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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西
珊娘:“……”——他竟还计算着力道咬她的不成?!
“我太用力了吗?”很有钻研精神的袁长卿又低下头去,在那点印记旁又咬了口。这一口的力道,果然比之前要大,痛得珊娘倒抽了口气,“啪”地就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怒道:“你真属狗的!”
“是啊。”袁长卿笑眯眯地应她一句,然后又低头在她的脖颈上“钻研”起来,且越“钻研”,解开的衣襟盘扣就越多,直到“钻研”到珊娘的敏感之处,她这才头一次真地反抗着他,羞红着脸怒道:“等一下要祭祖呢!”
袁长卿愣了愣,才叹息一声,结束了“科研”,却是并没有替她扣好扣子,而是干脆直接帮她把衣裳脱了,笑道:“反正你要换衣裳的。”
“我自己有手!”珊娘拍打着他的手,将他赶开,才刚要开口叫三和五福进来侍候,却又叫袁长卿圈住她的脖子,凑到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死皮赖脸地笑道:“叫她们做什么,我侍候你更衣还不行?”
“你会帮女人穿衣裳?”珊娘睇他一眼。
“啊,我很有钻研精神的,一定能学会。”袁长卿赖皮地笑道。
珊娘不禁又是一阵无语,“你背着人,怎么是这样的?”她无力道。
“许这才是真的我。”袁长卿拿鼻子蹭着她的耳朵,低声又道:“要不,你钻研钻研我,先帮我更衣?”
这个倒是可以的。珊娘觉得,与其叫他“钻研”她,倒不如她来“钻研”他更能叫她有安全感。于是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手便去解他衣襟的扣子。然后……
“咦?”
她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袁长卿问道。
“你这里怎么也青了一块?”她拿手戳戳他的肩。
袁长卿生得很是白净,那一身肌肤,甚至可以说,比珊娘还要白皙。如今那白皙的肩头,正印着一枚玫红色的印记,比着那大小形状,珊娘的脸忽地就红了——她终于知道,他俩身上这红一块紫一块的印记是怎么回事了……





麻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跑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珊娘和袁长卿再次来到老太太的院子时,守寡的二婶三婶也已经来了。于是老太太吩咐一声,众人便一同往正堂过去。
正堂上,早设了香案纸马等物。作为长房长孙,便是袁老太太和袁礼再怎么想要扶袁昶兴上位,此时却也不得不让袁长卿排在前面。
老太太上完香后,是袁礼夫妇和二婶三婶。再他们之后,便是袁长卿和珊娘上香了。等他们上完了香,才轮到袁昶兴和袁咏梅。
虽然年年都是如此的一套流程,却因为今年多了个珊娘,叫袁咏梅忽然就感觉到,原来袁长卿跟她的家人果然还是有区别的——以前她就感觉到,她和父母正说笑时,只要袁长卿一进来,那气氛总有些不对,只是她总说不出哪里不对。如今多了个珊娘,才叫她意识到,原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家里闯进个陌生人般叫人别扭。
果然,袁长卿只是她隔房的堂兄。
袁咏梅在那里胡思乱想时,珊娘也在默默打量着眼前的诸人。
此时就能看出袁家果然人丁单薄了。珊娘在娘家时,开年的祭祖,一个个排着上香总要排很久,袁家却是到袁咏梅之后就再没人了。
看着空旷的大堂上就这么几个人,老太太也是叹息一声,回头对袁长卿道:“如今你也成亲了,家里开枝散叶就指望你们了。”说着,拉过珊娘的手慈祥地拍了拍。
珊娘低垂下头,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惴惴。前世时她就不是个好母亲,便是这一世她和袁长卿之间不同了,她却是没把握自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这里垂下头去,老太太却当她是害羞了,便笑了起来。
老太太吩咐一声收了香案,便又领着一家人回到暖阁里。
才刚一进门,众人还没坐定,袁昶兴就和袁咏梅相互使了个眼色,双双抢出来,上前给老太太磕了头,嘴里喊着各种过年的吉祥话儿。老太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手一个地拉起那二人,笑道:“怕是从昨儿起就盼着这一刻了吧?”说着,回头刚要命丫鬟拿过压岁红包,却是忽然就看到并肩站在一旁的袁长卿小俩口。
老太太一顿,这才想起来,按照规矩,该长幼有序的。于是她忙又笑着拿手一戳袁昶兴的额头,道:“两个猴儿,因着压岁钱竟忘了礼数了?你哥哥嫂子还没来拜年呢,哪就轮到你们了?”
这话,往好处听,是说袁昶兴和袁咏梅两个人淘气;往坏处听,便是袁长卿和珊娘两个怠慢了。
珊娘看看袁长卿,知道他人前习惯做个闷嘴葫芦,便一拉他的衣袖,和他双双上前给老太太拜了年,又抬头笑道:“老太太别怪弟弟妹妹们,谁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小孩子盼过年,不就盼着个压岁钱嘛。”
老太太那里说是“小孩子淘气”,珊娘便顺着她干脆把那二位真个儿往小处说。虽说如今袁昶兴已经十七了,袁咏梅也已经十六了,早不能算是“孩子”了。
这个年纪的人,都怕被人当作小孩,袁咏梅一听就不高兴了,却又不好说什么——先说他们是孩子的,是她亲祖母呢!
袁咏梅不高兴,袁昶兴心里却是有别的想法,看着珊娘笑弯起眼,一边行礼作揖一边道:“嫂子新年好……”
他语音未落,珊娘已经闪身避开了他的礼,笑道:“二弟又糊涂了不是?便是拜完老太太,还有几个长辈呢,哪里就轮到我们了?”——她故意没提他只拜她而没拜袁长卿的话。
便是她不提,袁长卿也注意到了,因此心里很是一阵不爽。
其实不仅袁咏梅觉得袁长卿夹在一家人当中叫人别扭,若是没有外人在时,老太太也不愿意这个孙儿在眼前转悠的。小辈们各自拜完了年,袁咏梅和袁昶兴都从袁长卿那里拿了压岁钱,袁昶兴还想腻乎着珊娘说话时,老太太那里忽然就道:“昨晚守岁都熬了一夜,赶紧都各自回去补个觉吧,”又问着袁长卿,“明儿你是不是要去你外祖家?”
袁长卿应了声,“是。”
老太太便扭头问着四夫人,“明儿我们家里是请谁?”
四夫人笑道:“除了两个姑娘姑爷外,就本家几位约好了来拜年的婶娘嫂子们。倒是外院请了外客。”说着,看向袁礼。
袁礼看了一眼袁长卿,才道:“外院请几家至交还有同僚,另外就是常来往的那些老人儿。”——所谓“老人儿”,便是指袁家军的那些老人儿。
老太太扭头看向袁长卿,等着袁长卿接话,偏袁长卿沉默着,于是老太太便笑道:“你是晚些去你外祖家呢?还是早些回来?那些老人儿每年都要来给你拜年的,今年是你新婚的头一年,倒不好不见。”
袁长卿这才答道:“我是小辈,他们都是长辈,原是来给四叔和老太太拜年的,见不见我也没什么要紧。”
老太太和袁礼之所以这么安排,原就是不想让袁长卿见那些人的,如今见他终于接了口,顿时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身出来,袁长卿拉着珊娘回到含翠轩,才一进门,他就对珊娘道:“以后你离袁昶兴远点,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你也注意到了?”珊娘冷笑一声,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作势往空气中戳了一下,愤愤道:“断腿之仇我还没报呢!下次他若是再敢拿那样的眼神看我,我非戳他一下不可!”
袁长卿愕了愕,忽地就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抱起她,凌空转了个圈儿,凑到她耳边笑道:“倒忘了,我家十三儿是再不肯吃亏的。”
珊娘原是拿这句话当玩笑说的,却再想不到,到了晚上,她竟真的差点就拿簪子戳了袁昶兴。
且说这是大年初一,晚宴极是正规,老太太还命人在院子里放起了烟花。珊娘更衣回来时,才转过后廊,忽地从斜刺里就钻出一个人来,把珊娘吓了一跳。再抬眼看去时,却是袁昶兴。
“嫂子去哪儿了?”袁昶兴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那么好看的烟花都不看?”
珊娘回头找着五福,却发现原本跟在身后的五福不知怎么竟不见了。她眉头一皱,忽地想到上一世袁长卿利用袁昶兴搬出去的事。而这一世,四月份袁长卿可是要参加科举的,可再不能叫他施那个苦肉计了。于是眨眼间,珊娘心里有了个计谋,便改了笑脸,问着袁昶兴道:“你怎么也没看烟花?”
见她跟他搭了话,袁昶兴喜得无可无不可,差点就要抓耳挠腮了,又凑上前一步,笑道:“不是没看到嫂子,担心嫂子嘛。”
珊娘握了握拳,才忍住拔簪子去戳他的冲动,然后笑着侧开一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跟袁昶兴说着话,“几年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甜。京里的小姑娘没少被你忽悠吧?”说着,她歪头睨了他一眼。
那袁昶兴心头一动,顿时觉得这珊娘果然上道,也是个风流的,便赶紧又上前一步,凑到珊娘耳旁道:“嫂子笑话我,其实要说起来,这些年我遇到的姑娘,再没一个比嫂子……”
“十三儿!”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低喝。
袁昶兴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珊娘则快走几步,冲到袁长卿的身旁,看着他笑道:“来接我的?”
袁长卿没吱声,只冷眼看向袁昶兴。
袁昶兴赶紧嘻笑道:“巧了,正好半路上跟嫂子遇上。”又忽地一挑眉,看着袁长卿道,“大哥你可真是一刻也不放心嫂子呢。”
他转身走后,袁长卿拧着眉,才刚要责备珊娘,就只见珊娘忽然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站在那里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袁长卿吓了一跳。
珊娘摇摇头,扶着他的手臂长出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恶心死我了!世上怎么有这种浑蛋!”
看着她,袁长卿一阵无语。顿了顿,才道:“那你还搭理他?”
珊娘横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又问,“前面散了?”
“没有,”袁长卿摇头,“我跟老太太说,明天要去舅母家。”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没有我,他们更像一家人。”
珊娘一默,然后伸手一捏他那肌肉坚实的手臂,道:“他们原不是你的家人,我才是。”
袁长卿忽地扭头看向珊娘。虽然珊娘早答应了要跟他好好过一辈子,但那时候的她,总叫他觉得她答应得不情不愿,而这一句话,却显然是说得心甘情愿。
“珊儿……”
他向她迈近一步,尚未接着开口,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哎呦”。
袁长卿和珊娘同时扭头看过去,就只见五福忽地背过身去,还拿手捂着眼。
珊娘一阵哭笑不得,冲五福叫道:“五福,才刚去哪了?眨眼就不见了人!”
五福这才转身过来,向着袁长卿吐舌一笑,冲珊娘抱怨道:“别提了,才刚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踩了我的鞋,我提个鞋的功夫,一抬头,竟不见了姑娘。我问一个婆子,那婆子竟乱给我指方向,亏得这几天我把府里转得差不多了,不然怕是就要被指到外院去了呢。”
珊娘和袁长卿对了个眼儿,顿时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袁昶兴的手笔。
二人回到房中,袁长卿再次正色警告着珊娘道:“你离他远点。”
珊娘则背着手笑眯眯地凑到他的面前,“你担心我?”
“当然了!”
袁长卿的直言不讳顿叫珊娘的脸一热,忙后退一步,看着拿巾子擦着手的袁长卿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袁长卿将巾子递给三和,又冲几个丫鬟挥了挥手,然后站在那里看着丫鬟们全都出去,李妈妈还贴心地带上了门,他这才回过头来,一边缓步向她走过去,一边闪着眼问道:“什么?”
虽然新婚尚未足一个月,他眼里闪动着的光芒代表什么意思,珊娘却早有了足够的了解。她不禁随着他的前进一步步后退着,一边道:“我发现你在人前叫我‘十三儿’,背后只叫我‘珊儿’……”
“是吗?还当你没注意到呢!”
袁长卿一步步逼过来,那时而凌厉时而柔软的目光令珊娘一阵警觉又是一阵心头麻痒,于是她笑着,一步步地后退着,却在她的脚跟碰到床头的脚榻时,被袁长卿扑过来一把抱住。转眼他就把她抛上了床,然后如饿虎扑食般压过来,制着她的双手道:“你不明白吗?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只是我的。”——所以连名字都是他的……
半晌,当他觉得惩罚够了,从珊娘的唇上抬起头来时,却又被她那艳红的唇色勾得心神闪了闪,才抚着她的唇道:“说吧,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珊娘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拿手指一勾她的下巴,垂着眼笑道:“你说你了解我,难道我就不了解你了?说吧,你想做什么?”又忽地抱怨道,“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偏我发现你自己竟不肯照着做。”
“我怎么了?”珊娘不服地在他身-下扭动了一下,却激得他蓦地打了个颤儿。那颤抖延伸到她的身上,令她的眼波跟着一柔,便抬起头用唇碰了碰他下巴上的那道浅沟,又道:“以前我都不知道你这里有道沟……”
“哪里?”袁长卿吻着她的脖子,然后忽地抬起头来,压着她道:“等等,别打岔,我俩还能不能好好说一回话了?”
珊娘想了想,这才发现,他俩似乎只顾着腻乎了,那话题竟老是跑偏。“好吧,你说。”她笑道。
袁长卿怔了怔,摇头笑道:“我才刚要问你什么来着?”又问,“之前我们说什么了?”
“你下巴上有道沟。”珊娘笑道。
“这是道疤,不是沟。”袁长卿笑道,“是小时候被袁昶兴从台阶上推下去摔的。”
珊娘沉默了一下,才故意学着家乡老妇人们的口头禅“喔哟”了一声,摸着他的下巴笑道:“好好一个俊哥儿,破相了呢。”又道,“亏得不深,不然怕是没人会点你做探花郎了。”
“怎么,这是看不起我吗?”袁长卿笑道,“我竟只能中个探花?我觉得我怎么也该是个状元郎才对。”
珊娘一眨眼。前世时他是探花,可这一世他连参加的科举都不是同一场,还真未必就不能得个状元呢。
“啊,”她忽地笑道:“又跑题了。”
袁长卿顶着她的额也是一阵默默的笑。然后他忽地一抬头,正色道:“我想起来我要说什么了。第一,你不许我对你有隐瞒,偏你自己想什么从不肯告诉我……”
“你这是在抱怨吗?”
珊娘很是冷艳地一挑眉梢。那俏生生的模样,惹得袁长卿又是一阵心痒,便低头在她高挑的眉上啄了一下,道:“别打岔。第二,你想怎么处置袁昶兴?”
珊娘冲着他又是一抬眉,从他的禁锢下抽出一只手,掰着手指道:“第一,因为你有张石板脸,心里想什么,不说别人是猜不到的。而我心里想什么,你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就偷懒不说了……”
“狡辩!”
袁长卿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却叫她一巴掌推开他的脸,又掰起第二根手指,道:“第二,搬出去的事,你说你有办法,可你是要参加春闱的人,跟他们相比,你就是只玉瓶,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可不划算,所以我想这件事得我来。那袁昶兴不是想作死吗?老太太不是好脸面吗?我就找着机会在老太太面前闹那么一场,不是我们搬出去,就是他们把袁昶兴赶出去。想来两下里比较,他们更宁愿把我们赶出去……”
她话还没说完,便叫袁长卿按下她的手,皱眉道:“不行!你这是拿你的清白冒险!”
“切,清白!”珊娘想到太后的那些话,忍不住就是一阵激愤,“我怕是早没了清白名声了……”
“不行……”
“你听我说完!”珊娘抬手捂住他的嘴,“我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坏自己的名声的,我只要在老太太和四老爷面前闹开就好。事关着袁昶兴,晾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不行!”袁长卿再次拨开她的手,按着她道:“你别胡来!我早有计划……”
“借着袁昶兴对你的嫉妒,想让他害你受一回伤?!”珊娘眯缝起眼,瞪着他道:“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真受伤?!你可是要参加春闱的,伤了一星半点都不妥当……”
“那也不能由你出头!”袁长卿正色道,“我是你的丈夫,你的难题该我来解决,我的难题更不能麻烦到你,当时我们不是这么约定的吗?!”
珊娘怔了怔,心头忽地一柔,伸手环住他的腰,道:“可我也说过,我们现在哪还能分得清什么彼此呢?有问题,就该我们一起解决。”她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便叹了口气,道:“再看看吧,总有其他法子的。”
袁长卿也叹了口气,抱着她一阵沉默。二人相互依偎着,袁长卿以为他已经说服了珊娘,珊娘心里却正在暗暗盘算着,怎么不伤了自己又报复了袁昶兴,顺带还叫老太太和袁礼吃个哑巴亏,同意他们搬出去……
——所以说,其实聪明人都有短板,特别是他以为他比怀中之人更聪明的时候,就更容易被忽悠了。




麻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外祖母
第一百二十四章·外祖母
忠肃伯方志长年驻守北疆,京里的老宅平常只有大儿媳刘氏带着两个在书院读书的幼子方经方纬住着。袁长卿和珊娘到得联胜桥时,只见方府门口竟停满了装着行李箱笼的车马,一时把府门都给堵了。
守门的阍者原正指挥着人在卸车,回头看到袁长卿的马车,忙吩咐人把路让开,一边命人进去报信,一边急急跑过来,隔着车窗对袁长卿笑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来得正巧,老夫人前脚才刚到家,正吩咐人要给大少爷那里送信呢,可巧二位就到了。”说着,带着好奇飞快瞅了一眼珊娘,便指挥着车夫将车赶进了府门。
珊娘心里不禁一阵诧异。前世时,她和袁长卿的婚礼是在一年之后的秋天。那时候,正好他的小舅舅要回京述职,便把老太太和方家几个太太也一并带回了京里。这一世,她和袁长卿的婚事定得仓促,故而远在塞北的方家人竟一个都没能赶得回来。
袁长卿坐在那里愣了愣,然后一阵摇头苦笑,对珊娘道:“这下罪过大了,姥姥定是接到我的信后就赶着回京的,怕是连新年都是在路上过的。”
此时马车已经进了车马院。袁长卿边说着这句话,边要伸手去开车门,不想那车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你小子竟还知道罪过二字!”
珊娘吃惊抬头,就只见车门旁站着个穿着身骑马男装,手里还拿着根马鞭的少妇——而一般来说,“洪亮”二字多是用来形容男人声音的,偏这妇人的声音竟似跟她这一身男装搭配一般,洪亮而高亢,且极具穿透力。珊娘甚至觉得,怕是离着两条街外都能听到她的这一嗓子。
“大姐姐?!”袁长卿叫了一声,忙不迭地跳下车去。
那飒爽英姿的少妇哈哈笑着拿马鞭一捅袁长卿的肩,将他上下一阵打量,说了声:“瘦了!”
“您哪回不这么说?”袁长卿回头扶着珊娘下了马车,又对她介绍那妇人道:“这是大舅舅家的大姐姐。”
其实就算袁长卿不介绍,珊娘也认识的,这是大舅母刘氏的大女儿英姑。英姑比袁长卿整整大了十岁,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袁长卿可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因此她和袁长卿之间的感情极为亲厚。
不过,前世时珊娘和方家人并不怎么来往,所以对这个“大姑子”其实不熟。
见英姑仍是一身旅行的装束,显然是人才刚进去就接到通报,便又接了出来,袁长卿便问着她道:“大姐姐怎么接出来了?”
“还说!”英姑横他一眼,然后扭头盯着珊娘一阵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嘴里则如炒豆子般不停地抱怨着:“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没个谱?!说结婚就结婚,叫家里连点准备都没有,你差点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等着吧,老太太那里憋着气呢,等一下有你好瞧的!”
话说完了,她也把珊娘打量完了。如今珊娘虽说已经开始长个儿了,可比起北方女孩来,她仍然算是矮的。且她这会儿正在心里踌躇着,是要装个腼腆的新娘呢,还是干脆就做自己。她那里一犹豫,看着英姑的眼神便有些闪烁,于是英姑立时在心里给她下了定义——果然袁家人给大郎挑的媳妇不咋样!
英姑暗暗一撇嘴,故意忽略过珊娘,直接拉着袁长卿的胳膊道:“快点,老太太那里怕是要等急了。”
和袁长卿的母亲一样,英姑也是方家这一辈中唯一的一个姑娘。且大舅舅子嗣不旺,直到英姑十四岁,下面才添了一对双胞胎弟弟——便是方经方纬兄弟俩——因此她自小就被大舅舅大舅母当男孩教养着。如今虽然已为人母,她仍是不改本性,行动都像个男儿般的干脆利落。
袁长卿却忽闪了一下眼,避开英姑抓向他的手,回身扶住珊娘的手臂,对她笑道:“你别听大姐姐瞎说,姥姥最是和蔼的一个人。”
珊娘不置可否的一笑——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那英姑则是一阵诧异。她一是没想到袁长卿会躲开她,二是更没想到他那样清冷的禀性竟会开口安抚珊娘,她顿时瞪大了眼看向袁长卿。
而虽说她举手投足间看似像男孩般的粗犷,其实骨子里还是挺仔细的一个人。于是英姑便明白了,至少对于袁长卿来说,是挺满意袁家人替他挑的这个媳妇的。
英姑领着袁长卿和珊娘往正房过去时,袁长卿一边走,一边不时给珊娘介绍着方府的布局,又回头问着英姑:“还有谁一同回来了?”
英姑立时又抱怨道:“年关节下的,谁有空往京城跑啊!偏老太太铁了心要回来,他们一个个又都走不开,就只得我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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