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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这一场花宴,人人都心知肚明,必定是为了萧恒几人的婚事而办的,在挑选合适的人选。
赵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你呀你,年纪越大没有越沉稳,反而越发沉不住气,这事儿本来便只能靠天意,你怎么强求的了?”
赵青叶哽咽着抿唇:“为什么是我强求?!我这些年都等着他,我知道他不容易,知道他难,所以我都等着。可是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苏邀了?!”
萧恒对苏邀的偏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今天田太后的态度更是证明了许多事,但是也是因为如此,她心里反而更加不服不忿,凭什么呢?她到底是不好在哪里?
年轻人啊,赵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转瞬又变得严厉许多:“够了!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一说也就罢了,以后不许再提!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也是你们这些女孩子该说出来的话!?从前我不管你,是因为殿下婚配未定,你们少年时又有些渊源,可如今.....青叶,你是世家出来的女孩子,你脑子里别总是拎不清想着那些什么情情爱爱喜欢不喜欢,母亲不是没有为你争取过机会,可是现在既然大势已定,你便不要再犯糊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用尽手段也不会是你的,你明不明白!?”
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想成全孩子的愿望。
但是有些愿望可以满足,有些愿望却不能一味地许下。
赵家不是只有赵青叶一个孩子,他们也不只是赵青叶的父母,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赵青叶一下子便哭了:“娘!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可是我,我从小到大,唯有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啊!”
人年纪小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便觉得是天大的事,心里只能想的到他,也只想得到他。
好似一旦得不到,天就要塌了。
赵夫人看着她哭的一塌糊涂的样子,心里不是不怜惜,可是到底还是冷下了心肠:“你一个人喜欢有什么用?剃头担子一头热,能做什么?若是殿下真的喜欢你,今天太后娘娘的那朵牡丹,就会带在你的头上,你怎么还不明白?”
赵青叶捂着脸痛哭失声。
赵夫人静静地陪着她,一直等到赵青叶哭的够了不再哭了,才伸手将帕子递给她:“擦干眼泪,好好的休息,睡醒了,明天便是新的一天。下帖子请苏姑娘过府来做客吧。”
赵青叶不可置信:“娘?!”
“苏姑娘是聪明人,当初在草原上,那些女孩子里,唯有她脱颖而出,你想过是为什么吗?”赵夫人轻声却坚定不容置疑的看向女儿:“她会看不出你今天针对她吗?人家计较不计较是一回事,你做错了事,便该要道歉。别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的人憎鬼厌的,你若是如此,怎么对得住我跟你父亲的教导,又怎么对得住当年殿下救你的情谊?姿态好看些吧。”
赵夫人一听赵青叶说的这些话,就知道宫里的态度了。
宫里叫这么多人进去,未必只是烘托一个苏邀,但是苏邀的位子是太孙妃,这已经不容置疑了。
既然如此,就把姿态放好看些,输也该输的从容大方,而不是诅咒幸运的那一个,心眼小的人到哪儿都不会过的好的,她不希望女儿是这样。
赵青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闭了闭眼睛应了一声是。
相较于赵家的风平浪静,这一夜,京城许多人家彻夜未眠。
但是宫里自从请了这些闺秀们进宫了一趟之后,又没了动静,这让许多人提起来的一口气无处安放,顿时都憋得有些难受。
倒是苏老太太,她如今已经知道,苏邀是太孙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心态好多了,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这谁能想得到呢?幺幺,我真该要多谢你。”
如果不是苏邀回了苏家,苏家现在怎么会是这么风光?
苏邀倒是没有多欣喜若狂,毕竟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她现在正为了另一件事发愁,苏杏仪去汪家看过了,汪悦榕因为照顾侄子而病倒了,而且病的有些重,申大夫去看了,说若是一直这样郁郁寡欢,怕是难以好的起来。
她跟汪悦榕不只是姑嫂,也是朋友,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想了想实在没有忍住,还是去了汪家。
汪家如今已经是五房在当家,出面来接待苏邀的也是汪五太太。





冠上珠华 三十三·等你
汪五太太的面色倒是不错,她见了苏邀还露出几分亲近:“前些天回了家,听父亲说,阿恒在云南多亏了你几次帮忙,才能脱险,我原本一直想要找机会谢你,只是家里接连出事......竟然没能顾得上。”
年轻气盛的时候,汪五太太是非常骄横跋扈的,也对萧恒恨之入骨,以为是萧恒抢走了她的父亲。
后来得知了萧恒真正的身世,她在后怕之余,也觉得愧疚。
经过这几年的磨炼和相处,她跟萧恒固然不会亲密无间,但是却也能和平并且尽量为对方着想的相处了,如今提起萧恒的语气,也是自然的。
苏邀想到初见的时候,汪五太太提及萧恒时厌恶的语气和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时间真是能改变很多东西。
她轻轻的摇头,跟汪五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便提出要去见汪悦榕。
说到了汪悦榕,汪五太太的脸色便有些发愁了,最终只是道:“你跟她一直关系不错,好好的劝劝她吧,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苏邀见到汪悦榕的时候,忽然知道汪五太太为什么叹息了。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汪悦榕已经瘦得脱了形,面色也苍白如纸,见了苏邀,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笑的,但是还是落下泪来。
苏邀疾走几步上前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
汪悦榕趴在苏邀身上大哭:“我害怕,幺幺,我真的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觉得自己对不住你哥哥,对不住祖母,也对不住你。我父亲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甚至当年的事,也都是他当了叛徒报信......幺幺,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再待在你哥哥身边了,我自然知道他不会迁怒我,我也相信他还会跟以前一样对我,但是......我怎么过去这一关呢?”
真正爱一个人,自然要为对方着想。
她怎么忍心让苏嵘为难和痛苦?
苏邀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背,想了想,轻声问:“嫂嫂,你知道大哥在云南的时候,险些死了吗?”
汪悦榕啜泣了一阵,断断续续的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庆坤跑到大理府去找我的时候,我一路上都在想,若是哥哥真的出事了,我怎么办,怎么回来跟你们交代。后来我真的到了大理府,看到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的哥哥,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坚持的下来......”苏邀见汪悦榕怔怔的听着,就垂下眼:“那时候,哥哥在昏迷的时候,还在喊你的名字。我想,是靠着要回去见到你的念头,他才能支撑的下来,才能熬到黑花寨的人给他解蛊。”
汪悦榕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苏嵘脸上的伤疤有些深,虽然有申大夫的药一直养着,但是疤痕却一直没有见淡下去。
现在听见苏邀说这些,她心里心潮澎湃。
有欣喜,有心疼,有挣扎,同样也有痛苦。
这么好的人,这么爱她的人,就真的要这样放手吗?
苏邀见她不再说话,便停了一会儿才紧跟着开口:“若是在我看来,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就如同朝廷也一样,除非是真的诛灭九族的大大罪,也不见朝廷真的动不动就要把人灭族的,对不对?”
汪悦榕觉得这论调不对,但是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道:“我说不过你。”
但是她的心情到底是好了许多。
之前一直都跨不过去的坎儿,觉得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迈过去的,但是被苏邀这么一说,她又恍惚觉得,这好像也不是非常大的事。
苏邀见她平静多了,就说了苏嵘请求上战场的事。
汪悦榕猛地抬头。
苏邀语重心长:“嫂嫂,你固然可以为了你的愧疚放弃哥哥,可是这一生或许很长,可是有时候许多事是说不准的......你或许觉得,以后还可能有机会,但是,人生的事,说不准的,战场上的事,更是说不准。到时候,你想起这个时候,会不会后悔,没有解开心里的疙瘩,没有勇敢的去跟哥哥说出你真实的想法和心意?”
汪悦榕瞳孔猛然的震了震。
苏邀知道说的已经足够多了,便不再多说,只是安慰了她几句,便退出来。
一出来,就碰见汪大太太。
汪大太太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一见到苏邀,她便忍不住哭了:“幺幺,好姑娘,多谢你,多谢你!”
苏邀说的那番话,她也听见了。
她头一次意识到,苏邀竟然是这样好的人。
从前汪悦榕夸赞苏邀如何好,如何通透,她心里并没有太当回事,只当那是苏邀会做人,知道以后汪悦榕才是侯府的女主人。
但是现在不同,她是真正的看到了苏邀的好。
这个姑娘心思纯澈,到了这个地步,还愿意说这些话,就真是掏心的交情了。
人生在世,这样的好友,有一个便该值得庆幸的。
苏邀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出了汪家,她正要上马车,忽然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枣树底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到看到那身影转过来笑了笑,她也忍不住笑了。
宝鼎楼的碳烤牛肉是一绝,苏邀看着萧恒专心致志的片肉,心里觉得满足,忍不住放松下来,托腮问他:“你什么时候等在那里的?”
“你的马车进去的时候,我就在那里了。”萧恒将片好的肉沾了酱放在她的碟子里,伸手又给她倒一杯玫瑰酿,笑着问:“出来的时候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苏邀抿了抿唇。
萧恒以为她不会回答。
毕竟他所知道的苏邀,一直都是冷静的,自持的,矜持的,仿佛是放低身段就会输了的样子。
但是没有想到,苏邀弯了弯眼睛,语气也如同是清早挂在天边的白云一般轻柔:“很开心。”
萧恒的动作顿了顿,抬眼定定的看着她。
苏邀原本笑的灿烂,见他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又忍不住脸红得如同朝霞:“我说错了什么?”




冠上珠华 三十四·彼此
萧恒笑了笑,有些促狭的往前探了探身子,手在苏邀的头发上停了停,才道:“在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否则的话,咱们一向都矜持稳重的长宁县主,怎么忽然说这么好听的话?”
苏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恼羞成怒:“难道我平时都不会说好听的话?!”
“这怎么会?”萧恒故作害怕,然后眼睛弯弯笑的纵容又宠溺:“你说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是如闻仙乐,当然,只是今天的这句话,非常好听。”
这人......
苏邀这回不仅是脸红,连脖子也一起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反驳:“你怎么不正经?”
萧恒扑哧一声笑了,忍俊不禁的道:“幺幺,谁家当夫妻的是一本正经的?一本正经该多无趣啊?”
苏邀说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脸红红的夹了一块牛肉往嘴里塞,活像是在吃萧恒。
萧恒看她气鼓鼓的像是一只鼓着腮帮子的小松鼠,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苏邀瞪大眼睛盯着他,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羞恼。
萧恒知道她面皮薄,这才不笑了,停下了动作问她苏嵘和汪悦榕的事儿。
“也不知道嫂嫂能不能想通,该说的我也已经跟她说了,只希望她能想明白吧。”苏邀说起这件事,又没了胃口:“其实我哥哥并不怪她,更没有要离开的念头,但是......”
两个人明明彼此还是在意对方的,但是却仍旧走到这个地步。
苏邀觉得有些可惜。
萧恒见她苦恼,便温柔的笑着开解:“咱们是局外人,自然看的清楚的。但是他们身处其中,便难免一叶障目,再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本来就顾虑重重。就如同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便曾经很苦恼,到底是不是该跟你说。”
拐来拐去,话题又来到了自己身上,苏邀睁着眼睛看他:“那你为什么又说了?”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但是少年男女的情意,实在难以宣之于口,于是,便会更加想要从对方的嘴里听见肯定的承诺,仿佛好听的话说的多一些,再多一些,就能赢,就能长久似地。
苏邀自问是个最理智不过的人,但是此时也是一样的心情。
萧恒仍旧不厌其烦:“因为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啊,我喜欢你,喜欢到连圣上也早早的就看了出来。既然我都藏不住,那就只能告诉你了,否则的话,若是你真的嫁给了别人,我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这样没有什么意义的话,苏邀竟然也听的津津有味,她自己都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而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了萧恒陪着她去宝鼎楼吃了一趟碳烤牛肉,又送了她回家,她再回苏家的时候,心情已经好了许多,等到见到沈老爷跟沈太太也在的时候,便更是忍不住惊喜。
沈老爷笑呵呵的,当着苏三老爷的面,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嘉言今天拜了范大儒为师,所以我们特意带着他过来跟你说一声。”
范大儒带出了许多厉害的官员,自来就有个说法,凡是拜在他门下的,以后必定能够出阁入相。
沈嘉言的年纪不大,虽然已经考中了秀才,但是他这个年纪,除非是特别优秀,否则的话,按照常理,是绝不可能得到范大儒的青眼的,但是现在,沈嘉言竟然成了范大儒的弟子。
这不得不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连苏三老爷看沈嘉言的目光都不同了。
这若是以后沈嘉言真的能够考中进士,那沈家可就能换门楣了。
苏老太太也高兴的很,连声吩咐人去准备宴席,晚上留沈老爷沈太太在家里用饭。
沈老爷和沈太太并没有推辞,沈嘉言也眼睛亮亮的看着苏邀,像是要夸奖的小孩子。
“真厉害。”苏邀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若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沈嘉言就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等着她的夸赞,她知道沈嘉言的努力,也为此由衷的觉得开心,忍不住再重复了一遍:“我们阿言真厉害,是最厉害的。”
沈嘉言抿着唇望着她:“姐姐,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我一定会让你们以我为荣的!”
他要更快更努力的长大,要当一个很有用的人,这样才能够帮的上苏邀,成为苏邀的靠山和后盾。
苏邀重重的嗯了一声:“姐姐相信你。”
苏钲有些羡慕,他看得出,苏邀对沈嘉言是十足的疼爱而且信任的。
苏邀却忽然回头朝着他看过去,又朝着他招了招手。
“阿钲,过来!”苏邀伸手将苏钲叫到跟前,让他站在沈嘉言对面,轻声对他们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弟弟,我对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你们以后,也要和睦相处,好不好?”
沈嘉言有些忐忑。
从前苏桉给他的阴影太深了,他对这些侯门子弟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高高在上没有人情。
苏钲却跟苏桉全然不同,听见苏邀这么说,立即便高兴的朝着沈嘉言喊了一声哥哥,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以后能跟着你一起读书吗?”
沈嘉言自来是个十分柔软的人,你对他好一点,他就对你好上十倍,见苏钲这样热情,他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若是你不嫌我们......”
苏钲就笑了:“不会的,阿姐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哥哥,我会听你的话的!”
苏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苏钲对她来说虽然也是孙子,但是不能跟苏嵘比,她自然不会过多管束他,何况现在沈家跟苏家走的越发亲近了,沈嘉言又是个这么出色的后生,能多跟沈嘉言来往,读的进书,对于苏钲来说也是大好事,她是乐见其成的。
倒是苏邀,苏老太太有些忧心的看向苏邀。
今天好几户人家已经收到了圣旨,都是赐婚的圣旨。
但是苏邀同样进了宫,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消息......




冠上珠华 三十五·圣旨赐婚
苏老太太有些担忧苏邀进宫的时候做错了什么事,让宫里的贵人们不满意了,否则的话,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难道也能出错?
苏三老爷如今反正是比以前要好的多了,他也没什么架子,跟沈老爷两人相谈甚欢,两人倒是难得的和谐。
沈太太见状,笑着拍了拍苏邀的手轻声说:“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给你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以后就让你自己先试着打理。”
苏邀有些吃惊:“什么东西?”
沈太太握住她的手:“给你的嫁妆,从小我们就一点一点开始攒着的,总得让我们尽尽心意。”
讲究些的人家,给女儿的嫁妆是从吃喝穿甚至精细到痰盂和木桶都是准备好了的,沈家夫妻从小就开始帮着苏邀准备,积攒到如今,该有的全都有了,此时说起来,苏老太太都难免要过问一句。
等到看到上面的册子,她又忍不住有些动容:“这也太贵重了,我们......”
就算是苏杏仪出嫁,当时的陪嫁的东西,只怕也就是这么多了。
苏老太太知道沈家富贵,却也觉得这份嫁妆太厚重了。
沈太太怕她拒绝,急忙道:“老太太,不瞒您说,这东西我从幺幺刚出生就开始准备了,若是不给她,又能给谁呢?我们只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
其实她们之前已经好几次想提前给苏邀了,但是苏邀一直都没正式接手。
这一次,沈家夫妻也知道苏邀大约是要高嫁的,怕若是苏邀的亲事定下来再说给,会被人非议,又怕别人多说,便想着趁着有范大儒的喜事,顺便把这件事给办了。
苏老太太看了苏邀一眼。
其实这种事,她也做不了苏邀的主。
都是由苏邀自己决定的。
苏邀并没有多迟疑,她接过册子看了一遍,轻声道:“这些从小帮我准备的东西可以要,但是这些铺子和田庄......都给阿言吧。”
沈嘉言立即就说:“父母亲早就跟我说过,我们两个是每人一半,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姐姐,你不必让我,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我争气,以后这些都会有的,这是爹娘给你的心意,你接着吧。”
沈老爷这时候也站起身来:“是啊幺幺,你接着吧,就当是我们的心意。”
他们是真心要苏邀当自己的女儿的。
苏邀攥紧手里的册子,犹豫半响,终究点了点头:“好。”
又站起身认真的跪下来,朝沈家夫妻行礼。
沈家夫妻急忙去搀扶她。
有了这么一出,其实晚饭大家就用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老太太晚间散了席之后,就有些忧虑的跟苏杏仪叹了口气:“这份钱财可不好拿啊,但愿幺幺以后不会后悔。”
苏杏仪知道苏老太太的意思,接了这份东西,以后沈家可就是彻彻底底跟苏邀捆绑在一起的了。
苏老太太觉得沈家的用心并不纯粹,只不过是觉得苏邀奇货可居而已。
倒是苏杏仪皱了皱眉:“祖母,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沈家对幺幺如何,这些年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说他们把幺幺当生意,连我也要为他们觉得冤屈了。至于捆绑不捆绑的,幺幺也从来没有忌讳过什么,她一直都是承认沈老爷沈太太是她的养父母的,满京城都知道,收不收这东西,有什么分别呢?”
苏老太太的动作顿了顿。
苏杏仪叹了口气:“祖母,我知道您最疼爱我跟嵘哥儿,但是......不要做的这样明显吧。幺幺已经尽力了,就算是她在意沈家,以后也不会因此就对我跟嵘哥儿少一份照顾的,您与其担心这些,倒不如对她好一些。”
苏老太太没有做声,她承认她是偏心大房,尤其是偏心两个一手带到大的孙子孙女,今天见沈家送那么多东西,她心里其实有些恼怒。
因为这样一来,苏家作为正正经经的娘家人,只能给的更多,但是,若是真的按照沈家那个规格置办嫁妆,便是现在的苏家,也是一大笔银子,苏老太太人老了,她不是不喜欢苏邀,只是手心手背难免有分别。
苏杏仪婚姻不顺,现在还带着两个儿子,她不得不多为她考虑一些。
只是没想到,大孙女儿说的这样明显。
她不说话,苏杏仪绕到她面前蹲下来,将头埋在苏老太太膝盖上:“祖母,我知道您疼我,关心我,但是,幺幺同样是您的孙女儿,她为嵘哥儿和苏家所做的一切,半点不比我少。您别寒了人家的心啊!”
钱财都是身外物,她不认为苏邀看得上这点银子,但是若是为了这点银子伤了情分,就真的太难看了。
苏老太太无话可说。
等到第二天,她原本正打算去找苏邀好好谈一谈这件事的时候,李瑞一溜烟儿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通报:“老太太,外面夏太监来了!夏太监来了!”
苏老太太浑身一凛,立即便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道:“快去请进来!”
又让人去找苏嵘苏三老爷他们和苏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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