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riverqueen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186章 城
贺楼燕红最后还是借了沈中玉的书来抄,一直挑灯夜战,抄到半夜也没有抄完,心里十分郁闷:一恨这书上有禁制,无法直接用法术拓印;二恨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玉简,只能手抄笔录。
她抄书抄得无聊了,抬头就看到那两个在旁边已经无聊到打盹的人。沈中玉盘膝而坐,张致则枕在他的膝盖上,而沈中玉摸着他的耳朵在玩,不由得气闷道:“你要这些书来有什么用,不如都给我好了。”
沈中玉眼皮也不抬说道:“我自然有用,不抄还我。”沈中玉想到,一来这《白莲往生清净经》虽然只能作为参照,但也值得仔细看看,二来是知道贺楼氏走魔道不易,就让她看看向来与魔道克制的佛门*,说不定能走出另一条道路。
贺楼燕红愤愤回身,继续运笔如飞,抄了四五日,终于抄完。沈中玉接过原本翻了翻,塞回袖囊里,说道:“还请施法。”
贺楼燕红看了看天色,正是午时,道:“也好。”说罢,便走到去庙中广场上,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开始结手印,十指如翻花一般飞快地活动着。
沈中玉看着她先结不动明王印,然后是说法印,触地印等等,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根本不是佛门常见的手印,想到她可能也留了一手,临时编了些上去,还是说这是莲台寺秘传?却是他两辈子都从未见过。
随着贺楼燕红的手印越结越快,正午的阳光渐渐汇聚她的身上,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本是魔女,此刻却更像是菩萨临凡,结印祝福。
地仙之躯不畏寒暑,但是在这样炽热的阳光包裹中,贺楼燕红额上却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最后她十指结印如莲花,念诵大日真言咒,素衣白裙,纷飞而起,沐浴在日光之中。而日光如柱投射到早已废弃多时的广场正中,结成一朵虚幻白莲,白莲从虚转实,缓缓开放,最后化作一道光门。
贺楼燕红停下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暗道,看来这时空道标之门是真的修好了,庭秀没有诓我,她一步上前,走到光门跟前,回头道:”我可走了,你们还不来?“
沈中玉道:“不敢占先,你请。”
贺楼燕红冷哼一声,道:“老狐狸。”说罢,身影摇曳地走入光门之中。
张致和和沈中玉对视一眼,不由一笑,离家十载终于能回去了,也不你推我让,而是并肩携手而入。
此时朔方城中也是到了要避暑的时候,但是向清寒却不曾避到城郊古苑中去,而是和卢问鹤一起在莲台寺遗址中散步。
自从张致和失踪之后,虽然楚凤歌早就跟卢问鹤说过张致和另有造化,不必担心,但卢问鹤始终放心不下,几乎每年都要来朔方一趟,每次都由向清寒作陪。
卢问鹤并非鲁钝之人,早就明白了向清寒的心意,他本身对于向清寒颇有好感,只是因为师弟刚刚失踪,实在无由说起心事,但看到向清寒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十分愧疚,她本可袖手旁观,何必亲自去诘问贺楼氏、聂氏诸族,我实在亏欠她良多。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就算寻不回师弟也需回报清寒之深情,只是不知如何说起,便沉默着在心中斟酌言辞。
在旁的向清寒见他如此沉默,只是埋头走路,好几次还差点撞到墙上去,幸好给她拉住了,心里不由得十分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回过神来,才柔声安慰道:“卢兄,不必如此担心,阿致吉人天相,定然会无事的,我们再好好找找就是了。”
卢问鹤看着向清寒温和带笑的样子,略微圆润的鹅蛋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笑涡,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清寒,我想娶你。”
话音刚落,他看到向清寒一下子就愣住的样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想好了要慢慢来说的,竟就如此粗鄙无礼地说了这句。
他赶紧说道:“你的心意我早已知道,还装着不懂就是猪狗不如了。之前因为师弟的事,我不好说。但一直以来,你所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实在亏欠你良多。若果今年,再寻不到师弟,我就去寻师父请命。”
向清寒惊喜交加,笑中带泪,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们寻回阿致再说其他也可。”
“怎能如此?这与胁迫可异?如此委屈你,不是君子行事。“
向清寒闻言,低头羞道:”我愿意这样。“
“那也不行。”
向清寒一笑,直接扑到他怀里,道:“我还以为我会等不到这句话了。”
卢问鹤福至心灵,双手一拢,把她抱在怀中,说:“是我亏欠你太多了。”
这时候二人感觉到灵气剧烈波动,回身一看,就看到广场上大佛座下莲台如真正的莲花一般缓缓开放,想到之前从亲身经历者中得到的见闻,不由一惊。
卢问鹤心里既惊且喜,暗暗盼望同样的异象会把张致和带回来,但也不曾放松警惕,自己上前一步,将向清寒挡在身后,抱琴而立。
渐渐的,由虚转实的莲花化为一道光门,一个窈窕女子从中步出。卢问鹤心里一阵失望,但还是想要上前去问张致和的消息。
在他身后的向清寒见到那个女子却脸露喜色,拉了拉卢问鹤的袖子,道:“那就是贺楼燕红。”
卢问鹤听到这个,又是一喜,竟然是和师弟一道失踪的贺楼燕红,她能回来,想必师弟也能回来罢。
就在此时,光门中一道银色的剑光疾飞而出,直冲贺楼燕红。贺楼燕红反应也十分迅速,向后一退,然后就化为一道血云,向贺楼家府邸飞去。随后又是一道清光从门中飞出跟上。整个过程如兔起鹊落,转眼间三人就消失在天际。
他本待上前拦着,但再定睛一看,巨大的喜悦就一下子冲到大脑里,弄得他一阵眩晕,那是小师弟的剑光,虽然和以前有所不同,气势博大玄妙了很多,但他如何不认得。
卢问鹤想到一个可能,与有荣焉,十分自豪地想着,剑光之中多了几分金丹宗师的意味,莫非小师弟结丹了?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五十岁就结丹,小师弟真是天资过人。
向清寒看他愣着,上前急道:“那是贺楼府的方向,贺楼家的元婴修士还在,我们快去,不然只怕阿致他们危险了。”
卢问鹤听到这个也急了,和向清寒一道架起云光,也赶紧追了上去。
张致和刚出来,就感觉到道心誓言已然结束,看到贺楼燕红就在眼前,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但贺楼燕红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知道正面相搏,断断扛不住张致和和沈中玉联手,自然转身就往贺楼府跑去,正好借老祖宗的手打杀这两个冤家。
贺楼燕红演化出漫天血云,在空中飞遁而过,但怎么也快不过飞剑,看着张致和就要斩到自己身上,身影一动分出一道血影,往后一扑,被张致和斩成两截,自己趁机往前又逃出很远。
这却是《北冥归葬》上载的一式金蝉脱壳,可以用自身十分之一的血气和法力凝成一道血影,若这血影落到追击之人身上,就会吞噬那人全身血肉,从而分出更多道血影。
感觉到血影被张致和斩灭,贺楼燕红心里一痛,立刻用法力发声,道:“爹爹救我!有人要杀我!”一瞬间,这声音传遍了朔方城大小角落。
贺楼府中,贺楼修德听到这一声,心里大喜,然后想到她话中所说,来不及思考,立刻剑光一起,去到府中天守阁内,启动了朔方城的防御法阵。
一瞬间,张致和感觉整个城都活过来了。四大元婴修士一同布置、阵纹分布在朔方城中各个角落连成一体的护城法阵启动之后,在空中凝成一个闪烁着电光的光罩,将贺楼燕红和张致和分隔在两边。
沈中玉随后赶到,心知张致和想干什么,但他更知道现在是无法再杀了,一把按住张致和的肩膀说道:“不急。”
张致和回头看着沈中玉,眼神中颇有几分倔强不甘,但也知道沈中玉说得在理,只能收剑回身跟沈中玉走。
贺楼燕红站在光罩另一边,略带嘲讽地笑道:“两个脓包。”
沈中玉听到这个,停下来回身,道:“贺楼城主,只怕你这个女儿会给你带来大祸,劝你还是小心些。”
贺楼修德听到这个,勃然大怒,从天守阁中运剑而出,就要斩在沈中玉身上。沈中玉理所当然地一玉尺打回去,将他抽得险些御剑不住,掉到地上去。
沈中玉笑着向张致和挤了挤眼,心情可好些了?张致和不由得扭头暗笑,但也感其心意,点了点头。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187章 城
两人相携同归,奈何竹楼清苦,有茶无酒,后面池塘里的鱼倒是长得肥美,沈中玉就提议吃锅子,张致和竟还没有吃过,闻言也道好,命侍候的童子去外门买两坛酒助兴。
因为张致和洞府所在是一个微凹下去的盆地,风景不如在山顶的好,索性他们便到山顶上去吃。二人皆有*在身,也不用亲自下水捞鱼,只是在湖边一掐诀,这鱼自然地从水中跃起,跳到黄铜做的锅子里面去。
张致和一边平托着锅子一边上去,在一旁散步的锦鸡也扑棱棱地冲了过去。沈中玉一挥手把这锦鸡赶走,有些可惜地看了它一眼,然后道:”这也差不多了,把锅子收起来吧。“
去到高山之上,摆开架势,他们就对着万古冰山,吃起了烧锅子,更喜青天无云、明月多情,一举杯邀月共酌,一倾盏请雪山同欢。
锅子里汤底是用挖出来的坚冰加上沿途捡来的灵药熬的汤,添了些官桂、茱萸和花椒,还有数株白菊黄英在锅中摇荡,麻辣鲜香,加上雪山游鱼的清爽滑腻,实在味美,酒虽味薄,也有几分余烈。两人谈了半夜的话,喝了半宿的酒,一直说到东方发白,方才尽兴。
拍醒了在旁打盹的小童,让他们打扫,两人才晃晃悠悠地从山上下来,刚回去还没有来得及换件衣服,卢问鹤就来了。
张致和让沈中玉先去更衣,自己则去招呼自家师兄。
卢问鹤来闻到张致和身上淡淡的花椒味,打趣道:”师弟太不义气。”
张致和捞起袖子,细嗅了两下,道:“是我失礼。”
卢问鹤道:“无妨。”说罢,从一旁跟着的童子手里接过一个薄册子,递给张致和道,“你结丹之后有十万善功,还有宗门给你配齐的东西,洞府一座,我让他们先留着让你去挑;还有配车、坐骑等等,也是你自己去看;以及附从三十个,你自己招揽;以后每个月两万善功,丹药也有配发,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张致和翻了一下册子,于外物并不上心,刚要推辞,就见卢问鹤道:“你可别推辞,师兄我那里还养着十来口人。你若推辞了,我还要的话,成什么人了?若不要的话,我拿什么去养他们?”
张致和听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知道自己之前未免太以己度人了,便恭敬行礼道:“谢师兄费心送来。”
“不算什么,你去外物堂那里挑也可,让他们送来给你也可。我劝你还是去一趟吧,不然他们把积在库房里的那些给你送来,有得你哭的。“卢问鹤道,”我之前看过有用贴金绘彩的文辇,因为实在太过贵气,无人想要。已经积了四五十年。“
张致和道:“若真是没人要,那我就领回来好了,能用就行。”
卢问鹤看到他这般,苦笑道:“你可真是心大。罢了,罢了。师父有东西赏你,我也有东西送你,不如宗门那样大手笔,只算是心意。“说罢,他就递给张致和两个装得鼓囊囊的锦囊。
张致和接过一看,神识一探就知是两袋子赤炎金、金精矿、炫光石等等矿石,正好用来重炼沉璧,喜得他拱手长揖到底谢过。
沈中玉出来看到他们师兄弟相处,上前拱手道:“卢道长。”
卢问鹤看到沈中玉,早知他昨日渡劫之事,见其气息大有不同,笑道:”沈道长渡劫之后,风采更胜往昔。”
沈中玉谦逊了两句,然后就正色道:“我们从莲台寺的莲花小世界里带来的几本经书,不知道要交还给何人,想求楚真人赐教,不知可否?”
卢问鹤知道沈中玉并非信口开河之人,笑意收敛,脸色严肃起来,道:“不知道什么经书?”
“莲台寺嫡传*《白莲往生清净经》”
卢问鹤听到这个,稍一思索便道:“这事事关重大,我现在便去请教师父。”
张致和闻言,也道:“我在莲花小世界中也有些见闻,想向师父请教。”说完他又暗生懊恼,我和师兄都走了,那谁来陪着沈先生。
沈中玉就道:“我欲请河洛君、方圆子及坐隐先生作陪,不知可否?”
卢问鹤听到这个,道:“这却是我们失礼了。”
“无妨,在我眼中,那三位俊彦皆是赏心悦目之辈,可对饮,可谈玄,便是生气了跳脚而骂也不怕失礼。”
卢问鹤听到这个笑道:“沈道长可谓弈仙,既有此兴,敢不奉行?”他说罢,就吩咐下去准备棋秤、茶点等物。
张致和过去就道:“要先生枯坐,太过委屈了。”
沈中玉看了他一眼,道:“知道就好,回来陪我下棋。”说罢,将袖囊里的经文递过去给张致和。
“是。”张致和应道,心里想着这次怎么也要坚持到五盘。
不一会儿,棋秤等物送到,沈中玉在张致和的竹楼里坐下,一边打棋谱,一边眼角看着张致和沐浴更衣之后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才离去。
张致和和卢问鹤一道走到楚凤歌寝殿外,整整衣裳进去跪下拜见。楚凤歌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起来,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张致和上前斜着坐下去,喊一声师父。
楚凤歌点点头,道:“说。”
“是。”张致和便低声和楚凤歌讲了一路上的经历。听到张致和说到贺楼燕红之事,楚凤歌伸手拍了拍自己徒弟肩膀,示意他做得好。
感受到师父的鼓励,张致和心里高兴,言语颇有几分激动。楚凤歌就转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直到他又规整过来,然后才继续听。
等到张致和全部说完,楚凤歌才开言道:“你做的很好。”
“一路上多亏沈先生。”
“知己难得。”
“是。我定会好好回报沈先生之厚意。”
“经文呢?”
张致和从袖囊中取出《白莲往生清净经》,楚凤歌接过翻了一翻,递给站在一旁的绿萝道:“私库钥匙给他;拓印一份,交给琅嬛福地。”
“是。”绿萝应声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递于张致和,说是钥匙也不准确,竟是一个光华隐隐的白玉锁片,然后就捧着经书下去了。
张致和捧着钥匙,有几分愕然地看向楚凤歌。
楚凤歌一侧头道:“随意。”
“师父,这太过了。”
“不仅仅你。”
“诶?好。”张致和听到这个,自己的无妨,但总不能把沈先生的报酬也推却了,便答应下来。
楚凤歌定定地看了张致和一阵,怎么感觉这个徒弟对于沈中玉这般上心?几乎比对自己还上心?不过罢了,能结识一个元婴好友,应该可以为他挡下不少劫难,也是好事。他就继续面无表情地挥手让张致和离开了。
回去之后,张致和看到沈中玉懒懒地靠在云床上敲着棋子,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想到连《白莲往生清净经》都让师父拿去了,更觉得有几分愧疚,上前吞吐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中玉招手让张致和坐到自己旁边,并没有什么不喜,他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因为他以前主持宗门的时候都是这样子的。
大宗门一方面矜持自守,不会主动去偷去抢别派的真传,但是另一方面,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能得到另一派的真传的话,也不会拒绝。说不定自家弟子可以借此多些启发,增添更进一步的希望。
他现在交出《白莲往生清净经》,一来不是自己的门派真传不心疼,另一方面也是想着结好楚凤歌,算是报答他庇护自己在朝阳峰结婴。
张致和在和沈中玉下了半天的棋,终于受不了求饶道:“先生,我去外务堂一趟。”
沈中玉将棋子一掷,道:“你们外务堂在哪?昆仑八景,可有在附近的?”
张致和听出他有陪自己走一趟的意愿,想到总不能一路上下盲棋,便道:“外务堂在玉虚峰。从山脚寻仙径上山,经过引仙桥,就到飞仙殿。外务堂就在飞仙殿附近。”
沈中玉道:“引仙双虹便是在引仙桥?”
“是,雪霁日出之时,便有一道彩虹与引仙桥并行,远看如双虹一般,就名引仙双虹。”
“有些意思,我们去看看。“
去到引仙桥,可惜没有碰上双虹并出之时,但是一道玉桥飞架绝壁,桥下就是冻得严严实实,晶莹透亮的坚冰,更喜日光殷红,涂抹如脂,玉宇摇彩,人在其中,仿佛行于琉璃世界,珠宝乾坤。
沈中玉挥挥手让张致和自去,自己则在引仙桥上徘徊,再想不到能有机会到昆仑仙宗一游,上辈子久闻大名未曾得见,可惜可惜。
张致和去到外务堂,把堂主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见到朝阳峰的另一位真传亲自来领常例,卢问鹤偶然顺路还会过来一趟,张致和却是第一次来。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188章 沈中玉番外
泰山脚下,东安村中有一个傻子,本来傻子不奇怪,但是傻到这么有趣的,在村民眼中,却是第一次见。这个傻子,长到七八岁,不声不响,也不像其他傻子一样流了哈喇子一地,走起路来虽然是慢吞吞的,却不会东倒西歪。他的行动也极有规律,每日早早就从屋子里跑出来,做到河边去,一坐一整天,据说从他刚学会走就这样子。
刚开头,本来担心他是个哑巴的父母看到他一会走,就自个跑到河边去坐着,以为是小人家眼睛干净,被鬼迷住了,找了个神婆来叫魂。
那神婆也有些本事,一看到那个傻子就吓到跑了。从此之后,没有人再敢理他,不过他父母也是不忍,每日就一碗稀粥养着。这样下来,他长了七八年,但还像是五六岁般瘦小,胳膊腿儿瘦得像芦苇杆,头却分外的大,支零零地长着细长的脖子上,仿佛下一刻脖子就会支撑不住大头的重量,掉了下来。
等到父母死了,他还有兄嫂,依旧是一碗稀粥地养着,只是嫂子越发嫌弃这个小叔子无用,每日跟丈夫抱怨道:“这傻子养着有啥用啦?不若省了那碗粥给妞妞喝。”
兄长倒还有些儿良心,抓了抓一头乱发,道:”不好,不好,这好歹是我兄弟。“
嫂子气得冷哼一笑,一回头就撞上了那个傻子的黑黝黝的眼睛,漆黑如墨,丝毫不像是其他傻子那样呆滞,不由得吓得退了一步,鼓起胆气骂道:“你这傻子,这时候才回来,今晚没饭吃!”
傻子像是听不懂一样,一声不哼,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平日睡觉的破席子上坐着,这坐得姿势也是有趣,反正来来去去的村民们都看过一次了,像是佛陀那样坐。这也就怪不得他的兄长一直不敢不养他了,若果真是佛陀转世,被自己饿死了那可得有报应的。
实际上,若他兄长有起夜的习惯,就可以看到,夜半时分,月光从破烂的窗户里透出来,刚好投在那个傻子坐着的地方。那个早就睡熟的傻子一呼一吸间,自然而然就把清冷的月光吸入鼻窍之内。
第二天,傻子依旧去到河边坐着。几个平素就爱欺负他的顽童又寻了来,推撞间,傻子一头就嗑在石头上,鲜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那几个顽童一哄而散,留下傻子一人在河边抽搐着,血越流越快,傻子的呼吸也越发急促,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本来软弱得在地上抽动的手忽然一握撑着地坐了起来。
他感觉到头上的疼痛,随意抓了两块泥巴直接堵着渗血的伤口,血流过眼睛,那黝黑眼睛神光内蕴,黑亮有神,像是蒙尘的宝石一下子洗干净了表面的污垢。
灵活的眼珠一转,他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满是伤口的手掌,像是意料之中一般,说出一句:”看来,又是意外?“音调轻柔而低沉,和清脆的童声完全不同,就像是长着美丽斑纹的蛇在人的手臂上游过,看着这么漂亮,却又致命。
仙门之中,近三千年来的阴影,赫赫有名的九幽老祖醒过来了。
因为他的灵魂之力太过庞大,转世之后,竟然自我封闭起来,这一封闭就足足七年。幸而在他意识全无,仅剩一点本能的时候,他还知道采日月精华来补益自身,不然就那每日一碗稀粥的量,他早就饿死了,再不然就是天天睡地上,冻死了。
他爬起来,去到水边,小河清澈,波平如镜,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因为天空中的日光太过炽热,在他恢复意识之前,都是靠着河面的反光来采集日精,眼下确实不需要了。所以,他只是洗了一把脸,将乱糟糟的如同鸡窝一样的头发也洗了洗。
然后,他就往上游走了几百步,手一伸,从已经变得湍急的河水里抓出了两条鱼,合计两斤重左右,转身回家。
一回去,嫂子惊愕地接过了那两条鱼,咽了咽口水,刚要说话,就听到眼前的那个傻子干净利落地说道:“两条鱼,一条给你们,另一条我吃。”
嫂子闻言,眼一瞪,心疼得她连眼前的诡异情况都忘了,一下子就骂道:“你这般小小的人儿,要吃一条?!你受得起这福分吗你?!”
这时候,傻子却不傻了,定定地看着她,扯出了一抹笑,道:“听我说的,明天还有,不然的话,以后都没有。”
嫂子听到这个威胁,更是火大,举起手来就要打下去,却在下一刻呆在了半空。傻子手掌中原是藏了块鹅卵石,就在刚才将那鹅卵石往那木门处一掷,竟就掷出了一个窟窿出来,这得多大的手劲儿,嫂子一下子就哑了火,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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