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重生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李息隐
赵阿妩此时都快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从头至尾一直在操心忙碌的人是自己,可到最后能被大家记住的人却还是她?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什么好的东西都给了她,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了......老天真是不给活路,为何要这般逼迫一个人?
赵阿妩此时虽然面上极力忍着,可隐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那长长的指甲早已掐进了肉里,她却不觉得疼。
因为心疼得流血,所以手上那些痛又算什么。
时雪见赵阿妩此时表情与行为,根本就跟从前判若两人,心里也隐隐知道平素里对大家那些好,多半也是装的,也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自然有人追了出去,又是一番劝慰。
赵阿妩站在屋内,只听外面时雪道:“她凭什么打人?谁离了她还活不成了?她当她是谁啊?不过是跟咱们一样的人罢了,她还真以为她是千金小姐,咱们是她的丫头了?被打了还得心甘情愿?我家里又不缺我挣的这几个银子,我替她干活,不过是因为喜欢做这些事情罢了,既然她不将我当人看,京城这么大,还能没了我的容身之处?好了,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要了,往后我许时雪跟花好月圆也再没瓜葛。”
时雪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人一直在往外面走,但是赵阿妩的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只听那许时雪一边走一边道:“跟着忙活了这么久,真是白忙活了,要是以前那位绣娘还在,咱们定然是好好的。问她什么事情又不说,谁还愿意跟着她,但凡她说出来,咱们想法子应对,可她藏着掖着,有将咱们真正放在心上吗?好了,你也别劝了,我时雪也不是那种黑心肠的人,可我不能跟着一个平白无故打了我的人,大家好说好散。”
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便是赵阿妩竖着耳朵去听,也听不到了。
没多久,那位大姐就又跑了回来道:“阿妩,时雪留不住了,已经走了。”
赵阿妩缓缓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方稳住情绪道:“你们......你们还有谁想走的,去账房那里领了这个月的工钱走吧,我不拦你们。”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寻了眼色,权衡一番后,个个摇头道:“我们跟着你,阿妩。”
赵阿妩道:“我技不如人,咱们花好月圆没了顶梁柱,怕是会大不如从前了。”她镇静地抬眸,微微有些冷意的目光从大家脸上一一划过,声音虽低,却又一字一字咬得清楚,“今日你们跟了我,他日就别想这般轻易离开了。”
听赵阿妩这般一说,大家都有些犹豫起来,赵阿妩闭眼道:“好了,给你们一日时间思考,明天再给我答复吧。”说着也不等回答,便将人全部赶了出去,然后她只身摸着去后院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赵阿妩平时一个人休憩的地方,有的时候忙起来,都睡不上什么觉的,她偶尔通宵忙碌的时候,就会在这间屋子休息。
屋子里陈设一应俱全,有床有桌椅,她木着一张脸,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坐着,然后从被褥里取出两个木偶娃娃来,一个是背面写着谢繁华的名字,另外一个,则写着的是陈氏的。
她嫉妒所有原本该是跟她一样命运,最后却什么都比她好的人,她讨厌别人用那种瞧不起她的眼神看她......她拿起针来,一根根扎在木偶娃娃身上,眼神恶毒,嘴里碎碎念道:“谢繁华......去死......”
她每天回家前都会拿着这两个木偶娃娃扎上几针,因为今日心里受了怨气,便多扎了几针,连带着将陈氏那个也一起扎得满身是针。
倒是没有去谢家陪老太太,而是直接回了陈家宅子,然后进了母亲房间。
白氏见到女儿,自然抱住她好一番哭,赵阿妩如今似乎有些厌弃母亲的软弱,轻蹙眉头道:“娘,您哭什么?如今还有去给袁叔叔送汤羹吗?”
白氏抽出帕子抹眼泪道:“后来去了一次,但是他只让放在那里,便没有理会我了,我站在那里也是尴尬,就走了。”
“娘,没事,今日一定会成功的。”赵阿妩笑得几分瘆人,拉着母亲一处坐下道,“娘,阿妩陪你一起去厨房,阿妩得了好东西,保准袁叔叔吃了之后就会娶母亲为妻的。”
世家女重生手札 第4章 .04|
白氏很是不信,袁大哥不喜欢自己,女儿就能有法子让袁大哥喜欢自己了?
赵阿妩见自己母亲面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由伸手去挽住她胳膊道:“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自己都觉得比不上那个人,那袁叔叔肯定就觉得你比不上她的。你要自信,你要相信你不比任何人差,这样袁叔叔才会觉得你好。再说了,袁叔叔之所以心里放不下靖边侯夫人,不过是因为他重情义罢了。若是袁叔叔如今能将对侯夫人的那份感情转移到娘身上,那娘您一定会很幸福。”
其实白氏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觉得袁大哥是个好人,也是个十分重情义的男人。正是因为他重情义,她才会暗暗倾心于他......他对兄弟好,对长辈好,若是将来真娶了自己,定然也会对自己好的。
这样一想,白氏不免越发期待起来,也不管女儿会用什么法子了,只要袁大哥能够娶自己,那让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母女俩在厨房煮了粥,趁自己母亲没有在意的时候,赵阿妩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已经盛好的粥中,然后拿着汤勺在粥中使劲搅了搅。
白氏拿着一个托盘走了来,将粥放在托盘上,颇为羞涩地望了自己女儿一眼。
赵阿妩推了推她娘,催促道:“娘快去吧,不然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白氏使劲咬唇,似要鼓足勇气端着就走,可还是好奇,问道:“阿妩,你说你袁叔叔喝了这粥一定会夸娘,是不是你此去苏州,得了什么熬粥的秘诀?不然的话,这粥寡淡无味,你袁叔叔又怎会夸我?”
相比于自己母亲的紧张、犹豫,赵阿妩倒是淡定很多,只是面上静静笑着道:“娘不必问这么多,不过,娘您这次一定要想尽办法让袁叔叔吃了你熬的粥,只有他吃了,才会知道你的好,否则,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好呢?”
白氏道:“那娘听你的,娘这就去。”
紧紧一咬牙,倒也没再多问,朝自己女儿颇为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白氏端着托盘就走了。
如往日一样,袁嗣青这个时候都是呆在书房里,他如今一直在忙着帮助户部筹备粮草的事情。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既然圣上要发兵制突厥,自然事先会有一番准备,而其中粮草是最为重要的。
本朝开国有数十年,先后经历四代皇帝(其中先皇为死后被当今圣上追封),但至今内部隐患一直都未能消除殆尽,虽然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国家粮仓却不足。而他袁嗣青作为第一皇商,自然要帮助圣上排忧解难,如今这最棘手的问题,也就落到他头上来。
好在这十多年他一直走南闯北,人缘不错,全国各地米商认识的也不少,数月内筹集够行军所需粮草,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在他提笔要写信的时候,门响了三声,袁嗣青本能微微蹙眉,提着笔道:“是谁?”
白氏站在外面,低低回道:“袁大哥,是我,我特意给你熬了粥。”
袁嗣青眉心越蹙越深,漆黑的眸子里攒着许多亮亮的星子,他犹豫了一会儿,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搁下笔道:“你进来吧。”
白氏见袁嗣青并没有拒绝,而且还是如此容易就答应让她进去了,白氏心中不由一喜。又想着女儿刚刚跟她说的话,她似乎以为自己就即将要成为袁大哥妻子了,于是一颗心噗通跳个不停。
走进去之后,将门反手关上,白氏端着粥,一步步小心翼翼往袁嗣青桌案边走去。
“袁大哥,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粥,趁热喝了吧。”一边说,一边将粥端到袁嗣青跟前,又将托盘拿在手上,笑容灿烂又腼腆。
袁嗣青黑眸盯着面前的一碗白粥瞧,眸光闪烁几下,喟叹一声方说:“弟妹,你先坐下,我有话要细细与你说。”
白氏听他唤自己弟妹,本能面上有些难看起来,但还是乖乖地听他话于一边坐了下来。
袁嗣青微微侧身,望着白氏道:“弟妹,赵兄弟临死前将你跟阿妩托付给我,我顾念兄弟之情,所以排除万难,将你跟阿妩带来了京城。弟妹你要清楚,你是赵兄弟的妻子,只因为这一点,你我便是不可能的了。”
这话戳了白氏心窝子,白氏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似的,又辣又疼。
她的丈夫待她很好,可以说是将她捧在手掌心里来疼爱的,所以,即便那个男人是个很普通的人,她跟他过日子的时候,也是觉得甜蜜开心的。
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丈夫的事情,她爱慕上袁大哥,也是丈夫死后的事情。大兴朝,没有规定女子不能改嫁,所以,她已经为丈夫守了三年孝了,如今就算改嫁,也不算对不起丈夫。
可袁大哥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白氏手使劲绞着裙角,鼓足勇气缓缓抬起了头,迫使自己与袁嗣青对视。
“袁大哥,阿牛哥已经死了五年了,我也为她守了三年孝,不算对不起他。如今我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袁大哥这般说,是个什么意思?”白氏有些害怕,但想着,事情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与其再如往日那般打退堂鼓,倒不如将话给说清楚了,于是她壮着胆子道,“袁大哥,你一个人这么久了,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个女人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吗?还有老太太......老人家是多么希望你能够早日娶位妻子回来,袁大哥你是大孝子,又为何不能满足老人家这点心愿呢?你我都是日日伴在老人家身边的,老人家的身子如今是何状况,你我心里都清楚,就算袁大哥此时心里还没有我,何不遂了老人家的愿,这样的话,老人家就算是走,也走得......”
后面的话她忽然停住,不敢再看面前男子越发铁青的脸来,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见到这个男人脸上有这样难看的颜色。
以往一直知道他清冷,人虽然不大爱说话,但是却不会十分明显露出这种表情来。白氏不敢说了,于是又低了头。
袁嗣青道:“往后不许再诅咒老人家,今日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
白氏急了,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诅咒老人家,我说的是事实。”她话说得急,待得又与他对视上的时候,她紧紧咬住舌头,恨不得将舌头咬断了,为什么要说这些来惹他生气......
“你走吧......”袁嗣青不想再与她多说,直接拒绝道,“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我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也别再给我送东西,这些事情都会有下人去做。”
白氏十分不甘心,已经将话说成这样了,她已经丢了人了,又何惧再丢人呢?
白氏摇头道:“袁大哥,你便死心吧,你跟她是不可能的了。她如今是靖边侯夫人,靖边侯为了她,连广宁伯都得罪了,人家如今一家人幸福得很,你又何故还迈不出去呢?你为什么不看看身边的人,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见袁嗣青不说话,白氏心下一横,索性扑过去,从袁嗣青背后将他紧紧抱住。
男人肩膀宽阔,女人身形纤瘦,所以与其说是抱,倒不如说是趴在他肩头上。袁嗣青讨厌除了阿皎以外的女人碰他,所以几乎就在白氏趴在他身上的瞬间,他肩膀稍稍用力,便将白氏撞得往后仰跌下去。
这白氏,显然是已经触到了袁嗣青的逆鳞,袁嗣青缓缓站起身子来,如山一般稳稳站在白氏面前。
“你如果真不想要这张脸了,那么好,我即刻唤人进来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袁嗣青极力忍着怒气,但明显是太生气了,以至于宽阔的胸膛一直上下起伏,他黑眸里面攒着浓烈的火焰,却是极力压制着道,“如果你还想要脸,现在就出去,并且以后我在的地方,你都必须退避三尺。”
白氏失望透顶,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于是她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跪着爬到袁嗣青脚跟前,哭着道:“袁大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好,我错了,就算我说错了,你别这般冷漠待我行吗?”
白氏原本就内敛胆小,若不是因为太过在乎了,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她跟赵阿牛十多年近二十年的夫妻了,就算是床笫之事,也从没说过这些话来。而此时,她是完完全全将一颗心交给另外一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高大英俊,又温柔体贴,做人讲义气,又孝顺,还有本事......他的优点真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可是他为何要去想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女人?
白氏见袁嗣青没说话,又想到女儿说的话来,阿妩从来都不会骗她的。阿妩说了,只要袁大哥喝了这碗粥,就会知道自己的好了,到时候就会娶自己为妻了。她似乎有些疯魔了,一个劲求道:“袁大哥,你喝了这碗粥吧,只要你喝了,我便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后别来,我便不来了,你快趁热喝了吧......”
袁嗣青实在不想与白氏再多做纠缠,垂眸瞥了眼放在桌案上的粥,缓缓伸出手去拿起碗来,想着便就吃了吧。
这碗吃了,也算是给她一个了断,再不会给下次的机会了。
他将碗递送到唇边,刚准备将粥往嘴里倒,却忽然顿住,然后捏着碗的手力道又足了几分。
白氏见他就快要将粥吃进去了,却又莫名停住,不由蹙眉道:“袁大哥,你怎么不吃?再不吃就凉了。”
袁嗣青将碗轻轻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眸光中怒火似是要烧了起来,他犀利的眸子冷冷瞥着一边跪在地上的白氏,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白氏,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赵兄弟吗?你要不要脸?”
说才将说完,一扬手,便将碗狠狠扔在地上。
他就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什么样的药没有见过?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了,却不知道,她竟然是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
就她这样德行品性的女人,也配跟阿皎比吗?
世家女重生手札 第4章 .04|
白瓷碗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吓得跪在一边的白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不知道为何,为何明明刚刚袁大哥已经不生气了,何故又生了气?
她已经忘记害怕了,只是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她还跪在地上,身子有些软,他则高高在上,腰杆挺得笔直,垂眸看着她的眼神满满的鄙视不屑。她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望着脑袋,卑微地望着他,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而生气。
陈家宅子不大,而袁嗣青一向喜静,所以每到半夜的时候,宅子里都静得很。
书房外面自然是有丫鬟小厮候着的,听得书房内有大的动静,而且还是碎了东西的声音,自然有小丫头跑着去找了老太太。
袁嗣青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必须要将赵家母女打发出去,她们若是没钱,他可以给她们钱,让她们去赁间屋子也好,购置一间也好,或者是收拾收拾东西回扬州老家也好,总之他这里是不再欢迎她们了。
这样一想,袁嗣青也铁了心,径直走到门前,将书房的门打开。
外面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下人,丫鬟小厮们见到主子开了门,又立即低了头,只静静站在一边。
白氏有些傻眼了,她只微微瞥了一眼,则又尴尬地低了头。
她依旧跪着,她不想动,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赵阿妩陪着母亲一起熬了粥后,听飞花说老太太还没有歇下,则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陪着老人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直到有下人来报说,老爷在书房了摔碎了东西,她才有些紧张地扶着老太太往书房来。
陈老太太由赵阿妩跟飞花搀扶着,走路都有些颤巍巍的,刚跨进这座院子,便见儿子站在门外边,那赵夫人则跪在书房中。这么大晚上的,府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儿子跟这白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阿妩见自己母亲是跪在书房中的,不由心中一颤,丢了老太太的手,大步跑着过去,她想要将自己母亲扶起来,奈何白氏已经双腿已经软了,任自己女儿怎么拉着她,她都站不起来。
陈老太太走到白氏跟前,望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又望向袁嗣青,叹息道:“你不吃就不吃,何故摔了东西,你瞧将她吓的。”瞪了儿子一眼,又转身去扶白氏,“孩子,你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袁嗣青冷着脸对外面一众低头站着的奴仆道:“你们都退到院子外面去,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说到底,他还是怕此事传了出去会被阿皎知道,他不想让阿皎担心。
吩咐完下人,袁嗣青则反手将门关上,然后亲手扶着老太太于一边坐下。
又冷声吩咐道:“阿妩,飞花,你们先出去。”
赵阿妩心里知道,多半是事情败露了,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此时她又怎么能丢下自己母亲一个人呢?
主意是自己想的,娘亲根本不知道,如今事情败露了,自然不能叫娘亲一个人面对。
但是,若是自己承认了,会不会袁叔叔再也不会待自己好了?
赵阿妩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眸光中有晶莹的泪花,眼中水泽凝成大颗泪珠落下,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她哭得满脸是水,只是将自己母亲紧紧搂抱着,冲着袁嗣青拼命摇头。
她也不说话,只是拼命摇头,眼中滚烫的泪水扑朔朔流下。
袁嗣青眸子很冷,气势很强,他打发赵阿妩走,不过是觉得她还是个小姑娘,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不适合让一个小女孩听到。可既然他不愿意走,袁嗣青也没再管她,只朝飞红使了个眼色。
飞红望了老太太一眼,见老太太朝她微微颔首,她方才出去。
陈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不是昏聩之人,而且她心里也清楚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若不是这白氏做了什么越矩的事情,阿青断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给白氏难堪的。
见该走的人都走了之后,陈老太太望着袁嗣青道:“阿青,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母女先起来吧。”
袁嗣青冷瞥了白氏母女一眼,淡声道:“我从来没有让她跪下。”
陈老太太觉得人家也不是下人,就算确实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可看在她们母女陪了自己这么些年的份上,也不该跪着的,便亲自伸手去扶道:“你们母女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如果是阿青的错,我老太婆定然会替你们讨个公道。可如果是你们的错,我也同样不会包庇护短,且都起来说话。”
赵阿妩也不愿意自己母亲低人一等地跪着,便扶着道:“娘,咱们又不是下人,又没有犯错,跪着做什么,起来。”
连拖带拽,将自己母亲扶坐在一边,那边袁嗣青也落座。
袁嗣青很忙,不想在这种不重要的事情上多费唇舌,便直截了当道:“我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母女搬出去住。”
白氏原本已经不哭了,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又哭得肩膀都耸动起来。
赵阿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一副贞静贤淑的模样。
陈老太太问儿子道:“京城这么大,她们母女在这也没有亲人,你让她们去哪儿购置房屋去?当初她们来京城,也是冲着咱们来的,她们也是可怜的,无依无靠,能帮衬着也该帮衬着些。”
袁嗣青道:“娘也觉得这样不妥,那她们也不必留在京城了,我还是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回扬州吧。”
陈老太太看着自己儿子问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何故会生这么大的气?阿青,你向来不是这样的人,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这般冲动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袁嗣青已经下定决定,所以也不再顾及着谁,只回答道:“娘,白氏在给我送的粥中下了药,儿子是不能忍的。”
平淡风轻的几句话,却是叫老太太吃惊不已,她印象中的白氏,不是这样的人。
而那边白氏也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似乎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下药?
她微微转头看向自己女儿,却见女儿阿妩也是微微垂着脑袋,她方才是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阿妩之前说的那些,是因为下药,她的女儿下的药。
她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还有什么可折腾的?嫁不嫁人,左右也不是要紧的事情。可阿妩不同,她才十七岁的年纪,她还没有嫁人,她真正美好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她还有很长一段人生要走。
白氏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冷意来,这种冷,是一种看破世间红尘、是一种不再贪恋人生的冷。
人一旦心死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叫她担心害怕的了,她渐渐镇定下来。
看了老太太一眼,缓缓跪在老人家跟前:“我爱慕袁大哥,奈何袁大哥心里一直没有我,所以我一时心急,就下定决心这样做。”说到这里时,她悄悄抬眸去望了袁嗣青一眼,她忽然觉得心里很是温暖,竟然扯唇笑了笑,又对着袁嗣青道,“此生能够有幸离袁大哥这么近,也算是我赵白氏的福气了,如果再也来生的话,我希望袁大哥心里没有旁人,也希望袁大哥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袁嗣青别开眼去,没有看她。
老太太沉沉叹息一声,问白氏道:“那你们如今想要作何打算?”
白氏说:“阿妩想要留在京城,我们母女便就留在京城,不要袁大哥的银子,这些日子阿妩也赚了些银两,我们母女出去赁个房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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