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他在里面又是骂又是打的,外面刚准备进门的人听见了动静,顿时皱眉:“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
一面严肃的进了门,看着胡恩佑沉声冷哼:“消停些吧,嫌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胡恩佑老神在在的呵了一声,指着正跪在地上收拾那一地狼藉的几个小二:“看见没,就给老子吃这个残羹冷炙,当老子是要饭的呢?!”
这些分明都是非常正常的菜色,在胡恩佑这样的人眼里,却只是要饭的吃的。
来人面色有些复杂:“你可真变了。”
胡恩佑抬头冷眼瞧着他:“行了行了啊老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阴阳怪气。怎么了,老子想吃顿好的,怎么了?”
袁佩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凳子上,等到底下的人收拾干净了,才沉声说:“再做一桌上来,要点心要茶要好的,要能让胡大人满意的。”
胡恩佑嗤笑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老子要吃南京送过来的鲜鱼,要吃苏州陈家的酒酿鸭子,还有他们家的玫瑰酒酿!”
小二们面面相觑,掌柜的也擦着汗看着袁佩。
袁佩只是微笑:“有什么做什么,做好的,去吧。”
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得罪这些祖宗,急忙下去了。
“你拿这些人撒气做什么?”袁佩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啧了一声:“有本事,有能耐,找为难你的那个去啊。”
胡恩佑顿时跟被踩了尾巴似地,阴狠的望着他:“你少找老子晦气,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汪家那个蠢货现在进了锦衣卫,若是供出了我,你可别想老子心甘情愿的帮你背锅!”
他说着,无所忌惮的扯了扯嘴角:“别人我反正不知道,但是你这个大将军,到时候可就做到头了啊!”
袁佩是三大营总提督,人称袁都督,当年跟徐永鸿可是一起在北边杀的瓦剌人屁滚尿流的人才。
不过在胡恩佑眼里,眼前的人再有什么功勋也没用,都被银子给染得黑了。
袁佩仍旧面色不变,仿佛胡恩佑说的不是他一般,只是淡淡的说:“真可惜,看来事情是不成啦。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这一次只要派出去的那些人真的杀了苏嵘,原本所有事就都水到渠成了的。”
胡恩佑面色更加的差:“真是废物,办件事都办不成,还被人抓住了!当年你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废物?!”
袁佩皱了皱眉,他脾气再好,听见胡恩佑这样左一句右一句的骂人的话,也有些受不了了:“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惹人厌,就是你这张嘴太毒了!”
这是真的生气了,胡恩佑虽然混不吝,但是却是个知道看人脸色的,便哼哼了两句住了嘴,到底没有再骂人了,只是没好气的问:“那现在呢,现在怎么着啊?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陆青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送出来?”
好处就是,锦衣卫的镇府陆青也是他们的同伙,只要陆青不想大家跟着一起完蛋,那总归还是要帮帮忙的。
如果顺利的话,汪大老爷今天也该跟常先生一样自尽了。
袁佩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开始重新上菜,先是点心,点心便有二三十样----奶油松仁卷儿、雪泥山药糕、珍珠桂圆炖官燕还有雪梨蛋奶羹和桃花杏仁酪,一样样的看着便十分的舒服。
胡恩佑总算是满意些了:“这才像是人吃的东西!”
拿了一盏红枣血燕吃了几口,又催促上菜。
须臾,底下端上了酸笋鸡皮汤、肉末烧饼、这些民间菜色,再然后,便开始上那些新鲜稀罕的东西----官船运来的新鲜的南京的鲜鱼,是用清蒸的,别的调料丝毫不敢放,就怕让这味儿串了。
有了这些菜,胡恩佑的脸色又好看了些,但是又开始烦躁起来:“怎么这个陆青这么晚了还不来?真是个磨蹭的性子,急死人,他平时难道上他老婆的床也是这么磨磨蹭蹭的?!”
袁佩盯着他看了一眼:“你知道什么老婆?”
一个太监而已,说出这些话怎么好意思的?
胡恩佑顿时没了胃口,扔了手里的东西朝着他冷笑:“你会不会说话?!”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门正好在这个时候敲响了。
在边上服侍的心腹松了口气:“陆大人来了!”
陆青是这三人里脾气最好的,平时这两人不对付,也是陆青在居中劝解。
他来了,这两人就不怕会打起来了。
胡恩佑听说是陆青来了,也不准备跟袁佩一般见识了,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便转开了脸。
也就是这时,门开了,心腹却迟迟没有出声。
胡恩佑有些不耐烦“做什么呢?装神弄鬼的,人呢?”
他说着话,忽然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哟,吃着呢?看来我们是来的不巧了?”
胡恩佑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自然听出了这声音,最近这些天没少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萧恒怎么来了?!
冠上珠华 二十六·频发
胡恩佑这个人,是从扫地的小火者一点一点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内务府大铛的位子。
他或许是小时候吃够了苦头,对待那些底层的小火者和小宫女们,不仅没有怜悯,反而有一种变态的折磨欲,听说在他手底下办事折损的小太监,没有二三十,至少也有十几个了。
萧恒见此人第一面就不喜欢他。
那时候萧恒还是宋恒,在锦衣卫做指挥使,胡恩佑就找过他不少麻烦,他们锦衣卫要进宫轮值,别的人带的队总是不会有差错,可他带的队,却总有人收到错误的讯息,导致去错了宫殿。
宋恒曾经有一个非常看重的手下,折在了胡恩佑手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胡恩佑在萧恒身世曝光以后,便愈发的焦躁不安,他平时尽量的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背地里跟东南那边联系的越发的频繁,频频的送出跟萧恒有关的情报,就连这次宫中花宴,他都是提前有布置的。
现在见到萧恒,他无异于跟见了鬼一样,整个人的脸都是白的。
萧恒可不管他的脸色如何,他大马金刀的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没有说话的袁佩:“袁大将军也如此清闲,竟然有空这个时候出来小酌?”
袁佩倒是还镇定的很,萧恒会来,可能是跟踪了他,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是他跟胡恩佑在一起有些犯忌讳,但是收受贿赂又不是什么死罪,哪怕是萧恒,也奈何不了他。
他矜持的笑了笑:“殿下才清闲,既然这么巧一起碰见了,殿下请坐下来一道用饭吧?”
胡恩佑的脸色青白交加,他总觉得萧恒过来没有好事。
果然,萧恒笑了,面上的神情淡淡的:“不是巧,是我本来就是来找你们的。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刚才从哪里过来的?”
如果说之前还不知道,那么现在萧恒问出了这句话,袁佩跟胡恩佑只要不傻,如今也都知道了。
袁佩还好,虽然同样面色十分难看,但是却还稳得住,胡恩佑却不同,他气得要死,想要骂几句陆青没用,但是却又怕是萧恒诈他们,其实只是骗他们的,一时就有些迟疑犹豫。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萧恒说的不是假的了,因为就在萧恒说完话之后,陈东领着锦衣卫鱼贯而入,冲着他们二人笑了笑:“胡公公,袁大将军,不好意思了,我们陆镇府今天意图谋害罪犯前礼部侍郎,如今已经被抓。汪大人供认,你们都是同党,曾经一起接收前朝欲孽的贿赂,图谋不轨!如今,还要请二位回锦衣卫一同协助调查。”
说的好听些是协助调查,其实就是基本定罪了。
胡恩佑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吞了口口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萧恒却已经歪了歪头看着他:“胡公公还记得佘春吗?”
佘春,那个因为胡恩佑刻意传出消息而走错了宫殿,被扔进了慎刑司,最后死在了慎刑司的锦衣卫经历。
胡恩佑风光得意的时候其实很少想起来,但是现在萧恒一提,他立即就想起了那个世袭锦衣卫,十分憨厚的佘春。
他死的时候十八岁。
胡恩佑当时就对宋恒的眼神记忆深刻,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里,毕竟太监跟锦衣卫,真说不清谁更高贵得势一些。
可现在.....
他猛地扑上前跪在了萧恒跟前:“殿下,都是咱家的错,咱家罪该万死,咱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语无伦次,可见是真的怕了。
可萧恒懒得看,根本听也不想听。
他今天亲自过来,无非是想亲眼看看胡恩佑如今的模样,现在见到了,其他的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他冷眼看了胡恩佑一眼,转头就走。
胡恩佑还要往前扑,被陈东毫不留情一脚踢开了,陈东当年跟佘春最好,两个人可以说是宋恒的左膀右臂,佘春死的时候,他几天都没睡着,一睁眼就觉得是佘春回来了。
现在看到胡恩佑这副样子,他只觉得解气,一脚踹飞了他,沉声道?:“你竟然敢对殿下不敬?”
胡恩佑只看得见萧恒一片衣角,顿时垂头丧气。
袁大将军就体面的多了,锦衣卫要上来抓他,他自己理了理衣衫:“不必了,我跟你们走。”
陈东也没因此高看他一眼,讥讽的笑了笑,便将两人都带走了。
镇抚司最近出奇的忙。
继查抄了汪家之后,锦衣卫雷厉风行,紧跟着便又查抄了内务府掌事太监胡恩佑在宫外的几座宅邸,还有三大营提督袁大将军的府邸。
萧恒回京之后,原本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锦衣卫已经许久没有闹的风声鹤唳了,眼下锦衣卫忽然如此,不由得让许多人背后发毛。
但是锦衣卫根本不受影响,陈东在某天审完案子之后,郑重地带上了几份卷宗,求见萧恒。
萧恒却并没有先看,他带着陈东直接去面圣了。
看完了所有的卷宗,元丰帝勃然大怒,下令要把袁家灭三族,女眷全部没入教坊司,未成年男丁一律流放,其他的成年男丁则全部处死。
元丰帝多年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可这不过是个开始,紧跟着,锦衣卫便开始四处抓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少家族倾覆。
汪家虽然一直被围着,但是该听的消息却还是都能听得见-----这也多亏了苏嵘。
知道外面的情形,就连汪老太太也从一开始的自信转变成了惊惧。
外面这么多户人家,都是比汪家还风光过的,家里的姻亲也不是没有勋贵高官,但是人家照样说是灭族就灭族了。
她开始害怕,越是怕就越是容易生病,终于有一天坚持不住病倒了。
汪大太太又要担心外面的形势,又要照顾病人,也有些力不从心。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刚满月的孙子也病了。
乳娘或许是因为前途未卜,所以伺候的也不精心了,孩子一开始只是呕吐,后来便开始高烧不止。
冠上珠华 二十七·后悔
就算是分外冷静能扛事的汪大太太,到这个时候也终于扛不住了,在照顾了孩子几天之后,她也跟着病倒了。
汪家上下死气沉沉。
到了这个时候,苏嵘越发的成了救命稻草。
汪大太太甚至在汪悦榕过来照顾的时候要强撑着爬起来跪在汪悦榕的面前。
汪悦榕痛苦不已。
她同样是快撑不下去了:“为什么总让我回去?!母亲,娘!您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您看看我们家把苏家害的成了什么样?!当初是父亲利用了苏大老爷的信任,为了自己往上爬,陷害了苏家,害的苏大老爷死了,苏嵘也废了腿,若不是......”
她说起这个,汪大太太又忍不住拽着她的手哭着道:“是,都是你爹混账,可是,可是他的腿,也是你舅舅治好了的啊?!”
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自私的,到了这个境地,汪大太太是真的很难去考虑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事。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清高,你心里过意不去,可是你想想家里的人吧!你祖母这么老的人了,还有你嫂嫂,你刚出生才满月的侄儿,纷纷,不是我不顾廉耻,是这个时候,我们真的顾不上廉耻了,你明白吗?!”
汪悦榕抿唇不说话,等到出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苏嵘,不由得怔了怔。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到真的确定是苏嵘,才问:“你怎么来了?”
也是,现在汪家这种情况,还有什么规矩,还有什么体面?
苏嵘能来,都是给汪家面子,外面锦衣卫不会拦他,里面这些管事们自然也跟看到了天神一样。
苏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来了一会儿了,走走吗?”
汪悦榕沉默了半响,终于还是跟在苏嵘身后,出了院子。
原本汪家的梅园是十分漂亮的,还有种满了栀子花的卷棚,但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去看了,汪悦榕陪着苏嵘走了一段路,轻声说:“你可以不用来的。”
苏嵘没有说话,领头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你是要跟我和离吗?”
这句话问出来,汪悦榕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眼里含着眼泪。
心里知道这都是应该的,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委屈。
只是从前委屈了,可以拉着苏嵘,现在却不能如此做了。
她仰着头,将眼泪逼回去,尽量平静的说:“你想要和离也是常理,我......我没有意见。”
苏嵘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她:“纷纷,你真的这么想吗?”
汪悦榕有些不明白,同时也有些崩溃:“不然我还能如何?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家里.....我难道还能说不吗?”
“为什么不能?”苏嵘看着她:“我娶你的时候便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何况,我也曾说过,这辈子,我的妻子只能有你一个人。”
他越是说这些,汪悦榕心里越是崩溃难受:“可是我父亲陷害了你父亲和你,害得你十几年被人嘲笑,被未婚妻背叛,如果不是幺幺回来,你说不定一辈子就那样在轮椅上了,你真的甘心吗?!想到这些的时候,不会心里觉得刺痛,面对我难堪吗!?苏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重情重义,我更知道,你不会迁怒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跟以前一样心安理得的跟你生活在一起......”
她想一想就觉得那样的日子非常的难熬。
苏嵘沉默下来,认真的看着汪悦榕:“你怪我吗?”
汪悦榕惨白着脸摇头:“不怪,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做的比你要狠心百倍,真的。所以我非常非常的愧疚,只要想到是因为我的缘故,你和幺幺才不能对我的家人下手,反而还要维护他们,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恶了。但是.....但是我父亲总归是我父亲,你明白吗苏嵘?他该死,是真的该死,朝廷判他死罪,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我也毫无怨言,但是......”
但是,他们真的就是彼此的杀父仇人了。
这样的两个人,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苏嵘盯着她看了一眼,见她情绪越发的激动,半响才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早来跟你说这些。纷纷,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祖母,大姐和幺幺,都没有怪你。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贺二奶奶?”
汪悦榕怔了怔,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苏嵘便轻声说:“你看贺二奶奶,情形跟你差不多,不仅贺二奶奶,还有我大姐,她的情形同样跟你差不多......难道她们也要和离吗?”
汪悦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怔住了。
苏嵘便挑了挑眉尽量轻松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现在一时半会儿或许无法想通,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做决定,但是,我也不会和离的,我等你可以放过你自己。”
他说完,便去跟汪大太太说了会儿话。
他对于汪大太太来说,简直是灵丹妙药,当得知苏嵘绝没有跟汪悦榕和离的意思,她顿时一身都轻松了:“这孩子就是一头倔驴,我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不瞒你说,我当然有私心,她若是真的跟你和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便是我们汪家,也要更加凄惨。我的确是巴不得你不和离,可你真的说了,我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你。阿嵘,你真是太好了,好的过了头......”
世上这种人,能有多少啊?
苏嵘倒是并没有觉得这私心如何了,毕竟人都会有私心,何况汪大太太的私心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子女着想。
他嗯了一声,安慰了汪大太太几句,便告辞了。
汪大太太好了许多,挣扎着下地去汪老太太那里,跟汪老太太也说了苏嵘来过的事儿。
汪老太太听完,心病好了一大半:“老大做的这些孽,全都报应在了儿女身上,不知道他可曾后悔过。”
冠上珠华 二十八·异心
汪大老爷后不后悔是不知道,但是如今在东南,人人都开始慌了起来。
世家豪族尤其更甚。
因为长期做的都是海上的生意,而朝廷是禁止海上贸易的,之前更是有片甲不下海的说法,世家豪族们却不肯就此收手,想也知道,他们如今拥有的荣华富贵,全是从海上得来,谁会轻易把这样的生意放弃掉?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异常的团结,互相通气,朝廷那边的政策,他们永远是知道的最快的,在京城也有自己专门的打听消息的渠道。
一次次的送回来的全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就算是再好的耐心,大家心里也都逐渐开始不安了。
而这个时候,更让他们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京城传来消息,汪大老爷入狱,紧跟着锦衣卫查抄袁佩和胡恩佑两家,而后,紧跟着的,便是查抄了陶家。
这几人,都是他们东南一系在朝廷的耳目,现在朝廷这番动作,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是不是有了其他的念头。
大家都坐不住,东南加上江浙和广东,一共有九个大世家,这九大世家瓜分海上贸易的成果,其他离得远的不说,离得近的这些,诸如邱家和魏家,都开始给族长实施压力,让他们去问问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京城经营的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如此损失惨重。
损失了这么多高官,他们损失的可不只是这些年投入其中的银钱和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消息来源。
从今以后,他们的消息,可就不知道要慢上多少了。
邱大爷跟魏三爷两个人也为此焦头烂额,他们之前都在忙着萧源交代下来的事儿,根本不知道京城已经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等他们没有办法找到了萧源的时候。
萧源却根本不当回事,反而还只是冷淡的笑了笑,反问他们:“怎么,牵连你们了吗?死了你们的人吗?”
魏三爷更没什么耐心,直截了当的说:“这跟死了自己人有什么区别?经营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这么多人,现在好了,全军覆没了!”
接二连三的失败,不得不让人怀疑起萧源的部署能力和全局眼光。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间的许顺和徐永鸿,那是文官和勋贵之中的翘楚,费了多少精力才把他们拉上船啊?可是结果呢?全都倒了。
现在的情形是,萧恒那边蒸蒸日上,风光无限。
可他们这里却是出师不利,一再铩羽。
这换做谁也受不了。
邱大爷就比魏三爷会说话,他咳嗽了一声:“他也是着急,大家也都着急。毕竟.....您也别怪大家心里没谱儿,汪家和袁家都掌握着咱们不少事儿呢,他们现在全都倒了,就算是还有人留在京城可以遮掩些,也遮掩不了全部。接下来,朝廷只怕就会对我们下手了。”
如果不对他们下手,岂不是证明朝廷自己无用吗?
萧源仍旧不紧不慢的玩着自己的一只通体起了荧光的扳指,啧了一声:“行了,说点儿有用的吧,我上次让你们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在他眼里,到底什么是有用的?魏三爷忍不住有些着急,动了动嘴唇就想劝他也要顾顾大家的利益,但是话到了嘴边,看到了他的眼神,又不由得面色发白的住了嘴。
萧源杀人如麻,手段酷烈,就算是比起锦衣卫的那帮人来说,手段也只有更厉害的,其实大家都有些怕他的。
邱大爷见情形,急忙就在边上缓和气氛:“是是是,殿下吩咐我们的事儿,我们不敢耽误,早已经派人跟王二愣子那边告密了,若是沈海他的亲人收敛些还罢了,偏偏经过了沈海那个女儿的事情之后,沈海就派人想办法把许多亲戚都接走了,如今剩下的,都是沈海的原配所出的几个子女。他们都是仗着沈海给的银子颇做了些恶事,当然了,这其实都不怎么要紧,也牵连不了多少人,但是,要命的是,他们现在也想跟着他们的父亲下海去了......”
这自然是萧源吩咐了邱大爷和魏三爷办事儿取得的效果。
萧源心知肚明,懒懒的道:“那还等什么?王二愣子这么能忍?”
王二愣子当然不能忍,他之所以被人叫做王二愣子,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又臭又硬,立志要当清官,从来不肯屈服于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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