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风
又林从翠芝手里接过药碗,先尝了尝,再端给李老太太。
“唉,我都说没大碍,还一天几遍的喝这药汤子。”
又林微笑着,不为所动。就算李老太太这么说,药也得喝。人有了年纪,这起居上头更得当心。李老太太这咳嗽春天容易犯,每次都要缠绵许久。早年落下的病根,当时顾不得,现在上了年纪,早年欠下的债可都找上门来了。
李老太太喝完药,又漱过口,身子往后靠了靠要不是我又犯了老病,你这会儿该在你舅舅家呢。”
“没事儿的,反正我也不爱去。”又林说的是实话。虽然难得能去舅舅家,可是这会儿刘家办喜事,人可特别的多。不管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见了都得招呼寒喧,说着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小时候还好,可以借着年纪小躲。现在——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感觉和待价而沽的一块猪肉差不多,被人问长问短,评头论足的。见面招呼完了必要说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该说婆家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有人家了没有?”真是烦不胜烦。
李老太太笑,孙女儿的意思,她也听得出来。姑娘家大了,总被人这样说,自然不好意思。
“对了,听说隔壁好象是来了客人?”
“不是客人,听说是他们家大太太,朱的母亲从京城来了。”
李老太太点了下头偏巧我这两天身上不好,你母亲也不在家。等过两日,请人到家来坐坐。”
又林笑着应了。
“玉林样?”
“她已经好多了,郎中昨儿来看过了,说已经好多了,今天能进些饮食了。中午厨房做的鱼肉粥和炖鸽子蛋,没敢给她多吃,炖蛋就让她吃了小半碗儿,粥她没吃,可能是饿了两天,一闻着鱼肉味儿觉得腥气。”
李老太太点了下头有你在,你母亲可省了不少心哪。”
“郎中让您多晒晒太阳,这会儿太阳正好,我扶您到院子里坐坐?”
“也好。”
暮春的天气里,风吹在脸上都是暖的,软乎乎的。天空又蓝又干净,象用水洗过一样。又林早上起得早,这会儿有些微微的犯困,懒洋洋地靠着李老太太,听她。
“你是老大,要照顾弟弟,帮着你母亲分忧,是要辛苦些的。”李老太太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当年在家的时候也是老大,下头有弟弟有。有好吃好玩的,全都是他们先挑。有一次去姨母家做客,表姐送了我两根花簪,我喜欢得跟似的,可是回家来之后想要,我就分了她一根。她那根没戴两天就不见了,又来讨我这根,我不舍得给,还被娘训了一场,到底把那一根也要给她了。我有时候觉得爹娘偏心,觉得当老大一点儿都不好。”
又林把头靠在李老太太膝上,笑着问祖母以前都没和我说过这些事呢。”
“又不是光彩的事儿。”李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再说,这都多少年了——连当年的人大多都不在了……”
这倒是。陆家人丁不旺,李老太太的弟弟前几年也都去世了。李家和陆家来往不算太多,也就是表叔陆延宗还常来。另外就是——
又林想起前几年到家里来过的那位表姑。她叫陆来着?想不起来了。守了寡,带着女儿来投奔李家,倚仗着和李光沛有点青梅竹马的情份,是个很不安份的人。
李老太太不大说娘家的事,除了人丁稀少的原因,可能还有些又林不的缘故。
李老太太接着说当老大的,总是要吃亏些。那穷人家,姑娘从七八岁起就学着纺纱纺布的,帮着补贴家用。你一直是个懂事的,让你母亲省了不少心,我看德林玉林他们也肯听你的话。”
可不是么,李家的家境,自然不用又林去学纺纱织布,也不用她去做舂米洗衣的粗活。
又林想起有一回出门,在乡边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也就是李老太太说得,约摸七八岁大,背上还背着一个娃娃,提着粥罐,看样是去给地里劳作的父母送饭的。背上娃娃份量不轻,粥罐也沉甸甸的,那个小姑娘腰都直不起来,只垂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光姑娘是这样,长子也是如此,一般都早早的跟着下田劳作,有口好吃的那得让着弟弟。再大一些,可能就会出去做学徒、长工的谋生计,挣的钱用来补贴家用。
李光沛进院子的时候,就见着这么副其乐融融的春日休闲图。又林听着脚步声响,转过头来看见了他,脆生生的唤了声爹了。”
李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又眯起眼。
李光沛问娘今天的药吃了?咳嗽好些没?”
李老太太嗯了一声我没大病,别整天的惦记这个。”
李光沛笑笑,就在又林刚坐的那矮凳上坐下。
又林去给李光沛端了茶来,看他和李老太太正说着话,声音低低的。她递茶,李光沛笑着接了。
他们商量的事多半不是她该听的,又林知趣的退了出来。
陆伯荣正在墙外头转悠,见着又林出来了,忙正了正衣襟,才迈步赶上前表妹。”
“表哥在这儿做呢?”
陆伯荣忙从袖子里掏出个木盒来这是上个月我和爹去明州的时候买的,特意留着送你。你瞧瞧可合意吗不跳字。
又林看了一眼盒子,描彩的漆盒,做得特别精致,瞅着不象中原的工艺,约摸是外番来的。光这盒子就得值些银子,里头的想必更加金贵,这她可不敢收。
这又不是小时候,表哥表妹互相送个风筝、面人儿之类的玩意儿,如今他们都大了,再说又是很贵重的。
“这我可不敢收,无功不受禄。”
“也不是值钱,就是看着稀罕,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如今也长大姑娘了,也该戴些首饰玩意儿。”
又林坚持不肯收,陆伯荣发起急来,索性一把拉过她的手,硬是把盒子塞到了她手里你要不喜欢,扔了也行,送人也行。”也不等又林,转身就大步走了。
又林吃了一惊,连小英在一旁也愣了。
“表少爷这是……”
又林简直哭笑不得,那个盒子并算大,可是份量却比想象的重。
小英有些好奇姑娘,这盒子里装的?”
又林摇头,把盒盖掀开来。
盒子里头晶莹绚烂的珠光让两个人都呆住了,是一串腕串,全由不一样的珠子串起来的,珠子是深红、藕粉、碧青、绚紫、琥珀各色的宝石珠玉。小英伺候又林也见过不少珠宝,可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着。
“姑娘……这个,很贵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又林深吸了口气。
是,这是很贵。可是现在更要紧的不是它价值昂贵,而是她不能收下这样礼物,这得还给陆伯荣。
平白无故,她能收他这样昂贵的礼物?陆伯荣的心意,又林并非一无所知。
虽然陆家提亲的事情父母没有说,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又林猜也能猜着几分。正是因为这样,这礼物更加烫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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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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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去客院打听了消息,陆伯荣从那会儿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东西这样贵重,不适合托人转交——而且这样礼物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如果托人交还,那未免……
又林虽然对这位表哥没有别的想法,但是别人一片情意,她虽然不能收下,却也应该尊重。
还是一定要还的。表叔家的家境亿又林知道,和自家比,大概还差一些。这样珠宝即使放在四奶奶的首饰匣子里,那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了,又林自己可从来没有拥有过如此昂贵的首饰。
如果她喜欢表哥,两人又要定亲,这东西算个定情信物、甚至算个定礼,那倒说得过去。可是两人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李光沛和四奶奶那里始终没松口,又林将来未必就嫁入陆家。那么如此一件礼物她就绝不能收下。
陆伯荣刚跟着表叔开始学做生意时间也不算长,这串珠子要是他自己偷偷买下,那估计是把从小到大的积蓄都给投下去了。
对他的心意,又林不是不感动的。
可是她对陆伯荣,硬是一点兄妹之情之外的感觉都挤不出来。
陆伯荣生得和他**很象,很敦厚的样子——又林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来李家过夏天,赤着脚爬树掏鸟蛋——结果脚一滑,树枝把裤子给豁了个大口子,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了。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又林只要看到陆伯荣,就会想起
又林把这盒子放在桌上,对着它瞧了半天。一时还不回去,又不敢随便收放——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撂哪儿都觉得不合适。最后还是让小英把装首饰的抽屉开开,先把它放进去,又上了把锁。
朱大太太张氏这会儿正和朱老太太两人商量事情。
张氏不敢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要是朱老太太一说出来想娶哪家的姑娘当孙媳妇,她反对的话就不太好说出来了。张氏只管绕着圈子,只说这事儿不光是娶个媳妇这么简单,要是娶妻不贤,将来朱慕贤的前程还是要受影响。外头的事儿,她们这些妇孺们不懂得,得朱老爷子拿主意。
张氏打的主意就是先堵住婆婆的嘴。朱老太太是她的婆婆,说出话来她驳不了,为防她说的不中意,就先给她堵回去。
至于朱老爷子那儿,张氏虽然没打探到他的心意,可是她相信公公是做过官的人,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片面,必然会从大局考虑。要是能娶个对儿子前程有助益的儿媳妇自然更好,这种事情朱老爷子自然会衡量取舍。如果朱老爷子那边儿没什么好门路,张氏自己还有点小盘算,总之不能听任朱老太太的。
张氏跟朱老太太从一开始就不对脾气。朱老太太进门的时候,朱老爷子还没做官呢,朱老太太也谈不上有什么家世,完全是后来一步步的妻凭夫贵,做着当家主母,地位才稳固的。张氏却不一样,她父亲曾任五品同知,她可打小就是官小姐。后来嫁入朱家,是当时父亲的上峰做的媒,嫁妆也不少。比婆婆、比妯娌,她的底气都足,腰板也硬。一开始张氏是不大看得起这个婆婆的,只有面子上的恭敬。后来经的事情多了,她娘家也势微了,又吃过朱老太太几回教训,才学了乖,知道低眉顺眼做小伏低。可是打心底里,张氏还是认为自己出身高,总对婆婆不心服。婆媳在许多事情上头都意见相左,当初大儿子的亲事张氏就没做成主, 这一回轮到小儿子,张氏无论如何不愿意让公婆来摆布,捏着鼻子再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儿媳妇。
大儿媳妇也就罢了,虽然不怎么合心,但是过门之后对自己也恭敬,又生了孙子,张氏也就认了。可是小儿子一向是自己更偏疼的,这小儿媳妇要是和自己不贴心,弄得儿子也和自己生分的话,张氏可无论如何不能忍。
大儿媳妇的心思,朱老太太如何不明白?张氏把身边的大丫鬟给了儿子做房里人,这消息朱老太太早知道了。
她不想提,朱老太太也就先放下这事儿,问起京城的情形。
张氏松了口气,这个话题比较安全。
“姑奶奶让我替她给您请安问好,她可想您了,您也知道,她那一大家子也脱不开身,于江又远,实在是不得空来。让我捎了好些东西来,有姑奶奶亲手给您做的两双鞋和一身儿衣裳,还有些药材补品,我一起带来了。”
朱老太太生了三子一女,这个女儿她自然十分关心。
“她近来还好?”
“好。就是去年天冷的时候,她病了一场,两个多月没起来床呢。”
朱老太太不免有些担心:“是老病又犯了?”
女儿当初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很不顺当,落下的病一直没去根儿。
“是。请郎中看了,不过还是没什么别的法,吃的也是旧方子,不过好在调养得精心,现在已经好了。”
朱老太太点点头。她只这么一个女儿,要说回于江来之后她不挂念,那当然是假的。子女就算已经长大成人,生儿育女了,可是在父母看来,还是跟从前小时候一样的。
“家里头也一切都好。”张氏说起大孙子来,倒是难得的顺心如意:“可是个聪明的孩子,还懂事。那回有人送了一些荔枝,因为少,每人也就分两个尝尝鲜。他还把他那两个拿了来给我,说要给我吃呢。”
朱老太太也笑了。曾孙子活泼康健,她自然也欢喜。
对于二房,张氏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我来的时候,他们正盘算着想在东城开家铺子,只是一时本钱不凑手。弟妹还寻我说,看能不能把地卖几亩凑点钱。我直接跟她说了,咱们家还没穷到要卖地的那份上。早些时候的的几家铺子不是开不起来,而是保不住。现在再开,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且张氏肚里还有话没说。
二房上上下下都奸滑,老2没做官,和他媳妇一起打理家里的事儿。两口子里应外合,没少往他们屋里搂钱,偏偏整天还要做出一副为了家里鞠躬尽瘁,有苦没处诉的样儿。张氏跟丈夫在任上的时候,他们在京城就没少弄花样。当时家里没失势,张氏也忙得很,没空和他们计较这些。只要丈夫官做得稳,做得大,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张氏不得不和他们计较起来。眼见着儿女们都大了,老爷子老太太老了,家产一天天的再这么减缩下去,全让二房的蛀虫给啃完了,那还得了?
大房和二房早就不止是面合心不合了,现在差不多脸都要撕破了。朱老爷子没离京前,两个儿媳妇就天天争斗不休,他们一走,更是毫无顾忌。张氏对老爷子不是不埋怨的——光嘴里说着不偏不倚,可是这扔开手走人就算是公道了?按着宗法礼制,他们大房是嫡长,本来就没二房分庭抗礼一说。现在二房这么狂妄,还不是老两口纵的?好么,现在看着弹压不住了,撒手就走了,躲到南方老家来自己享清福。好,他们耳根子是清静了,儿女的死活就不用管了?
张氏在这儿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朱老爷子被两个儿子气得厥过去,还有郎中给他的腿病下的论断了。
不好再明目张胆的说老2家的不是,张氏又说起老三家。
老三早死了,留下个寡妇带着个儿子。既没了男人支撑门户,当然家里这些争夺他们娘俩也掺和不进来——想争也没得争,谁让她没了男人呢?到时候真是分家,给他们一口饭吃还是给得起的。
从老三死了之后,他的妻子金氏就吃斋念佛,长年累月的闭门不出,跟隐形人一样,本来三房的院子就离正院远,有时候许多人都会遗忘这母子两人。总要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桌上多摆了碗筷,又或是祭祀的时候,他们母子出来给老三上香上供,才能让人想起他们来。
以前老三的媳妇虽然人也安静,不多话,可是也没有象现在似的,从来不抬头抬眼看人。和她说半天话她也回不了一句。象她这样,谁上赶着非拿热脸贴冷墙壁去?自然来往是越来越少了。
婆媳俩说了一会儿家常,朱老太太顺口问:“老大呢?他身子还好吧?”
“好。”张氏紧紧的抿了下嘴唇,才说:“都挺好的。”
反正差事也差不多是没了,只挂个空衔儿。整日闲着做什么?当然没正经的事儿做了。朱老爷子他们前脚走了,后脚老大就抬举了个十六岁的丫头,这几年一共纳了三个。张氏和丈夫是早没什么恩爱了,可她看那些小贱人穿装扮得花红柳绿的在眼前晃荡 ,就止不住的烦躁恶心。
张氏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消息。
朱老爷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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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费章节(12点)
让张氏失望了,朱老爷子根本没有那个闲心和儿摆事实讲道理。如果儿宽和明理,朱老爷子不介意也听听她的意见,再把的道理也和她说说。
但是之前发生的许多件事,都让朱老爷子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
张氏并非一个讲道理的人。
当然,并非说她是个完全蛮不讲理的泼妇。毕竟她也曾经是官家,读过书识得字的。小事上头,她倒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一遇到大事,就方寸大乱,净出昏招,实在不是长媳的好人。
传话的人转达了朱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说了,请大太太和老太太商量着办。
张氏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她如果手头还有合适人选,一定会先于朱老太太提出来的。可是连亲外甥女儿都背弃了她,这对要强好面子的张氏打击是巨大的。
张氏第二天就卧床不起了,她身边的人来朱老太太处回话,说太太身体不适。
朱老太太一点都没意外可要请郎中来看看?病得厉害吗不跳字。
“没大碍。”范妈妈陪着笑脸劳老太太记挂了,我们太太就是一路上劳累了,有点儿水土不服。好好将养着,过个两日就好了。”
朱老太太微微点了下头那也好,让她好生歇着吧。”又吩咐徐妈妈你替我看看,再带两丸清平舒心丸。”
徐妈妈忙应下来,随范妈妈一道。
张氏靠着床着坐着,头上缠了块布帕,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徐妈妈略待了待,放下就了。朱老太太听她说完了话,沉吟了片刻问你看她要紧吗不跳字。
徐妈妈措词很是谨慎看着精神不大好。”
朱老太太一笑她是心病。富贵惯了的,突然间跌下来,好几年了都还没缓过劲儿。”
徐妈妈服侍朱老太太都半辈子了,对她的脾性也了解,两人交情也不是一般主仆,在她面前是很说得上话的。
“也难怪大太太,您瞧,那于家姑娘在咱们家一住几年,大太太对她可有多好啊,也就只有以前大姑娘没出嫁时能比一比了。可是听说这次她定亲,连个信儿都没透,一面儿都不见了,大太太还是从别人嘴里的,当时就给气懵了。”
朱老太太倒是看得开人往高处走。就算这姑娘不想攀高枝儿,他爹娘做主,她也只能听从。”
“可不是么。”
以前朱家风光的时候,张氏前呼后拥,那是何等风光。可惜现在失势了,得娶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做儿,她不甘心。
可是在徐妈妈看,大太太实在不聪明。既然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她到于江来,也是表明她没法子,已经认命了。那就顺顺当当的,把这事儿尽早的完满的给办了,可有多好?她这么找别扭,不愿意听从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安排,可她也没有别的出路,这样装病无非只是拖延,垂死挣扎,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
当然,要是开通明智,那也就不是徐妈妈一直以来认识的大太太了。
张氏这一病就是两天,朱慕贤从东潭,急急的赶回家,一进门就听说母亲已经到了,而且还病了,当时脸色就变了,急急的往院子里走,差点被日日踩过的门坎给绊一跤。
书墨在后头跟着,忍不住想,少爷着实是个很孝顺的人。
张氏这两天的病也不全是装的,她毕竟也不年轻了,一路上车船劳累,到了于江又很不适应,茶饭不思,无精打采的样子,的确不象是装病。再说这总卧在床上,又不好好吃饭,就算是没病的人,那精神也好不起来。张氏这卧着卧着,还有真有些病恹恹的,躺在那儿半睡半醒间,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
也许是母子间的确有点感应,张氏忽然就醒了,撑着坐了起来,睁开眼往外看。
朱慕贤大步进了屋子。
屋里暗,他背对着光,张氏精神又不好,其实并没看清楚他的脸,可是她心里一下子就,这是她,她疼爱的小了。
朱慕贤一下子扑,半跪在床前,喊了一声娘。”
张氏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下朱慕贤的脸,半晌才应了一声嗳……你了?”
朱慕贤自打离京之后,虽然中间过两次,但都没久待。张氏的样子,明显比苍老憔悴了,又没施脂粉,一脸病容。朱慕贤眼眶发热,握着张氏的手不孝……”
张氏陡然间有了力气,把的脸捧着,细细的打量。
长大了,也长高了。穿着一身簇新的长实,头上戴着书生巾,头巾还有碎玉缀角。
已经全然不是个孩子了,长成大人了——更不要说他还考过了府试,拿了头名案首。
朱慕贤就象一味灵药,一下子就医好了张氏的病。
范妈妈端茶进来的时候,张氏已经面色红润,眼睛更是闪闪发亮,病容是一扫而空,这几年都没见她这样精神焕发过了。
范妈妈把茶盏放下,给朱慕贤福身问安少爷好。”
“妈妈快别多礼。”朱慕贤起身来回了半礼。范妈妈也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了,做子女的礼应敬重这几年我不在家,娘身边儿多得妈妈照料服侍了。”
“唉,看少爷说的,到底是读书人。服侍太太本就是老奴的本分。倒是少爷,这几年没见,可长大成人了——太太白天黑夜里都在挂念你,不住口的念叨。二月里还特意为少爷去庙里求签问前程。老奴记得清楚,那可是根上上签哪。果然大吉大利,佛祖保佑,少爷这科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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