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麻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西
老太太那里也道:“山上人多,你哥哥一个人哪里照顾得过来你们这么些人?都省省吧,叫你哥哥嫂子替你们上一柱香也就全了心意了。”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着袁长卿,“照顾好你媳妇儿,她一个南方姑娘,又是头一次在京城过冬,千万别冻着了。”然后特特叫人拿过一个錾金填彩的白铜梅花手炉塞给珊娘,笑道:“这还是我的嫁妆,他们几个小的眼馋了好些年我都没肯给,如今给你了。”
珊娘知道,那东西是名家所制,且还是陈年的古物,如今很是值些钱的。她再想不到老太太会这么大手笔,心里诧异了一下,可转眼就只当不知道它的价值的,笑眯眯地接了那手炉,又向着老太太亲亲热热地道了声谢。
于是,吃了团圆饭后,袁长卿便带着珊娘出了门。
上了马车,珊娘斜眼看看袁长卿,忽地将抱在怀里的那只白铜手炉塞进他的怀里,笑道:“你也暖暖。这张脸,再沉下去,就该结冰了。”
“你看出我不高兴了?”袁长卿斜睨着她。
珊娘笑着凑过去,拿手指捅了捅他的脸,道:“都要掉冰渣子了,能瞧不出来?”
“那你……”
珊娘摇了摇头,止住他没说完的话,又从他怀里拿过那只手炉,就着车窗外挂着的马灯灯光晃了晃,笑道:“这可是陈年的古物,还是名家所制,很值点钱的。老太太愿意给,我傻了才不要。”又一边欣赏着那只手炉一边道:“看着吧,年后他们肯定要请客的。这只手炉,就是老太太在向世人展示,她如何厚待于我的证据。没了这个,光口头上的亲热,到底肤浅了些。”
袁长卿不禁一阵皱眉,“你都知道竟还收下?”
“干嘛不收?”珊娘狡猾一笑,“她愿意装个慈祥,我自乐意受用着。只是她别来踩我,她若要踩我,我该硌她脚的时候照硌不误,我可不是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说着,她拿肩头一撞他,笑道:“你是怕我上当吗?你放心,我还分得清真情还是假义。”——可惜,前世一开始时她却没能分清,直到吃了几次亏后才渐渐明白过来。不过,要说起来,这还得怪袁长卿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这么想着,珊娘恨恨瞪了袁长卿一眼。
袁长卿正沉思着,便没注意到她这一眼,又道:“兴哥儿和四丫头要跟着,你干嘛也跟着起哄?”
珊娘睇着他道:“我不跟着起哄,这会儿他们就得跟上我们了。”又冷笑一声,“这位四姑娘,到底该说她聪明呢,还该说她笨?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还当人看不出来呢!”
若叫袁昶兴跟上他们,两男一女,且那一个还是小叔子,加上去天宁寺听祈愿钟声的人还多,中间有个什么挨挨擦擦的,便是珊娘自己没被恶心到,袁长卿怕是也要心生忌讳的。若是再被什么人看到,不定还要生出什么闲话——这便是袁咏梅心里的盘算了。
“她若肯去,我自是自始至终会都跟她在一起,她心里的那点盘算自然也就行不通了。而她若不肯去,单我们几个去,我就顺势给她按个图安逸不肯孝顺先人的名声,看她还敢算计我!”珊娘得意洋洋道。
袁长卿扭头默默看着她。
车窗外晃着的马灯映在她的脸上,使她那双细长的狐狸眼一阵忽明忽暗,闪得他心头一阵发痒。
“珊儿,”他忽地伸手抚住她的脸,将她的脸向他拨了过来,“我得夸你一声,你真狡猾!”说着,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袁长卿此人平常看着总是清清冷冷,极不好接近的模样,可如今珊娘却知道,那冰层的下面,其实燃着一把烈火,稍不留意,便能燎原。他落下的唇霸道而热烈,都没个过渡,只在她的唇上舔了一下,便钻进她的唇内一阵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只要她敢稍有反抗,他便会连手带身子地一同压过来,直压到她顺服为止……不,应该说,直压到他心满意足为止。
将她按在车座上,袁长卿稍稍抬头,看着她迷离恍惚的眼神,只恨不能整个都化为柔波,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珊儿……”
他沙哑着声音又叫了她一声,然后再次低下头去。这一回,他没再那么强硬地攻城掠地,而是缓缓地,一点点地以唇舌描绘着她的唇舌,直勾得她忍不住给予他一点回应,他这才一点点地深入,然后,每每都要她再主动一点,他才会再一点一点地加深,等珊娘忍不住伸手去抱住他的脖颈时,他这才全然地、没有保留地深吻着她……直到他体内的骚动渐渐激烈起来,直到他的手忍耐不住,从她的衣摆下方伸进她的衣内,触摸着她腰际的柔软。
“珊儿……”他低吟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求,嘴唇沿着她的下颏亲吻至她的脖颈,然后解开她衣襟处的扣子,一点一点地啃咬着她的锁骨,“珊儿……”
他果然是属狗的,很爱咬她。偏她如今竟渐渐喜欢上了他这忽轻忽重的啮咬。她唇间溢出一声叹息,手指探入他的衣领,抚着他温热的脖颈,抚着他柔软的耳垂,抚得原本只想解一解饥渴的他差点就没能忍耐住。于是他忽地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指尖上重重咬了一口。
“啊!”吃了一痛的珊娘蓦地收手,却叫他捉住一阵不放。
“是你撩我的。”他紧紧压着她,叫她体会着他此刻无法平息的激动,又哑着声音凑到她的耳旁,咬着她的耳朵道:“你最好别再撩我,若不是怕冻着你,我此刻就想要了你……”
珊娘被他说得红了脸,推着他道:“谁撩谁了?明明是你先开始的!”——这家伙,总是这样,每回勾得她忘了情,他转眼就能把“罪名”栽到她的头上!
那嫁祸之人低声笑着,伸手替她扣回衣襟,又拉好她的衣裳下摆,却仍是耍着赖压着她不肯起身,又垂眼看着她道:“那也还是得怪你,我这么沉稳内敛的一个人,若不是你勾的我,我能做出这样唐突的事来吗?”
珊娘气结,一双细长的媚丝眼儿险些瞪成了一双溜圆的杏眼,却是越瞪,越瞪得他唇边的微笑往两边扩展开来。于是她一勾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来,一口咬在他的脖侧。
“嘶……”
袁长卿倒抽了一口气,先还轻声笑着,可在感觉到她不仅咬着她,且那唇舌还在他的肌肤上蠕动吸吮着时,他的呼吸忽地便颤抖了起来。
“珊儿……”他低喘着,轻轻挣脱她,然后学着她的动作,也在她的脖子上吸吮舔吻了起来。
对于情-事,袁长卿是个初哥儿,珊娘却是二世为人的。但前世时她哪里遭遇过这种待遇,随着他一点点的沉迷,她也渐渐迷离了神志,跟着他一同低吟蠕动着……
袁长卿却忽地放开她,紧紧抱着她,用力呼吸着。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笑道:“要玩火*了。”
话虽如此,他却仍不肯放开她,抱着她一会儿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珊儿……”
珊娘被他叫得一阵恍惚,眯离着眼道:“怎么不叫我十三儿了?我喜欢听你叫我十三儿。”
袁长卿诧异抬头,“是吗?”顿了顿,又道,“叫你十三儿的人很多,叫你珊儿的,除了父母外,就只有我了。”
珊娘微笑道:“可你叫的味道跟别人不一样。”
“是吗?”袁长卿试着又叫了一回“十三儿”,笑道:“没感觉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啊。倒是你,每回都连名带姓地叫我,好像我俩是陌生人一样。”又道,“老师给我起的字是‘君泰’……”
“君子泰而不骄。”珊娘替他说出这个字的出处,又抚着他的脸道:“别人瞧你是一个模样,我怎么瞧你是另一个模样?当着人话少得像哑巴,怎么……”怎么到了床上话就多了?!
虽然她没把话说完,袁长卿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俯在她的耳侧一阵轻声的笑,道:“因是你啊。”
再甜的情话,都莫过于这一句。便是袁长卿那里把二人都收拾得妥妥的,不叫人看出一点痕迹地下了车,珊娘那因他这句情话而璀璨着的双眸,仍是叫精明入骨的桂叔看出了一点端倪,不禁和那相见恨晚的花叔二人对眼一笑。





麻烦 第一百二十章 ·功德碑
第一百二十章
他们原说要从天宁寺的后山上山的,却不想后山的路叫禁军给封了。袁长卿便给珊娘解释道:“太后是将门出身,其父兄的名字也在那块功德碑上,这大概是宫里派了人来。”又沉思道,“不知道派的哪位皇子。”
珊娘道:“那我们还能上去吗?”
袁长卿笑道:“没事。早年间太后就下过旨,凡是碑上有名字的人家,便是宫里来人封了寺,也不会拦着我们的。所以禁军才只封了后山的路而不是前山。”
等他们转到前山时,只见那山道上早已经汇成了一条灯光的河流。那些进香之人都是全家出行,看着扶老携幼,呼朋唤友,煞是热闹。
袁长卿回头从炎风手里接了一只白色莲花灯,另一只手则握了珊娘的手,拉着她笑道:“走吧。”
而上山之人看到袁长卿手里的白色莲花灯后,竟都纷纷让开了道路,让他们先行过去。
珊娘好奇地左右一看,只见前后都有那提着白色莲花灯的人家。而这些人家每到一处,那些香客们都会礼让先行。于是她拉了一下袁长卿的手。
袁长卿不待她问,便答着她道:“这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的,只要是功德碑上有名字的人家,都可以提着莲花灯来祭奠先人。莲花灯所到之处,香客们也会主动避让。”
他那里肆无忌惮地拉着珊娘的手,珊娘原还有点不好意思,可转眼她就看到,似乎有不少小夫妻都利用这夜色的掩护像他们这样。想着京城风气向来开放,她便释然了。
袁长卿悄悄看她一眼,见她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便放慢了脚步,拉着她随着人流缓缓往山上过去。
打算上山听新年祈愿钟的人很多,珊娘跟着袁长卿不过才转过一道山弯,再回头看时,就已经看不到跟着的三和等人了。
珊娘想要站住等一等他们,偏后面的人依着秩序往上走着,拥得她也不得不跟着往前走。袁长卿见状,便安慰她道:“放心,有花叔桂叔和炎风他们几个照应着,你奶娘和你那几个丫鬟不会走丢的。”
临出门时,听说要去寺里上香,三和五福就争了起来,都想要跟着。奶娘则借口说她们贪玩,也要求跟着,于是几人就争了起来。袁长卿听见后便拍板道:“一起去。”李妈妈、三和五福等人全都大喜,只六安乖顺地笑道:“总要留人看家的,我留下吧。”喜得三和五福把六安好一阵夸,五福甚至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六安带好吃的回来。
走到下一个弯道时,珊娘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隔着好远,桂叔正扶着她奶娘。在他们后面又隔了一段距离,是炎风凉风等几个小厮簇拥着三和五福。几人正边走边说笑着。
袁长卿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便恶作剧地伸手扯了一下珊娘的耳环,道:“别管他们了,我们先走。等到了寺里,他们自然知道该去哪里找我们。”
他自以为他动作做得隐秘,不想正好也有一家人提着白莲灯上来了。偏那为首的老妇人一抬头,就正好给看到了。见袁长卿的手里也提着白莲灯,又见珊娘作新妇打扮,那个一身农妇装扮的老妇人不禁善意一笑,拿手冲着袁长卿点了两下。
顿时,袁长卿红了脸,拉着珊娘快步往前走去。珊娘则半天都没能回得过神来——她如今早被袁长卿调-教得习惯了他背着人时的动手动脚,以至于他拉她耳环时,她一时都没能反应得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忍不住也红了脸,看着仓皇逃离那老妇人的袁长卿捂着嘴一阵偷笑。
袁长卿被她笑得耳根更红了,便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捏得她倒抽了一口气,这才止住笑。
等到得寺内,袁长卿并没有先去大殿上进香,而是带着珊娘绕过大雄宝殿,又穿过几道回廊,去了后面的功德碑林。
那功德碑立在放生池的一侧。珊娘看到那里已经有了许多人在敬香磕头了,还有人在放生池里放着手里提着的白莲灯。
袁长卿看了看那边放灯的人,见那边一时没有空位,便拉着珊娘来到功德碑前,指着碑上他祖父父亲伯父叔父的名字,悄悄跟珊娘说着那场战役。二人正窃窃私语着,忽然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笑道:“呦,小伙子,又遇到你们了。”
珊娘和袁长卿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之前笑话过袁长卿的那个农妇。许是见袁长卿指点着那碑,老妇人笑道:“这是带你媳妇儿来认先人的?”
袁长卿忙回身向着那老妇行了一礼,恭敬道了声:“是。”
老妇人笑道:“我是来看我儿子的,顺便告诉他一声,他就要当爷爷了。”说着,招手叫过旁边的一对小夫妻,又指着那个大肚子的孕妇笑道:“这是我孙媳妇儿,快五个月的身子了。”又抬头看着那碑感慨道:“当年我儿子跟着老令公走的时候,柱子还不到三岁,如今竟也要当爹了。唉……”老妇叹了口气,似不想提及那些伤心事一般,又问着袁长卿道:“你是来看你家谁的?”
袁长卿沉默了一下才道:“父亲和祖父。”顿了顿,又道:“伯父叔叔。”
见他家竟死了这么多人,老妇人一时也沉默了,然后叹了口气,道:“看你这岁数,你家长辈怕也是在漠洛河一役没的吧?唉,如今天下承平,我们大家都能活得好好的,也算是他们没有白死了。”说着,老妇人还是没能忍住泪,便抬着衣袖抹了一下眼。
袁长卿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此时不禁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袁长卿了。
珊娘见状,便挤开他,上前扶着老妇的手臂,安慰着老妇道:“婆婆说的是,先人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我们能活得更好。您儿子的在天之灵看到您都要有重孙辈了,一定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她话音一落,就听得身后一个人赞道:“说得好!”
珊娘一回头,只见身后竟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且不说四周那些衣着华丽的侍者们,只当中站着的那个老太太,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君。
那贵妇年约七旬左右,却依旧腰板挺直。旁边扶着老妇手臂的,是个约四旬左右的妇人。这两个妇人一看便知道是一家子,生得极是想像,都是容长的脸型,长眉凤目。只年轻些的那位个子略矮一些,眉眼看着也更加柔和一点,不像那七旬老妇,似天生带着威仪一般。
珊娘扭过头来时,那七旬贵妇也暗吃了一惊,不由把珊娘一阵上下打量。
只见珊娘身上披着件大红织金缎的白狐斗篷。因她正扶着那个农妇,便露出了里面一身上下都是大红色的艳丽衣着——这世间除了新娘子,再不可能有人这么打扮了。因此那七旬贵妇一下子就知道了,眼前劝人的,竟是个新妇。
而在世人的印象里,便是新嫁娘再是个天生活泼的性情,在新婚的头一个月里,怎么也要装出个腼腆模样来。偏珊娘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竟还主动站出来去安慰一个老妇。那贵妇不禁又往珊娘脸上仔细瞅了一眼。
这会儿珊娘头上正盘着个挑心髻,发心里压着朵嵌宝贴翠的牡丹花,左右还各簪着一根双喜金簪。她虽作着个成年人的打扮,那扎成一束拢上去的刘海,以及那仍带着稚嫩的面容,则明显地昭示着她如今不过才十五六岁年纪。
贵妇打量着珊娘的时候,珊娘也在看着她以及她的那些随从。然后,她就在贵妇身后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五皇子周崇。
周崇见她看过来,忙冲着她悄悄指了指那贵妇,又是一阵杀鸡抹脖子地乱比划。于是珊娘便猜到了这贵妇的身份,顿时后背的汗毛都炸了一炸。
话说前世时珊娘并没有什么机会跟后宫诸人打交道。一开始,是因为袁长卿的官位不够她入宫觐见贵人,等后来随着他的地位一步步抬升,她的身体却一步步地衰弱了,竟是少有机会进宫。且太后之为人,全天下人都知道,那是个刚硬严厉得连当今圣上都畏惧的性情。因此,便是难得的几回觐见,她也没敢怎么仔细打量太后。
偏如今那位吓人的老太后竟就站在她的面前,且还跟她搭着话!
她该怎么回话?!
珊娘不禁回头看向袁长卿。
袁长卿接到她的眼风,立时上前一步,一边向着太后叉手行礼,一边抬眼瞅向太后,却并没有开口称呼。
果然,太后冲他一挥手,道了声:“大郎免礼。”——显然她不想露了身份。
于是袁长卿便又行了一礼,这才后退了一步。珊娘也匆匆忙忙地跟着他行了一礼,悄悄把自己遮在他的身后。
老太后看了珊娘一眼,却是暂时没搭理她,回头跟那农妇搭起话来。
那老农妇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不知道太后的身份,只当她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君,却也没表现得畏手缩脚的模样,竟就这么和太后拉起了家常——也是,袁长卿和珊娘虽说没刻意打扮,可那穿着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偏这老太太还敢笑话着袁长卿,可见是个风趣又有胆识的老人家。
老太后跟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后,回头见袁长卿小俩口乖乖站在一旁没敢动,便恩赐地一挥手,“且先去上香吧,回头再过来说话。”
顿时,珊娘的后背又刷过一阵寒流。




麻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祈愿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袁长卿和珊娘退开后,周崇偷眼往太后那里瞅了瞅,见她跟那个老妇聊得甚是投入的模样,便蹑着手脚一转身,偷偷跑过去一拍袁长卿的肩。他才刚带着一脸歉意跟珊娘道了句“对不起”,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太后的叫声。
“小五人呢?怎么又跑开了?!”
周崇一缩脖子,冲着袁长卿做了个鬼脸,忙不迭地转身跑了回去。直到离了袁长卿和珊娘,他这才扬声答道:“我在这儿呢。”
太后看看他,一边仍和那个农妇说着话,一边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珊娘的背影一眼。
珊娘对这一眼却是一无所知,她正跟着袁长卿在放生池边准备放莲花灯。见他双掌合什闭眼祷告,她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垂眼合什。等她抬起头来时,就只见袁长卿正低头冲她微笑着。他执起她的手,然后二人合力将那盏灯放进放生池中。
看着那灯和其他莲花灯汇成一片灯海,袁长卿低声道:“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包括我母亲。”
珊娘心头一柔,悄悄靠近他,那一直被他握着的手,则下意识地回握了他一下。
感觉到手指上的回握,袁长卿低头看看她,然后温柔一笑。他早知道,十三儿是个心软的,且还总那么口是心非。
“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总不肯叫人看到你心软的一面。”他道。
“什么?”珊娘没能明白他的意思。顿了顿,却是由他提及的“第一次”想到他偷窥她的事,顿时一扯他的手,斜眼睇着他道:“你那时候是不是躲在木器行的楼上偷看我来着?”
袁长卿自是不会承认的。他拉着她离开池边,好让出地方给后面的人放灯,一边从容笑道:“我岂能是那种小人?不过是你不知道我在楼上罢了。”
“狡辩!”珊娘不屑地一撇嘴,“君子非礼勿视。我不知道你在楼上,你就更不应该偷窥我了!”
“可我偷窥你什么了呢?”袁长卿忽然冲她俯过身子,歪头坏笑道,“当时你做什么了?那么怕我看到?”
当时她正恃强凌弱,欺负着她家那几个不到十岁的熊孩子呢……珊娘看着他张了张嘴,忽地无语了。她总不能主动向他承认这一点吧。
袁长卿得意一笑,护着她避开来来往往的香客,又低声道:“太后那里你不用担心。”
珊娘一怔。她心里是在不安着的,但她刻意掩饰了,却不想还是叫他看出来了。
袁长卿又道:“太后是将门之后,脾气一向刚直,你……”他顿了顿,似怕吓到珊娘一般,把到了嘴边的话又临时改了一种说辞,道:“太后母仪天下,万众之尊,说话自是不会婉转,有时候听起来还很是吓人。但你不用害怕,太后虽然性情直,却不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且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那种畏首缩尾的人,你在她面前越是胆怯,她就越是要欺压于你,你表现得越有胆气,越敢在她面前说真心话,她倒反而能看重于你。”
珊娘抬头看看袁长卿,忽地一阵苦笑,道:“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我就觉得太后看我的眼神不对。”
袁长卿一怔。他只顾着安慰她,劝她放心了,却不想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她的不安。他想了想,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太后不过是因为之前的流言迁怒于你罢了。且,太后并不认识你,对你有误解也是有的。你放心,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你把你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我向你保证,她不会怪你的。”
“你的意思是说,她若说话难听,我可以跟她翻脸?!”珊娘嘲他一眼,撇着嘴道:“你说得轻松!我若跟那位顶撞起来,都不用她老人家开口,看见没?”她悄悄一指夹杂在人群中的那些禁军,“只他们就能送我去见公公婆婆了。”
袁长卿一皱眉,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你信我。”
珊娘叹了口气,“不是我不信你,我是不信太后。”都说每个熊孩子后面必定有个熊家长,显然把五皇子惯成这样的人,只有那位老太后了。
袁长卿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咬牙道:“得给老五一个教训!”
“是得给他个教训!”珊娘立时附和。那熊孩子,害她这么惨,不给他点教训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顿了顿,她忽然一拉袁长卿的手,问着她道:“太后叫你‘大郎’,你跟太后很熟吗?”
袁长卿又沉默了一下,才道:“太后于我有恩。”
1...6465666768...10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