣地”呢!
“您到底打算做什么?”杨凌霜得不到回答,心头渐渐不安,“令月公主说您前日真气走岔,如今筋络逆行,心魔已成,一个不好就会……”
“就会怎样?”贺兰敏之睨视她,眼神亮如刀锋,“哈哈,就会种下大患?就会神智失常?我怕什么?做好人有什么好下场吗?我告诉你,没有!再说,魔门的邪帝有几个是正常的,向雨田正常吗?石之轩正常吗?再多一个我也没什么。这黑暗的世道,疯子狂人活得好得很,正常人反而活不下去,哈!”
杨凌霜脸色发白,怒道:“你要是这么胡来,那我不得不请令月公主擒你上静斋了,那样至少你还能多活几天。”她平时一味柔弱顺从,此时真发作起来,反而有了几分唐代贵女的恣意大胆。
贺兰敏之一呆:“擒我上静斋?她还有这本事?”
“令月公主是人中龙凤,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且她又有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师门。”杨凌霜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说您以后会有一个对手,我认为那个人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公主殿下。”
“呵。”贺兰敏之支额,也不知被杨凌霜哪句话逗乐,竟闷闷地笑了起来,“傻孩子,以后的对手?我未必有以后啊。灭情道、天莲宗……你以为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阴癸派肯定不是。”杨凌霜皱眉思索,“圣门两派六道,阴癸派、花间派、灭情道、补天阁、天莲宗、魔相宗、真传道、邪极道……下一个难道是,花间派?”
“聪明。”
“您要去杀‘多情公子’侯希白?”杨凌霜捂嘴也没能止住自己脱口而出的低呼。
“不是我,是包括我在内的阴癸派很多人。”贺兰敏之冷冷说,“婠婠等不及了,她怕自己看不到。”
杨凌霜震惊万分:“她怎么会去杀侯希白?慈航静斋……”她突然住口,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静斋当然不同意。你要记着。”贺兰敏之眼神复杂,神气却极冷峻。“你要记着,跟着李令月之后,你就只认她为主。她是慈航静斋的人,你就只能向着慈航静斋了!明白了?”
“嗯。我知道。”杨凌霜低低说。
“你不知道。”贺兰敏之摇头,目光缓缓挪向殿外。上阳宫是如此的恢弘和富丽,这里的宫殿楼台如同神仙宫邸一般。大唐唯一的嫡公主居住的玉京殿又别有不同,这里的布置格外简洁优美,富含道之真意;这里的花朵格外繁丽,奇花异卉几乎成为花林、花海;这里的女孩子格外漂亮,言笑都不避忌,昭显着受宠公主所居宫室才有的气象;这里的音乐隐隐不绝,不是时下最流行的丝竹管弦之声,反而有神仙风度。在这里生活,不仅仅是舒适和轻松,更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妙和青春的光彩。
但这里就是世外清净地吗?当然不是。景观可以变,宫室可以改,唯有人心不会变,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阴谋和算计。
“这个皇宫和这个洛阳城,本来都只有魔门的势力,如今却因为李令月的关系又添入了静斋的力量。就好比一方满是黑子的棋盘,突然在腹地放入了一颗白子一样。”贺兰敏之说,“所以你要注意甄别,弄清楚自己的立场。以后你是李令月的喉舌,你能用的人,只能是静斋的人。”
杨凌霜乖乖点头:“是。”
“不仅如此。你知道,李令月为什么用你?”
“她……她同情我。”杨凌霜有点难堪,但仍然说,“她觉得在整个事件中,太子有补偿,杨家有补偿,只有我倒了霉又没人管,很不公平。所以她自己来补偿我。”
“嗯。”贺兰敏之点头,竟似有些惆怅,“她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能力格外出众的话,是一定活不长的。”
杨凌霜不敢吭声。贺兰敏月垂死,李令月冒险前去相助,就算没能成功,贺兰敏之到底记着这份情。而李令月为什么这么做?她又没有好处,贺兰敏月之前还各种得罪她。
或许就像令月公主有一次说的,殉道是一种很合适的死法,但如花的生命死于无意义的阴谋内斗,总是很可惜的。
“但也不单是为了这个原因。”贺兰敏之开口,杨凌霜迅速回神,“她用你,是因为她不打算一辈子呆在静斋。魔门的人她当然不敢信,静斋的人她也不能全信,所以她扶你。你得罪了魔门,又不容于静斋,会对她一心一意。这对你和她都合适。”他顿一顿,看杨凌霜的眼神近乎慈爱,就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眼神,“而你,要对她忠心。跌过一次跤,以后别再犯蠢了。魔门、静斋、道家、江湖各门派,皇家、藩王、朝廷官员、世家门阀……我告诉过你,这些东西,全都一样,没有一个是好的。你一个女孩子卷在里面,一个不小心就粉身碎骨,你要小心又小心,谨慎再谨慎。”
“你呢?”杨凌霜失声,“你现在这个状态,你打不过侯希白的!”
“公主回来了!”有人一连声的说,“公主殿下从观风殿回来了!”人人欢声跃动,这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玉京殿。有女官呵责宫女去布置座椅、放置书本、点起熏香、泡起新茶,原本静悄悄的殿堂,像是注入了生命一般。
贺兰敏之瞧了一眼窗外,云雾缭绕着高高的殿堂,自上而下望去,远远的宫道上十六人抬来一架描金鎏玉的步辇,隔着重重的仪仗,依稀看到两个眉目如画、颇有几分相似的女童坐在一起,从容正色像是大人。
你长大之后,又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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