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
只是声音虽小,也被性苦听在耳里。他直起身,神情平淡地扫了一眼沈光明。
沈光明便不敢说话了。唐鸥却不畏惧性苦眼神,大声与沈光明解释:“寺里有东西两序,两序职事僧是除住持之外,少林里最有分量的人。”
排在性苦身后的几位和尚此时也抬起头,看向唐鸥。
沈光明:“……职事僧那么多人?以多欺少么?”
林少意此时开口:“方丈说得有理。不过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方丈,不知方丈可否回答?”
性苦点头:“林盟主请说。”
林少意脸上殊无笑意,肃容问道:“方丈既然提起两序职事僧,在下想问,刑堂首座属不属职事僧?”
性苦却没有马上回答。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林少意,沉默片刻后才道:“阿弥陀佛,自然是属的。刑堂首座是西序六头首之一,位列职事僧之首。”
林少意又问:“刑堂首座应为僧众楷模,协方丈管理寺内事务,尤其是寺规戒律之事,是不是?”
性苦此番又沉默片刻,缓声应答:“是。”
林少意点点头:“林某当这盟主日子不长,本身学问不多,还望方丈见谅。少林寺僧众若是触犯寺规,违反戒律,须肃众惩戒,对不对?”
性苦又念一声佛号:“林盟主见多识广,对寺院规律也了然于心,老衲欣慰。将性严带回寺中,自然是要肃众惩戒,以□□气。老衲与诸位职事僧已有商量,性严罪大恶极,应以灭摈惩之,除去此僧之名,永不许入山门。”
林少意再次点点头:“那,方丈可否记得,若寺内僧众触犯根本*,该当如何。”
性苦沉默下来,抬眼注视林少意,双目中精光显露。
沈光明与唐鸥站在一边,看两人一问一答,虽然语调平和,其中却似有无穷刀光剑影。
性苦似从一开始就已聊到林少意逐个问题背后的关键,但问题问得坦然,他不可不回答。
“数年前,在下有幸在少林寺一睹方丈与张子桥张大侠论辩之风采。当日张大侠问少林众人,佛法慈悲,包罗万象,《十难经》脱胎于佛法,但也蕴含尘世慈悲与济世心怀,若单放在藏经阁中只允许少数僧人学习,倒显得狭隘。方丈当日的回答何其精彩,在下现在仍记得一清二楚。”林少意带着点恭敬道,“你说佛法本慈悲,世相多芸芸。一样的话从不一样的口里说出来,意义就会不同,一样的经法武术由不一样的人使出来,是善是恶又如何界定。越是高深的武学,就越需要耐力与慈悲心。学佛需要慧根,学武又何尝不需善心。”
性苦微微一笑:“难为林盟主还记得老衲的话。《十难经》莫测高深,不是常人可学,少林并非独占,而是保管。张大侠无法理解,老衲深感遗憾。”
“是啊。”林少意也笑了,“那不知方丈是否还记得,当日你说完学佛需慧根学武需善心之后,有个人问了你一个问题。”
性苦摇头:“老衲年老,实在记不得了。”
“可我记得。那是丐帮的一个小乞丐。他突然出声问,学佛只要慧根,不需善心么,和尚里也有坏人,坏和尚学了厉害的武功做了坏事,那又该怎么办。”林少意缓缓道,“那小乞丐胡搅蛮缠,本是无心。他问了之后便被丐帮长老拖了回去,那问题虽与当日辩题无关,但方丈仍回答了他。”
沈光明心头怦怦跳。他想起了方大枣在教他刑律时说的事情,
“你说小错寺内自惩,大罪便依朝廷律法,绝不姑息。”林少意缓缓道,“若犯根本*,或生事惹祸者,白方丈公议,或禀有司(*注),是不是?”
性苦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性严杀人,已是刑名重罪。”林少意一口气说了下去,“既是刑名重罪,例属有司。国法大于寺规,性严应交送衙门,不可再回寺。”
沈光明已紧张得手心出汗。
方大枣与他说过,刑律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个江湖帮派。江湖是江湖,是存在于皇天后土上的江湖。
以寺规来看,性严犯了杀戒;而依律法来的话,他是杀人犯。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林少意知道少林是根基深厚的古老寺院,性严又是在性苦诱导下来的,极难在江湖规矩上讨回公道。性严是刑堂首座,若是擅自取了他性命,少林和性苦难免借题发挥。他不能选择这种鲁莽的、可能将唐鸥置入无穷追逃生涯的愚蠢方法。
于是他选择了这样一条江湖人向来不屑的路子。
性苦果真冷笑。
“江湖事江湖了。林盟主毕竟年纪小,却不知道江湖与朝廷,向来楚河汉界,各不相关。”他说完之后,慢慢又吟诵了一句佛号。
林少意浑不在意:“如此说来,倒是方丈孤陋寡闻了。朝廷早就想涉足江湖纷争,却苦于没有机会与借口。此番少林寺刑堂首座杀人犯事,他在江湖上也算个响亮的人物,少意盟正犹豫是否该将消息传开。方丈所言甚是,林某毕竟年纪小,一时间倒想不出比这个更合适的机会。”
“林少意!”性苦大怒,“你身为武林盟主,竟想将朝廷势力扯入江湖?!”
林少意问:“方丈不愿意?”
性苦怒道:“绝不愿意!”
林少意连连点头:“如此甚好。方丈不同意林某的法子,林某也不接受方丈所说的寺内肃众,那我们便用江湖方式解决。有仇报仇,生死无怨。”
性苦一愣,再次审视了林少意一眼。
他于这个瞬间才真正明白林少意的用意。
林少意看似想将性严交给司法,但他这一套言语陷阱里,还藏着另一层内容:若是性苦同意将性严交给朝廷,林少意便罢休了,因性严必死。若是性苦不同意,他便自然而然地引出“江湖法子”来:恩仇各报,不得寻仇。这个江湖法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而林少意和唐鸥等人的最强烈愿望,无非是让性严偿命。如此说来,或者他们已有了让性严在“江湖法子”里丧命的把握,或者是性严已经死了。
性苦心中一凛: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心思缜密,值得提防。
他开口问道:“你们将他杀了?”
林少意平静道:“大师去去便知。”
说罢他转身往山道上走。性苦迟疑片刻,跟了他上去。唐鸥和沈光明紧跟在两人身后,背后是一长溜的和尚。
沈光明不理解林少意打的什么主意,只隐约听到前方两人低声说话。唐鸥凝神去听,突然道:“和尚不对劲。”
沈光明立刻紧张起来:“哪儿不对劲?”
他摸着自己胸口问。自从认识唐鸥以来,他觉得自己没有一天不是忽惊忽乍的。唐鸥看他一眼,把他的手抓着放了下来:“跟着我,不用怕。”
沈光明说当然当然。
他话音刚落,唐鸥突然猛地一拽他手臂,迅速转身将他掩护在自己身后,随即挥拳挡下一记重掌。
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和尚全都亮出攻击姿态,朝着唐鸥。
“唐鸥!”沈光明大叫。
“躲在我身后!”唐鸥也大叫,“别乱跑,别乱喊!我会分心!”
沈光明忙紧紧攥着他腰带。
唐鸥:“别拉那里,换个位置!”
沈光明心道大侠啊你赶快打吧。和尚们知道他一人独力将照虚重创,都不敢先冲上来,只与唐鸥对峙。沈光明心头一动,回头看向林少意,却见林少意和性苦已经打在了一起。
性苦发难的那一刻,林少意已有准备。耳听身后有轻微破空之声,他回身格挡时已抽出自己配剑。剑身水般光滑,反光刺得性苦眼睛一疼。
他的佛珠已击中林少意穴道。
林少意:“方丈好不容易上了一趟子蕴峰,居然还带了暗器?”
“善哉善哉。”性苦平静道,“佩戴念珠,正大光明,林盟主切不可污蔑。”
林少意笑了。珠子力道重,他穴道发麻。正要说话,性苦又开口了。
“性严那恶僧大逆佛道,不仅杀了张大侠,连他弟子也一并害了。怪我少林人来得太迟,他与林盟主斗得激烈,两败俱伤。老衲虽全力救治林盟主,却回天无力,阿弥陀佛。”
林少意不由得略微惊讶。这和尚如此平静地编排出了一套说辞,居然还没什么破绽。他想起和性严一起关在柴房里的照虚,又想到唐鸥提过照虚是性苦的弟子,便随口问他:“那你弟子照虚呢?他在这故事里做了什么?”
性苦思索片刻,叹气道:“照虚佛性未深,武学不精,也一并被性严所杀。老衲内心悲痛,无法言说。”
林少意僵立着,哈哈大笑。性严弯腰捡起路上四处滚动的佛珠,一个个装进袖中。他不理山下正与唐鸥斗得热闹的和尚们,攥了攥拳,对着林少意说:“性严最拿手的功夫,便是少林的心意掌。林盟主,得罪了。”
言罢,他平静地朝林少意胸前推出一掌。
只是一掌还未落实,他手腕突然一疼,竟被剑尖划破。
性苦大惊,立刻抽身退回。只见林少意晃动剑尖,血滴便缓缓落了下来。
“性苦大师,你大意了。”林少意笑道,“首先,你以为我武功不济的话,是如何当成这个武林盟主的?其二,你若已看出我先前在言语间给你设了陷阱,为何想不到我带你上来,这也是个陷阱?最后,你的念珠确实内含深厚内力,但除了令我穴道略微麻痹之外,并无任何作用。”
性苦拭去手臂鲜血,肃然道:“阿弥陀佛。林盟主年少有为,令人佩服。既然如此,老衲便来领教领教林盟主的天生掌。尊师石中仙居所飘忽不定,与他切磋的念头,已在老衲心内盘桓许久……”
他仍在絮絮说话,忽地全身一凛。
一股极阴寒的内力正悄无声息从他背后侵来。
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第20章 大吕功(捉虫x2)
性苦一身罗汉神功极为精纯,竟在那阴寒内力飞速侵来时将身一旋,硬生生用一双肉掌挡下了身后的冷招。
只是甫一接触,他便知不好。
罗汉神功有十八身相,讲究的是经年累月的苦练与坚持,绝无花巧与捷径。性苦的罗汉神功是少林第一,原本体内热力源源不断,却在此时被那一掌生生阻断,冰一样凉的内劲立刻钻入他手掌之中。
性苦收拳回撤,险险立在山道边缘,身后便是落差极大的山坡。
突然出现在他和林少意之间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普通人。性苦乍看过去,见他衣着陈旧,心中已十分惊疑,待看到他面容,不由得失声道:“张子桥?!你没死?!”
但话声刚落,他自己也觉不对劲。
张子桥的死讯是如字辈弟子们回寺之后禀报的。他知性严下手素来狠准,但张子桥毕竟薄有盛名,他怕消息不准确,一路过来的时候已让弟子再探。潜入子蕴峰的弟子回禀:张子桥确实已死,子蕴峰上已开始办白事。而最后传来的消息是:除了林少意上子蕴峰还未下来之外,子蕴峰上只有张子桥弟子和另一个身无武功的羸弱少年。
此番前来问罪,若是能将性严和照虚拎回去自然最好。若是唐鸥或林少意不肯交出那两人,性苦也有办法:他这次带来的是少林寺中照字辈的精锐,他可压制林少意,而其余人对付唐鸥自然绰绰有余。
青阳心法性苦原本志在必得。但既然得不到,性严又做了这种事,他对张子桥怀恨已久,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的徒子徒孙们。
林少意说得确实没错。性苦在对他出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的武功居然这般高,而且外功更能轻易抵消他蕴含在念珠之中的内劲。这是第一惊。第二惊便是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这人的内功阴冷寒诡,与性苦修炼的罗汉神功完全不同,那几不可察的一丝真气竟能进入他体内,这令他十分震惊。
如此诡怪的内力,绝不可能是张子桥的。而张子桥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和尚,你再说一句话来听听。”那人突然发声,令性苦悚然一惊。
他声音实在太过难听,像是有粗粝石块破坏过他的喉咙,所发出的嗓音令人汗毛直竖。
性苦此时却终于想起一个人来。他震惊地抬头:“你是张子桥的弟弟张子蕴?你居然还没有死?”
张子蕴终于发笑:“很好,我也想起你了。确实是你。当日乾坤洞外要点火熏出我们的,就是你。”
性苦大震,警惕心与杀意顿起。
“当日我师父应该听到了但他没有说。哥哥只伏在地上哭泣,我就站在洞口石块附近,将你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张子蕴缓声道,“性苦,你叫性苦。二十多年前你还不是少林方丈,仅一个小小的刑堂首座。我师父待你真挚诚恳,你多次到子蕴峰来询问罗汉神功之事,师父全都一一诚实作答。而当日在洞外叫嚷着将我们三人烧死于洞中的,同样也是你。”
林少意虽知青阳祖师当日在乾坤洞中坐化是因为武林同道的讨伐,其中对错已时过境迁,他自有看法,但绝没想到眼前的少林寺住持也曾在里面参了一脚。
“你杀我师父,又害我哥哥。”张子蕴攥紧了手掌,“少林诸般武功之中,你最擅长心意拳与是非手。张子蕴虽籍籍无名,虚度时日,唯有一门武功还摆得上台面。今日便以拳对拳,会一会方丈。”
他气息急促,似有重疾。几番话说下来已连连喘气,但当他摆出拳势,方才颓靡不振的形态便全然不见。立于风中的,俨然是一位内外功夫俱臻的好手。
性苦看看林少意,见他已转身提刀跑下去与唐鸥会合,便知林少意带他上来确是陷阱:张子蕴早就等在这里。他恶念顿生,立拳为盾:“张子蕴,你屡屡杀人嗜血,这些年来已无行迹,老衲本以为你已自行了断,今日才知你这恶徒仍存活于世。阿弥陀佛,说不得,老衲便替天行道吧。”
“老和尚,你说错了。”张子蕴冷笑道,“是我要让你死。”
话音刚落,性苦已捷步近前,心意拳沉重刚稳,朝着张子蕴而来。
张子蕴不闪不避,也亮出一掌迎向性苦。
两人双掌相击,都未退步。性苦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拳力极重,这一拳里已带上七成功力,本想把张子蕴一拳击毙,谁知张子蕴竟能接下他的这一招,且与他僵持在当场,竟动也不动。
性苦手势立刻生变。他收于身侧的右拳再次猛击张子蕴腹部。
此时两人几乎相对,距离极近,他自信这一记张子蕴绝对避无可避。只是拳才发出,突见张子蕴左手五指大张成一个扇形,恰恰挡下了他极重的一拳。性苦心头一惊:拳头竟无法收回,似是黏在了张子蕴掌心。还未能做出反应,张子蕴五指紧扣他拳头,狠狠往外一拧。
性苦喉头发出闷哼——张子蕴的手劲比他更大,竟将他右掌拧脱臼了。
他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好手,这突生的变故没有令他惊慌。性苦以两人相贴的掌心为支点猛地跃起,双腿重重蹬向张子蕴胸口。张子蕴不得已收了手,只见性苦尚未落地,拳已狂风暴雨般朝自己袭来。
张子蕴见性苦能在撤身的瞬间将手掌归位再次攻击,心里略略冷笑,也不移动,运起大吕功,将自己的一套拳法使得虎虎生风,与性苦的心意掌相抗。
性苦越战越惊:他的心意拳和罗汉神功造诣已至顶峰,莫说少林,就连这江湖之中也少有人敢与他对抗。他曾听过一些不尽不实的江湖传闻,说青阳祖师死前将一身功力一分为二,传给两个小童。其中张子桥天资聪颖,练成了青阳心法,而他弟弟张子蕴却因为根骨不佳心智不坚,竟用这功力胡作非为,杀人喝血,无恶不作。性苦当日听了这传闻,也只是一笑而过。青阳祖师已死,这两份功力分属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现青阳祖师当日的风采。
张子蕴的功力若是承自青阳祖师,性苦是绝对不怕的。
青阳祖师幼时曾投入少林,他一生中所有武功的基础,全是在少林学习的功法。青阳祖师一派的内力与武功路数和他自己的功夫是同源的。数年前在少林与张子桥论辩《十难经》归属,他也曾见过张子桥的身手,探查过他的内力,与自己果真极为相似。性苦本着这样的心思与张子蕴开打,却是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张子蕴的内力太诡怪,绝不是青阳祖师一派的。
他再不敢轻敌,心想这厮在江湖无名流落数十年,想来是弃了自己师父传的功力,又学了别的歪门邪道。
可张子蕴使出的拳法,又拳拳落于实处,绝无花巧。稳重的拳法与他怪异寒冷的内力混杂在一起,威力竟也十分强劲。
性苦这边与张子蕴打得不可开交,林少意和唐鸥那头也热火朝天。
“把照虚叫出来。”少林弟子说,“我们只是来接照虚的!”
林少意笑道:“你们住持不像个学佛的和尚,看来你们和他也不见得心齐啊?”
和尚们不出声,继续摆出阵法将林少意和唐鸥围在当中,飞速移动。
林少意是见唐鸥单打独斗这么多人才冲了进来。这个阵法他也是第一次见,便本着武林盟主的身份好奇询问:“这是什么阵?”
“罗汉伏魔阵!”有和尚大声回答,“专除奸佞!”
林少意冷笑:“奸佞?你是何人?胆敢污蔑武林盟主为奸佞?报上名来!”
和尚们纷纷走动,却再无人开口。
唐鸥没心情和林少意一样闲聊。他立在阵中,凝神观察。
这些和尚年纪似乎都比照虚略大,应是照虚的师兄们。既是阵法,最重要的便是阵中各人功力相似,才可保阵法各处平衡维持。唐鸥看了一圈,已盯紧一个和尚。待和尚经过自己面前,他毫不犹豫地刺出一剑。
这剑去势极快,瞬间将那和尚的衣袍削下一角,剑尖更直接刺入和尚大腿之中。抽离里甩出一串血珠。
和尚忍痛不呼,但因为伤在腿上,走动瞬间变得极为缓慢困难。
林少意长声大笑,跃入已开始松散的伏魔阵之中。他不用剑,一对肉拳四处开打,一时间和尚们惨叫连连,纷纷倒地。
唐鸥则抽出了剑。他的秋霜剑法练得极为熟稔,一招“落木萧萧”使得行云流水,和尚们被剑身击打头部,连声大叫,也跪倒在地。唐鸥的剑十分锋利,他扫了一圈之后,见还有一个和尚站在场中,便转了剑身,以剑柄为先投过去。剑柄击在和尚的穴道上,他立刻软了腿,扑通倒了下来。
两人无意伤人,这一圈打下来,最多也是皮肉轻伤,不会致命。
沈光明看两人身手,心驰神往,忍不住说:“林盟主好厉害。”
唐鸥闻言便看了他一眼。
沈光明连忙又补充:“唐鸥也厉害。”
唐鸥笑笑,凉凉地看着他。
沈光明嘿嘿怪笑,连忙引开话题:“林盟主和唐大侠的武功要是能教我一点儿就好了。”
林少意在和尚的僧衣上擦净剑身血迹,回头盯着他:“拳法是不能教的了。我倒是可以教教你林家剑法。”
“好好好。”沈光明十分高兴。
谁知林少意又接着说:“可惜林家剑法只有林家人可学。你要是个女的,嫁给我就行了。可惜啊,可惜。”
沈光明:“……”
他原以为林少意为人正直严谨,古板木讷,谁知还会说笑话。想来是与唐鸥见面、收拾了和尚之后,心情变好的缘故。他便问:“那你家可有姐姐妹妹?我入赘也是可以的。”
林少意这下回头看着唐鸥笑了:“那你得问问唐大侠肯不肯了。”
唐鸥也学林少意那样擦剑,闻言“?”地抬头。
沈光明:“???”
林少意提着剑走到两人面前:“我倒是有个妹妹,不说花容月貌吧,也算英姿飒爽的一个美人儿。她可是唐鸥小时候就说定了的媳妇儿啊。”
沈光明心想又来个媳妇儿,脸上却忍不住笑:“唐大侠艳福齐天,哈哈哈……”
林少意与他一同笑起来。
唐鸥:“少意,等等,谁说定的?我为何不知?”
林少意:“……你自己说的!你居然不记得了?我揍你啊姓唐的!”
唐鸥皱眉,十分困惑:“我说过?”
林少意懒得与他理论,摆摆手:“别说了。先上去给和尚收尸吧。”
三人边走边说,才知道张子蕴的突然出现是林少意的意思。
林少意上山去寻唐鸥时,在张子桥碑前上了香。张子蕴便跟他礼貌道谢。林少意知道张子蕴,忽的灵机一动:他本想带性严和照虚回少意盟,召开惩恶大会讨公道。性苦性子执拗,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在路途中也许会设下障碍。林少意劝说张子蕴与他们几人同去,若是少林的人出手,他便立刻出现。一来可以青阳祖师徒弟的身份揭露性苦的恶毒心思,二来也能让性苦惊愕,赢得部分先机。
张子蕴便答应了。
三人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已打到林子里的张子蕴和性苦两人。
“你这个……师叔,是这样称呼么?”林少意道,“我真没想到他武功这般厉害。”
“我也没想到。”唐鸥皱眉道。他看了片刻,心道这人的武功也许比自己师父还厉害。
“张子蕴的事情,我是听我爹说的。”林少意说,“他向来喜爱搜集各种武人资料,于偶然中才发现张子蕴和他所习的大吕功。”
天下最阴寒的内功,之前一直都是天山派的初雪神法,然而大吕功一出现,立刻将它压了下去。大吕功阴寒至极,修炼的人在修习过程中,必须忍受极为痛苦的煎熬,日夜不眠不休,全身关节僵直无法站立或蜷曲。练习阴寒内功之人无一不嗜血,不渴望活人血肉。张子蕴也不例外。
“但除了刚开始的几年在子蕴峰周围发生过杀人事件之外,之后的二十年,张子蕴就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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