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忌诗
“你这孩子......”当着这么多妯娌的面揭掉自己屋里的这层遮羞布,文氏是又急又臊。举起巴掌就要打。
“嫂子别气,大山还是孩子,有话好好说。”秀秀两手拽住文氏的胳膊。
“哟,弟妹,孩子想念书是好事。你这当娘的不支持咋还要动手动脚的?”余氏给大山夹了一筷子凉拌豆角,斜斜的看了眼文氏:“大山别怕,二伯娘支持你。”
文氏张嘴就想骂余氏,他们这房什么情况余氏不知道吗,还这么踩脸?念书是想念就成的?书本笔墨哪样不要钱。她要是有钱又怎么不希望大山也能读书识字出人头地?罢罢罢,面子都丢了,还一遮二掩的干什么呢。文氏所幸也豁出去了,看向李武道:“儿子上进我当然支持了,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办法?说得再天花乱坠,兜里没有是实在的,我能怎么办,我还有两个娃又怎么办?巴巴睁着眼睛等天上掉馅饼?既然二嫂是这么支持我家大山念书,那想必也是看出我家大山将来是个出息的。这样吧,我在二哥这儿打个借条,先借几两银子使使成不?”说完也不给李武说话的机会,直接问何氏拿主意,“娘你说咋样?娃想读书是好事,咱们当长辈的不能拖后腿啊。”
李武原本还在想推脱之词,没想到文氏直接越过他问何氏拿主意。他看了眼何氏,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弟妹这话可真好笑,娘养大了叔伯几个,还要管孙子读书?你们这些做父母的是干什么吃的,我没念过书也知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们年轻力壮,好手好脚的不挣钱让儿子读书,还让娘把棺材本拿出来倒贴,你们可真孝顺。”余氏把话茬接了过来,直接把文氏的前一大截借钱的话当做没听到,对着后一句全力开火:“以后大山出息了,也不想想最风光的是谁,我们这些叔伯婶娘的能沾多少光。哦,现在大山念不成书就怪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出钱,把你们做爹娘的摘得干干净净的。原本该出钱出力的扯后腿,念不成书倒让孩子把我们这叔伯怨上了,你这手算盘倒是打得好,可偏偏没人请你。”
反正长辈这个词这么广的范围,套用在何氏身上也挑不出错。对余氏来说,儿子是首位,钱和李武占第二,然而第二中还是钱重要些,没有钱,何来的吃饱穿暖锦绣前程?所以文氏这话就如剜了她的心头肉一样,顿时毫不节约弹药的反击。
“我......”文氏一时语塞,她原本就想借何氏的口让李武拿出钱,气气余氏而已,哪会真的借几两银子让大山去学堂。看着余氏一年四季给狗蛋置办的衣裳,给先生的束脩,她就知道读书哪是几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她就根本没起念让孩子读书的话。和李强在一起,虽然日子艰难,但她文荷花这辈子还没开口求过谁,怎么的就在余氏这里落了下风。原来穷也怪他们这些做父母的。
“大山想读书是该支持。”何氏的声音适时响起,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她身上。何氏却低头问了问狗蛋:“狗蛋,你愿意教弟弟吗?”
愣不防何氏会这么问,狗蛋哧溜面条的动作停了,下意识的抬眸看向眼大山,却正好和大山的视线对上。两人都是一愣,随即转开了视线,但同时两人都隐瞒了私底下狗蛋教大山的事情。狗蛋是不想说出来挨骂,大山则是想进学堂。
余氏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的戳着碗里的面条,自己刚落了文氏的面子,娘就婉转的捧了文氏,天底下哪有自个儿不想花钱就白学到东西的好事。那要是都这样想,还要什么先生,办什么学堂,人人都是秀才了。她供狗蛋读书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因为文氏没钱就要让狗蛋匀出时间教大山,让文氏白白拣个便宜,凭什么,没钱还有理了?她供儿子读书可是为了以后享福过好日子,现在福气还没半点影儿呢就要被人半中央截掉一半福气,这怎么行?余氏掐了一把李武。
其实不用余氏动作,李武也知道该说什么话。人都是有私心的,嘴里说着体面话,李武心里还是希望在这个家里自己的儿子比其他侄子出息,于是他脸上带了点为难:“娘,先生说是让文翰明年去考童生试试......”
“那就不行,总不能因为教大山耽误狗蛋的学习。”听到这话,何氏没什么犹豫的就否定了她才提的建议。她是没多大的见识,但也知道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隔壁村子里一个姓刘的老驼背都六十七了,还卡在童生这一关。先不论大山是不是读书那块料,狗蛋已经读了三四年,怎么的也比刚接触书本,两眼一抹黑的大山强。狗蛋和大山都是她的孙子,但她不能用一个孙子的前程去换另一个孙子。一开始她就给出个公平的机会,是大山自己放弃了,她知道大山这孩子早熟,是体谅家里没钱才不去的,但谁的钱都来得不易,就算是亲兄弟,也没谁该帮着你养家的。归根到底还是老三的脾气太认死理儿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耍点奸猾怎么了,河里的石头都是圆的呢,你这一身刺要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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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媳 第七十四章 哀火
74
李强有些心灰意冷的放下碗筷,原来在孩子眼里,他这个做父亲的如此无用,连想念书这话从来都没跟他提过,甚至到现在了都没朝他看一眼,连一个眼神求助都没有。他才是大山的父亲,该依靠该孺慕的人啊。可现在呢,他的儿子在向他的兄弟,他的娘,他的奶奶求助,却忘了他这个父亲,从头到尾被无视到彻底。
是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算在内吧。
这个念头一起,一向老实的庄稼汉子悄悄红了眼眶。
“奶,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五叔,五婶,”大山突然推开碗,走到院坝里直直跪了下来,几乎把家里的人都喊了个遍:“我想读书,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大山心里委屈,出身是他无法选择的,他不怨也怨不着谁。可当他想茁壮生长却是困难的,贫瘠的土壤怎么会结出累累硕果?他必须得有人帮着,有人呵护才能达到心中所期望的高度。然而他所期望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哪怕他说愿意打借条,却没人相信他能。是啊,他太小,父母也无产,亲戚中没人能承担起那些风险。也是,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而最有可能这样对你的父母却无能为力。小小的少年内心无比的挫败,眼泪唰的往下掉,只能边哭边磕头祈求。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若是这破釜沉舟的一次行动没有让他进到学堂,怕是此生都与学堂无缘了,想到这里,大山越发磕得用力了。
“大山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有话站起来说。”李武提着大山的两边胳膊,硬生生的把他拉了起来。
却不想他刚松开手。大山又跪了下去,还紧紧抓着李武两边的袖子,额头中间一片红印。两眼渴求的看着他:“二叔,我真的想念书。你借点银子给侄儿吧,我打借条,保证还,肯定还。我李文青欠你们的恩情,这辈子做牛做马必定报答。”
李武叹息一声,刚要答一句好就被瞅见端倪的余氏干咳一声打断了,生怕他头脑发热的答应了。借一点银子供大山念一学期还行。那以后又怎么办,难道年年来这一出?或者又不读了?他们这房日子是要好过些,难道就该当这冤大头?她有亲儿子,也在读书。将来无论走仕途还是成亲生子都是需要银子的,她也要为狗蛋考虑。再说了,大山的父母皆健在,万没有帮人家养儿子的道理。狗蛋读书这几年花费了多少银钱余氏是清清楚楚,可比养一个儿子贵多了。她的日子不见得有多舒坦,但也没笨到让以后不好过。
夫妻多年的默契,李武还是在瞬间就明白了余氏的顾虑,但大山都这样了,他这个做二伯的还真的能无动于衷?男儿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哪能因为一点生活的压迫就轻易弯了下来。奈何余氏的担心也并无道理,李武拍拍大山的肩膀道:“大山你高看你二伯了,二伯虽然是个掌柜也没多大能力,你文翰哥也要念书嚼用,二伯支持有限。等会儿我让你二伯母送二两银子来,也别说什么还不还的了,好好念书吧。”
二两银子,半年的束脩,看起来解决了当务之急。然而细细一想,却是什么也不够。除了束脩,还有笔墨纸砚,伙食费及购置衣裳的花费,这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是二两银子拿不下来的。文氏掌管着三房的银钱,自然清楚自己的家底儿,尽管何氏已经免了他们这个月的生活费,但她手中的现银也不过不到两百个大钱,这还是她和李强两口子在农忙前的日子里一个卖苦力一个夜晚绣花才一点一点存下来的。成亲这么多年来,她只感觉银子来得多不容易,就算她一省再省也还是没存下钱来。她也着急,却不想逼李强做那违背良心的事情,她认为只要一点一点的悄悄影响,李强早晚会开窍。然而她好像等不到他开窍的时候了......
对于李武说得给二两银子让大山读书的话,文氏心里承情。不管他是碍于面子还是出于同情才开的口,作为一个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二伯来说,他的话到底给大山多了一份希望。哪怕最后大山根本没进到学堂,这份恩情,她和大山都会不忘。
大山满眼放光,又给李武磕了几个头,文氏看着直抹着眼泪,揪了一把默不作声的李强,生平第一次冲他发了火:“你说话啊,装什么死人哪。你没听见吗,儿子想念书,想进学堂,想念书。你是他爹,他爹,看着你儿子现在这样,你就没有一句想说的?到现在你都跟个木头似的不搭腔,你真的是他爹吗?”
“是啊,我真的是他爹吗?”李强像是突然醒了过来,眼睛迷茫的看着文氏,又转向颓然瘫坐于地的大山。忽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连灯火都跳了几下,拳头上青筋毕现:“在他眼里,我还配当他爹吗?老子没本事,连儿子都瞧不起,就因为老子没钱,儿子连想念书都不跟老子说,反而求他叔伯婶娘。这是老子的崽吗?我真他么是他爹吗?!”李强越说越激动,牙齿咬得咯咯响,站起来愤怒的将面前的碗狠狠的砸了下去:“我特么的养这样一个儿子有什么用,还想着养儿防老,防个屁!我李强这辈子是没啥出息,但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无愧于天地良心。我一直因为就算,却偏偏被自己儿子往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呵呵,我他么活着就是个笑话,笑话!”
李强把胸膛拍得嘭嘭响,言语激昂过后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耷拉着脑袋,双掌交叉紧握,灯火如豆,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
碗碴子蹦溅开来,在昏黄的灯光下跳射出一道道刚硬的弧线。李强一直以老实木讷的形象存在在家里,在家人眼里连大声说话都没几次,更没跟文氏红过脸。冷不防老实人一发火,还真的地动山摇的感觉。除了何氏安坐于原地。其他人都丢开碗起身退开了几步。
文氏跪到惶惶不安的大山身边,一把抱住大山的头,怒视着李强。厉声道:“还没灌猫尿呢你发什么疯?砸碗唬谁呢,你没钱供儿子读书还有理了?大山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咱们当爹娘的没本事,他知道再求也没用。他想读书为自己谋个前程怎么了,天底下哪个爹娘不盼着子女出息,大山想上进有什么错?他又不是去杀人放火,难道非得让儿子跟你一样扛着把锄头守着个一亩三分地吃不饱也饿不死地过一辈子吗?”
或许一开始文氏是没想过让大山读书的事情,但刚刚自己儿子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人的情景深深刺激了文氏一个做母亲的心。都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自己儿子想进学堂就得到处磕头求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自问自进门来从没有跟谁比过吃穿,也不是那偷奸耍滑之辈,哪怕被妯娌嘲笑,也从没在李强面前抱怨过一句。可面对自己的儿子。文氏觉得不能再放任李强这样,为人父远比为人夫的担子重得多。
“你也看不起我?”李强抬起头自嘲的笑了两声,看向夜空,声音寂寥飘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一个没本事的庄稼汉哪值得你喜欢?现在你后悔了,行啊,我放开你。”
他是个男人,也好面子,因为自己没本事赚钱让媳妇和儿女过上好日子。心里狠是自责。他也想过在遇到坑蒙骗时一咬牙一闭眼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拿到手里的钱却觉得灼手掌——他还是越不过心中的道德线。这就是命吧,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在土里打滚,土里刨食。可不管他怎么精心的侍弄土地,一年到头也只能让一家人裹腹而已,手中根本没多少现银。他有三个儿女啊,却无法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每次看到他们眼里的渴望他只能装着没看见。越来越多的时间他都抱着锄头躲了出去,却一个人坐在田埂上发呆。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他的脊梁过早的开始弯曲,也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却已生白发。每天夜里他都睡不安稳,而且一直以来他就在重复一个梦,梦里文氏和他大吵一架,拿着嫁妆改嫁他人,大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懦夫,不配做他爹。巧巧和铁柱更是连爹都不喊一声。他一直把这个当做一个噩梦深埋在心,也一直催眠自己那只是个梦,梦是反的,现在貌似梦境成真了。
文氏一下子蒙了,满腔的话语哽在喉咙却发不出声。她就是想逼他为子上进,真的没想过离开他。她自诩理解李强,却永远无法了解一个自卑男人的内心。几兄弟里李强是最穷的,人穷志短,他始终无法在兄弟面前放开手脚;文氏带着大半的家产嫁给他,他怕辜负她的深情及岳父的重托;儿女双全,高兴的同时却又为子女渐渐长大以后的日子更加彷徨。
害怕,所以苛责自己,但李强刚刚说出那句话后内心居然感觉轻松了许多,他内心讶然,原来他早就不堪重负。
大山听懂李强话里的意思,跪行过去,抱着李强的腿哭喊道:“爹啊,别不要娘,我错了,我不念书了,我真的不念了。”
李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伸出蒲扇般的大山轻拍了拍大山的头,轻声道:“孩子你放心,你既然管我叫一声爹,爹就会让你进学堂的。爹保证,一定会的。”
最后一句话,居然带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
大山却哭得更凶了,连连摇头:“我真的不读了,爹,我错了,您别生气,我跟您安安心心去种地,再也不提读书的事儿了。您别赶娘走,是我错了,爹。”
铁柱也不大懂什么意思,但看哥哥都哭得这么凶,他也抱着李强的大腿哭得个稀里哗啦。巧巧则抹着眼泪,哭得抽抽搭搭的站在文氏面前,一家子惨景一片。
杨柳撇过头,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贫贱夫妻百事哀,杨柳突然感受到紧迫。
“爹吓唬你们的呢,哪会赶你们娘走。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吃饱了没?”
真的像雨过天晴。
“闹够了?”这时何氏终于开口了:“够了就睡吧,明儿还要去你二叔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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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媳 第七十五章 节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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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媳 第七十六章 家长不好当
75
杨柳收拾完碗筷进去的时候便发现除了李强那房人,李家其他人都一个不落的来到了何氏的房间。开门的吱嘎声惊醒了屋里的人,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落在杨柳一个人身上。杨柳面上有些发烫,却还是强自镇定的反手关上门,和李聪坐在一条板凳上。
自上次,她就知道她还不被允许加入家庭会议,但她也想知道这次关于三房的开会内容到底会得出个什么结论。然而等她坐下来半晌还是没人开口说一句,杨柳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却发现何氏的目光落在自己旁边,也就是秀秀身上。
李武顺着何氏的视线一看,这才看到秀秀也坐在这里,顿时蹙眉挥手道:“秀秀回你屋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我也是家里的一员,我怎么就不能听了?”秀秀嘟嘴,屁股定在板凳上动也未动。
“叫你回去就回去,不听二哥话了吗?”李武沉声说道,显然没什么耐心再细说下去。
秀秀瞥见何氏不赞同的目光,又看见杨柳对她轻轻摇头,没再多说,走了出去。
不到一刻钟,何氏的房门再一次打开了,接着李武李聪两兄弟率先走了出来,然后是小何氏,余氏,走在最后的杨柳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正跪在炕上贴着耳朵听何氏房间动静的秀秀听到开关门的声音,赶紧反身下炕穿上鞋子,把她闺房的门打开一线,露出脑袋和半边身子招了招手,轻喊了一声五嫂。
杨柳听到声音,走到秀秀面前,看她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禁笑问道:“你干啥这副模样?”
秀秀却没理会杨柳的调侃,忙问道:“娘跟你们说啥了?”
“啥也没说。”杨柳也是不解,按道理何氏应该是让他们商量出个办法让大山也是学堂,当然这唯一的办法就是出钱。杨柳还暗暗想了想自己有多少银子可出。没想到何氏就看了他们半晌又一句话不说的将他们赶了出来。女人心思真难猜。杨柳掩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都别想了,时候不早了,我去睡了。”
“嗯,嫂子晚安。”问不出什么秀秀也不再纠结,因为她知道杨柳不会对她隐瞒什么。
杨柳拿了木盆打来水随意擦了下身子,打着哈欠进门将门锁上。李聪一脸严肃的坐在圆凳上,一手搭在黄梨木圆桌上,摇摆不定的烛火将他的脸衬得忽暗忽明。看到杨柳进门,李聪还以为杨柳至少得问问他怎么了。却看见她着着里衣散着头发就往被窝里缩。看都没看他一眼。顿时有些委屈加恼怒的一口吹灭蜡烛,摸黑坐到炕沿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将鞋子蹬得老远。抖被子的时候也不控制力道。弄出彭彭破空响,被子上下抖动间带出来的风吹到杨柳脸上,几根柔软的发丝跑到了她的鼻尖下,杨柳感觉鼻子痒痒的,皱了皱眉,揉揉鼻子,转身背对着李聪。
“杨柳。”黑暗中,李聪看不清杨柳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她背过身去。顿时有些不高兴的连名带姓的喊了一声。
半梦半醒间杨柳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含糊不清的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音节:“嗯。”
李聪也不注意这么多了,直接道:“我想把银子给三哥。”
“嗯。”
还是一样的声调,李聪根本就从里面听不出杨柳的情绪,顿时更加不满了。他说的是给不是借。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有没有搞懂这一字的差异。他们两也没多少银子,要是全给了三哥,至少以后十多半个月就要过苦巴巴的日子了,就是这样她也没关系,不吵不闹吗?李聪伸手去挠杨柳的脚板心,硬是把杨柳弄醒,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尤其想象了把钱给三哥以后他们将面临怎样苦巴巴的日子。
“我真的没意见啊。”杨柳感觉眼皮很重,却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李聪,“可是你想过没有,救急不救穷,就算这次我们把银子全给了三哥让大山读书,以后怎么办呢?以三哥家的情况,大山也是读不长久的,难道就一直靠我们这些叔伯婶娘?先不说你觉得没关系,就是三哥他也会觉得没脸的,反倒让他觉得在自家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与其这样,我觉得你还不如帮三哥先个活儿,唔,就找他最擅长的。”杨柳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又重复道,“对,他最擅长的。”
最擅长的!李聪的眼睛一亮,顿时心中有了主意,也乐呵呵的睡了下来。他直接睡到杨柳的被窝里,双手揽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腰肢下面硌着一只胳膊,杨柳觉得很不舒服,反手推搡了两下无果,也只得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西厢房里,余氏将李武和狗蛋的包袱打点好,又再次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圆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被白开喝了一口,才对埋头看书的李武说道:“这么晚还看啥书啊,歇了吧。”
李武头也没抬的伸手把余氏往旁边拉了拉,免得她挡住烛光,嘴里答道:“我好歹是狗蛋的老子,未来的秀才爹。就算不懂那一长篇文绉绉的话是什么意思,粗浅的字还是要多学几个,免得将来被儿子嫌弃。”
“哟,老三气晕了说的浑话你也当真啊。”余氏放下茶杯,笑着侃道:“行了,快别看了,都累一天了,睡吧。不早了,明儿不是还要去镇上吗?你也别瞎费那心思,咱们家就你是最有本事的,谁敢看不起你啊。狗蛋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坨肉,他怎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娘的还不清楚?要是狗蛋出息了敢瞧不起我们两个老的,老娘就是拄着拐棍也非打断他两条腿不可。”
“就你能。” 李武搁下书,活动了两下肩膀,站起身左右扭了扭腰,刚脱掉鞋子准备上炕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明儿别忘了给老三送二两银子过去。”
“还真给啊,娘最后不都没说什么吗?”余氏将蜡烛移到炕边的一个方凳子上,讶声道。
“那还有假?”李武白了余氏一眼,“你男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余氏撇撇嘴,就你有两个钱就嫌烧得慌,非得送出去才甘心。她脱了外衣坐在炕沿上,弯腰准备把蜡烛吹灭,就听见背后传来李武意有所指的声音:“我什么时候做过没好处的事情?”
余氏面上一喜,知道李武心里有了盘算,也不再啰嗦,当下将蜡烛一吹,扭身猛的扑了过去。
黑夜里只听见李武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个肥婆娘,老子的腰啊......”
小何氏也噗的一声将蜡烛吹灭,躺了下来。她刚刚清点了她手中所有的财务,因为何氏免了每月的月钱,她又绣花加上娘家时不时的一点补贴,这十多年省下来,手中现银大概有五十多两,加上嫁妆什么的,折成银钱拢共也有差不多六十的家当。不声不响的,她居然是家里最富庶的。大山念不成书是可怜,但她也不会因为同情和可怜就贸贸然把银子拿出来。说起来她又何尝不是可怜人?她也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她无夫可依,无子可靠,若不趁年轻的时候抓点银子在自己手里,老了怎么办?李威去世的时候,李家其他几个兄弟说得信誓旦旦的会照顾寡嫂,现在看老三这房的情况她就不敢全信——若是自家都难得温饱,又哪来的能力去照顾他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去想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不要怪她不伸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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