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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riverqueen
沈中玉醒来的时候,觉得鼻头痒痒的,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放大的猫脸,双眼血红,十分可怖,一伸手将正在自己脸上乱舔的梼杌推开,抹了一把脸才说:“有心了。”
梼杌粗大的尾巴高高竖起,得意地喵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师父,你睡了一个月有余。”
“哦。你北冥师叔呢?”沈中玉说着,凝气成水,洗了一把脸。
这时候,北冥散人刚好进来,听到这个,就道:“大人。”
沈中玉一看北冥散人,可谓风采依旧,貌美如冠玉,白发若霜雪,峨冠白衣,仿佛神人一般灼灼生辉,实在是卖相十足。
说来有趣,当日邪道四魔中,高陵雪楚楚可怜,北冥散人气质高华,而九幽老祖和饕餮魔君,则一个阴森,一个狰狞,四人站一块实在太不相衬。
沈中玉思绪转回来,却就一抬手,道:“前世今生,因果已断,何必再提?”
北冥散人微微一笑,摇落一室光辉,道:”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大人了。“
沈中玉见此,按了按额头道:“唤我静山。”
“是。”北冥散人坐下,语气缱绻地唤道:”静山。“
“够了,别闹。”沈中玉冷冷说道,“你这样子留给高陵雪看。”
“难道阿雪还有重生之机?”
“你很想?”
“一夜夫妻百夜恩,但是不想。”北冥散人十分诚实地答道,”这般说,我们是再无相见之期了。“
“哦。”沈中玉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道:“好了,我打算在此处筑城。”
“北邙山?风水不好,不能成基业。”
“我有法子调理此地水土,你帮我画个图来,我就开始筑城。”
“何必这般急?”
“你不急?就算秘法在身,你也不过能拖延十年罢了,十年之后,你有渡天劫的把握了吗?”
北冥散人听到天劫二字,手一握拳,脸色一白,道:“你……”
“我说错了吗?”沈中玉回头,面目端然,语气冷肃地说道,“你若打算渡劫的,也可。我会想法子助你,但是我毕竟未入化神,只怕力有不逮。”
“我自然是要转世。”北冥散人道,“你有什么打算,最好也跟我说一声,不然图画错了,不要怪我。”
“好,你该知道,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般试探之言,以后就不必再说了。”沈中玉道,更不必再浪费时间。
两人说罢,沈中玉就带着将阴山宗走了一遍,一边走,沈中玉一边洒下朵朵白莲,白莲落地生根,以怨气阴气为养料,花瓣舒展,开得越发灿烂明媚。
北冥散人却像是见鬼一样一直盯着沈中玉,最后忍不住问道:“静山这般做,也不怕反噬?”
”无妨。“沈中玉道,”万法俱通。“
不过数日,本来如屠宰场一般怨气阴煞弥漫的阴山宗终于回复昔日风景。五凤楼一般的山门漂浮在凄风惨雾中若隐若现,而进门之后玉梯直上天际,道路两边本该有琪花瑶草次第开放,但是因为一个月前的动乱,此刻只剩下了倒伏在地上的残花败柳。
天梯尽头则是连绵不断的宫殿,前殿后寝,三朝五门,两两对称,看着十分整齐昂扬,富丽堂皇。但实际上,沈中玉知道这不过是空架子罢了,虽然本来弥漫其中的阴煞惨厉已经被白莲净化,但是北邙山四周的阴气还在持续不断地浸润、侵蚀着整个宗门。若不是有白檀君的阵法在,从九重宫阙到颓垣断井,不过是几年的事。
看完之后,北冥散人忍不住道:“这地方怎么那么像你以前住的地方。”
“哦,这是我徒弟建的。”沈中玉语气平淡地说道,但内里是压抑不住的自豪得意。
北冥散人却甚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虽然早就听说过阴山宗趁着九幽覆灭之时趁火打劫的事,想不到会是你徒弟做的。你也不必太伤心了。“
沈中玉听到他这般说,又想起白檀君做的事,险些呕出一缸血出来,只得当听不见了,想到等你转世了,看我怎么折腾你。
恨恨想完之后,他神识在阵法中一触,阵法开启,四周绵延的阴气被吸纳进大阵之中,经过转化,吐出灵气。灵气如雾,在日光下竟散射出七彩虹光。
北冥散人一见,也忍不住赞叹道:“不错,魔心佛性,居然还是你徒弟?”说罢,就要开始写写画画,画出草图。
沈中玉见此就道:“你替我看着一下,我迟些要去昆仑接个人。”
北冥散人听到这个,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却不敢打趣,上辈子时,他也知道九幽老祖喜欢乱捡徒弟,但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人这般上心,实在诡异得很,如何敢多说。
走之前,他安排了梼杌做工头,龙子做领队,早前炼好的道兵做小工搬砖,开了库房让他们领取材料,按着北冥散人画出来的图纸,依次修建。
毕竟是仙家*,过不了半个月,他看到这山城巍峨已经很有几分模样,稍稍放下心来想到,一城之地该也能养人了吧。就还差些繁华,他又亲自写信与张致和,然后才周知相熟之人,他的仇家虽多,但两百年中,他在正道也算交游广阔,亲近好友虽不多,但是能说上两句的人还是认得不少的。
这信发出,却似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正魔两道几乎在数日之内得知了九幽老祖以强势镇压阴山宗这种方式归来的消息,本来喧嚣热闹,现在却鸦雀无声。
阴山宗虽然不曾出过化神真人,但是术法精妙,手段狠辣,且能立足北邙的实力,已经被视为天下有数的大宗门。本来魔道之人还在想着用阴山宗来耗死九幽老祖,但再想不到死的反而是看似实力强盛的阴山宗。
到了这时候,正魔两道才想到这是个曾经统治魔道千年余的大魔头,虎死不倒威,何况这虎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心要做些小动作的人只能整整衣拍拍手,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八十八章
远在昆仑的另一个人虽然也收到了沈中玉的信,但却没有这样的惊讶,在他心内,沈先生无所不能。张致和将信叠好,收起,起身出去走了一路剑,感觉心性已定,先生无事,我也可放心了,明日三月之期已到,该与师父说一声才对。
楚凤歌看到在自己跟前端正跪着的小徒弟,想到他刚才的话,“弟子愿走试剑路”,就道:“你已想好了。”
张致和不复之前软弱之态,而是凝重坚定地说道:“是。”
“你可知道会有何后果?”
“知道。”张致和道,“不能出试剑路者,道化其中,化为剑魂。”
“你寿元尚不满百,说来不需行此险着。”
张致和却道,”弟子此时,正是心思澄明之时,不在此时相搏,更在何时?!坐等时光流逝,宝剑积尘吗?!若与剑同化,也是好结果。”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楚凤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是我想差了,你既然决定了,那便去吧。“
“喏。”张致和向楚凤歌再行一礼,起来缓缓退下。
张致和刚走,绿萝却进来就道:“哎呀,郎君也不拦着二郎。沈公子来了,想要见二郎了。说不定,二郎就不会去了。”
楚凤歌看了绿萝一眼,摇了摇头,道:“去找个人带沈中玉见阿致就是,何必多说。”我的徒弟我知道,他心志坚定,岂会轻易为人左右?楚凤歌带了几分自豪地想到,沈中玉来此,不过是能再见一面罢了。剑修之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了。
沈中玉一到昆仑刚刚投贴,就被请进,却不是去朝阳峰,而是被开明兽带往论剑台而去。他走了一半,就觉得不对劲,一手按着开明兽的头,一边语气冷肃地问道:“这是往何处?”
开明兽就道:“张公子要走试剑路,楚真人让你去见他。我们自然要往论剑台走。“
沈中玉听到“试剑路”三字,不由得急了,他也曾听说试剑路是何等凶狠之地,忙问道:“他为何要去?”
开明兽如何知道,随意应付了两句,就被喝道:“快走。”
“不用了,前面那座山就是了。”开明刚说完,就见到一道白虹越空而去,身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刚一落在论剑台,沈中玉一抬头看到漫天大雪飘舞下的高大楼阁,心道,该是剑阁,那么剑阁之后该是试剑路了吧。他刚要上前,在此守卫的人就上前喝问:“来者何人?”
沈中玉想到这是昆仑,勉强忍下了,道:”我来寻朝阳峰张致和,敢问他在何处?“
两人面面相觑,还想再问,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沈先生,你来了。”语气虽然压抑着但难掩激动。
他们再看来人,只见他已经像是完全呆了一样仰头看着自己身后。他们忙回头一看,就看到今日刚入剑阁沐浴更衣准备走试剑路的金丹期的师叔祖,却就散开让他们说话。
沈中玉看着一袭白色道袍,头戴莲花冠的张致和缓缓向自己走来,如何还按捺得住,上前就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送回昆仑。但你也别跟我怄气呀。”
张致和忽然被他抱了个满怀,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我不是怄气。“
“那你为何要走试剑路?”
“先生因此觉得我是怄气吗?不是的,如果先生这样想,我才要生气了。”
“阿致,我……”
张致和却开口截断他的话说道,”我说不过先生,且等我说完,可好?“
“好。你说吧。”
张致和四周看了看,看到剑阁外远处山峰上有一处竹林簇拥着一个山亭,就道:“我们到哪里去说吧,还是不要挡路的好。”
“嗯。”沈中玉应道,心内开始想着该如何劝服张致和不要去走试剑路。
去到山亭内,两人相对坐下。沈中玉也酝酿好了,正要说话,却见张致和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只得又闭嘴了。
张致和就道:”我接到先生书信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心中始定,正是奋进之时,所以要在试剑路中一搏。事关修行,岂会置气?“
“何太急?”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正是我辈所为!有什么急不急的呢?”
”这一路以来,你遇到的磨折何曾少过?在我身边,也缺不了历练。“
“我总不能一直在先生看顾之下。”
“我乐意。”
“我不愿。”张致和道,“我知先生有回护之意,并无什么错不错。但是我修为不足也是事实,正该知耻而后进。大道惟艰,道心惟微。我在先生身旁虽好,但是总觉缺了胆气。”
这话说出,沈中玉本来想说的话戛然而止,只是定定地看着张致和,张了张嘴想要再说。
而本来跪坐的张致和却一下直起腰来,然后伏下大拜道:“望先生应允。”
沈中玉低头看着莲冠素服,宽大的袖子铺满一地,诸般劝说之话竟就说不出来了,他早该知道张致和的温和柔顺之下是何等的倔强执着,一如他的剑一般无坚不摧。
他最后握起张致和的手,道:“你我之间,何必这般拘礼?”
张致和闻言,起来道:“这般说,先生允了。”然后就一侧头,颇有几分活泼,道:”我怕太不讲究了,心思就都懒了。“
沈中玉笑道:“你若真懒了,才好。”说罢,他一翻身,静山剑现,他在剑上一抹,收回了内中的神识烙印,递于张致和道:“拿着。”随着烙印消去,已然颇有灵性的静山剑震震而动,发出了一声悲鸣。
张致和按着他的手就道:“这是静山剑。”你竟要将你的佩剑给我。
沈中玉笑道:“磨剑多年,数斩人头。今日赠君,可堪驱使?”
张致和感觉到宝剑入手,虽然冰凉但还带着人体的温热,心里一震,道:“若炼剑之人前后不同,气息驳杂,恐与宝剑有碍。”
沈中玉听到这个,本来十分伤感也忍不住嘴角一抽,道:“就我们两个,气息交融,无碍的。”
张致和听到这个,脸微微一红,收起宝剑就道:“那我告辞了。”说罢,就起来回身离开。
沈中玉忍不住也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把他拉住,最后还是抓了个空,看着人越走越远。
山路萦萦,人影摇摇,雨雪霏霏,华发皑皑,渐行渐远渐不见了。沈中玉眼力甚好,看着张致和穿过了竹林,又走到山道上,步过了石阶,走入了剑阁,才颓然地向侧边一歪,扶着山亭四周的柱子才站直了身子,心里是止不住的后悔,想到我算准了他的坚定不移,却算错了他的刚烈果敢,他虽修为不足,但也不愿示弱于人。
就这样看了半日,直到卢问鹤来寻他。卢问鹤看到独立山经,几乎被埋进雪里面的沈中玉,也是一惊,上前就道:“沈道长,你这是?”
沈中玉看了他一眼,无心客套,只是说了句:“我现在就走,还请替我与楚真人说一声。”说罢,他拂了拂身上的积雪,一拱手就转身离去。
卢问鹤本想挽留,但看到他情绪不对,还是让他自去了,回头看了一眼剑阁巍巍,也在心里暗道,师弟定要无事才好,但又想到,师弟天纵英才,定会无事的。翻来想去,他还是吩咐守门之人道:“若有消息,速来报我。”
沈中玉带着几分颓然地走出昆仑,但回到金墉城之时已经武器在手,看着闻讯而来死心不息想要围截他的人,一勾眉,露出了个带着嘲讽挑衅的笑,刚好我心情不好就有人来送死!
就在他们正要动手的时候,却忽然身体一僵,竟就不由自主地滚做一圈,沈中玉勉强撑住,硬顶着抬起头来看向空中,却在昆仑方向夕阳西落,流霞满天之处传来一声冷哼,然后是一声冷厉的女声“金墉城中不准械斗,你们是要做什么?”
众人听到这个,却是吓得不敢再挣扎,连连道:“谨遵杜真人令。”
沈中玉在旁听到,知道是昆仑仙宗的另一位化神真人慧剑无弦杜秋娘所说,怪不得无人敢驳,挣了挣,挣开了杜秋娘束缚自己的力量,转身下山。
若说这昆仑仙宗之中,三大化神,镇守琅嬛花海的饱蠹子谷梁章温文尔雅,不擅争斗,只是守着宗门典籍不问世事;而慧剑无弦杜秋娘性烈如火,刚正不阿;云中仙客楚凤歌年纪最轻,但是修为最高,生性冷淡孤僻。
沈中玉想到这些还是张致和躺在自己怀里说的,不由得心里一痛,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还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想到,罢了,我就当给昆仑仙宗留个面子,也给自己留个名声,莫要让阿致难做了。
后面的人看着沈中玉转眼已经失去了踪影,面面相觑,只得暂且散去了。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八十九章
还在朝阳峰上,原本端坐在楚凤歌跟前的杜秋娘在喊了一嗓子之后,就索性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师弟,到你这里来,连杯茶都没有?”
楚凤歌默默地扬眉看了她一眼,一身大红衣裙,宽大的袖子被紧紧地束起来,却长着一张楚楚动人的瓜子脸,虽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置气撒娇一样。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这感觉真是太微妙了,暗地叹了口气,道:“长话短说。”你本来就爱说话,再喝了茶,得唠叨到什么时候?
杜秋娘显然也听出了他弦外之音,一瞪眼,却又只好愤愤地坐下来道:“罢了,我有正经事说。”
楚凤歌点了点头,表示如此最好。
杜秋娘看着他默不应声的样子,感觉再生气也只能气自己,却一挥手遮断天机,然后才说道:“沈中玉是九幽老祖转世重修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
然后她顿了顿,也不管楚凤歌如何反应,就继续说道:”自古到今,出魔入道的人不少,但能过元婴劫的却只有他一个了。只是不知道,在他身后还有几个魔头跟着。“
楚凤歌看了她一眼,道:”无妨。“
”我知道无妨,但是我们该如何对诸同道交代。“她说着,从袖中翻出一大叠书信,放在一旁,道:”你看这些,都是说我们枉为正道第一宗门。“
楚凤歌闻言,抬头静静地看了她半日,才道:“盛名之累,何必计较?”
“你终日不出门,确实不需计较。只是你的弟子们呢?”
”哦,多些历练也好。“
杜秋娘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道:”你这样子是要维护沈中玉,他就是你徒弟好友,也不必如此吧。“
楚凤歌摇头道:“师姐就不奇怪为何这些书信都寄给师姐,而不是给我吗?”
杜秋娘闻言一顿,却就醒悟过来,看着冰冷如霜雪的楚凤歌,道:”是我得失心太重了些。“
楚凤歌将那些书信一封一封烧了,道:”师姐性子要强,容易激动。”
杜秋娘叹了口气,看着楚凤歌很是真切地说道:”我入化神时,你刚入道途,到现在你之修为心性已然不下于我。我却是太急切了。“
楚凤歌没有再说话,却递给杜秋娘另一封信,道:“这是朔方城积雪观送来的。”
杜秋娘接过,匆匆翻看,然后就道:”朔方城主是如何管教儿女的?嫡长女都能入魔。“
“嗯。又岂止她呢?”楚凤歌道:“舅舅说了,花神宫也有异动。”
杜秋娘叹了口气,道:“大乱将至。确实不能再生事端。”
”嗯。“楚凤歌应道,”我已命朔方城中门人随时撤退。”
“也好。”杜秋娘却就转了个话题,道:”眼下,我知道我们的新掌门该是谁了。“
“谁?”
“自然是令徒。”杜秋娘语中带了几分俏皮笑意道,“我看有哪个不知死的敢在你徒弟面前挑剔我们昆仑仙宗枉为正道?”
楚凤歌闻言,嘴角抽了抽,这说的是让我徒弟狐假虎威,呸,这都是什么,索性不回答。
杜秋娘也不再管他,出门的时候就跟在外面守门的卢问鹤说道:”我刚跟你师父说了让你当掌门,到时候成婚也光彩些。高兴吗?”
卢问鹤闻言,一下子就严肃起来,道:“重责在肩,夕惕若厉,因何而喜?”
杜秋娘见到他这般严肃的样子,挥了挥手,自个走了,这师徒怎的都这般无趣。
沈中玉下山后,却无心再管那些始终要追杀他的人了,想到也罢了,就当是为我的新城增添些名声罢了。
他才刚回到城中,看到新城已经有模有样了,在城中逛了一圈,虽然人影几乎没有,但是景致却颇有可观之处。此城依山势而建,坐西北而面东南,层层起伏。从外城最低的陂田和果林,再到第二层的坊市,再高的则是为政之衙署。城主府则在西北方之高台上。
阴山宗在此经营两百余年,经由法阵净化的土地万亩有余,其中包括了一个不少的山谷,正好移民来种植粮食,养殖牲畜,估计不到十年就有足够多的产出。
从陂田去到二层的坊市,道路不能说平坦,但顺山势而修,已经是尽量直道而行,道旁种树栽花,连接着吞吐灵气的阵法,将阴煞化为成雾状灵气喷出,空气滋润而清新,和外面凄风惨雨的北邙焦土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他顺着山路走到城西城主府邸处,却是一条玉阶直接高台。台上树木婆娑,葱茏繁茂,从北方引泉入林为池,水带萦回,再流到台下,成为层层飞瀑,折射出七彩长虹,然后汇入一直流在城中的另一脉泉水。
沈中玉赞了一句好巧思,感觉心气平静了许多,却又多了些无稽想法,在外面那些到处游来荡去要杀我的人真可怜,也不知道他们直到飞升有没有可能坐拥一城,知己在怀,这般一想却就无法生气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般不争气的想法丢开,和他们有什么好比较的呢,迈步入内。在府中伺候的多是沈中玉带来的道兵,见到主人来了,纷纷行礼,汇报道:”梼杌君正在书房里处置事务,北冥真人仿佛是出去了。“
沈中玉听到自己徒弟忽然间又多了个封号,心里失笑,摆了摆手,让他们带路。进去书房,他就看到一只黑猫趴在书案上,数支笔悬在空中,在挨挨挤挤地铺了一桌子的公文上运笔如飞。
梼杌听到有人进来,一抬头看到自己师父正含笑站在门边看着自己,心里一喜,四周的笔就啪啪嗒嗒地落了一桌子。他也不管,后腿一蹬,就跳了过去。
沈中玉一把接住自家徒弟,摸了摸他厚实柔顺的皮毛,在案后坐下,看了两眼那些公文,就一边挠着他的下巴,一边说道:“你做的不错。”
梼杌被摸得骨头都要软了,勉强得意地抬了抬头,喵呜一声。沈中玉摸了摸他的小圆脑袋,说:“那就继续干吧。”
梼杌听到这个,挣扎了一下,想要表示抗议,但最后还是被摸成一滩泥,懒懒地瘫在沈中玉的膝盖上不愿起来。
岁月悠悠,逗猫正好,梼杌最后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师父没有接到人。”
“嗯,他去走试剑路了。”
“嗯,哦,师父这次眼光不错。”梼杌含糊道,“我还以为又要多个紫夫人。”
“你再试下提这个?”
“嗯,不说了。”说罢,他索性将脸埋进自己的两只爪子里,整个猫成了一个黑漆漆的球。
沈中玉直接揪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真把自己当猫看了?“
梼杌听沈中玉说得严肃,知道无法再混过去,蜷着腿,摇晃了一下,道:“不这样,我又能如何呢”
沈中玉道:”重新投胎。“
“我受不了这样的苦。”梼杌道,“师父重回元婴,吃了很多苦吧。就是金丹期心魔缠身,也够受的了。我怕我会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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