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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许管事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条垂死的老狗。





冠上珠华 九十六·等到
另一头,许顺自从进了镇抚司之后,便被请进了一间阔朗干净的房子,里头什么刑具也没有,只有一张椅子,他悠闲的坐了,不见有人过来,他也不急,始终只是坐着闭目养神。
一直等到天黑,有锦衣卫蹑手蹑脚的进来点了蜡烛,他才转过头去看了那锦衣卫一眼,而后才笑了:“有饭没有?总不会连饭也不管的吧?”
没人回答他,那个锦衣卫点完了火,便又默不作声的退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顿时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许顺嗤笑了一声。
这不过是拿来对付犯人的老手段罢了,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萧恒在锦衣卫呆了那么久,最终就只是用这点招数来对付他,也不知道是黔驴技穷,还是眼高于顶,太低估了他这个次辅。
他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丝毫不慌。
“果然是次辅大人,定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外头的宋翔宇看了一眼,啧了一将暗阁的窗户重新关上,回头对萧恒摇头:“就他这模样,看来想要他配合是难了,得想别的法子。”
筹谋多年才等到了今天,宋翔宇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布置了这么久,你才得到这个差事,能够有机会将当年的事都查清,可不能功亏一篑!”
萧恒已经许多天没闭眼睡一个整觉了。
有了景明公主的这件事在前头顶着,田太后一力支持他深挖下去,许崇跟齐云熙两个硬茬儿自然是别想吐露出什么来的,但是他们底下的人却不都是全都舍得豁出性命的人。
他将许崇和齐云熙倚重的、来往密切的那些人都给分门别类的清理出来,各个击破,总算是在这大半个月之内查到了许多线索,而顺着这些线索,他在之前还专门去撬了玄远的嘴巴。
玄远能帮着齐云熙做联络人和打听消息的中间人,自然是在齐云熙这里倍受重视的。
萧恒打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先从他身上下手。
听玄参曾经说过,去世的师傅当年最宠爱的便是玄远这个弟子,而玄远是被当年的观主养大的,萧恒便从这里头入手,拿出了当初被玄远带下山,却永远没能再被带回白鹤观的小师妹来当突破口。
玄远终于还是没有扛住,吐露了实话,承认了他当初的确是帮了李氏姑侄逃跑,并且他还供出了齐云熙的真实身份和姓名-----是李家大房的李轻舟。
萧恒不动声色的将玄远所供认出来的讯息一点点整理清楚,而后又各自找了人核对,将所有细节都对上了,又提审了当年的宫人,最终确认了李轻舟的身份。
查到了李轻舟是妖后李家的人,而李轻舟伪装成镇南王后人呆在皇后跟前数年,她难不成只是为了能找个地方好好呆着便满足了?
再加上贺太太当初曾经说过李轻舟还曾勾引过元丰帝的事,还有许家之前针对苏贺两家的旧怨在,萧恒立即便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并且想的更深了一些。
宋翔宇当时曾问过他,景明公主是死于齐云熙之手如今已经盖棺定论,而且齐云熙和齐氏身份作假也已经有了明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结案,还要继续审下去。
凭借这些,难不成还不足够让许家覆灭吗?
“不够。”萧恒当时这样回答他:“若是只查到这里就结束,他们还可能会有翻身的机会,只能继续往下挖。”
现在宋翔宇已经明白了,什么才是萧恒口中的致命的罪名。
他拍了拍萧恒的肩:“我相信你,孩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当年那个被他父母用命护着的,在襁褓和血泊中哭着的孩子,终于已经长大。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走廊尽头那边匆匆走来一行人,陈东亲自打着灯笼到了萧恒跟前,双眼都在发着光,看着萧恒,好容易才压住了心中的兴奋喊了一声殿下,而后道:“已经问出来了,殿下,他已经招认了!当年是如何勾结了梅川三郎等人拦截刺杀先太子,是如何帮梅川三郎躲过兵勇的盘查,这些如今在这里都有记录!许家的人,一个都别想逃得掉了!”
想要整垮一个次辅哪里那么容易,便是景明公主的死和齐氏的身世,最多也就是让许崇出来当个替罪羊,将所有的罪名都给揽过去,许顺照样没有直接犯罪的任何证据。
而只要有许顺在,许家就是倒不了的。
可若是有通倭这一条罪名,那就又不同了。
岂止是通倭?
还有勾结倭寇刺杀当朝太子!
这是何等的罪名?!
宋翔宇浑身打了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东,而后一把抢过了陈东手里的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他的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通红。
“许顺这个老贼!”宋翔宇忍不住咬牙切齿,出离愤怒:“先太子当年尊他为师,对他何等的倚重?!可他竟然和徐永鸿联合起来坑害太子,甚至不惜勾结倭寇!他真是丧心病狂!”
谋杀当朝太子,这是多大的罪名?!
宋翔宇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许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失心疯了吗?要知道,以元丰帝对许顺的信任,只要一切顺利,许顺到了太子登位,也是板上钉钉的元老,他的荣华富贵几乎可以说是能继续保得住几代。
可他却丧心病狂到刺杀了太子!
“为什么?!”宋翔宇捏住那卷供词,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出来,双眼变的有些赤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对先太子如此赶尽杀绝?!
萧恒的反应就要比宋翔宇平淡的多了,这个问题,他从小到大问过了自己无数遍。
等到后来,他已经不再需要答案了。
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杀害了他父母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萧恒摇了摇头,将供词接在手里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而后才轻轻的挑了挑眉:“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冠上珠华 九十七·高手
镇抚司的签押房里,许顺正襟危坐,从始至终连眉头也没动一动,只是在房门吱呀一声响起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瞥了萧恒一眼,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萧恒也不理会他的无礼,毕竟大周承袭周礼,自来就有刑不上大夫的说法,又有所谓的八议之说,许顺就占了其中的两样,所谓的议故和议贵,他倨傲一些也是常理。他绕过许顺在前头的桌子后头坐下来,淡淡的将那沓证词扔在桌上,随意的挑了挑眉开了口:“许次辅,我们关了您一天一夜,您半点儿都不生气?”
论理,像许顺这等层次的人是拥有许多特权的,哪怕是如今,他被关进了诏狱,别的地方不说,就镇抚司这一块儿,也多的是人过来明里暗里劝着萧恒做事要圆滑一些,收敛一些。
只是架不住萧恒在锦衣卫多年经营,手腕又出了名的铁血,这才能将许顺扣押在这里头这么久。
事实上,许顺这等人物,哪怕是萧恒也没资格对他用刑,这也是为什么许顺能够如此老神在在的缘故。
他的目光落在萧恒手里那卷文书上头,语气淡淡:“我没什么好说的,殿下若是想要从我身上问出什么东西来......”
“许崇死了。”萧恒挑眉,没等他说完便先抛出这个消息,眼见着许顺终于有了反应,额头青筋爆出,便加重了些语气:“次辅大人别误会,八议之中,许崇也占了议贵一条,没人对他用刑,是他自己听见玄远的供词之后,不等提审,便想办法摔碎了碗割腕自尽了。”
一直岿然不动的许顺终于有了反应,听说许崇死了,他一下子便站了起来:“绝不可能!”
知子莫若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他哪里能不知道,许崇也就是面上凶狠,可是说到底,比谁都怕死怕痛,这孩子自小没吃过什么大苦头,祠堂里杀鸡,他都得避开三尺远,何况是要自尽?
他哪里受得了这个痛?
萧恒便轻轻笑了一声。
原来高高在上掌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许次辅也会有这样一面,原来许顺失去了家人,也是会失去常性的。
许顺被这笑声激的浑身紧绷,他逐渐反应过来,双拳紧握的望着面前的萧恒,目光中全是喷薄的怒意。
萧恒同样毫不避讳的跟他对视。
毕竟是权倾朝野的次辅,许顺的目光如同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令人浑身发麻,压力陡增,可萧恒却能跟他面不改色的对视良久,连眉头也没皱一皱。
“真是看走眼了。”许顺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到底是经过事的人,他从前动一动笔,张一张嘴,都有无数的性命甚至是城池的命运被改写,生离死别这样的事情,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位子,已经见过的太多了。
所以哪怕听说是长子死了,他的痛苦和震惊也不过是一时,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他冷冷望着萧恒:“原本以为皇长孙殿下继承了先太子的仁慈,可没想到,到底是酷吏出身,殿下虽然已经认祖归宗,得以正位,可这身上带的酷吏暴虐之性,是无法更改的了。”
萧恒不意外许顺的反应如此之快。
许顺的头脑可要比许崇和齐云熙要清醒聪明的多了,许崇就是想不通,真的以为他会用刑,其实他自己同样也身份尴尬,左右为难,元丰帝将这个案子交给他来审,当真是全然出于信任吗?
不尽然吧?
齐云熙和许家一出事,根据之前双方的纠葛,元丰帝把这个案子丢给他,或许一是真的存着重用他的心思,可同样的,也存在着试探他的用意,元丰帝想知道,许家和齐云熙出事,这其中有他跟宋家多少手笔。
他但凡是用力过猛,那么大好局面就会彻底被摧毁。
这一点,许崇看不透,齐云熙也看不透。
但是官场老狐狸许顺却看的透透的,也就是许崇和齐云熙被抓的突然,进了诏狱之后萧恒又严防死守,没有准许他们接触过任何他信不过的人,否则的话,许崇跟齐云熙两人也照样是敲不开嘴的石头。
可如今,看透了一切的许顺甚至还带着一点儿挑衅的朝着萧恒牵了牵嘴角:“皇长孙殿下,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啊。”
许顺的地位跟许崇比又高一层,更要命的是,他是元丰帝的亲信,是真真正正的陪着元丰帝肃清了前朝余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君臣之间是君臣,也是好友。对待他,半点错都不能有,分寸一定要拿捏的十分好。
你哪怕动他一根手指头,等以后到了元丰帝跟前,他都能立即说是被严刑逼供了。
门生党羽遍布天下,他本身便威望极高,自然有傲视一个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皇长孙的资本。
萧恒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次辅大人好似对我很了解,可若是我没有记错,我虽然年少轻狂时不知事,很是做了些不着调的事,却并没有招惹过次辅的地方,次辅何以这样看不惯我?次辅本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让儿子迎娶妖后李氏余孽,难道能用不知情三个字就搪塞过去吗?”
许顺嗤笑一声:“殿下这话说的让老臣不敢苟同,我为何便不能不知情?当初犬子娶齐氏,是在齐云熙被赐婚昭勇将军之后,连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当成女儿一样养大的人,谁能想得到她跟前朝余孽有什么关系?”
“是吗?”萧恒抱臂像是闲聊:“那如何解释许崇要替她遮掩,甚至不惜做伪证,又派人对一个推官恐吓威胁呢?”
许顺闭了闭眼睛,似乎是痛心疾首:“这也是我管教不严的缘故,人非草木,谁能无情?齐氏.....李氏到底为他生儿育女,这些年也并不曾暴露过身世,相处这么多年,她孝顺且懂事,犬子既然跟她夫妻多年,自然是信她,及至后来,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是顾念着夫妻之情,已经无法再大义灭亲了。”




冠上珠华 九十八·交锋
还真是滴水不露,任何一点口风都不露。
萧恒沉默的望着须发皆白的许顺,他跟许顺是头一次这样打交道,但是只是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知道许顺的难缠和难对付了。
就算是有手里的这份许管事的供词,也不能把许顺如何。
虽然勾结倭寇是叛国大罪,等同谋反,可株连九族。
但是许崇如今已经死了,许顺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许管事的证词也死无对证,那么事情就仍旧不会那么快有定论。
不会那么快出定论,就意味着事情仍有变故-----许家在这里不错,齐云熙也在这里不错,但是跟他们来往甚密的还有汾阳王府和聚海庄,只要有一点时间,外头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除干净。
不能让许顺从这里出去。
可是这个老狐狸真是难缠的过分,哪怕是许崇的死,也不过是激起了一点儿涟漪,就又被狠狠压下去了。
许顺面上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眼里却带着嘲谑的笑意。
少年天才的锦衣卫杀神?横空出世的天选之子,名正言顺的皇长孙殿下?
当年若不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力,现在也不过就是世间的一抹孤魂野鬼罢了。
他许顺这辈子,从没有认输过。
少年时差点被刻薄的叔伯们卖掉的时候没有,母亲被叔伯逼着差点改嫁的时候没有,到后来母亲死在太子荒唐的举措之下的时候也没有。
他生来就是为了揣摩人心。
这个小崽子想跟他斗,还是太嫩了。
一墙之隔,宋翔宇在隔壁急的转圈,恨得差点儿想蹦起来咬许顺一口,他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老狐狸!分明就是有恃无恐罢了!”
可骂归骂,要真的对许顺怎么样,他还真不能怎么样,只好急的原地转圈。
正好陈东推门进来,宋翔宇立即精神一振:“怎么样,齐云熙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
虽然已经知道了齐云熙本名是李轻舟,但是宋翔宇也还是一样习惯叫她齐云熙。
陈东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除了承认自己的确是冒名顶替李代桃僵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
宋翔宇又骂了一声,才冷笑不止:“我就不信,这些人真的能什么把柄都不露,他们书房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便没有什么有用的?”
“还真没有。”陈东目光里带着无奈:“弟兄们日夜不停的已经将搜到的东西都翻来覆去的找过了,并没找到任何可以给他们定罪的东西。”
许顺显然是早有准备,齐云熙那边也干净的像是被人收拾过专门等着人去查一样。
宋翔宇狠狠捶了桌子一拳,面色极差的按着自己的眉心,过了好半响,才听见隔壁许顺忽然大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宋翔宇顿时错愕的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陈东,见陈东也是一脸茫然,便急忙安静下来,认真听着隔壁的动静。
“你胡说八道!”许顺咆哮着,脖子上的青筋尽数凸显出来,让他显得像是一个狰狞的野兽。
萧恒面带微笑的看着许顺跳脚,面上仍旧带着笑,心里却还是松了口气-----看来他猜的不错。
“许次辅何必这样激动?”他晃了晃手里的画像啧了一声:“我难道说的不对?”
此时的许顺已经激动的面色潮红,一扫之前的镇定自若,甚至是有些狰狞的朝着萧恒要扑过去:“把东西还给我!”
萧恒是自幼习武的,不过是轻易=一个转身便闪躲开来,将许顺晃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才悠闲的又换了个地方站住了,冷冷的看着还要发疯的许顺轻声开口:“次辅大人小心些,毕竟这画像对于次辅大人来说似乎很重要,可对于我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像,毁了也就毁了的。”
许顺果然应声而止,他站在对面气喘吁吁却仍旧像是一头凶猛的狮子,低沉的望着萧恒伸出手:“东西给我!给我!”
萧恒自然不可能真的被他吓倒,他把玩着那副画像,念出末尾的那节题注:“慈母许余氏之慈容.....原来是许次辅的母亲.....”
他拿着画像的态度实在太过轻佻,许顺忍无可忍,几乎要暴怒的指着他狠厉的道:“我让你还给我!”
萧恒偏不,他随意的将画像一合,便笑着去看许顺:“次辅怎么这么着急?令慈过世多久了?是如何过世的?听说令慈是因为饥荒逃命而死在了逃荒的路上.....真是太可惜了,您这样的大官儿,竟然还会让自己的母亲出这样的事。”
他状若随意的开口闲聊,目光却不放过许顺的任何一个表情,见许顺表情扭曲,便知道这是已经挑动了许顺的真火,便再接再厉的嘲讽:“你似乎还为令慈请立了贞洁拜访?当地好似还有你们的孝子庙,啧啧,只是许次辅既然有这样的孝心,干嘛不在老人家活着的时候用,非得用在这死后哀荣上?死后哀荣又如何,活着都没得到的东西,难不成死了还真的能感受的到?”
“你懂什么?!”许顺气的胡子抖动,冷笑着看着萧恒:“无知竖子!若不是你们这等自诩为天潢贵胄的蠢物,我母亲又怎么会死?!”
“你们?”萧恒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将画像放在桌上目光炯炯的看着许顺:“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自作聪明?”
许顺恶狠狠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萧恒却已经冷笑出声:“许次辅,你指的,莫非是我的父亲?端肃太子?”
许顺嗤之以鼻:“什么端肃太子?那不过是圣上一时的戏谑之语,至今为止,何曾有明旨告发天下,恢复你父亲的名位?就他也配?”
“他不配,那谁配?”萧恒的语气放的越发的轻:“是当年同跟我父亲赈灾的汾阳王配,还是后来跟你结盟,扶持你一路扶摇直上的齐云熙配?次辅大人,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作主背主忘恩,勾结倭寇,刺杀太子的事吗?”




冠上珠华 九十九·君临
许顺冷然望着眼前这个少年。
萧恒的面目其实更像是宋家人,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笑的时候勾人心魄,不笑的时候略显低沉乖戾,看着令人心生冷意。
可是他的轮廓和身形却跟先太子是像了个十成十的。
透过他,许顺禁不住又想起当年的先太子,那时候,萧沛那个蠢货也是这样,站的笔直的在他跟前,冠冕堂皇的说着流民之乱是如何平息的,他张一张嘴,说出的那些流民不过都是一些死了的数字罢了。
可其中却有他的母亲!
这帮人,就仗着一个与生俱来的身份,仗着会投胎,便高人一等,耀武扬威,不把底下的人命当成人命!
可先太子也就罢了,萧恒又是凭什么!?说得难听些,若不是萧恒的命大,现在他还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吗?
许顺的面上多了几分阴鸷,脑海里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拉扯打架,最终他看着萧恒挑衅的笑,终于有些克制不住:“你得意什么?!你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你可有证据!?我虽然上了致仕的折子,可却还没卸任,就算你是皇长孙,也没有资格对我用刑!你指望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永远也别指望!”
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致,宋翔宇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陈东,激动得不言而喻。
陈东同样也绷紧了神经,他是萧恒的心腹,自然知道这番对话意味着什么----快了!千钧一发,只差这么一步,只要许顺吐了口,那么先太子的事情就总算是有了交代,当年的冤屈也终于能够得到洗刷。
可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了,全神贯注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两个人连头皮都绷紧了,一下子都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没有站稳----门口那里站着的,不是元丰帝是谁?!
双方对视了一眼,元丰帝扬手示意他们两人不要发出声音,这才走到之前宋翔宇站的那处地方。
夏太监显然对于诏狱的刑房是熟门熟路的,立即便上前帮着元丰帝轻巧的转开了那道小窗,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宋翔宇顿时紧张得手心出汗,一切本来都还算是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至少一直滴水不露的许顺眼看着是已经兜不住了的,可谁知道这个紧要关口,元丰帝竟然亲自来了!这简直是要了命了!
这意味着,但凡是萧恒那边有一点应对不到位的地方,或者说,有露出任何一点对于当年的事情的揣测的意思,在元丰帝这里,那都是要被挂上号的,元丰帝能够容忍自己的孙子早就怀疑当年的事情的真相吗?
而且元丰帝忽然跑来,萧恒那边之前根本没有准备,如果萧恒要是说出写不该说的话来,好事都变成了坏事。
哪怕最后许家真的完蛋了,只怕萧恒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宋翔宇急的额头冒汗,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什么都不能做,有任何的举动都容易被无限放大,只好在心里暗暗地帮萧恒捏了把汗,只希望萧恒能够克制情绪,不要过分的激动。
而隔壁已经开始又有了动静。
沉默僵持了半响之后,萧恒冷漠的反问许顺:“我指望什么?许次辅好像很笃定我十分想从您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可是我能指望得到什么呢?我的身世已经大白于天下,许家要完蛋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若是事情没有猫腻,许崇为什么会畏罪自尽?再说,你们家大管事的证词也在这里,他亲口承认,你们许家勾结倭寇,给东南豪族大开方便之门,分明朝廷已经禁海,可你们却仍旧给豪族庇护,任由豪族出海走私,你们再收受大额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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