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如今纪云亭就犯了这样的错处。
一旦朝廷兵败,这一次的责任很可能归到纪云亭转运不力的原因上头去,找纪家的麻烦。
所以纪家如今简直是风雨欲来,连纪云亭的伤势比起来, 都只是小事了。
纪太太这些天烦心的寝食难安, 原本正在靠着美人榻休息,听说来了客人,有些烦扰的摆了摆手:“若是不是要紧的,便直接回了,就说我不舒服吧。”
她最近要应付那些来打听消息看热闹的夫人太太,已经身心俱疲了。
这次底下的人却没敢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朕轻声提醒:“太太,不是别人,是长宁县主和袁夫人来了。”
听见是苏邀来了,纪太太怔了怔,随即便神木也顾不得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急急忙忙的便往外走:“出去看看!她这个时候来.......”
纪太太惊喜的连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这个时候苏邀肯来,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但是总算是给了纪家一个安心的信号了。
她急忙迎出去, 果然看见苏邀跟袁夫人在一起正不知说什么, 她忙出声喊了一声县主, 便朝着她们走过去,急急忙忙行了礼。
袁夫人一眼便看出她的憔悴, 忍不住叹息:“是不是纪大少爷伤势不轻?你怎的这样.....”
纪太太苦笑了一声:“别提了, 伤在了胸上,险之又险,听大夫说,若是再往左偏一分,他的这条命就没了。”
到底是最倚重的儿子,纪太太哪里有不心疼的,说起这个,便眼睛忍不住红了:“这次.....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降罪。”
她是真的替儿子和家里担心,便十分期冀的朝着苏邀看过去。
苏邀见她短短时间便暴瘦,而且看模样也憔悴苍老了许多,便道:“纪太太先不必忧心,我有些事想要问问纪大少爷。”
纪太太如今已经六神无主,哪怕她平时再能干,对上这种事,也只有担心的,听见苏邀这么说,她只是慌乱的点了点头:“好好, 我带你过去。”
纪云亭伤的的确很重,从他受伤到如今都已经将近二十天了, 他还是下不了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见了苏邀,他面色苍白的问了好。
如今也无法避忌,他身上披了一件衣裳,并不方便动弹,苏邀便嗯了一声,让他不必动,自己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轻声问:“这一次你们运输军粮,事先都有谁知道?”
纪云亭已经猜到苏邀来是问军粮的事的,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军粮的路线、时间都是上头定的,定下来之后,我便按照计划行事,我身边的人,都是可靠的。若不是他们护着我,如今......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也就是说,纪云亭不承认消息是从他这里走漏的。
既然下面不会泄露消息,那么,只有制定计划的环节了。
苏邀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把这一次邱家的事情说给纪云亭听。
听见邱家竟然是木桐的内奸,他有些诧异,但是随即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即便问:“县主是觉得,我这次遭遇的,也是因为内奸泄漏消息所致?”
但是,这种事都是十分机密的,他底下的人也都是纪家的心腹中的心腹,身家性命全都是跟纪家一体的,他们不可能会出差错。
那就是......
纪云亭压低声音:“县主,邱家可曾插手军粮朕之事?”
苏邀摇了摇头:“我已经审过了,他们把罪名基本都认了,包括邱家的老太爷,他也承认他们在城内负责传播流言,制造恐慌,但是对于军粮的事,他们全然不知。而且,他们已经说出了木三小姐的事,既然连这個都说了,若军粮的事真的跟他们有关,那么他们应当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对于邱家的人来说,这反而还是一个更好的绝佳的机会,好让他们多一个立功的机会。
既然没有承认,那就跟他们真的无关。
那也就是说.....纪云亭眯了眯眼睛:“县主,现在军粮又在重新筹集,那......”
如果再出一次差错,那么军队无论如何坚持不下去了。
苏邀嗯了一声,早有预料:“我已经猜到了,粮食......”
只是,到底是谁呢?
纪云亭十分焦虑。
苏邀却镇定一些:“也不必这么着急,现在传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假的,如今肃清了邱家的人,查了许多小官员出来,他们都倒下去了,换了新的人上去,真的消息应当马上便能传回来。还有,他们制造的恐慌,织场不过是其中之一,若我没猜错,土人的事他们肯定也是要拿来做文章的,唐驸马已经去查了,查到消息便会来告诉我,他那边或许会有进展。”
毕竟都是军中的。
纪云亭点了点头,刚好说什么便来什么,他们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来请苏邀回去,说是唐驸马去了总督府要见她。
听见是唐驸马有请,连纪云亭这样沉稳的性子都有些着急了,急忙催促苏邀:“县主不必担心,正事要紧。”
苏邀也没有耽误的意思,她冲着纪云亭点点头,便很快跟袁夫人一道回了总督府。
唐驸马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了苏邀回来,他也没有废话,直奔正题:“县主,昨夜军中差点起了兵变,如今闹事的人已经尽数被我压服了,闹的最厉害的那几个,都已经扣下了。”
果然同样也有在军中做手脚。
苏邀毫不意外的问:“都是木桐的人吧?他们是怎么跟木桐那边联系的,是谁帮他们带消息?”
冠上珠华 六十四·雪上
唐源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云南这边,军中从来都不是铁桶一块,之前的魏德胜和杨参议,他们也都是各自为政,面和心不合的。所以,有人在军中动手脚, 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让唐源愤怒的,不是这一点。
他哼了一声,面色铁青的说:“他们传递消息,是通过云南商会的人,利用他们出城的商道,所以消息传得十分之快。而且, 斥候营也有他们的人,所以咱们城里才会收到那么多的所谓的战报。”
幸亏苏邀十分警惕敏锐,没有过多久就发现了消息基本都是坏消息,察觉出不对,否则的话,就是这几天,只怕城中已经发生巨变。
苏邀的手指在桌面上下意识的点了点,她倒是还镇定的厉害。
毕竟这么久了的事,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过来,军风和民心一样,都是要软硬兼施才能换的回来的。
她将自己的情报跟唐源的交换了一下。
唐源深吸一口气:“县主,军中哗变,织场失火,他们所图不小。如今我们已经把他们的计划破坏了,他们接下来会如何?”
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了,木桐那边会不会狗急跳墙?
主要是木府的势力在云南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邱家和商会这样的存在, 怕就怕这不过是前奏。
但是如邱家之前都能混进织场跟总督府合伙了, 谁能想到别的内奸是什么身份?
只要想到这些, 连唐源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有些头痛。
正说着, 燕草快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喊:“姑娘, 纪太太来了,说是有些事要跟您说。”
纪太太?
苏邀略一沉吟,对着唐源点了点头:“唐驸马,我先去看看纪太太那里有什么事。”
纪太太不是一个不知道者那轻重的人,前脚她才从纪家离开,后脚纪太太便又来了,必定是有什么要事的。
唐源自然不会说不,何况现在本来也想不出什么蹊跷,他嗯了一声,让苏邀自便。
苏邀便去前厅见纪太太。
纪太太有些坐立难安,见了苏邀出来,忙站了起来:“苏姑娘!”
她连县主都没叫。
苏邀挑了挑眉,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便冲着纪太太点了点头,又让伺候的人先下去。
人一走,纪太太便急忙走到苏邀身边握住了苏邀的手:“苏姑娘,我们家老太爷出事了!”
纪老爷子也出事了?
苏邀心下一惊, 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纪太太先别着急, 您仔细跟我说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太太如今已经带上了哭腔, 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跟苏邀说了事情的原委:“我们家老爷子为了要帮云亭将功补过,对重新筹措粮草的事情十分上心,前些天听说还有一个粮商那里屯着大量的粮食,便带着人过去商议要买下粮食,谁知道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回来的时候,却遇上了山贼......”
苏邀的眉心一跳。
山贼?
她蓦然想到了之前有一次,纪家被杨参议他们那些人围住的时候,萧恒他们被一个消息引出城去的事了-----那时候,好像也是有消息说,木三小姐在山贼手里,才把萧恒和苏嵘他们引出城去的。
现在纪老爷子竟然也是又遇见了山贼。
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心中却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
这些人,真的把他们当成了猴子耍。
山贼.....
她淡淡的安慰了纪太太几句,轻声跟纪太太道:“您别着急,先跟我说一说,纪老爷子如今怎么样了?粮食呢?”
纪太太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其实她已经算是十分厉害稳重的女眷,但是接二连三的遇上生死攸关的大事,饶是她沉稳,也忍不住有些心态崩溃,如今听见苏邀这么说,她心里稍微好受些,尽量平静的解释:“老太爷倒是没有性命之忧-----我们府里养着的那批护院都是高价雇来的,一向忠心,所以有他们拼死护着,老太爷是没什么大事,但是粮食却又丢了。”
粮食又没了。
苏邀沉默一会儿,想了想才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回去跟纪老爷子说,让他好好养身体吧。”
纪家出了两次错了,延误军令,那是砍头的罪过。
就算是有苦衷,这世上谁又是没苦衷和理由的呢?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不管之后怎么样,但是这个转运粮草的差事是决计不可能继续了。
纪太太也心知肚明,她如今已经根本不奢望还能保住差事,只希望能保全家里人的性命。
见苏邀这么说了,她谢过了苏邀,起身告辞。
苏邀送走了纪太太,在前厅独自一人坐了好长一会儿。
直到燕草试探着喊了一声姑娘,她才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去见唐源。
一见到唐源,她便把纪老爷子也出事的事情说了。
唐源同样震惊且愤怒:“这里何至于此,竟然被渗透成这样?!”
其实这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要唐源说,云南跟个筛子也没什么两样。
苏邀面无表情:“我想让唐驸马再帮我一件事。”
唐源立即就答应了下来,现在他们都是一样的目的,非得帮萧恒稳住这后方不可:“县主有什么事尽管直言就是。”
“他们说是通过商会的人传递消息,我是不大相信的,我想,就算是斥候营的事,他们也只是说一半留了一半。能知道纪老爷子的行踪,准确的设下埋伏,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还有人没被我们揪出来,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把人揪出来。”苏邀目光漆黑:“把我当猴子耍,我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唐驸马很少见苏邀发怒,但是苏邀发怒的时候,确实有一股连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让人不自觉便想要对她臣服,他认真仔细的听完了苏邀的话,目光里马上现出震惊,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深深的看了苏邀一眼,便冲苏邀拱了拱手。
冠上珠华 六十五·加霜
唐驸马一走,廖夫人便过来了。
她是知道苏邀抓邱家的人这些事的,赶过来是为了问问还有没有新的消息。
苏邀沉着脸摇了摇头:“那些人供认出来的消息都不是特别要紧,他们也只是听上面的人安排做事,上面的那些人,如今暂时查不出来是谁。”
廖夫人忧心忡忡:“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人无法安寝?那些人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现在斥候营那边, 听说接二连三的死人,这么闹下去,我们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消息,这可是要坏大事的。”
不知道战况,这很要命。
苏邀反问廖夫人:“廖大人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老爷那边如今正在筹措粮草,只可惜纪老爷子的粮草又出了事, 如今忙的人仰马翻的。”廖夫人更烦躁了:“县主,您也看到了吧?这些年, 我们在云南就是面临如此的困境, 无人可用,发下去的命令从来得不到执行.......当真是步履维艰啊!”
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苏邀也见识了。
士绅里头,都有像邱家这样的,可见云南民情了。
她看了廖夫人一眼:“不过夫人也不必着急,只要这一战胜了,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什么样的计谋都没有强权来的有用。
讲道理是不可能换回土地和服从的,唯有强权。
廖夫人是真的有些没法子了,她欲言又止的盯着苏邀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但是县主,哪里有那么简单啊?我们这一次只抓到邱家这样的小虾,他们虽然说已经承认了罪名,也跟您说了些有用的消息,但是我仔细的想了想, 却发现除此之外, 我们竟然还是没有别的收获!哪怕是唐驸马那里也是如此, 就算是我们这一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又能如何呢?他们难道不会卷土重来吗?”
能防的住一次, 但是能防的住两次三次吗?
屋外传来嘈杂声,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请廖夫人出去,好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廖夫人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疲惫的出去了。
等到晚间,袁夫人过来的时候,便说了为什么廖夫人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幺幺,外面出了些事,也不知道谁说的,土人分产的事起了波折,廖大人和廖夫人分别去安抚了那些土人一番,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苏邀却摇了摇头:“没有平息,这不过是开始。”
袁夫人一愣,等到反应过来苏邀是说这还只是个开始,面色也忍不住有些难看起来:“幺幺,这次的事情,当真是棘手成这样吗?那......”
苏邀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笑了笑:“不是棘手, 这是好事。”
好事?
袁夫人担忧的看着她, 还以为苏邀是被气的有些魔症了。
这怎么可能是好事啊?
不过苏邀却没有再多说,只是安抚袁夫人:“夫人放心吧,我心中都有数,您忙了这几天了,先去休息吧,养好了精神,才能照顾好那些孩子们。”
袁夫人知道自己再问也没什么用处,毕竟她又不能帮上忙,便只好答应了,叮嘱苏邀也早点休息,便走了。
夜色漆黑如墨,推开窗户,苏邀伸手看不见自己的五指,不过她仍旧定定的看着外面,好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她喊了一声进来,跟燕草道:“先睡吧,明天还有要紧事要做。”
燕草不知道还有什么要紧事,但是听见苏邀说要休息,还是急忙点了点头,马上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苏邀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好不容易今天能早些休息,燕草看着都觉得累,等到看到苏邀闭上眼睛,才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虔诚的祈求老天能够保佑萧恒和苏嵘一切顺利,平安打胜仗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前院就有人来回禀,说唐驸马来了,要求见苏邀。
苏邀一脸平静,换了衣裳便出去见客。
没过一会儿,袁夫人便听说唐驸马要去负责剿匪的事,不由有些惊讶和担心:“现在吗?”
被抢了粮草固然是一件大事,但是现在城中全靠唐驸马带着一万兵马在保护,唐驸马怎么能这个时候去剿匪呢?
说起这个,就连廖大人跟前的幕僚和臣属也都意见颇大:“这个时候,怎么是剿匪的时候!?如今前线正是要紧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城里怎能没有守卫?!”
但是也有人提出异议:“也怪不得唐驸马,谁都知道粮草要紧,原本之前纪云亭就已经丢过一批粮食了,如今好不容易纪老爷子筹措到了一批,却又被土匪抢走了,那些土匪也本就胆大包天,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今天抢了粮草,明天呢!?是不是要打府城了?何况,没有粮草,前线怎么办!?”
人人说的都有道理,廖经续愁闷不已,最终却也拗不过唐源,同意让唐源带了三千兵马去剿匪。
那些土匪也已经是老对手了,廖经续嘱咐唐源:“一定要速战速决,若是没有必胜把握,便立即退走。”
唐源答应了。
而后,唐源就出了事-----过了七八天左右,忽然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唐源打土匪的时候追人,中了人家的圈套,被赶着跳下了山崖。
云南多大山,山里山高林密,而且多有障毒,从山崖掉下去,不可能有活路了。
消息传回来,廖经续当天晚上听说就把书房里的东西全都摔了。
死了一个驸马,他这个总督真的是当到头了。
廖夫人也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什么也顾不得了,手足无措的过来找苏邀说了这个消息,一下子便忍不住了:“从前虽打不赢木府,却从来也没有跟这一次这样狼狈过,难道......”
难道老天真的没有看中萧恒,所以才会这样吗?
苏邀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神情,问廖夫人:“那现在决定了如何办了吗?”
廖夫人面色十分苍白:“只能由曹大人先将粮草运出去了。”
冠上珠华 六十六·无能
廖夫人心情极为灰暗,在她看来,这些天简直是糟糕透了,原本以为已经够倒霉的了,但是更倒霉的事永远还在后头等着,而且似乎无穷无尽,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以至于她一下子看起来都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毕竟唐源是在这里出的事,唐源是永宁长公主的驸马,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回去之后,作为总督的廖经续怎么可能撇的清楚干系?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的把粮草重新运出去,支援在外打仗的萧恒,希望萧恒能够打个胜仗,如此一来,廖经续还可能有希望重新功过相抵,能够保住性命。
苏邀也心事重重的样子,紧紧皱着眉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说纪老爷子筹措的粮食都已经被土匪抢走了么?如果不是如此,驸马爷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去剿匪了。”
提起这件事,廖夫人的阴霾更深,她真的是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便勉力维持着情绪告诉苏邀:“原本的确是如此,但是后来......唉,经过了大人和各方斡旋,从贵州解了些粮食,这还多亏了曹大人,他的大哥是曹州粮道的......”
廖夫人提起这件事,竟然还有些支支吾吾的。
苏邀想了想, 便问她:“夫人告诉我实话, 请问......是不是还用上了省里的存粮?”
什么都瞒不过苏邀,廖夫人听见她问,苦笑了一声, 没有正面回答:“还有什么办法呢?”
苏邀就知道了, 她也跟着垂下了眼帘又没什么办法,认命的摇头:“既然都已经是如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夫人,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尽力了。”
廖夫人也知道这一点,来找苏邀,不过是想知道苏邀还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在她的印象里,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苏邀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好像再难的事情到了她这里,总是会有转机。
但是现在苏邀这么说,她也丝毫不觉得意外,苏邀毕竟只是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无所不能?
她跟苏邀对坐了一会儿,两人最后都相顾无言, 廖夫人站起身来告辞:“是我心里不安, 所以过来找县主聊一聊,县主不必理会我,罢了,一切都是命。”
她疲惫的回了自己的正房。
廖妈妈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见了她来便轻声道:“夫人总算是回来了,曹夫人来了。”
廖夫人原本是有些无精打采的,听见说是曹夫人来,便怔了怔,紧跟着便重新打起了精神,笑着进了堂屋:“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曹夫人跟廖夫人是表姐妹,曹夫人的母亲是廖夫人的姨妈,再亲不过的姨表姐妹,见了曹夫人,廖夫人心中好受了一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十分烦躁的说:“最近为了这些事忙的我都头痛。”
她随意的让曹夫人坐了,见曹夫人喝了茶,便又问:“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曹夫人知道是问运粮的事,便点了点头:“大人他办事您还不知道?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这次若不是纪家那个大少爷不大稳重,也不至于砸了个这么大的窟窿。”
说完这一句话,曹夫人又看着廖夫人,似乎无意的打听:“表姐,唐驸马真的出事了?”
“这还有什么假的?”提起这件事,廖夫人的心情便十分恶劣,她已经不大想要再回想了,但是这件事,也不是她不想就没发生的,便提起精神说:“已经派人去看了,山崖底下发现了几具尸体,看身形和服饰,是唐源的无疑。”
其实廖夫人对唐源颇有些怨气,如果没有那个本事,便不要那么不知死活的非得带兵出去啊!现在看看把事情闹成了什么样?
曹夫人沉默片刻,脸上若有所思:“算了,人都死了,再多说也没用了......只是表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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