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riverqueen
张致和一看,和莲台寺铺着的地砖有几分相似,也点头道:“遥想当年,这里也是步步生莲,梵音处处,不过两百年光景,就寥落至此。”
沈中玉道:“习惯就好。我偶然回去昔日所住之地,也早已物是人非。”
“哦,先生是哪里人?”
“我本泰山脚下农家子,碧霞宗的人来挑选徒弟的时候,侥幸入选,便入了道途,后来碧霞宗灭,我就成了散修。”
“碧霞宗?”张致和想了想,却是不曾听说过。
“不过是个依附蓬莱三山的小宗门罢了,知道的人只怕不多了。“沈中玉不愿多谈,因为长得好,差点被个纨绔强迫了,还要被恶霸戏弄,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想起都觉得郁闷。这些人毫无疑问被腾开手的沈中玉都拍成了渣渣,连碧霞宗都不能幸免。
张致和感觉到沈中玉心情不好,以为他是伤怀宗门败亡之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沈中玉一看他深表同情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哭笑不得,道:“我无事,继续走吧。”
两人走走停停,走了半日终于在深林之中寻到了一处断井颓垣,沈中玉上前看了看,仿佛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笑了,道:“这个大庙,本来占地该有百来亩,可惜被拆了大半,连砖墙都拿去给皇帝盖房子了。”
张致和道:“行宫中风气清正,不像是旧砖建的。”
沈中玉道:“这容易,寻个有道之人持咒祝祷一番就好了。再说,佛庙香火鼎盛,砖里蕴含的自然也是阳和之气,还能辟邪。我们进去看看”
遗址之内荒草及膝,树大林茂,道路难认,两人手挽着手,分花拂草地往里走。走得越深,屋舍渐渐多了,虽然多是破破烂烂,还没有走近过去就闻到一股子霉气。又走过了一进大院子,看到院内虽然是满地荆棘荒草,但是看着倒也整齐,沈中玉认了认方向,想了想来路,便道:“这看着像是方丈住的,我们分开找找,看这屋子里有什么线索。”
“好。”张致和应了声,挑了靠近院门的一处屋子,推门进去了。
沈中玉挽起袖子,屏住气,去到正房门口,把门一推,谁知木头朽坏得厉害,一用力竟就哗啦一下摔了进去,摔出了一地的灰,惊起了满屋的老鼠、蛇虫,蝙蝠。沈中玉清光一现,贴在身上,就袖着手看这些蛇虫鼠蚁都跑了,才进去,感觉踩到一地的灰,看到正中神案上放着水月观音像,也是灰扑扑的,香炉还在,上面都是蜘蛛网。神案下还放着一个蒲团。
沈中玉从袖囊里取出了三炷香,给观音点了,一拜插上,然后才去翻起一旁架子上的书册。幸而书架上都有固定的避尘驱虫防水防火等法阵,可以吸引周围灵气为法阵供能。
沈中玉翻了一本又一本,倒看出了十分真意,他上辈子修魔道,自古以来佛魔对立,对于佛门经典除了最基础入门的那几本外,一直无缘得见,现在能看到莲台寺嫡传*《白莲往生清净经》,只觉收获良多。
他不由想到,若在度心魔劫前也看过,只怕渡劫就要轻易得多了,他一边想,一边把这些经文都装进袖囊里,想着回去好好参详。
另一边张致和也在搜屋,却只是翻到了小沙弥住的房间,翻了半日,翻到些经文,细心看来,也觉得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毕竟浅近,一会儿就丢开了。刚要出去,他就忽地一僵,感觉到屋外有人靠近。
他一手提剑,一回身,就看到有人堵在门那里,却是个貌美非常的宫装女子,正是贺楼燕红,来得正好。
贺楼燕红见他提剑怒目的样子,不仅没有躲避,反而一侧头,竟有几分可爱地说道:“你们在找什么?莫非是我知道的?”
张致和道:“闲话休提,做过一场便是。”
贺楼燕红拍了拍裙子,说:“哎呀,妾可一直不愿与张公子为敌,公子为何苦苦相逼?连和妾说一句话也不愿意?“
张致和冷冷道:“我与你无甚可说的。”
“就连如何回去,你都不愿意听吗?”
张致和听到这个,按着剑,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眼神一凝,看着她说道:“哼,不劳费心,我自有办法。”
“若果有办法,你们需要在这里淹留十年吗?”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句话:“贺楼大娘子,你要和阿致说些什么?”
贺楼燕红回身一看,却是沈中玉站在自己身后,她看了一眼提剑警戒的张致和,又看了看看着袖着手,看着一脸闲适的沈中玉,嫣然一笑,伸了伸懒腰,说道:“用不着这样子嘛,不若我们坐下好好谈谈。不想坐下来的话,躺着也可以。”
张致和皱着眉,听着她娇滴滴说话,感觉无比刺耳,十分头痛,听到她后面说的,若不是修养还在,真想直接骂她不要脸。
沈中玉含笑喊着她,眼中却尽是深寒,在我面前勾引我徒弟,真是好大的胆子,便道了句:“阿致,动手。活的就行。”断手断脚没关系。
贺楼燕红听到这个,依然带笑,道:“真是粗鲁的汉子,活该一辈子打光棍。”然后身影向后一滑,躲过了量天尺和沉璧剑同时打下的攻击。
在这样的攻击下,本来就朽坏的屋子立刻就塌了。贺楼燕红刚一出来,就把量天尺截住。血红色的长鞭周身挥舞拦住量天尺,然后就化为一道血云,又往另一边飘过。
紧跟在她身后的剑光停下,现出张致和的身影,反手一剑上撩,一下子就在贺楼燕红身上削出一块血肉。
贺楼燕红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痛,尖叫一声,知道这两人确实不会为她美色所动,心里更恨,再不说话,祭起长鞭,漫天鞭影如蛛网一般,缠住继续劈来的沉璧剑,自身气运却演化成一朵血莲挡住量天尺莹莹清光的侵蚀。
张致和发现佩剑被她的鞭子缠住,大感恶心,直接从袖囊中抽出赤蛟,一枪捅到肋下去。贺楼燕红又吃一记,心神不定,气运一缩,散为锦云,量天尺所化清光往里一合,化为一个光茧,封住贺楼燕红全身法力。
沈中玉过去把她拎起来,抖了抖,说道:“你现在可说不说?”
贺楼燕红感到手臂和肋下都在火辣辣的痛,心里恨得要死,更知道如果自己真说了,只怕无活命之机,一咬牙道:“不说。”
“哦?很好。”沈中玉说着,拎着他寻了一处看着还算宽敞的大殿坐下,掐诀打扫了一下,把她放到地上,自己也坐下来,说道:“贺楼姑娘,我现在很乐意跟你谈谈,你也合作些。”
贺楼燕红冷笑一声,道:“沈公子,有你这样求人的吗?”
沈中玉闻言失笑,道:“我,求你?”他点了点头,一手捧起贺楼燕红的柔荑,皓腕凝霜,娇娇嫩嫩,沈中玉屈起手指在她掌心刮了刮,然后就残忍地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指节地拉脱臼,一边说道:“小娘子好好看看,我在求你。”
贺楼燕红疼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倔强说道:“沈公子,你这般做,就不怕张公子知道?”
沈中玉转头看了看在一边的张致和,张致和看回去,道:“无妨。”
沈中玉笑了,道:“阿致也说无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另一只手的手指都拉脱臼,只能软软地垂着。
贺楼燕红疼得恨不得昏过去,骂道:“张致和,你这个脓包,说什么正道弟子,连男人都不如,就这样看着一个女人被欺负,你修的什么道,念的什么经?!”
张致和看了她一眼,很是认真地说:“我只会杀人,但还不能杀你。”所以,我就不插手了。
贺楼燕红看着依旧带笑的沈中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也是结丹的人,这般折磨比得上结丹天劫吗?不过是痛苦罢了,我熬得住。只是你们两个,前途已尽,不可惜吗?”
张致和道:“你的前途呢?”
“用我一个人,换你们两个,我还很划算嘛。”贺楼燕红话音刚落,手腕又被沈中玉卸了下来。
他拎着贺楼燕红软绵绵垂着的手腕抖了抖,看着她连抽冷气,才说:“想不到贺楼姑娘这么烈性。”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182章 城
远望是一处平湖,近前方觉浩大汪恣,湖中有岛孤出如山,初出水时还算平整,形成一处草茂林深、溪水潺湲的平地,渐往东方就一路高上,竟成了丹崖怪石,削壁奇峰,至于瀑布飞泉,更如滚珠碎玉一般点缀其中。林深见鹿,接海闻龙,四时奇花瑞草映日,不老苍松怪柏照虹,正是洞深仙人宅,峰高修士家。
两人站在半空中,任高空狂风吹拂,衣服纹丝不动,只是看着下方的这处福地,带着他们来看洞府的外务堂执事被风吹得瑟缩,又因畏惧元婴修士,抖抖索索地缩在一边。张致和见他被天风吹得可怜,挥手让他下去了。
等人走后,张致和才带了几分自豪、几分热切对沈中玉说道:“先生,你看此地如何?可住得过?”这里总不会亏待先生了吧。
沈中玉心里酸溜溜地赞叹了一下昆仑仙宗可真会挑地方,想起自己上辈子住的鬼哭林,本来他挑的时候也是洞天福地,无奈手下那群魔崽子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把好好的福地祸害得不成样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沈中玉收敛心思,没有再想,笑道:“很好。此地风水甚佳,承昆仑余气。”
却说当日张致和去外务堂看宗门配发的常例,至于车架、坐骑之类的,他也不挑,随意圈了一个就是,但是想到洞府日后还要招待沈中玉,便上了点心,在地图上看了半日,最后选了在朝阳峰东南大湖上的一处孤岛。
此地曾是上古灵石矿所在。传说当年,昆仑王母出嫁,除了金墉城、瑶池洞天、龟台宫等,元始天尊还点化十座凡山化为灵脉,内含灵石,送与王母作嫁妆。大概这也是古往今来最贵重的嫁妆了,也就只有上古大能有这样的手笔。闻说还虚修士也能转化灵气为灵石,但要一次过点化群山却就力有不逮。这般说来,昆仑仙宗用的几乎全都是王母的嫁妆,果然是上古一脉传承。
张致和道:“别处倒还罢了,我觉得崖顶可以修一座盘龙亭,以后登高望远也好有个去处。亭内还能放个棋盘,亭的名字就叫做烂柯“
“嗯,崖下平地还能修一处校场。”沈中玉听到后面笑了道。
“先生知我。”
两人说笑着降下云头,将这孤岛逛了大半,执事又引他们自半山腰开凿的洞口入内,内里似是另一个人间,内里深约千尺,地面宽约百丈,匠人心思灵巧在内度着地界,因地制宜地修成了一处福地。
尚未采尽的灵石嵌在岩壁上闪闪发亮,如漫天繁星,日光自山壁上的凿空斜投而进,照得灵气氤氲如雾。小径沿着岩壁曲曲折折,宫殿、精舍随地形起伏而建,苔花掩阶,草色入帷,动看风袖振振,静听水声潺潺。
沈中玉见这本是废弃的灵石矿改成的清幽福地,赞了一句:“好巧思,却是如何想来?”
执事在旁听到,颇有几分得意,却还是笑而不语。沈中玉也不用他回答,看向张致和道:“此地不错,就是清冷些,你也不是爱热闹的人,倒也无妨。”
张致和应了一声:“嗯。”然后就向执事道:“就此处吧。”
执事听到这个恭敬道:“喏。不知道张师叔祖的随从是要怎么挑?是让他们到这里来,还是师叔祖回去看?”
张致和闻言,道:”你让他们来吧,要听话些的。“
三言两句把人打发走,张致和痛苦地揉了揉额角,道:“真烦人,再想不到结丹之后要这般烦人。”
沈中玉见此,刚要说话,楚凤歌身边的绿萝就过来了。这个小女子领着人,娉娉婷婷地走下来,行礼将经书递会给沈中玉,柔和妥帖地说道:“郎君说沈道长之前考虑再无不妥。这经书毕竟是佛门之物,确实应该还予佛门。既然莲台寺已不在,就与水月庵吧。“
沈中玉将书收回,一颔首道:“谢过楚真人指点。”
绿萝微微一笑,然后就对张致和道:“奴婢听大郎说,二郎也要搬出来了。真是大喜事。只是朝阳峰更要冷清了,二郎有空闲多去看看郎君罢,郎君也想大郎和二郎承欢膝下的。”
沈中玉眼角看到绿萝慈爱和蔼的笑容,忍不住抖了抖,更觉得古怪,楚凤歌也太纵容他的侍女了。
张致和自幼被绿萝带大,对此十分习惯,忙应道:“是。”
然后绿萝就谆谆善诱,和他传授了一堆处理家务杂事、安排人事的经验,听得他昏昏然、晕晕然。
直到绿萝走了,张致和还一副蔫蔫的样子,看得沈中玉十分心疼,暗道,这楚凤歌究竟会不会管教侍婢,就看着侍女祸害自己的徒弟,未免太不尽职了,幸好还有我在。
沈中玉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必想太多了。那是下人仆役知道的事,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张致和抬头看了沈中玉一眼,双眼还有些失神。沈中玉半抱半扶地把他拖到石凳上坐下,在他的耳边道:”不必理她,莫让这些杂事磨钝了你的剑!“
听到这个,张致和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一抬头看到沈中玉的下巴,反应过来自己窝在沈中玉的怀里,不好意思了一下然后就放弃挣扎继续窝着,忍不住抱怨道:“再不知绿姨这般能说。”
“她说的那些你都不必管。你师父不会为了这个难做。”沈中玉道,上辈子他主持九幽魔宗难道还要为了仆役的想法委曲求全?还会因为这个而难为自己的徒弟?想多了。仆役也好,金丹长老也好,不顺心意那就换掉好了。
不过,一般来说,金丹长老什么的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他们不敢惹自己,自己也没兴趣理。除非让他发现一个伪装成宗内长老的正道修士,那他会很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他拎去研究研究。
“唉。”张致和叹了一声,在对比了沈中玉和绿萝说的,他觉得还是沈中玉说得比较在理。他所求者道,所仗者剑,至于种种外物,有亦可,无亦可,为了这些事去强迫自己,才是本末倒置,最怕的是沉迷其中,与世沉浮,反认他乡做故乡。
张致和这样安静地在沈中玉怀里躺了半日,爬起来道:“谢过先生教诲。这样,那些随从之类的我就可以不用见了吧。”
”确实可以,但我劝你还是真的找几个不惹事的。不昧因果可不是随意招惹因果。“沈中玉看到他转眼就想出了个偷懒逃避的法门,险些失笑,“难不成你想他们到处惹事,你一回到宗门就要负责给他们打架吗?”
“先生说的是。”张致和也想到这点,痛苦地应了一声。看到他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沈中玉手有点痒,很想把他再抱一下。
张致和想通之后,懒得麻烦,雷厉风行地直接书写了几条禁令给过来的想要投在他门下的外门弟子或者杂役传看了。走了一堆,留下了小猫三两只,总共七个人,加上五只刚化形的小妖。他看了两眼,挑了一人一妖作领头,说:“自己商量着办,过后报我。”
领头之人看着张致和颇有些不耐俗务的样子,心里窃喜,恭敬道一声:“喏。”然后就退出去了。
沈中玉见他快刀斩乱麻地料理完这些事,道:“好了,俗务已了。你也该重炼沉璧了。”
张致和听到这个,肃然道:”正是,我从明日开始就闭关。只是又要委屈先生了。”
“无妨。”沈中玉道:“我也要去金墉城料理些俗事。”
“嗯?”
“求田问舍之事。”
”先生要在金墉城置宅?“张致和闻言喜动神色,忙道。
“嗯,我也一效万金买邻的风雅。”
“诶,我该选个离金墉城再近一些的洞府。”张致和想到一点,懊恼道。
沈中玉听到这个,忍不住笑了,真傻,你总住在昆仑仙宗内,罡风环绕,再近能近到哪里去?
翌日看着张致和闭关,沈中玉就到金墉城中传信回朔方城,把留在朔方已经十年的念奴唤来,然后在城中挑了处洞府,吩咐让沈弈巡逻,念奴总理,自己也闭关了。
修行多年,新近结婴,总有许多思绪需要从头整理一番,沈中玉盘膝静坐在静室内,返景内视,看着自己的元神如婴儿也盘膝坐于重瓣莲台上,一呼一吸地吞吐灵气。
识神放空,元神主持,神识散入虚空之中,刹那间略过千山万水,领略河山万里,虚空之中各种各样的法则如同具现化一般化作流水、火球、金剑循环流转,神识一不小心就要化入其中,也跟着它们一通转化,渐渐同化其中。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但也很修道人最为惬意沉醉的时候,大道演化而成的法则就在咫尺,令人迷醉。而元婴修士就是感悟法则演化,从而感悟法则之后的大道,突破化神。
沈中玉带着几分驾轻就熟的散漫,放纵神识在虚空中游弋,虚空中的法则演化而成的种种灵气化为甘霖滋养他的元神,使其进一步壮大。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183章 城
张致和闻言,心里转了数个念头,不是不知道这妖兽有心离间,但他确实想要更多地了解沈中玉,眨了眨眼,道:”你且说来。“
“嘿。”梼杌又舔了舔爪子说,”我师父可是个风流人物。”然后他就说起了九幽老祖的风流故事:
只要有女子相貌打动了九幽老祖,九幽老祖就不惜捡拔于尘埃之中,亲为照顾,教以礼仪、诗书,饰以华服、金玉。九幽老祖珍之重之,储之以洞房奥殿。
梼杌甚至语气缥缈而梦幻地说起了当初误入后殿,见到了紫夫人的情景,当时暮云初净,圆月清明,殿中,院中皆燃鲛脂灯,如繁星洒落,夫人明妆丽服,夺目如秋山之霞,艳冶如春日之樱,含情娇笑,意态娴雅……
梼杌最后都说得口干了,还是不见张致和有所动作,忍不住问:“你没啥说的?这般温顺,怪不得能成我师父的新宠。”
“嗯?”张致和看了梼杌一眼,不见恼怒,而后垂眸不顾,语气冷淡地说道:“说来,我该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先生的旧事,但是我听了之后也不好受。所以,迁怒了。”说罢,剑指一并,一道剑气直接就穿过了梼杌的身体,将它打得向后滚了两滚。
梼杌气狠地站好,定神一看,看到张致和垂眸静思,冷静克制的样子竟有几分像自己师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师父这次找的对象不对!
等到沈中玉醒了的时候,看到梼杌躲到老远,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们都说什么了?”
“我们在说先生的不知道第几位紫夫人。”张致和语气清冷地说道。
“诶?”沈中玉听到这个,暗骂这孽徒,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说道:“我修魔道,时有七情起伏之事,故而寻个寄托。”
张致和听到这个,沉吟了一阵,斟酌着说道:“我知道先生省事,却想不到先生对她们这般混账。”
“嗯?”沈中玉听到这个,翻身坐起,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就沉默了。
张致和也没有再说,而是起身在静室内踱了两步。九幽老祖挑姬妾只看脸,横竖挑出来之后,都会经过同样的教养,教成粉饰精致、温柔恭顺的样子,就像人偶一样,要有儿女一样的顺从,却又有母亲一样的温厚,无条件地顺从他,又要无条件地接纳他。
但是,对于那些只是一介凡人,自幼被关在后殿之中的可怜弱女来说,这未免是强人所难。提出这样要求的人简直是混账。
张致和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她们都很可怜。“明明是千姿百态的人却被强硬地养成一个个毫无灵魂和思想的人偶,这是何等的残忍。
沈中玉还是沉默着,过了好一阵,才说道:”没有横死的,都是病死的。“
“因何而病?”
沈中玉立刻又闭嘴了,大部分都是心情郁郁而病死在盛年之时,只有少数才能坚持到寿终。
张致和叹了口气,道:“是我强求了。先生对于她们,心有不足,却也不曾教导,是何故?”强迫她们听话就算了,还要强迫她们脑内空空去听九幽老祖的阴暗心思,稍柔弱些的都要被吓死。为何不愿意教她们,让她们能更加坚定地接受了。
“我哪有那功夫。”沈中玉道,还有一个多知生祸,绝对不能留个祸患在身边。
“不,先生不愿入迷。先生素来克制,若不是因为身在魔道,七情起伏不定,只怕连女色都不会沾染。所以,对于女子都是浅尝辄止,更不会费心。”张致和道。
沈中玉听到这个,心里一震,抬了抬手说:“休说了。仙道贵生,无量造人。”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干这事。
张致和听到这两句,知道沈中玉是真的明白了,不由一笑,然后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时候,她们有没有想要捅你一刀的?“
沈中玉听到这个,哭笑不得地说道:“当然没有。”她们没有这个胆量。
张致和听到这个,一脸惋惜地说了句:”真可惜。“
沈中玉闻言,皱眉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她们到死都不明白,可为之一哭了。”张致和脸上带了真切的悲哀,到死都不知道一手造成她们悲剧的人是谁,这是何等可悲的事。
“明白的话,她们会更痛苦。”沈中玉道。
张致和略抬头,将眼中的热泪憋回去,道“如果先生当时入的正道,那该多好。”起码不要作孽这么多。
沈中玉却自嘲一笑,道:“我入道之时,心气不平,只怕在正道也只能郁郁而终。”
“那现在呢?”张致和听到这个,不由得目露担忧地看着他。
”无事了。“沈中玉看到他担忧的目光,心里的苦涩稍稍按下去些,说道,”我很好。“
张致和看到沈中玉垂头郁郁的样子,心肠就忍不住软了下来,跪在他跟前,满怀歉意地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这般苦苦相逼,用昔日之事来强求先生,是我太无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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