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自来公主去世,丧事都是有规制的。
出嫁的公主有出嫁的公主的规制,没出嫁的有没出嫁的规制。
可是严格算起来,其实景明公主算是年幼夭折,对于这种夭折的公主,其实朝中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措置,从前有些夭折的公主更是连序齿都没有,更别提要有公主的丧事规制了。
景明公主对于田太后来说是不同的,她不希望女儿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之后还要继续委屈下去。
萧恒明白田太后的心思,见她这些天看上去老态毕现,再不复从前的精明强健,顿了顿才轻声说:“圣上还未曾说,只是说要召内阁商议。”
田太后怔了怔,这样的事,还要召内阁商议?
她忍不住又咳嗽了一阵,有些心绪不宁的勉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哀家就等着圣上裁决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多亏你了,现在景明的.....存于何处?”
“先安放在宫中的清净寺中了,太后娘娘可以随时过去。”萧恒按部就班的答了,见田太后已经没有什么吩咐,便要告辞。
田太后也同样有些意兴阑珊,她如今已经提不起兴致来管其他的了,便只是点了点头,便让萧恒走了。
一边的田循简直有些不可置信,最近田太后一直都心不在焉,如今更是连这样大好的机会都丝毫不顾及她,看样子景明公主的事情已经牵扯去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现在哪里还有精力来管自己的事?若是一直任由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她跟田家怎么还能指望的上太后?
可她到底只是客居宫中,说起来无名无份,平常太后开口让她给萧恒送东西或是在走动,那都是长辈的吩咐,现在太后不吩咐,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恒走,连一句话都没能跟萧恒搭上。
说什么喜欢看重,等到真的要分出轻重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什么才是真正的看重了。
田循不甘的看着萧恒走开,直到被太后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呢?”田太后心力交瘁的皱起眉头:“怎么这样心不在焉的?哀家问你,要不要出宫去?”
出宫?
田循讶然的睁大眼睛,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茫然的看着田太后,一下子连手都忍不住攥紧了。
怎么也没想到田太后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她出宫回家去?那是什么意思?不要理会她了不成?
她没有回话,田太后不解的抬头又催促着:“最近哀家怕是没什么心力照顾你,你若是没事,便出宫回家去住一段时间,过阵子再回来也是一样。”
景明公主好不容易找回来,田太后自然是要为她的后事操心的,怎么也得让她的丧事办的风风光光,还要做水陆道场,祈福法会,让她能在地下安心。
自然就没什么心情兼顾得了田循了。
田循心中又惊又怕,但是却还是急忙扯出一个笑意来:“太后娘娘这个时候最是需要人陪的时候,我在您身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陪着您说说话也是好的,但凡是能起到一星半点儿的作用呢?那也是我的一片孝心了,娘娘,我不回去,我陪着您。”
她慌乱不已,边上的田妈妈也站出来轻声劝解太后:“说起来,循姑娘的汤水的确是做的好,连宫中的御厨也没她用心,娘娘,她既然一片孝心,您何不干脆成全了她?”
田太后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在这些事情上面纠缠?其实田循走不走对她来说意义都不大,何况田妈妈也站出来这样说了,她便嗯了一声,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罢了,既然如此,那小循你照样留下就是了。”
田循轻声应了一声,这才乖巧懂事的退出门去。
田妈妈服侍着田太后躺下了,这才也跟着出了门。
田循早在天井处等了许久了,见田妈妈出来,便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率先走在前头,一直等走到自己所住的配殿当中才停下来。
田妈妈紧跟着她进去,便听见田循几乎是从牙缝里哼了一声。
她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
没过一会儿,田循的目光便朝着她看过去:“不能等了,你现在就开始帮我。”
田妈妈抿了抿唇,这才有了反应,迟疑着看着她叹了一声气:“姑娘,现在太后娘娘的模样您也看见了,现在她一心一意都扑在公主的事情上,哪里有心思......”
“那就让她变得有心思!”田循恼怒低吼。
冠上珠华 一百零四·追封
田循忽然变了副模样,田妈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低声妥协:“可如今有什么法子?”
田循轻轻笑了一声,脸上又忽然变得笑意盈盈:“只要妈妈有心,自然就会有法子的。”
田太后的低沉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在元丰帝来过之后,景明公主的事情终于有了定论。
元丰帝以景明公主是被妖后而有心谋害为由,让内阁将景明公主追封为护国景明长公主。
算一算辈分,景明公主若是还活着,也的确该是长公主了。
而这长公主前头,又加了护国二字,意义便更是不同。
元丰帝又让礼部和太常寺共同商议护国景明长公主的丧事规制,一切规制都按照长公主的规制来,并且还令皇长孙萧恒为护国景明长公主扶棺。
田太后哽咽难言,喜极而泣,对于公主能够葬在皇陵,并且是以如此超高规格的规制下葬,她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
也因为如此,当她听见元丰帝又说出同时下旨追封先太子为端睿皇太子,心中半点不满也没有,反而还点头赞同道:“本该如此,端睿也是被那个齐云熙和许顺害惨了!当年哀家也有不是,若是哀家当年能对他们和缓些.....”
元丰帝现在已经不想再提当年的事。
做出追封萧沛的决定其实对他来说并不容易,这毕竟意味着他是承认他自己错了。
“母后,这些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都过去了。”他垂下眼,接过了边上田循递:过的汤,又特意看了田循一眼:“这丫头还在宫里呢?”
田循急忙行了个礼,轻声应了一声是。
田太后便道:“是,这孩子孝顺,这些天一直给哀家熬汤奉药的,倒是个好的。”
现在田太后的心情元丰帝也能体谅,见田循能够让田太后开怀,便夸赞了两句,又赐下了许多赏赐。
田循急忙谢恩。
元丰帝却不放在心上,摆摆手算是免了,又接着对田太后说:“对了,说起此事,朕还有一件事想跟母后商议,如今既然已经追封了太子,那阿恒.....他身份和年纪都合适,也该册封皇太孙了。”
田循一惊,随即便在心里激动的念了声佛。
倒是田太后还是镇定的,喝完了汤点了点头:“也正该如此,他这么多年受委屈了,何况他又即将要去云南平乱,提前册立了皇太孙,他出去也便宜些。只是,既然册立了皇太孙,那是不是也该把太孙妃给定下来?”
田循忍不住咬住了唇,随即急忙又低下头。
元丰帝却显然没往这上头想,听见田太后这么说才摇了摇头:“现在也不合适,刚追封了太子,他心中只怕正别扭着,再说这个孩子......他跟他父亲颇多相似之处,朕不想难为他,再缓一缓罢。”
田太后这回并没有勉强,很自然的接过了话头:“也是,阿恒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之前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如今不能再逼着他了,那便再议吧。”
田循忍不住失望。
她以为太后会趁热打铁在元丰帝跟前提一提自己的,但是田太后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自从有了景明公主的事,太后的心思就全部被这件事给占据了,全然顾不上她。
元丰帝又留了一会儿才走,他一走,田太后便放松的靠在引枕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次元丰帝的处置还是很让她满意的,她也算是为女儿争取了能争取的一切了。
放松了心情,田太后这才看见了站在一边的田循,她挑了挑眉:“小循,你也听见了,这事儿不是能急的来的。再者,阿恒不是一般的皇子皇孙,他这个人自来便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皇帝都不想做他的主,你若是想要能当他的太孙妃,怕是得从他自己身上入手了。”
田循心里的失望无以复加,若是没有太后的帮忙,她根本连萧恒都难以接触,何谈从萧恒身上入手?
而正被他们所议论的萧恒并不在宫里,他此时正对着宋澈跟宋翔宇,说了宫里的决定。
宋澈还没说话,宋翔宇先猛地叫了一声好,浑身的郁结一扫而空,多年以来的小心翼翼和胆战心惊如今终于都彻底结束了,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而后他才大笑着拍了一下桌子:“阿恒,现在咱们对得住你父亲母亲了,这么多年的辛苦正总算是有了回报。你不知道,这些天,不知多少人上门来,求着我们网开一面。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们都还不知道许家身后还缀着这些人......”
宋澈看了宋翔宇一眼,见宋翔宇不再开口,才看着萧恒摇头:“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你这次跟苏家那个丫头配合的极好,两人不约而同都查到了许家和齐云熙这条线,顺藤摸瓜抓住机会把当年的事也给查出来,借着太后和景明公主的事,让许家和齐云熙一败涂地,可是阿恒,你要懂得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圣上如今,已经是做出极大的退让了。”
你不能指望一个皇帝的愧疚心能够支撑你为所欲为。
什么事都是有一条线的,踩过了那条线,优势也会变成劣势。
萧恒笑了笑:“放心吧祖父,我心里都清楚,他问我有没有恨过他,我已经如实回答了,既然他还能追封我父亲,这也就说明我是过关了。”
宋澈很满意,能屈能伸,这才是能真正成大事的,否则的话,一味的仗着孤勇,这次侥幸成功了,之后照样要跌跟头的。
他拍了拍萧恒的肩膀:“好孩子,虽然如今幕后黑手许家跟齐云熙完了,可童家这次却并没有被牵连,因为当年这桩婚事是圣上赐婚,童泰并未求娶,所以说起来,童泰也是蒙在鼓里的,可是这么多年夫妻,难不成他真的对齐云熙的身世一无所知?我看未必,除此之外,还有汾阳王妃,,,,,,”
这些人这次也没被牵扯出来呢。
许顺到底还是至死都留了一手的。
冠上珠华 一百零五·乱局
宋翔宇听的便有些纠结的皱起眉来,忍不住有些不赞同的喊了一声父亲:“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好容易现在把许家揪出来了,反正总有一段清净的日子可以过了吧?”
现在还提这些,那就没完没了了。
宋翔宇向来是个乐观的人,反正天塌下来在他看来也可以当被子盖,这么多年萧恒跟着他,别的学到多少不敢说,但是这乐观的心态却是如出一辙的。
在萧恒看来,天大的事情反正也都是能解决的。
别人觉得累,他却半点不觉得,反而觉得有点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意思,因为他自小学的就是这些。
再说,从小就跟着宋翔宇在军营中拼杀,年幼的时候就杀过敌人守过城墙,他已经将这些当成一种常态了。
因此,还不等宋澈呵斥宋翔宇,他已经先一步笑了起来:“祖父和父亲说的我都明白,不过父亲说的原本也没错,现在已经不是许家猖狂的时候了,许顺一倒,依附于他们的人只怕都自顾不暇,就算是要归拢这些势力,也得耗费不少心神和精力,这可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做到的,汾阳王府若真的还有牵扯,现在她们就更不会做出任何的事情来引我和朝廷注意。”
这段时间反而是最轻松的时候。
当然,这只是对于他这边的人而言。
汾阳王府里一片死气沉沉,汾阳王妃坐在书房的桌边,被旁边一盆腊梅熏得头痛,忍不住砰的一声阖上了账本。
崔先生就在一边呆着,听见动静朝着她看过来轻声道:“王妃若是看的累了,便休息一会儿,这一时半刻也是看不完的,不打紧。”
汾阳王妃满心都是疲累,看着这些账本简直头痛,听见崔先生这么说,忍着怒气咬牙摇头:“怎么不打紧?许顺马失前蹄,引得现在多少人跟在背后遭殃?东南那一片震怒的很,我们若是不快些把账本厘清,而后做出应对,该杀的杀,该给银子打点的打点,以后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许家可就是死在通倭这两个字上!”
说起这个,汾阳王妃厌烦不已:“齐云熙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一门心思非得跟那个灾星过不去,如今反倒是反噬了自身......”
如果不要一直跟苏邀较劲,事情还未必就会有这么糟糕。
崔先生也知道汾阳王妃最近的压力有多大,任由她抱怨了一会儿,等到她情绪平静了一些,才接过了话道:“您也不要太生气了,齐云熙为人小肚鸡肠,从前她横在中间,哪怕是王爷在的时候,她也把那边跟咱们这边的通道把持的死死的,咱们根本没法儿跟那边有联系,更别提直接如何了。可现在不同,现在齐云熙这个中间人完了,上头如今能撑腰的许次辅也完了......王妃,说句不当说的话,也该轮到咱们了!”
汾阳王妃怔了怔,随即便猛地抬起头看着崔先生,见崔先生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崔先生的意思。
是啊,从前齐云熙把那边的消息瞒得死死地,她们汾阳王府也就是分一杯羹而已,要说更多的好处,有什么?
可现在却不同了,齐云熙完了,许顺也完了,现在朝中能依靠的,还不就是他们?
她抚摸着手里的账本神情忧虑,而后才抿唇叹气:“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许顺到底是次辅,原本他若是在,能省多少事?换了杨博作主了.....”
“谁说内阁首辅一定便是杨博了?”崔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提醒她:“王妃,您忘了,现在孙永宁可也被排挤出了内阁,内阁如今所剩下的,也就是杨博跟高平,可内阁难道不补人了?”
自然是要补的,否则怎么做事?
汾阳王妃眼睛一亮,明白了崔先生的意思,顿时抖擞了精神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幸亏有先生在,否则我便一叶障目了,先生说的是,现如今,虽然是挑战但是也是机遇到了,只要我们能够抓得住机会,以后我们便会取代齐云熙,不,不只是齐云熙!”
甚至还有许顺。
见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崔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头笑了:“王妃能够明白就好了,现在,便是咱们起作用的时候了。现在许顺完了,朝中许党都失去了主心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能站出来收拾残局,压下许家的烂摊子,那么岂不是正是时候?”
“我即刻就写信给父亲。”汾阳王妃反应过来,便迅速的做出了决断,她又道:“时隔这么多年,叔父也该出山了。”
汾阳王妃出身名门望族,祖父更是曾经做到首辅,便是汾阳王妃崔氏的叔父崔远道,那也是曾被朝廷几次下诏授官的大儒。
只是崔远道一直都目下无尘,因为当年先帝对他十分尊崇,他便不肯出山。
只是,如今也是时候了。
汾阳王妃忍住激动迅速写完信,又仔细的看了几遍,才转交给崔先生:“事关重大,别人我都信不过,就劳烦先生替我走这一趟,再请先生将京城发生的事细细转告我父亲和叔父,我在京城等着给先生庆功。”
崔先生笑着起身,才刚接过了书信,门便砰的一声开了,淳安郡主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汾阳王妃立即便皱起了眉头不悦的呵斥了一声:“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让你连都不等通禀便直闯进来?”
如今汾阳王妃对着女儿越发的疾言厉色,淳安郡主抿了抿唇满脸委屈,忍了又忍,才沉着脸问汾阳王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准我出门?”
母女俩如今分明是在别苗头,崔先生咳嗽了一声,不想在呆下去惹人白眼,便急忙朝着汾阳王妃拱手告辞。
汾阳王妃缓和了脸色对崔先生勉励了几句,等到崔先生退下去,才耐心告罄的望着淳安郡主:“你出门要去做什么?让你好好呆在家里,你做什么总想着要出去?”
冠上珠华 一百零六·弹压
淳安郡主气的心口都痛,见母亲还这样冷漠便更是气怒难平:“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就不能出去?倒是您,口口声声说一切都会好的,以后一定会让苏邀好看,可是现在呢?您别当我在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连齐家跟许家都完了!凡是跟那个丫头做对的,都没好下场。”
她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却仍旧不管不顾的宣泄怒气:“反倒是我,被您关在家里,这里不能去那里也不能去,连宫里都不让我进了,从前我还是能随意出入宫里的郡主呢,可现在呢?现在我算是什么?母妃,您到底是在想什么?”
汾阳王妃转头冷冷的盯着她,直到淳安郡主气鼓鼓的闭了嘴,她才挑了挑眉问:“说完了?说完了便给我回去,自己去抄几部经书静静心,过几天不就是文勋的冥诞了吗?”
说起邵文勋,淳安郡主的脸色更为苍白,她恼怒的失声喊:“母亲!”而后才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您怎么能这样冷淡?我难道不是您的女儿吗?”
汾阳王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要对你严苛些,从前就是对你太好了,惯的你没什么脑子。没脑子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自己想一想,不管是许慧仙还是你自己,到底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没有脑子?!心里只想着那点面子,什么才是真正的面子?长长久久的富贵荣华才是面子,放你出去,你又打算做什么?再去找苏邀拼命?”
淳安郡主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不定,好一阵才咬了咬牙:“那,那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让我一直就忍着?”
“忍着!”汾阳王妃毫不留情的厉声道:“忍得住给我忍着,忍不住也给我忍着!现在是什么时候?太子平反,萧恒眼看着就要被册封皇太孙,苏贺两家是肉眼可见的炙手可热的,你还想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淳安郡主一时哽咽难言:“她苏邀算是什么东西?我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天之娇女,她凭什么要骑在我头上?我就是.....”
汾阳王妃的耐心用尽了,现在随着许顺的倒台,等着她去做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这个时候,女儿还是半点不开窍,只知道盯着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这让她失望至极。
虽然她也不喜欢苏邀,可是理智的想一想,若是苏邀是她的女儿,那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她忍住了心烦和头晕,等到淳安郡主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才冷冷的看着她:“你若是有她十分之一的聪明,今天我也不必让你留在家里自省。什么时候你有她的本事了,再来跟我讨价还价。”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汾阳王妃实在没有心思每天都跟淳安郡主讲一遍道理,她见淳安郡主还想扔东西,便猛地上前掐住了淳安郡主的喉咙,引得淳安郡主吓了一跳,呆若木鸡,才伸手拍了拍淳安郡主的面颊:“清醒些吧,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本?权臣如许次辅,该倒也一样倒了,说起皇亲贵胄,难不成你父亲不是皇亲贵胄,可结果呢?你若是想不清楚也不要紧,就少给我出门,若是非得要出门,就给我收起你那愚蠢的样子,我不只要顾一个你,这一家老小如今都担在我的肩上,你若是再犯蠢,我不介意亲手了结你这个麻烦!”
其实淳安郡主早已经能感受到母亲的变化,可是被这么冷漠的对待却还是头一回,她愕然的望着母亲,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想不起要去找苏邀的麻烦了。
苏邀其实也根本想不到她的仇人里头还有淳安郡主这号人。
实在是得罪和有利益冲突的人太多,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淳安郡主都还排不上号。
今年赣南那里送来的最后一批橙子也到了,她有些好奇的问沈妈妈:“干爹不是说,脐橙是冬季才是应景,怎么这个时候了,都还有?”
沈妈妈替她剖开一个,笑着道:“下头人总有保存的法子,这也是最后一批了,沈老爷说,就是给姑娘留着的,专门让少爷送过来了......”
苏邀笑眯眯的,听见说沈嘉言来了又有些诧异:“可我没见到阿言啊,他来了,怎么也不过来告诉我?”
“少爷过来了一趟马上便又走了,那时候您还没回来呢。”沈妈妈笑盈盈的:“他过些天就要去游学了,说是跟着先生和师兄们一道去游历江南,这些天可有许多事要准备。”
是啊,之前沈家就送了消息来说这件事,当时沈夫人还来问她的意思,十分的不放心沈嘉言跟着先生和师兄们出那么久的远门。
苏邀叹了声气,连手里的脐橙也不那么想吃了。
虽然她知道沈嘉言跟着出去游历是好事,也这么劝了沈夫人,但是其实心里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和不舍得。
从小沈嘉言便跟着她,那时候沈老爷和沈夫人忙着外头的生意,总要出远门,都是她跟弟弟两个人在家里,她从沈嘉言在摇篮时起就带着他,陪着他从长出第一颗牙,到会喊娘亲姐姐,到他摇摇晃晃的学走路.....
哪怕她后来回了贺家之后几年不见,再见的这几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只是有增无减。
骤然要离开这么久,她也很忧虑。
正叹着气,苏嵘便跨了进来:“怎么好端端的叹气?什么事这样不高兴啊?”
见是苏嵘进来,苏邀放下手里的脐橙,正要说话,一眼又看见他身后闪出了萧恒来,不由便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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