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卫蘅还是不依不饶,“你对我,不如二姐夫对二姐姐那样上心。”
陆湛真是被卫蘅气笑了,“你就作吧,卫蘅,你小心自己作死了。”陆湛说完,就起身往外走,直接拉开了门。
卫蘅急急地追过去,还以为陆湛气得洞房夜都不过了,她刚跑到陆湛的身后,就听见他道:“来人。”
片刻后在倒座值夜的青雀就跑了过来,“三爷。”
“你去和气堂,叫映月将我昨日收到的汝宁府的信送过来。”陆湛道。
青雀愕然,完全不明白这位爷怎么洞房之夜还要忙公务看信,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应声就去了。
“相公。”卫蘅可怜兮兮地在陆湛身后叫道。
陆湛转身看也没看卫蘅,径直回了东次间在榻上坐下。
其实卫蘅的原意不过就是说说话多打发一些时间,但是陆湛一生气,她自己先就蔫吧了,尽管卫蘅也在心里头腹诽,陆湛实在太小气了一些。
“醒酒汤好像凉了,我再让念珠儿给你煮一碗吧?”卫蘅陪着小心道。
“不用,给我沏一杯酽茶来。”陆湛冷冷地道。
“这么晚喝酽茶不怕伤神吗?”卫蘅关心地道。
陆湛冷嘲道:“三奶奶今夜不是打算跟我彻夜长谈么?我是怕打不起精神来应付你。”
卫蘅的心思被说破,立时就心虚了,脱了鞋爬上榻,向陆湛倚了过去,一对儿小猪刚好贴在陆湛的手臂上,撒娇地蹭了蹭陆湛的肩膀,“我知道是我小心眼误会了你,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派了人去祝举人的家乡汝宁府打听。”
陆湛转过身不由分说地就将卫蘅压在了榻上,“你的什么事儿我没放在心上过?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说!”
卫蘅这会儿心里正甜蜜得厉害,想着三日回门时就能将消息告诉卫芳了,省得她左右为难,不管如何,陆湛的消息肯定比范用查到的有用得多。
卫蘅自己大约都没意识到,这女人啊成了亲比较的重点就不再是谁的诗做得好,谁的画画得妙了,而是谁的丈夫更有能耐,谁的丈夫又对她最上心。卫蘅又不是那脱尘出世的尼姑,小小的虚荣心自然少不了。
因着这带着甜蜜的虚荣,卫蘅抬起身子飞快地在陆湛的唇上啄了一下。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密密麻麻的“蜜蜂”就落到了卫蘅的脸上、唇上、锁骨窝上。
卫蘅被亲得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被陆湛从那大袖衫里剥了出来也不知道,肚兜不知去向,一片雪肤掩映在赤霞纱下,看得人“咬牙切齿”。
偏偏门外响起了念珠儿的声音,“三爷,映月姑娘来了。”
卫蘅忙地推开陆湛,陆湛吸了口气才顿住动作,“让她将信放到外头的桌上。”
两个叠在一起的人,等外头没了动静这才又行动起来,卫蘅推了推还想继续的陆湛,“我想看信。”
洞房花烛夜,陆湛自然没有早前的隐忍,卫蘅的大腿贴着那热度,只觉得恐惧,太伟硕了些,她的三分退意此刻已经变作了十二分。
陆湛倒是没有为难卫蘅,脾气格外的好,竟然真起了身,出去将信拿了进来。
卫蘅打开来一看,心里不得不佩服陆湛,这都快把祝举人和广信伯家那庶子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了,连他们小时候的事儿都打听出来了。甚至还打听出了广信伯家那庶子居然同自己的嫂嫂私通。
卫蘅惊讶地捂住嘴,“这也太大胆了,小叔子同嫂嫂居然有首尾,广信伯家的家风也太坏了。怎么我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啊?”
陆湛嘲笑道:“那马五也是个有能耐的,不然哪里偷得到他嫂子。若是被你都知道了,那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卫蘅收好信,感激地望着陆湛道:“我该怎么谢你呢?”
陆湛的言语越发刻薄,“不必,你少气我一点儿就行了,现在还敢说我对你不上心么?”
卫蘅还没回答就被陆湛抱了起来,她忙地将手挂到陆湛的脖子上,卫蘅的心随着陆湛的脚步“咚咚咚”地跳得她头晕。
新床大而阔,卫蘅躺在彤色锦被上,青丝流水似地淌在身侧,雪白、乌黑、赤红,真是灼人欲盲的颜色。
只可惜卫蘅乖顺了不到一息,就爬了起来钻入了被子里。
陆湛脱了外裳,放下床帘也躺到了床上。卫蘅欺到陆湛身边,侧身以手支头地看着陆湛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上心的?”
什么时候?陆湛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宁夏卫的时候格外的想,可若是讲了实话,卫蘅只怕更觉得当时她背叛自己有礼了。
“小时候就觉得卫家的三姑娘生得玉雪可爱……”陆湛以一种额外低沉的声音道。
卫蘅的耳朵被那声音撩得仿佛有蚂蚁在爬一般,不过嘴皮子却还是一样的利落,“编,你继续编。”
陆湛大笑出声,将头抵到卫蘅的额头上,“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在宁夏卫时日日梦到今夜这情形,你信也不信?”
卫蘅先是觉得心头像吃了花蜜一般甜,可旋即就反应过来了,娇嗔道:“陆湛,你这个臭流氓!”
“我要不是流氓哪能抱得美人归呢?”陆湛轻轻揉着卫蘅道。
说起宁夏卫,卫蘅不由就想起陆湛得胜回朝时的光景,“当时你让人送了十万两银子给我,我还以为,以为我们再也……”卫蘅感叹道,忍不住又问:“那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啊?”
“什么心情?等会儿你就体会得到了。”陆湛道。
“大王,饶命。”卫蘅吓得连“大王”都喊出来了。
陆湛翻身压住卫蘅,可是卫蘅那小嘴就像停不下来一般,“若是当初朵丽公主没有捉弄我,如今我们大约也不会有这光景,那时候我真是讨厌她,如今却觉得真该多谢她,你说是不是,三爷?”
这一生三爷喊得娇滴滴,婉泠泠,起承转合那叫一个缠绵悱恻,听得人毛骨悚然。
“自然是三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陆湛笑着想去亲卫蘅的唇。
卫蘅打了滚就翻出了陆湛的掌控,抬腿就去踢陆湛,“你个混蛋,如今我才想明白过来,如意林根本就不是巧合吧,一定是你使坏挑拨了朵丽去害我。”
陆湛一把捉住卫蘅的腿,“真难为你这脑子,隔了这么久才想明白。”
“我早就想出来了,只是一直没问,我都替你不好意思,我当时可是和别人订了亲呢,你就打我主意。”娇言嗔语,不见丝毫责备,有的只是甜蜜的矫情。
“你知道马五为什么偷他那嫂子么?他那嫂子生得普普通通,比他屋里的丫头都不如,他不过是为了那别有滋味而已。”陆湛一把扒拉下卫蘅的亵裤。
卫蘅尖叫着往后退。
夜里只听见卫蘅带着害怕的颤抖声道:“你快放开我,陆湛,你要做什么?”
“早不就说过,总有一日我要看个够么?”陆湛掀开床帘起身去茶桶里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细细品鉴这尊上苍最完美的玉雕。
“那也不用绑着我啊?”卫蘅尖声道。
“不想你自己伤着自己。”陆湛闲闲地回答了一句。
“你干嘛把茶水浇在我身上?”帐中又传来卫蘅的尖叫。
千金裘 第86章 无力尔
清晨第一抹亮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床帘外时,一双冰凉的手贴在卫蘅的背脊上,冷得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睫毛扇了两扇,才缓缓地睁开迷蒙的双眼。
卫蘅动弹不了,双眼无力地盯着帐顶,她忽然能理解陆湛说完说的那句话了,他说,她过一会儿就能体会当时他从宁夏卫回京时的心情了。
唯愤怒、无力尔。
陆湛一只脚跪在床上,轻轻扶起卫蘅,将茶杯递到她唇边,卫蘅很有骨气地撇开了头,嗓音沙哑地骂道:“走开,混蛋。”
陆湛一点儿不生气,放下杯子,捧了卫蘅的双手,细细察看她手腕上的红痕,“没想到这样稚嫩,绸带都把你勒伤了。”
卫蘅又想流泪了。
“还是走不动么?我抱你去净室吧。”陆湛笑道,伸手将卫蘅连人带杯子抱了起来。
卫蘅的脸瞬间就绯红了起来,昨天晚上也是陆湛抱她到净室解决三急的,谁让她一动腿,就疼得撕心裂肺的。
直到将卫蘅放入热水池子里,陆湛才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卫蘅的额头,“我叫你的丫头进来伺候你。”
卫蘅着急地扯着嘶哑的嗓子道:“罐子里有花瓣,给我撒上。”
玫红的花瓣洒在池面上,总算是遮挡住了卫蘅那一身的斑斑痕迹,陆湛又转身到了茶水灌了卫蘅一杯,这才离开。
念珠儿和木鱼儿进来伺候了卫蘅梳洗,木鱼儿还很没有眼色地惊呼道:“姑爷也太不心疼人了。”
卫蘅没告诉木鱼儿,这还是陆湛开恩后的结果,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
尽管浑身都没有力气,但这一日早晨要拜见姑舅,下午要认亲,并不轻松,“给我沏一壶酽茶来。”卫蘅眼下一丝疲惫的青黑,同白里透红,粉融艳光的脸蛋反差极大。
新娘子头三天都要穿红,今日卫蘅是一身石榴红织金灵芝瑞锦纹曲裾,雪白的立领中衣,梳了个灵蛇髻,难得地插戴了一支嵌红宝石雀衔珠金步摇。
只是卫蘅这样庄重的打扮,看在进来摆饭安箸的青雀和云燕眼里,都吃了一惊,她们早听过卫三姑娘的美名,不过女儿家的心里难免会嘀咕,这人再美又能美到哪儿去,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总觉得是外头的人哄传的,何况,卫三姑娘还曾经退过亲。
这会儿两个丫头的心里都有些不明滋味儿。这位新三奶奶,模样可太美了,穿着石榴红的曲裾,更衬得越发稚嫩妍弱,皮肤白皙晶莹,吹弹可破,粉腮带红,粉团团像枝头第一朵木芙蓉,尽管她姿态娴雅,神情端庄,可眼波流转处自有一股娇憨的媚态,仿佛一只小小的鱼钩,勾得人不停地想再看她一眼,越看就约沉迷。
“都出去吧。”陆湛坐于饭桌前道。
青雀和云燕对视一眼,不明白三爷为何不让人在一旁伺候,再看卫蘅这位新三奶奶的神情,倦怠慵懒里透出一丝恼意。两个丫头再没看对视,想起昨晚那么晚了三爷还出门叫映月拿东西,各自便在心头嘀咕难不成洞房花烛夜就闹别扭了?
等众人都退去后,陆湛侧头往卫蘅看去,满眼的笑意。
卫蘅只低着头拿着汤匙用粥。
“珠珠。”陆湛轻声唤道。
卫蘅就像聋了一般,毫无反应。
陆湛伸手去捉卫蘅的手,卫蘅快速地一缩,飞快地转过头拿背对着陆湛,这就是明显的赌气了。
陆湛不顾卫蘅的挣扎,将她抱到腿上坐下,亲了亲她的脸蛋儿,“还很疼?昨晚我的确是过了些,饿得发了狠,今后我尽量克制,好不好,珠珠?”
卫蘅信陆湛就有鬼了,娇气地指责道:“你是故意的。”
陆湛却也没否认,反而唇畔的笑意更深,“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等癖好,我若是克制不了,你自己就需要立得起来,叫我怕了你,以后就不敢乱来了。”
卫蘅觉得陆湛这人太无赖了,她有什么本事能叫他怕啊,卫蘅又急又怒地道:“你以后还要……”
陆湛没有回答,转而捧起卫蘅的手道:“你手疼,我喂你吃好不好?”
本就是新婚第二日,卫蘅也不想跟陆湛闹,又无赖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上了药不是很疼了,快让我起来吧,我自己会吃饭。”
陆湛倒是没再闹卫蘅,两个人用了饭还得去萱瑞堂磕头。
用完饭,两人往兰藻院外走,卫蘅走得格外的慢,陆湛轻轻托起她的手肘,带着她往外走,卫蘅脸一红,这会儿全院子的人可都再看她,毕竟是新媳妇,她实在不习惯人前亲密,大约是私底下太过放纵,所以格外地想端出端庄的架子来。
“我自己走。”卫蘅低声道。
“竹轿还没准备好吗?”陆湛朗声问道。
两个婆子赶紧将门口停着的竹轿抬了进来。
卫蘅的血当时就冲上了脑门顶,只觉得陆湛是生怕大家不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似的。“我不坐。”
陆湛微微低下眼皮看着卫蘅,“知道你是怕人说闲话,但是从这儿走到萱瑞堂,苦的是你自己,祖母她们都是过来人,能体谅你的。”
若在人后,卫蘅就要跺脚了,此刻则咬牙切齿地道:“都怪你!”
陆湛笑着低头在卫蘅的耳边道:“哪儿能怪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学的阴招用来对付我,哪知道让我享用了,受苦的却是自己,你不心疼自己的嫩肉,我都替你心疼。”
卫蘅发狠道:“不许你再说!”
陆湛托起卫蘅的手肘,带她下了阶梯,想扶她上轿子,卫蘅就是不肯,“我还是自己走吧。”卫蘅可没有陆湛的那种自信,少不得低调些才能让人不说闲话。
陆湛看了卫蘅一眼,也没有逼她,伸手揽了卫蘅的腰,大掌在她腰际上摩挲,仿佛想为减轻卫蘅的疼痛而尽一份力。
卫蘅嗔了陆湛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快放开,不是你自己说的,人前要相敬如宾么?”
陆湛愣了愣,他的确是如此想的,只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坐起来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容易,终究还是舍不得。
“成亲第一日无妨。”陆湛道。
卫蘅撅了撅嘴,真是什么话都让陆湛说了。不过卫蘅也没有跟自己过不去,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靠在了陆湛的手臂上,总算是走到了萱瑞堂,即便这样,她鼻尖也微微冒了汗滴。
萱瑞堂上,木老夫人见着陆湛和卫蘅并肩走进来,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其他人则只见堂中颜色一亮,这样般配的新人走进来,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堂中正中设了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地上已经放好了蒲团,卫蘅微微提起裙角下跪,只可惜腰酸无力,幸亏陆湛不着痕迹地扶了她的手肘一下,否则卫蘅肯定要闹个大笑话。
卫蘅先给齐国公和老夫人敬了茶,得了长辈的红包,然后是齐国公世子陆慎并楚夫人走到正中的太师椅上分左右坐下,卫蘅又敬了茶。
楚夫人虽然不喜卫蘅,但是她这样的人也做不出当众为难卫蘅的事情,只是脸上没什么喜色。至于卫蘅的公公陆慎,卫蘅还是第一回见着,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但相貌依然俊朗,陆湛生得这样好,还真是多亏了他爹娘的模样好,卫蘅觉得陆湛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恐怕就是个狡诈的婴孩儿,就捡着公婆两人最好看的地方长了。
只是卫蘅这公公,眼皮有些浮肿,眼下的乌青比卫蘅的还甚,面色苍白,唇色淡淡,颇有些精力不济之感。
接下来是陆湛的二叔陆恒和二婶陈氏坐到上座,卫蘅又行了跪拜礼,得了一个红封。
陆家的人不算多,大房只有陆湛一个嫡子,另外还有两个庶子,今年一个五岁,另一个两岁,卫蘅惊讶于陆湛这三兄弟的年龄相差也太远了,期间十几年陆慎竟然都没有庶子出生,光这一条,就够卫蘅害怕楚夫人了。
至于二房,则有陆湛的大哥陆沛和四弟陆泽,都是嫡出,庶出的一个没有,仅有一个庶出的姑娘陆怡莲,今年十一岁。
年岁大的都送了卫蘅礼物,年纪小的,卫蘅也有东西相赠,陆家的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都很和婉,只陆四郎陆泽例外。
陆泽在永和十三年的乡试上中了举,不过今年春闱落了榜,如今改在了东山书院念书,大约总是想考个进士出身。
陆泽看见卫蘅时,心里一片莫名的滋味。当初陆湛和卫蘅定亲时,他母亲曾私下说过,亏得当初她没理会卫二夫人何氏的联姻之意,否则岂不就害他娶了卫蘅这个不知廉耻的退过亲的女子。也就只有陆湛,为美色所迷,连这等女人都肯娶。
其实当初何氏暗示陈氏时,卫蘅根本就还没有说给何家,不过是陈二夫人瞧不上卫蘅,如今找到了借口罢了。
陆四郎从小也是一路和陆湛较量着长大的,只是差距越拉越远而已。他从陈氏的嘴里听得陆湛和卫蘅定亲时,也窃窃自喜了一番,他的亲事其实陈氏已经谈妥了,拟聘的是裕灵公主的女儿,文安县主朱惠。裕灵公主是永和帝胞妹,朱惠的身份尊贵可是卫蘅也比不了的。
只是今日陆泽见到卫蘅时,那窃窃自喜的心就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卫蘅那等容貌,莫说是退一次亲,哪怕是退两次、三次,只怕男人也是趋之若鹜的,何况她还有靖宁侯府那样的娘家。
虽说朱惠出身高贵,可男人又不能指望女人过日子,显而易见跟卫蘅这样的女子,过起日子来肯定更舒服。
心思如此,陆泽望向卫蘅的眼神,就难免有点儿痛失所有物之感,令卫蘅颇为警惕。
也不是卫蘅自恋,而是上辈子她就有经验,那些恨不能四处勾搭的浪荡纨绔子,看着她时难免心生觊觎,好在永平侯府虽然破落,但破船还有三分钉,加上还有她父亲坐镇,这才少了许多麻烦,只是范用有那不正经的表哥、表弟见着她时总爱拿眼来撩她,更有甚者,还有见天儿寻着借口上门来见她的。
卫蘅侧眼去看陆湛,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发现陆泽的异样没有。
“三嫂嫂。”
卫蘅闻言侧过头去,只见袁如玉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玉妹妹。”卫蘅笑着回应道,送了袁如玉一副海棠花金镯子,分量十足,样式也新颖,袁如玉笑着道了一声谢。
拜见过堂上之后,陆湛便道:“前院还有些客人没走,四弟同我一起去招呼吧。”
说罢,陆湛又侧头对卫蘅道:“你新进门,遇到不懂的,多问问老太太。若是有事儿,就让南慧去前头寻我。”
卫蘅点了点头,如今南慧可就正式算作她身边的人了。
陆湛走后,老夫人拉着卫蘅的手说了一会儿话,就叫来大奶奶黄氏道:“你三弟妹新来,辛苦你领着她去园子里逛一逛。”说罢,老夫人又对卫蘅道:“我这儿还有几个老姐妹都没走,下午还请了一台戏班子唱戏,你们逛一会儿子先歇一歇。”
卫蘅知道老夫人肯定是看出自己的不适来了,脸上少不得又微微泛红。
黄氏也是个贴心的,“园子大,若是一路走过去,整日功夫都赏不完,不如咱们叫了竹轿来,遇着你想看的咱们就下去。”
卫蘅笑着点了点头。
可即便是坐着竹轿,卫蘅也乏得紧,昨日夜里压根儿就没怎么睡。在连打了两个呵欠后,卫蘅熬不住就先回了兰藻院歇息。
下午认完亲,卫蘅就跟脱了一层皮似的,晚饭在萱瑞堂少少用了一点儿,就回兰藻院躺下了。
陆湛回来时,见内室不掌灯,还以为卫蘅没回来,“你们三奶奶呢?”
念珠儿道:“三奶奶有些不舒服先歇下了。”
陆湛走进去掀开床帘,就见卫蘅正躺在一堆锦被里,软团团像玫瑰卤子里的冰雪丸子一般。
“起来吧,以后要装睡,眼珠子别转那么快。”陆湛在床畔坐下。
卫蘅见敌人太明察秋毫,再装下去就不好意思了,这才悻悻地爬起来,还一脸不满地看着陆湛,抱着他手臂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想我了?”陆湛低头将唇抵在卫蘅的额头上。
卫蘅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她抬腿下床,“妾伺候三爷更衣吧?”
别说卫蘅,就是陆湛都被卫蘅的一声“妾”给弄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笑道:“算了,哪里敢麻烦三奶奶屈尊,叫掬霞进来伺候就行了。”
卫蘅听不得这名字,嘟嘴道:“我伺候你不行吗?”
陆湛笑道:“你会伺候人吗?昨天还是我伺候你呢。”
卫蘅咬了咬嘴唇,“做媳妇的伺候相公,不是天经地义吗?我就算不懂,也可以学啊。”
陆湛看着卫蘅,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这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吧,连掬霞也容不下?”
卫蘅嘟着嘴不说话,但是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你当你相公我是什么人,在你眼皮子地下难道还会给你难堪,掬霞不过是个伺候人的。”陆湛道,“我娶你,又不是让你来伺候我的。”
尽管陆湛的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但是卫蘅可没那么容易受骗。伺候人,哪怕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摸一摸、捏一捏,卫蘅都觉得受不了。
“是我自己想伺候你,行不行?”卫蘅撒娇道。
陆湛看着卫蘅,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在卫蘅开始忐忑的时候,终于听见陆湛道:“三奶奶这样贤惠,自然是为夫的福气。”
卫蘅可没看出陆湛的神情里有享受福气的意思,不过道理她是明白的,今日她要是软下去,改日就再也立不起来了。夫妻敌体,本就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意思,连陆湛自己都教过卫蘅,说是得让他怕了她才行。
卫蘅虽然上辈子嫁过一次人了,但说实话,跟范用成亲后的日子,她都不需要费神,范用自己现就软了半截儿,事事都由着她操持。所以上辈子能够提供给卫蘅的经验,几乎寥寥可数,这辈子她却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成亲,才只算是这辈子的一个开端。
而卫蘅也没想到,陆湛会有这样多的怪癖。
“用这个澡豆不行吗?这是我自己制的,活血化瘀,还有清神的作用,里面加了青木香,白芷还有龙脑。”卫蘅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陆湛道。
陆湛被卫蘅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不用,我惯常只用那种香胰子,你找一找吧,玉青色的,带着一丝梅花香。”
卫蘅上下翻检了一下净室里储存澡豆、头油、香胰子的罐子,好容易才在最下面找到陆湛说的那种香胰子,她放在鼻尖闻了闻,清幽里带着冷冽,着实不凡,的确是陆湛平日里身上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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