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他当即便也拱了拱手:“殿下,臣一定查个清楚明白!”
现成的人都在这儿呢,大家已经全都噤声了,偌大的卷棚,之前还欢声笑语不断的,此时却鸦雀无声了,纪二太太的啜泣声在这样的寂静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清晰,但是,也没有任何人多嘴再说一句,连纪二老爷也一個字不敢多说。
萧恒点了点头, 面上的神情也冷峻下来:“是啊,是得好好查查, 从我来云南至今,从昭通至昆明,这一路上,先是驿馆埋伏刺杀,知府勾结外臣,放纵木府私兵,如今又是在昆明城外遭遇伏击,在城内还被如此算计!我也想看一看,这云南,到底还是不是朝廷的云南,这些臣子,又还是不是陛下的臣子!”
这番话就说的实在是太重了。
但是,这番话,说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反驳,没有一个人敢说萧恒是在找事,是说的不对。
小官们噤若寒蝉,廖经续和杨参议等人对视了一眼,全都跪了下去,整齐划一的喊:“臣等不敢,臣等该死,请殿下降罪!”
此时,苏嵘等人也已经进来,瞥了一眼这等情景,跟萧恒回话:“殿下,臣等在外驻守,抓住几个行踪鬼祟,说不清身份之人。”
廖经续等人都看向了纪二太太。
纪二太太敢算计萧恒,那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操纵,现在抓住的那些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是纪二太太陷害萧恒有关之人了。
萧恒嗯了一声,缓和了声音让廖经续等人起来,又语重心长的道:“我来云南是为了平乱,此事众人皆知。现在对我下手之人,除了敌方奸细,不做他想!今天发生之事,也与行刺无疑,因此,这件事,我要亲自做监审!想必,廖大人没什么意见吧?”
廖经续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立即点了点头。。
萧恒便就近借了纪家的地方,留下了卷棚里其他官员和士绅。
洪蕊那边不必说,已经是委屈到了极点,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被骗去的,而且也根本不是跟婆婆说的那么简单去帮卓大家,而事被骗去做这样的事的。
她知道之后,一直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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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的人也跳起来大骂纪二太太是最毒妇人心,竟然连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都这么算计,丧尽天良。
洪蕊不知情,接下来就是四少爷了。
四少爷也冤枉死,他是临时接到了话,说是洪蕊被人欺负了,让他快些上高台去,他才去的。
去的时候,上面也没出事,他还觉得奇怪,怎么洪蕊在高台上抚琴,毕竟他虽然还不到管事的年纪,但是也是知道家里的安排,不是洪蕊表演的。
而后,他才上去没多久,洪蕊不知道怎么的,就扑过来把他抱住了。
再然后,就涌上来一大群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拉拉扯扯。
四少爷被打的狼狈的很,头发也散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拉下来了,幸亏后来大伯母纪太太过来了,不然,他都要被打死。
然后,现在听说这一切都是自己母亲做的,四少爷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敢置信,根本不能想象,看着纪大少爷问:“大哥,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但凡是个正常的娘,也做不出这种往儿子头上戴绿帽子的事啊!
纪大少爷叹息着拍了拍堂弟的肩膀,沉着脸摇头:“是真的,不知道二婶是听了谁的话,做出这种事.....四弟,你是个明白孩子,你想一想家里,想一想二叔和祖父,他们为了这事儿,几乎被气疯了,你也是男人,要知道扛起家里的责任,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整个家族都要蒙羞不说,我们家里从此要一蹶不振了。”
四少爷如同五雷轰顶,呆呆的看着自己大哥。
而后,四少爷听了全部下人们的证词,终于确定,这件事当真是自己母亲所做下的。
四少爷呆愣许久,踌躇许久,徘徊了一阵,去看自己的未婚妻。
洪家人几乎都气疯了,连带着连他也不待见,洪夫人直接了当的啐了一口:“好在她是没得逞,得逞了的话,她让我女儿从此以后怎么做人?我女儿还能活吗?!不说我女儿,便是我们洪家的女孩儿,也都要被她连累了一辈子!你这娘,哪里是亲娘?后娘也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儿来啊!”
说着说着,洪夫人的眼泪就下来了。
四少爷被说的无地自容,然后,大少爷拉着他去关押纪二太太的地方。
纪二太太还是死扛着不说话,梗着脖子一个字都不多说。
之前冲进卷棚里的时候还那么能说,声泪俱下,现在倒是闭嘴了。
杨参议板着脸冷笑:“二太太,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对你用刑,你此番所做的事,到底是什么性质,想必也不必我们提醒你吧?你也该为你的孩子们想想,你可有好几个孩子呢!”
冠上珠华 一百七十九·讯问
杨参议没好气,他反正是觉得在这个关头闹出这种事的人坏透了,尤其,纪二太太的做法更不能让人理解。
算计人也要看看代价的吧?
这代价是自己的儿子的姻缘和名声啊!她竟也豁的出去,简直了,说出去恐怕都没人能信。
纪二太太的面色变了变,动了动嘴唇, 终归垂下了眼帘没有开口。
外面的纪大少爷皱了皱眉,脸色很有些不好看的压低声音:“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祖父已经气疯了,二叔也病了,这事儿,你是知情的, 也经历了的,你想想, 若是换成上去的是殿下,有那催情香在,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二婶怎的竟然能下如此决定。”
这哪里是纪家的儿媳妇?这是跟纪家有血海深仇啊这是!否则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四少爷眼眶泛红,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大哥,一张嘴,声音都是哑的:“娘.....”
他不知道怎么给纪二太太开脱,晕乎乎的站着,觉得愧对家里人和未婚妻,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表情痛苦。
里头的杨参议见纪二太太半响没有动静,也不愿意再等了, 沉声挑眉:“二太太, 你这可就是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可别怪我们不给你留情面!”立即回头冲着几个官差扬了扬下巴:“用刑吧, 也不必先来那么狠的,二太太养尊处优的, 想必也受不了什么苦楚, 先便用夹子吧。”
夹子便是夹手指,十指连心, 说是不厉害,但是其实也是惨痛至极的了。
纪二太太咬着唇,分明已经害怕的不成,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吭声,一副刚烈的模样。
可对于杨参议来说,这才不是刚烈,只是跟他和朝廷对着干罢了,因此,杨参议摆了摆手。
底下的官兵们经验丰富,早已经上前将纪二太太的手指套住了。
纪大少爷在外头立着,看了四少爷一眼,没有作声。
在他看来,他该做的都已经是做了,但是二婶如此朕冥顽不灵,既然都不把他们当成家人,存心要来害了纪家,那么还顾虑纪二太太受刑做什么?
他干脆就不管了。
他不管,但是四少爷到底是做亲儿子的,四少爷吓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终究是舍不得母亲受苦,不顾外头亲兵的阻拦冲了进来,泪眼模糊的看着纪二太太:“娘!你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受了谁的指使来做这样的事陷害殿下,你说啊!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帮别人隐瞒着?我跟弟妹们,我们难道不是您的孩子?还有父亲,您难道都不顾忌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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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们已经是跟了进来,但是见杨参议面色不变,也没有发怒的意思,便都识趣的站在一边,没有动弹。。
纪二太太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看了看四少爷,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过了许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抿了抿唇撇过头去:“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这件事不关我的事,都是纪家决定的,他们要送我的儿媳妇去高台上表演,好送给皇太孙,我说的都是真的。后来怎么事情没成,我也不知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纪二太太竟然还是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纪家存心的,纪大少爷听的忍无可忍,须发皆竖,恼怒的扬声喊起来:“二婶,天地良心,做人要有良心,你说的这是些什么话?!祖父跟父亲一开始就从未打过送美人的主意,便是让卓大家表演,这也是二婶你非得要的,现在你竟然反过头来这样给我们家里泼脏水,你不顾忌我们,难道也不顾忌顾忌四弟他们吗?!刚才我们来的时候,洪夫人都朝着四弟吐口水,有你这样的母亲,你让四弟以后怎么立足?以后四弟怎么过日子啊?!”
四少爷委屈的眼圈通红,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纪二太太听见这些话,不是没有反应,她的眼泪滚滚落下,显然也是难过的,但是难过归难过,纪二太太还是转过头不看儿子和侄子,只是冷笑咬牙坚持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杨参议啧了一声。
慈母他是见得多了,但是这种冷清冷心的母亲,他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也不知是不是根本不想生这些儿女,否则的话,怎么能说的出这样的话?
他哼了一声:“好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显然人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你们死心吧,出去罢。”
纪大少爷拉着四少爷要走,一面怒气冲冲道:“四弟,你现在还抱什么希望?她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显了,但凡对你有半点顾虑,也不会这么无情,走吧!”
四少爷没走,他冲到了纪二太太面前,噗通一声朝着纪二太太跪了下去,轰隆一声闷响,膝盖骨跪地的声音让屋子里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可见多么用力。
纪二太太睫毛颤动,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四少爷已经血红着眼睛看着她:“我有什么错?我弟弟妹妹有什么错?蕊儿又有什么错?她把你当成亲娘,订亲以后,四季衣裳鞋袜,各色礼品,她从来不曾少过,就是为了能讨你欢心,跟我成亲。我们都已经要到婚期了,原本我们都要成亲了,娘,你到底为何这么恨我?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毁了我和蕊儿?我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不配做你的儿子,你跟我说,我这就去死,我去死!不必你费心,不必你来设计,我自己去死!我赔给您这条命,您告诉我真相,告诉大人们真相,让大人们放过祖父,放过父亲,放过哥哥和弟妹们,他们有什么错呢?要为了您的事全部被牵连,或许还要家破人亡,该死的,只有我一人罢了。”
四少爷说完,忽而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边上的梁柱。
这动作太快了,以至于纪大少爷都没来得及去拉人。
纪二太太也怔住了,她尖叫了一声。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章·问出
幸亏杨参议离得近,他是精明干练的人,一看当时四少爷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他是要寻短见,见四少爷冲过去,他一把把人给拽住了,缓冲了一下去势, 饶是如此,因为用力过猛,四少爷额头还事撞出一个血窟窿来,骨碌碌往外冒血,看着渗人的很。
纪家大家庭,彼此之间十分看重亲情。
或许是因为当年被木家逼得都快灭族了的缘故, 纪家很珍惜亲族之间的情分, 尤其是到了纪老爷子当家,他是绝不许儿子们分家的,所以,孙子们之间的感情十分的好,大家同吃同住,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跟亲兄弟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见四少爷半条命都没了,纪大少爷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扯着嗓子喊人去找大夫过来。
杨参议也有些感慨,觉得这位四少爷的确是世上少见的倒霉鬼了,便也让亲兵快些出去找大夫来。
纪二太太终于再也没法儿保持冷静了, 朝着儿子冲过去。
四少爷还有神智, 见纪二太太过来, 还能拂开二太太的手, 气喘吁吁的开口:“娘, 你别恨儿子,若是有什么不是,儿子死了,也赔罪了。你, 你告诉大人,到底是谁要换人,要害殿下?”
但凡是个母亲,就没有办法看着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这番话,让纪二太太终于没有办法再承受,纪二太太嚎啕大哭的求杨参议给请大夫过来,哭着道:“我说,我都说!不是纪家献媚,也不是纪家要让洪蕊上去高台的,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
纪大少爷含恨盯着她:“二婶为何如此?!我们纪家何曾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一墙之隔的明间里头,苏邀跟纪太太相对而坐,廖夫人是在上首坐着,听见隔壁的动静,三人面上神情各异。
纪太太是惊怒交加,几次都忍不住面上焦急要站起来,但是终归是忍住了。
而廖夫人则是有些忌惮的听着,一面忍不住看了看苏邀。
让纪大少爷把四少爷带去外面听,再让大少爷想办法把四少爷带进房里去的,都是苏邀。
她早就想到,能从京城跟到这里来的贵女,应当是不一般的,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不一般。。
苏邀拿捏人心的本事,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原本,杨参议用刑,纪二太太一介女流,也未必就能忍得住,最后应当也是会招认的。
但是,绝没有如今快,也不可能有这么彻底,若是用刑,肯定还有一番拉锯试探。
如今,纪二太太已经被打的溃不成军,毫无战意。
她不免多想了一点。
苏邀自己却并没有任何表情,她挑眉听着隔壁传来的哭声喊声和骂声,直到听见纪二太太说了一个人名,才呵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豁然站起。
现在廖夫人的精力全都是在苏邀身上的,因此苏邀一站起来,廖夫人就几乎是紧跟着问:“长宁县主,这是怎么了?”
苏邀已经是出了门,径直去了隔壁。
纪二太太还在哭着跟杨参议磕头:“是我猪油蒙了心,我爹娘自来就只有我弟弟一个儿子,把他看的跟眼珠子没什么分别,但是,但是我弟弟他不争气,偏偏学人家江湖义气,惹下事端,在外头杀了人,人家说....若是我不帮这个忙,他们就杀了我弟弟!我父母年纪大了,哪里能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原来是因为这個,跟过来的纪太太又惊又怒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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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二太太耳根子软不是一天两天,从前就闹出过不知多少次贴补娘家而出过的事,二太太当家,竟然还克扣过自己屋子里下人的银钱,凑到一起送去娘家给弟弟花销的事,后来,便不敢再让二太太管事了。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还有更荒唐的----纪二太太一心一意想要娘家侄女儿嫁给四少爷,好亲上做亲,让纪家继续帮扶她娘家,因此对洪蕊百般为难,定了亲之后方才死心了。
现在,纪二太太又为了给弟弟善后,把婆家乃至于子女都赔进去。
真是何其糊涂!
听见是这个缘故,四少爷也委屈愤怒:“又是舅舅!为什么在娘心里,舅舅永远比我和弟妹们重要?!”
二太太只顾擦泪了。
苏邀不顾他们母子的争执,冷声问:“你之前说,你弟弟说惹上的是一个叫做七爷的人?”
七爷,白七爷。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苏邀也从不信巧合。
那么,这个七爷,就应该是白七爷了。
动作可真是够快的啊,这里,乃至于钦差队伍里,到底有多少他们的眼睛,才能安排下这些层层递进的陷阱,简直每天都不让人闲着。
纪二太太现在已经是没什么好掩藏的了,听见问,便哭着咳嗽了一阵:“是,叫什么七爷的,说是手段厉害的很,我们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是,他让狗咬掉了我弟弟一截手指.....我们,我们真是怕了,”
爹娘跪在她面前求她,她能怎么办?
她难道真的看着弟弟去死?
弟弟是不争气,但是也是他们家的命根,以后要靠着她弟弟给家里留后啊!
大少爷和四少爷已经是无话可说。
苏邀冲着杨参议点了点头,示意杨参议可以继续问话和记录了,自己便转身出去。
杨参议其实有些不满的,毕竟苏邀虽然是县主,但是那是诰命的爵位,女眷再怎么尊贵,干什么来插手男人们官场上的事儿?
就比如今天这件事,凭什么苏邀旁听,苏邀还要出主意啊?
现在还冲进来打断自己问话,当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他也没有当着面如何,毕竟如今还理亏,没必要得罪苏嵘他们。
苏邀不知道杨参议的腹诽,她一出门便让人找来了苏嵘,轻声问:“殿下那边情况如何?”
苏嵘便道:“还在审我抓住的那几个人,那几个人肯定是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的。”
苏邀嗯了一声,让苏嵘:“大哥,去跟廖大人商量,带些人手去纪二太太娘家。”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一·灭口
苏嵘不知道纪二太太的娘家是什么人家,先嗯了一声,才问缘故。
等到听完苏邀的话,他颇有些了然,并没有再多任何话,往屋子里瞧了一眼,便把不知谁的哭声喊声甩在了后头, 去找廖经续要人。
廖经续是在审苏嵘抓到的那些人的,听见苏嵘说现在纪二太太那边的嘴已经被撬开了,要人去抓人,没有任何扭捏的便给了苏嵘两百府兵,任由苏嵘调派。
萧恒正在立面审人,听见这外头的动静,从窗户中看见苏嵘的身影, 想了片刻对三九使了个眼色,自己出来叫住苏嵘,问他是有什么事。
苏嵘把事情说了,挑眉道:“若是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个熟人,我过去瞧一瞧。”
听见说是纪二太太娘家兄弟杀了人被威胁,萧恒已经猜到了纪二太太娘及张家是被人算计了,他目光放在苏嵘身上,片刻后点头道:“那你一切小心。”
他这里也走不了,苏嵘抓到的那些人正在审,这些人的来历也十分可疑,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些要紧的东西。
苏嵘答应了,转身回去跟苏邀说已经找齐了人。
纪二太太此时已经是哭的声音都哑了,说不出话,比划着要去照顾四少爷。
四少爷把她给推开,如今他的心已经是凉透了,舅舅自来就不是个正经人, 这么多年,他看的最多的,是舅舅如何屡次过来找家里要钱, 想着法儿的找各种名目抠钱,可从前,他也觉得这是舅舅,纵然是糊涂了些,可是到底跟娘亲是同胞兄弟,该照顾也是要照顾的。
却没想到,斗米恩升米仇,最后反而帮出祸来了。
他不肯理会纪二太太,纪二太太哭的不能自已,痛苦的去抓边上纪太太的手。
纪太太也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给拂开了。。
苏邀在外头等着,内心毫无波澜的听着里头的动静,等到听见苏嵘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起身对着屋子里的纪二太太挑了挑眉:“二太太还是先别哭了,先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还有些事要找你帮忙。”
纪太太原本是一个字都不想再跟这个糊涂妯娌说的,但是听见苏邀说要找她帮忙,纪太太为了家里,只好忍着气冲纪二太太道:“你与其在这里哭,倒不如听县主的话,若是能够弥补些什么,也算是挽回些过错了。”
其实若是按照纪太太自己的想法,她是当真一個字都不愿意再跟纪二太太说的。
纪二太太见儿子木然着脸,咬了咬唇站起身来,喉咙火辣辣的低眉顺眼跟着苏邀出了门。
到了马车上,苏邀还在问她:“你弟弟杀了人之后就逃回了你家?一直住着?那那些人如何监管你们?”
纪二太太此时已经喝了些水,喉咙总算是好一些了,闻言不安的搓了搓手:“杀了人,他逃回家里来了,我爹娘也不知道怎么办,起先还想着用银子摆平,但是,人家不要银子,就要我帮忙,我一开始也是不肯的,但是他们当着我爹娘的面,让一条狗咬断了我弟弟的一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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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说起这件事,纪二太太还气的浑身颤抖,又惊又怕,那段时间,那个场景,她爹娘举着手指在她跟前的场景就像是梦魇一样缠着她,阴魂不散,让她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计划。
苏邀不同情纪二太太。
人首先是要自己立的起来,才能有法子,纪二太太要救弟弟,却要害另外那么多无辜的人,甚至这里头还包括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婆家人的性命,她的确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但是这种糊涂的人,有时候犯的错更是要命。
等到马车到了张家,苏邀让纪二太太下去叫门,又轻声说:“就按照咱们之前商议好的那般说,不要引起你爹娘怀疑。”
纪二太太点点头,下了马车整理了衣裳,让看门的老苍头进去通报,自己在门口深吸了口气,眼见得老苍头颤巍巍的出来了,她问:“我爹娘呢?”
老苍头摇摇头:“少爷说,老爷太太都歇下了,有什么事,请您明儿来再说。”
这么晚了,歇下了其实也说得过去。
但是,纪二太太哪里等得住?她皱起眉头忍不住发怒:“我都说了我有要紧的事......”
苏邀掀开帘子看着他们争执,忽而皱了皱眉,轻声喊了一声大哥。
苏嵘立即嗯了一声,靠向马车,就听见苏邀让他看:“你看那个老者的鞋子。”
苏嵘顺着妹妹的话看过去,见那老苍头的千层底的鞋上渗出一点深色的水渍,当即目光就沉了沉。
那不是水,也不是脏污,是血迹。
他最近见的最多不过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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