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priest
说着,她像个操心的老妈妈似的,从兜里摸出一盒湿纸巾,分给那几个人:“擦把脸,醒醒盹,别吹风感冒。”
十点五十二分,车子缓缓开过路口,驶进了安置点,小李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口守在那的几个便衣外勤,手心的汗让他几乎捏不住手机。
“下车慢点,”毕春生第一个站起来,先抓住了断腿的女主播,把行动最不方便地推了出去,“让受伤比较重的先走,小李,搭把手,扶人家一把。”
小李浑身的肌肉绷到了极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接过那女主播,像抢人一样把她拉了出来。
“哎,”断腿的女主播被他拽了个趔趄,“你轻点!干什么呀!”
“轻点,”毕春生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从花镜后面射出来,对小李说,“不慌。”
接着,她又忙忙碌碌地把其他几个人扶下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挡着那小胡子。
小李余光瞥见,接待安置点的便衣们开始朝这边靠近。
毕春生将最后一个人推下车,这才好像刚发现那小胡子:“哎,这怎么还一位,快下来吧。”
一边说,她一边要跳下车来,似乎是要给小胡子让地方。
外勤们已经动了——
电光石火间,那小胡子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面露凶光,在毕春生往下跳的瞬间,他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子,活活将瘦小的中年女人提了起来,拖上车,死死扣住她的脖子。
“别过来!”
“不许动!”
毕春生的花镜被撞飞了,被迫垫脚仰头。小胡子面露狰狞,裸/露的脖子、脸上开始浮现大片的祭文,他把毕春生整个人拎起来,挡住了自己的头颈要害,只露出一只疯狂的眼睛。
十点五十六分,双方僵持住了。
“我掐死她……掐死她!你们试……试试!”小胡子拖着毕春生,开始往车里缩去,毕春生艰难地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那小胡子猛地一掰她的脖子,卡住了她的气管。毕春生的脸陡然憋红了,离地的双脚剧烈地挣动,那小胡子阴惨惨地说,“我知道你的特能是什么,闭、嘴。”
“狙击手呢?”
“不行,找不到角度,人质把他挡住了!”
小李急道:“那不是有自动闪避普通人的‘秘银子弹’吗?”
“那个后勤的女同志不是普通人,秘银子弹分不清他俩!”
十点五十六分五十九秒……五十七。
秒针每往前蹭一秒,都像在催命。
五十七分十秒、五十七分二十秒——
“肖主任,现场负责人请示您,是否……”
“什么?”
“是否……呃……是否……”
是否决定牺牲一个退居二线的普通职工,打断这场丧心病狂的阴沉祭。
此时,异控局总部大楼灯火通明,总部会议室,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总调度肖征身上,各地分局负责人都在等他的命令。
都想让他顾全大局,但也都会兔死狐悲。
十点五十八分五十秒——
“肖主任,还有一分钟!”
肖征终于避无可避:“你们……”
就在这时,毕春生挣扎的双手突然勾起两根手指,冲在场外勤打了个隐晦的手势。
“等等!毕大姐打暗号说目标已经中招。”
五十九分二十秒,原本惊恐地躲在外勤身后的女主播突然晃了两下,随后一头栽倒在地,很快,其他几个“驴友”也跟她一样,接二连三地倒下,人事不省。
小李睁大了眼睛——毕春生递给他们的那包湿纸巾!
三十秒,小胡子也明显踉跄了一下,就在这时,看似毫无回手之力的毕春生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狠狠地往后一撞。
小胡子痛苦地闷哼一声,一把抓住毕春生的头发,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打起来。
四十五秒,毕春生嘶哑地大喝一声:“你没力气了!”
随着她的话音,小胡子的手下意识地一松,随后他嘶吼一声,五官已经扭曲得不像人,挣命一般地扼住了毕春生的喉咙。
十、九、八……
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那货车突然启动,只见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车头的外勤猛地拽住一个车轮,双手变成了一对熊掌,他“嗷”一嗓子,几顿重的中巴车被他一手拽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小胡子骤然失去平衡。
五、四……
最后关头,小胡子一把撑住车门,垂死挣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毕春生举了起来!
二……
就在这时,一根毛衣针凭空飞起,狠狠地扎进了小胡子的脉门,小胡子惨叫起来。
一!
毕春生落在地上,顺势滚开,咳得喘不上气来——小胡子眉心镶着一颗闪着银光的子弹。
子时到了!
那银色子弹炸开,小胡子整个身体被灼眼的银光吞没。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异控局总部的死寂。
“肖主任,那孩子活着,生命体征稳定,准备送进低温室手术。”
肖征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赶上了!
现场,小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特能一直很鸡肋,只能隔空移动一些很小的物件,虽说是外勤,却只能凑合着在地方干点辅助工作。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成功攻击别人,整个人已经脱了力。
毕春生那一口气还没倒过来,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远远地冲他比了个拇指。
与此同时,赤渊医院里,对时间已经没有概念的宣玑感觉到自己的锁链轻轻一动。
子夜之交到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时,他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嗓子:“宣主任!我们成功击毙施咒者了!”
宣玑一个踉跄:“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别在这碍手碍脚了吗?”
平倩如茫然地说:“可你在这,让我去哪啊宣主任?连老罗都在楼底下待命呢……”
宣玑:“你……”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但他没能抓住——因为下一刻,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宣玑大脑来不及反应,人已经本能地往墙角退去。
白雾与锁链中,那魔头盛灵渊身上染血的白袍瞬间爬满了祭文,密密麻麻的祭文让他看起来就像身披玄衣。
捆在他身上的铁索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平倩如正好挣扎着探头进来,一眼看见这一幕,吓跪了:“等等!他怎么还在!献祭……献祭不是失败了吗?!”
盛灵渊低低地笑了起来,接着,困在他身上锁链倏地崩开,一刹那间,强大的能量从他身上爆开,雾气中凝结的细小冰凌都结成了刀子,凌厉地撞向四面八方。
医院大楼里玻璃尽碎,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从空中升起,卷走了所有若隐若现的星辰,浓云罩顶,电闪雷鸣。
目力所及之处,所有路灯仿佛被狂风卷过的蜡烛,大片大片的沉寂下去,大峡谷里蛰伏的飞鸟忍无可忍,成群地朝空中疯狂逃窜,宣玑嘴角浸出了细细的血痕,后背抵在墙角,他再也无力支撑,跪在了地上。
然而预想中的万箭穿心却并没有到来。
一只手勾住了他的后背,他被笼进了一条漆黑的广袖中,那些冰凝成的箭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了让人战栗的杀机。
接着,一股离奇的香味惊醒了他快要冻裂的嗅觉——与此情此景完全脱节的,那味道闻起来竟然洁净、温暖又华贵。
让人联想起雪夜里,温暖如春的宫殿。
“我还真是……”盛灵渊一拂袖,甩开手上的冰,轻拿轻放地护住了这个恐怕还没成年的小妖,叹了口气,他说,“高看诸位了。”
烈火浇愁 10|第十章
一道闪电落下,直接劈到了异控局总部大楼里那棵大树上,火球轰然落下,火警响作一团。地板上迎宾的金龙给吓得游到了墙角,大壁虎似的趴在墙上一动不动。
接着,雷声才来,大厅里先是沉闷的“隆隆声”,突然震耳欲聋地炸开,四壁颤抖,像一声压抑许久的怒吼。
“什么情况?”
“总部大楼外面的防护阵溜号了吗?”
“等等,你们快看那!那是……那是什么?”
只见一面被雷炸得焦糊的墙上,浓稠如血的字迹缓缓地流了下来,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
不知道是谁喃喃地说了一句:“祭文……”
“可是最后一个祭品没死啊,我们不是及时击毙嫌疑人了吗?那个阴沉祭不应该被打断了吗!”
“别管成不成了,这祭文为什么会出现在总部大楼里?”
“肖主任,各地分局都在汇报类似的情况!哎……王博士,危险等级没评估呢,你别凑过去!”
古籍修复科的王博士一步一挪地走到墙根底下,转过头来看向肖征,本来就又大又凸出的眼球给花镜放大得有些骇人,他哑声说:“这是标记啊!”
“什么?”
“标记,肖主任,阴沉祭成功了!施咒者用千人活牲召唤出了传说中的‘魔神’,魔神必须履约,还他一千条性命才能自由,每个能看到这祭文的人,都是屠杀的目标啊!”
肖征愣了一瞬,随即掉头跑回会议室:“宣玑!”
漆黑的广袖从宣玑脸侧滑下去,那袖子上布满了阴沉祭文,腐烂的血腥气与那股暖融融的香混在一起,无端生出了说不出的颓靡与凄厉。
电光石火间,宣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为什么?为什么阴沉祭还是成功了?
除非那个小胡子领队根本不是什么施咒者!
对了,那几个驴友是在赤渊变异树暴动之后闯进大峡谷的,盛灵渊亲自把他们从赤渊里捞出来,他见过那个小胡子!
如果小胡子是施咒者,如果他够聪明,在契约没有成立之前,一定会跟召唤出来的魔头保持安全距离——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召出个什么东西,魔头这玩意向来喜怒无常,契约没成,起床气发作,宰了施咒人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那个被镜花水月蝶感染的男孩,为什么他的身体被蝴蝶占了,却能用祭文求救?直接喊出来不行吗?写字不行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出于某种他们不明白的原理,成为祭品后,那男孩既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大喊大叫,也不能自由地写字,只能用祭文和外界交流——那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求救信息?
日记不是只给自己看的东西吗,写在那玩意上,还求个屁的救?
有人在一步一步的误导他们!
假如没有人知道阴沉祭的事,施咒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千人活祭,而一旦不幸打草惊蛇,被异控局事先发现,外勤们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一定会先试着搜索祭文符号,一脚踩进那人布置的陷阱——那倒霉孩子就是一道防火墙,把他们引向错误的嫌疑人。
小胡子本人才是最后一个祭品!
这看热闹的魔头也早知道他们被误导了!
施咒者需要保证小胡子正好死在子夜之交的时间点上,因此当时一定在抓捕现场,近距离接触到目标……
这个人的特能非常特别,可以让别人……甚至被镜花水月蝶感染的活死人乖乖听话,按她事先编好的剧本演。
宣玑突然明白,他方才听见平倩如那句话之后,是哪里觉得不对劲了——善后科的三个人都是跟着他出来的,当事情不对、医院里的分局外勤们各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跟紧自己的直属上司,等待指示。
这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胖丫头一直苟在门口,连吓得要死的老罗都在楼下转圈待命,可是有一个人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她明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重点是这个盛灵渊,到了医院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立刻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里,之后自作主张护送那几个“驴友”转移,走之前都没过来跟新上司打声招呼,稍微懂事一点的实习生也不会这样。
那是因为她怕和盛灵渊提前碰面,会露出马脚!
毕、春、生!
盛灵渊扶稳宣玑,手掌在他眉心轻拍了一下:“怪可怜的,今天放过你,小妖,别碍我的事。”
“那恐怕……”宣玑抬起眼,说话间,两道火光刺破寒霜,火焰毒蛇似的,一上一下,缠住了盛灵渊没来得及缩回的手腕和脚踝,盛灵渊行动一滞,而宣玑重剑已经在手!
下一刻,那重剑挟着灼眼的火光,呼啸着斩向那魔头。
宣玑的肢体语言陡然一变——这个“筋疲力尽”、“站都站不起来”、“寄人篱下的未成年小孤妖”蜷缩的腰背骤然舒展,瞳孔镀了一圈火焰色的光,裹在他身上的冰霜直接汽化。
宣玑眉心露出了一个图腾似的鲜红纹路,他沉声说:“不太合适。”
那重剑摧枯拉朽一般,直接洞穿了魔头那布满了祭文的袖子。执剑的男人哪还有方才被冻成鹌鹑的狼狈相!
黑云中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劈开了浓雾,几乎照亮了半边的天,盛灵渊猝不及防,仓促间只得用双手夹住重剑——他两袖的阴沉祭文仿佛碰到了天敌似的,飞快地消散,露出袍袖的底色来。
宣玑将重剑猛地往下一压,医院休息室的地板倏地裂开,连魔头再石板一起砸了下去,摔到了一楼门诊大厅里。
“南明守火人第三十六代族长,不是流落人间的小妖宝宝,”宣玑借着下压之力将重剑往前逼了两寸,火光几乎扫到盛灵渊的脸上,他坏笑了一声,“队友不靠谱,我习惯多留个心眼,兵不厌诈啦,前辈。”
“呲啦”一声,那重剑竟微微灼伤了盛灵渊水火不侵的双手。
盛灵渊脸上沉静的温润裂开,露出阴鸷的底色:“放肆!”
盛灵渊两袖间骤然腾起黑雾,在半空中凝出了一个兽头,咆哮一声,一口朝宣玑咬了下来。
这个节骨眼上,宣玑却不肯弃剑闪避,他手心的烈火暴涨了一掌来宽,看也不看头顶的獠牙,重剑直指盛灵渊咽喉。
阴沉祭已成,局面失控,只有……直接斩了它召唤出来的魔头。
这回谁也没有手下留情,两人仿佛在赌谁先宰了谁,杀机凛冽的黑雾已经扫到了宣玑的头发,宣玑的重剑碰到了魔头的领口。
可就在这时,宣玑左手上隐形的戒指突然现了形,不等他看清,红光一闪,那起了几道裂纹的宝石突然炸开,无数崩裂的碎片喷出,同时刮破了两个人的手。
宣玑只觉得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被看不见的利刃穿心而过,他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手脚脱力,差点晕过去——这回是真跪了,没有一点表演成分。
与此同时,黑雾凝出的兽头也痛苦地嚎叫一声,在空中被打散,盛灵渊连退了五六步,掌心不知被什么烧出了一片焦黑。
一时间,他俩一站一跪,谁也没吭声。同时感觉到了两人之间隐秘又无法违拗的联系。
这是……什么?
好一会,盛灵渊才意味不明地按住了自己颤抖不休的伤手,抬起袖子掩住了一声咳嗽,脸上的血色越发稀缺。
他深深地看了宣玑一眼,纵身从身后的窗口掠出,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了踪迹。
宣玑半个身体都疼麻了,撑着重剑,三次没站起来,左手上的圣火戒指碎得就剩个托。
“什么情况?招来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祖上的债主吗?” 他又狼狈又莫名其妙,有生以来,向来是他坑别人,万万没想到,这回居然栽在了自家“圣物”手里。
这上哪维权去?
“宣主任!”这时,身后传来“嘤”的一声,老罗从取药处的碎玻璃后面露出个头来,先战战兢兢地往四下看了一眼,确定魔头真走了,这才四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这会他四肢挂满了冒出来的绿萝茎叶,跟个后现代风的盆景似的小跑过来,扶起宣玑。
“毕春生在哪?”宣玑一把抓住他,喘了几口粗气,“他们那个安置点在哪?给我导航个具体位置,快!”
“哦……哦。”老罗连忙翻出手机,用导航软件搜到安置点位置,“那我这就调一辆车?”
“来不及了。”宣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伸手一抓,导航上规划路线的地图被他“抓”到了半空中,宣玑提起重剑,在半空中飞快地画了什么。
老罗“嗷”一嗓子:“妈耶,着火了!”
下一刻,他被宣玑带了出去,周围飞快地闪过无数街区,老罗紧紧地抓着宣玑的胳膊,听见手机导航发出快进磁带一样的声音,整个人被一团火球滚着,在极度惊恐中脑子一片空白,竟都忘了尖叫。
下一刻,手机导航终于发出了人声:“……已到达您的目的地,持续为您导航。”
老罗两眼一翻,又抽过去了。
此时,安置点的外勤们刚刚击毙小胡子,还买来得及收拾现场,就见当空一团火球冲了过来,吓得连忙严阵以待。
宣玑一手提着重剑,一手提着老罗,从火光中大步走出来。
“总局善后科负责人。”宣玑挥开火星,把老罗和自己的工作证一起扔给在场的负责人,“毕春生呢?”
“哦,您放心,毕大姐没事,她刚才……哎,人呢?”
毕春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放心个屁!”宣玑抬手弹出一枚钢镚,那硬币脱手而出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火轮,顺着地面滚了出去,火轮所经,在石头地面上烧出了一片阴沉祭文。
他只来得及撂下一句“逮捕毕春生”,人已经追了出去。
烈火浇愁 11|第十一章
“你是在逗我吗?”肖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逮谁?你再说一遍——我先把那临时工逮回来!你告诉我,一个过不了几年就能光荣退休的老外勤,是那个杀了一千个人的罪魁祸首?凭什么?”
“不是我说的啊。”老罗委屈得叶都蔫了,裹着一条不知道谁给他的小毯子,“我哪知道啊,这都是我们那领导让我跟您汇报的。肖主任啊,不瞒您说,我现在连北在哪边都找不着,干了这么多年善后也没碰上过这事……唉,能不能请组织把我调到再后方一点的岗位啊,去年体检我就有点心律不齐,我……”
“心律不齐你多给自己施点肥!”肖征怒气冲冲地摔了电话。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异控局总部乱成了一团,肖征怀疑姓宣的就是根人形扫把星,哪有他哪就不太平,临时派他出去维个稳,他“稳”得快把总局炸上天了,这等人才干什么后勤,从事敌后破坏工作多好!
肖征运了口气,沉声吩咐身边的人:“给我调善后科毕春生的档案。”
“毕春生,1963年生于永安,护校毕业后,在北城二院从事护士工作,1985年结婚,87年育有一子,此前并未表现出特能素质。”
“1988年,我局因看管不慎,两条羁押待处理的变异蟒逃脱,逃窜时撞上了一辆行驶中的火车,当时车上有两千多位乘客,危在旦夕,幸亏当年的外勤负责人……哦,就是老局长,反应很及时,控制住了局面,有惊无险地救下了那一车的人。”
“当时我们对外发的声明是说‘火车脱轨’,毕春生的父母、丈夫和儿子都在那辆火车上,听见这新闻的时候,正在医院值班的毕春生情绪激动,出现了特能反应,被总局监控网络捕捉。”
“后经培训、政审合格后,她于次年被吸纳进我局安全部,因为一直感激异控局救了她全家,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工作一直努力上进,表现也很突出——荣立三等功一次,连续七年获得‘杰出外勤’,去年才因为年纪大了,打申请转到后勤部门。”
肖征:“……就这,没别的了?”
“没了,主任,她履历就是这样。”
肖征越听越觉得宣某人是在瞎扯淡,这毕春生的故事简直可以写入总局的官方宣传册——因为家人被英雄救下,心存感激,从此被激励着走上英雄的路,最后自己变成了英雄。
从小爱走向大爱,从“为小家”变成“为大家”,还有比这再正能量的么?
“肖、肖主任,这个……赤渊分局那边的同志问,用我们配合吗?”
肖征没好气道:“配什么配,你们配得上那货吗?”
“呃……”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派一队紧急调查员,去毕春生家里,我去申请搜查证。”肖征出了口大气,“要是他错了,我就把这临时工剁碎了上供!”
“肖主任!”这时,另外一个调查员小跑过来,凑到肖征耳边,“追查到那罐遗失的蝶卵了……”
“说。”
“那罐蝴蝶卵是1988年丢的,已经三十年了。”这调查员拉着他走到一边,“遗失的时候曾经留下过立案记录,但后来销了。”
肖征一愣——等等,这时间……会不会也太早了一点?
三十年前丢的蝴蝶卵,现在才爆出事来,那之前嫌疑人留着它干嘛去了?放家里观赏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会嫌疑人毕春生还没进异控局呢。
“你刚才说,这事立过案。”肖征罕见地放慢了语速,同样压低了声音问,“但是后来蝴蝶卵没找着,这案子却莫名其妙地销了。”
“是。”
“先别声张,让我想想……”肖征顿了顿,又说,“联系善后科宣玑——”
他话音到这里又断了,调查员等了足有一分钟,也没能等到他的下文,忍不住看了肖征一眼。只见肖征的牙关几次咬紧,又几次放松,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调查员的肩,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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