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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和歌
谢老夫人觉得他说得不是重点,她当年嫁人也不过十五。但是不声不响地惦记了陆琅琅两年多,这点很加分啊。
“哎……所以他被人砍,还是因为你的缘故。”陆琅琅斜着眼睛鄙视着童昊。
童昊虽然心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但是坚决不背锅,“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要随便乱捡东西。不能贪小便宜,很容易被人追着砍的。”
陆琅琅眨巴眨巴眼睛,原本一腔气恼,准备先跟童昊打一架,再去砍欧阳昱一顿的。但突然这么一转折。那个混蛋貌似惦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了。嗯,这么一想,心里那些莫名的羞恼,似乎一下子都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原本他被人砍,她救了他;但是他之所以被人砍,也是因为童昊的那只指环,受了牵累。这么一算,这笔帐似乎有点乱哈!
陆琅琅虽然乖张,但是是非分明,不喜欢欠人的。想来想去,算了,既然是一笔乱帐,丢开了便是了。
“行了,我们不管他。他爱娶谁就娶谁便是了。我还小呢,不嫁。”陆琅琅一锤定音。
送完董夫人匆匆赶来的宋夫人,进院就听到这一句,顿时心喜非常,“我们琅琅说的对,年纪还小呢,慢慢挑。”说完,就看到谢老夫人打趣她的目光。
宋夫人嘿嘿,回了个万分拜托的眼神。
谢老夫人不说话了。
童昊觉得有点惋惜,但是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不嫁就不嫁,那我们还照常启程。”
宋夫人原本还想多留他们几日的,可如今这情形,赶紧把陆琅琅送走藏起来。欧阳昱不可能总在归州待着吧。等过个一两年,他离开贵州了,那会琅琅才十六七,嫁进来刚刚好。毕竟老人家长途跋涉,如今日头落得早,晌午后再出门,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个百里地,那么折腾干什么。
“姑父、姑母、童老先生,今日已经晌午了,我安排一下,今晚家宴,明日一早,从从容容地出发。您看可好。”
童昊觉得有道理。冲着谢晗点点头。
谢晗便说好。既然没点头这门婚事,那就不要拖泥带水,尽快离开就是了。欧阳昱诸事缠身,宋家也没有透漏过宋臻求娶陆琅琅的消息,相比欧阳昱还不至于为难宋家。





野棠如炽 夜访
夜访
第二日一早,宋梅尧请了半日的假,准备亲自送谢晗一行出城。
还是来时的两辆马车。
童昊一副车夫的打扮,驾着第一辆,谢家的忠仆驾着第二辆,跟在后面。由着宋梅尧在前方引路,不急不缓地往城门方向驶去。
可离城门还有好长的距离,只见城门处一片慌乱,有人打马而来,“宋行军,宋行军,还请留步。”
宋梅尧一抬头,来人好生眼熟,这不是欧阳昱的亲兵燕回吗。“燕侍卫?”
“宋大人,这外面乱起来,城门已闭,还请贵府家眷速速返回府中,防止收到波及。”燕回急得一头汗。来不及多解释,已经掉转马头,又往城门方向去了。
陆琅琅坐在车里,听到燕回的话,心中生疑。为何城门已闭,难不成是欧阳昱故意的,不让他们走?可是这么想,未免又有点自作多情的嫌疑。
童昊到底老辣,眼看形式不对,立刻调转马车,返回宋府。
宋梅尧没下马,便被兵部的人找去了,一直到了晚间,这才一脸憔悴地回府。到了府中,宋平告诉他,老太爷,宋府人都在偏院等着他呢。宋梅尧一抹脸,强打起精神,快步过去。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宋夫人见到他便开口问。
宋梅尧面色凝重,“梁王动兵了。”
谢晗闻言一个踉跄,陆琅琅立马牢牢的扶着他,按住他手臂上的穴位。轻声唤他,“阿翁,阿翁。”
谢晗等那阵眩晕过去,才缓缓地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谢老夫人被他吓了一跳,忙倒了杯茶给他,“莫急着说话,先缓缓。”
谢晗点点头,借机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他开口问宋梅尧,“可有传闻,说陛下……”他的眼神透着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宋梅尧被吓了一跳,他虽年富力强,到底不及谢晗老辣。他摇摇头,“即便是京中生变,归州这里,一时半会,肯定是得不到消息的。”
谢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遥望着室外昏暗的天色。他跟皇座上的那位,亦师亦友亦臣,多少的促膝夜谈,多少的把酒言欢,多少的无奈与隐恨。如今都消失在了那高高的宫墙之中。
“陛下……”谢晗一语未尽,悲从心来,老泪阑珊。
厅中众人皆色变,心中惊疑不定,莫不是……唯有陆琅琅心中十分肯定,京中那皇帝老儿,定然是出事了。这皇帝老儿刚传出病重的消息,梁王就迫不及待地刀兵相向,一直按兵不动,估计就是等皇帝儿咽气。而如今梁王动了,也就基本可以肯定,京中皇帝老儿已经呜呼哀哉了。
宋梅尧片刻之间也想通了关节。也不由吓了一跳,“这可如何是好?”
宋老太爷跟皇帝可没什么交情,对这位前半生英明果敢,后半生却拖泥带水的皇帝并不如何感冒。他瞪了宋梅尧一眼,“怕什么,天塌不下来。”
宋梅尧苦笑,“是塌不下来,但肯定要乱上几年的。”
宋老太爷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又有人匆匆进来偏远,来者是宋平,“欧阳将军来了。”他被吓出一头的汗,“说是要求见姑老太爷。”
厅中众人今日被吓太多次了,居然听完了并没什么感觉。谢晗点头,“请他进来。”
宋平踟蹰,“这里,还是花厅?”
“就这里吧,我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让年轻人多走动吧。”谢晗淡淡地吩咐。
宋平应声而去。很快,便领着一个人回到了偏院的堂屋。
谢晗夫妇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欧阳昱,穿的还是军中的将袍,整个人修长挺拔,英武俊朗,要不是这体格,倒是像极画本里俊俏的书生。
谢老夫人想起童昊对他的那句评价,“小子好胆”,忍不住就露出一个微笑来。
欧阳昱的那双眼睛,立刻就留意到了。他不动声色,进来向几位老人恭谨地行了一礼,“晚辈欧阳昱深夜来访,多有打扰,还望前辈海涵。”
谢晗一指旁边的座椅,“请坐。”也不问他何事,也不让人上茶。
欧阳昱便真的坐了下来,“今夜前来,晚辈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私事,昨日晚辈请人来提亲,的确是晚辈思虑不周。晚辈昨日已经写信向家中长辈秉了此事,想必不久会有消息。如若家中长辈应允,晚辈会请兄长出面提亲。”
宋夫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琅琅:……我表示无话可说。
谢晗不置可否,“第二件呢?”
欧阳昱神色一肃,“晚辈有些事,想与前辈单独谈谈。”
谢晗看着他脸上郑重的表情,点点头,“我们去书房谈,大家都歇着去吧。琅琅,扶我一下。”
陆琅琅面无表情,只当不认识欧阳昱,过去扶起谢晗,朝书房走去。
三人进了书房,谢晗道,“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欧阳昱深施一礼,“晚辈来请前辈指点迷津。”
“这话,呵呵,从何说起。”
欧阳昱直视谢晗,“梁王早有不轨之心,今日突然动兵,手下大将田裕率兵三万出陇西郡,直逼通州。同时,梁王麾下另一大将卓昌河率兵已向赣南道的粟畋府逼近。而归州紧邻粟畋,如今镇守在粟畋的人是封陀将军,他昨夜派人送信,要求我与他为左右翼,随时夹攻卓昌河。”
谢晗的脑中已经清晰地浮现出了整个军事的布局图,“嗯,那你听朝廷的号令便是了。”
欧阳昱无奈地苦笑,“听朝廷的,听哪个朝廷的?如今谁又能代表朝廷?虽然我只是一员武将,耳目闭塞,但梁王如今的动向,已经让人心浮动,议论纷纷。今早封陀将军的信刚到,那位监军大人便赶了过去,读完之后,竟然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只道不用理会。想必理由我不说,老大人也明白。”
谢晗呵呵一笑。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如今归州府的监军太监霍青儿是三皇子的人,而封陀是五皇子的舅家。三皇子和五皇子在京城可是掐的最起劲儿的。霍青儿巴不得杀了封陀,砍下五皇子的一条胳膊,当然不会让欧阳昱出手相助。
欧阳昱继续说道,“今日,各方来的说客就不下五拨。京城中几位皇子的人,几乎都到全了,即便是还未到全的,想必明后日,也都会冒头了。两军交锋,还未动手,这边已经扯后腿扯得七零八落了。这仗还怎么打?”
谢晗品出些意思来了,“那你看好哪位?”
欧阳昱剑眉一挑,“京城里的那几位,我还真是一位都看不上。”
“那你看好梁王?”谢晗试探地问。
欧阳昱惊讶地看了一眼陆琅琅,“你没说过吗?”
陆琅琅扭过头去不想理他,那都两年前的事了,当时光觉得丢脸了,谢晗跟童昊问她发生了什么,她硬是憋红了小脸什么也没说,连夜打包跑路了,谁还记得那个梁王世子李明卓啊。
“怎么回事?”谢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陆琅琅的事儿。
“老大人,梁王世子如今还被我关着呢。”他想了想,觉得把功劳分给陆琅琅一半,“当时还是琅琅给我带的路,抓的李明卓。”
谢晗下巴差点没惊掉,看着陆琅琅:你这熊孩子,都干了些什么?
陆琅琅很无辜地回望着谢晗,“我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柿子还是果子,那天夜里砍伤童翁的那拨黑衣人就是他的手下。所以我就……顺道带着他去‘看看’那世子。后来的事儿,跟我可没一丁点儿的关系。”
谢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以陆琅琅的性子,那李明卓居然没死在她手里,已经是走大运了。




野棠如炽 私语
私语
欧阳昱看着谢晗一副头疼的样子,“当日能抓到李明卓,琅琅出了大力。后来我问她缘由,她说是因为那些手下伤害到了两位,所以才气愤不过,前去报仇。老大人勿要怪她。只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困住琅琅,也因此后来跟她有了误会。”
欧阳昱站起来,朝陆琅琅行了一礼,“当日之举,虽说事出有因,但终究是我不对。一直没能致歉,正好接着今日的机会,向你当面道歉,你若想罚我,我也是无有不从。”
陆琅琅才不会说什么“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之类的话,她闻言一拍手,“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欧阳昱宠溺地一笑,“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晗猛的咳了一声,这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了,跟他那个亲爹简直一模一样,稍不留神就能被他拐弯道,“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欧阳昱立刻正色道,“说到李明卓如今还在我手里关着呢,所以梁王那里,得罪一回也是得罪,所以再得罪一些也是无妨的。”
谢晗似笑非笑,“京中的皇子你看不上,梁王你也看不上,你这是要干吗?”
欧阳昱好像没听出谢晗话里有话,一脸苦恼,“所以晚辈才来找前辈指点迷津。晚辈一心忠君爱国,却唯恐从了乱命,祸害了百姓。老大人为朝政殚精竭虑数十年,必然胸中早有春秋,还请老大人不吝赐教。”
他这番话要是换成十年前对谢晗说,估计谢晗能直接让人把他叉出去砍了,可如今的谢晗,对于京城里的那帮东西已经是心灰意冷,着实没什么想法了。梁王异动,八成是得到消息。老皇帝十之八九已经大行了,而京城却秘不发丧,如今再下来的,可不就是“乱命”。
谢晗久久无语,最后才道,“我想一想,回头再与你说。”
欧阳昱恭敬地道,“是。打扰老大人了。尚有一事,如今的监军太监霍青儿是认识老大人的,所以老大人还需小心,免得被他打听到行踪。”
谢晗摆摆手,“知道了。若是有些什么,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麻烦你。”
欧阳昱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一家人不说客气话。”
谢晗:谁跟你一家人!
陆琅琅:你还赖上了!
欧阳昱视而不见两人牙痒的样子,“晚辈告辞,若有事,拿这个来找晚辈便是。”
他将自己腰上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要递给陆琅琅。
谢晗着实怕了他那个打蛇上棍的性子,哪里敢让陆琅琅去接他的东西,弄不好回头他就能说信物都交换完了。谢晗点点自己一旁的小几,“你放着就好。”
欧阳昱轻轻将玉佩放好,便要告辞离去。
谢晗倒不怕他再出什么花招,对陆琅琅道,“琅琅,替我送一送。”
“哎。”陆琅琅轻声应是,也不提灯,领着欧阳昱朝外走去。
出了偏院,有一段绕过花园的小径,陆琅琅见四下无人,便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双手环臂,大有逼问的架势,“说,你到底来干吗?”
欧阳昱看见她这幅小大人的样子,就忍不住眼带笑意,“不是说了吗?请你阿翁指点迷津。”
“骗谁呢?”陆琅琅一口啐道,“你是那种要人指点迷津的人吗?你驻守归州多久了?到今日才想起来要人指点迷津?”
陆琅琅信了他才有鬼。自打第一次照面被他罩了银丝网,陆琅琅就觉得这个家伙这一辈子的诚信都在她这里用得精光了。对于欧阳昱的意图,她只相信自己揣摹出来的,如果跟欧阳昱说的一样,那就是纯属巧合。
欧阳昱觉着自己的小娘子一来没跑,貌似短时间之内也跑不成;二来,还能在长辈的默许下,跟他花前月下,今日的成果远超自己预期了。他看着陆琅琅在月色中那莹白的小脸,故作正经的样子特别的可爱。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过去捏她一把的双手,“我真的是来请老大人指点迷津的,毕竟老大人熟知京城世故,比我们这些常年在外驻守的将官强了不知多少,我与其在那里自己瞎猜,为什么不能请老大人为我指点一二?”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陆琅琅双眉微皱,一双美目中尽是怀疑,“我怎么觉着……你今日就是来示弱,让阿翁放下戒心呢?”说白了就是过来放迷魂烟的。一个处处强悍的将军,跟一个需要自己指点的晚辈,当然是后者更容易套近乎。
欧阳昱心中先是咯噔一声,然后忍不住就乐开了花,自己的姑娘,怎么就这么通心意呢?还是跟两年多前一样,不需要多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这个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一边心里美着,一边坚决地否认,否则他怕今日会出不了这个花园。“迟早都是一家人,你阿翁就是我阿翁,我……”欧阳昱还没说完。
陆琅琅黛眉倒竖,银牙紧咬,撩起裙摆,一脚就踢了过去。
欧阳昱一声轻笑,闪身就往外蹿去。
陆琅琅很揍他已经很久了,越是见他跑,越是想追上去动手。月色下,她奔跑时随风飘散摇摆的裙摆像一朵寂静生香的昙花,引得欧阳昱不时回头一笑,而终于,欧阳昱一个不小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踉跄着摔出了二门外。
燕回正在门房处喝茶取暖,一看这架势,心中啧啧的,瞧,果然不出所料,被打出来了吧。
陆琅琅站在二门里,看着他那狼狈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开心时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小脸笑容一收,然后冷哼了一声,扬着下巴回去了。
欧阳昱卖了个惨,博得美人一笑,还逃过了追问。心中不免很是得意。他拍了拍衣袍,高兴地对燕回说,“回去吧。”
燕回:我家将军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没能走成的谢晗一行,只能在宋府继续住了下来。对此,宋夫人又是喜欢又是忧愁,但对于宋鸢娘来说,就只有欢喜二字可以形容了。因为归州府四门紧闭,外面只说要打仗了,宋夫人坚决不让小姑娘出府,宋鸢娘便整日守着陆琅琅这个玩伴,因为陆琅琅每日课业许多,连带着她也受益不少。只是大人不在的时候,小姑娘的嘴巴还是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琅琅,听说欧阳将军来向你提亲了是吗?”小姑娘接连几日,看陆琅琅每日都稳如泰山地在书房中读书写字,一点也不像自己姐姐,媒人上门之后,就开始偷偷摸摸地在自己闺房中绣东西。终于憋不住了开口询问。
“嗯。”陆琅琅毫不回避地点点头。
宋鸢娘两眼发光,“听说欧阳将军,形貌潇洒,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是真的吗?”
“假的。”陆琅琅头也不抬。
“啊?”小姑娘难掩失望之色,小声问,“很难看吗?”
陆琅琅却好奇,“难不成你对自己未来夫婿的唯一要求,就是好看?”
“那倒不是。”小姑娘没有丝毫害羞之情,“好看是肯定要的呀!赏心悦目,每天也能多吃两碗不是?除了长得好,当然还要文采好,秉性好,对我一心一意的。也要能养家糊口,总不能靠着娘子的嫁妆过日子。”
陆琅琅按着宋鸢娘的标准细数了一下,欧阳昱长得好看吗?似乎还过得去;文采,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身为一个武将,似乎几乎都跟文采斐然靠不上边的;秉性嘛,唉,那个色胚加混蛋,骗人不眨眼;连两千里黄金都掏不起,貌似以后得靠着她的嫁妆过日子啊。啊呸,谁要跟他过日子。
陆琅琅没好气地说,“那位欧阳将军,貌似达不到你说的要求。”
“啊……”小姑娘拉长了语调,很是失望,“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吗?”
欧阳将军在归州府“艳名”远播,其实真正跟他面对面的小娘子,并没有几个,多数都是道听途说,反正他位高权重,基础打得高,稍加以自己想象,便成了一个完美夫君的形象。
宋鸢娘唉声叹气了好一会,突然想起来问,“那么琅琅,你为什么不想嫁给他?”
“都说了,于礼不合。”
“那他的父母应允了,再来提亲,你会答应吗?”宋鸢娘追问。
“不答应”这三个停在了陆琅琅的舌尖上,来回的翻滚,到底没能说出来。
宋鸢娘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琅琅,你想嫁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我没想过。”陆琅琅老实回答。
“怎么可以不想呢?你现在赶紧琢磨琢磨。”宋鸢娘觉得已经十五岁的陆琅琅居然没想过嫁人,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陆琅琅迟疑着开口,半天一句,“不要酸儒,不要那种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不要管着我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武功不能太差的,人不能太笨的……”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想象未来与她相伴一生的那个人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要有主意、要有担当、要有胸怀,要有远见,要对我好……”
至于怎么对她好,陆琅琅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毕竟谢晗教的东西里,可不涉及到这些风月之事。
宋鸢娘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想象着,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哥哥好像已经被排除在备选之中了。
而陆琅琅则突然想到,貌似这些不着边际的条条框框,勾勒出来的人选形象,第一个符合的,就是欧阳昱。她冷不住打了个寒噤,猛地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




野棠如炽 乱象
乱象
在宋鸢娘的心目中,一个女子的人生,应该就是在娘家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到了婆家继续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但是如果能有一个愿意哄着她,想着她,爱慕着她的夫君,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其他的,反正她人小,管不着,也管不了。
所以即便是宋梅尧开始日渐匆忙,眉宇忧思日渐沉重,小姑娘也不过是觉得是那些公务扰人罢了,扰得父亲如此不开心。为此,她还在陆琅琅面前牢骚了几句。
陆琅琅笑笑,只说外面已经开始乱了,让她不要出门。
小娘子唉声叹气,“如今都是四月天了,城外白鹿山上的桃花快开了吧。难不成,今年要看不到了?”
陆琅琅嘻嘻哈哈一笑了之,这个天真的小娘子在为她可能错过一季的桃花儿惋惜,却不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此生再也看不到白鹿山上的桃花了。
梁王动兵,势如雷霆。不到半旬,居然已经攻下金州、商州和郑州,几乎拿下了半个山南道。
原本那些京城里面高高在上的皇子们对于这个就差在脸上刻了造反二字的皇叔很是不以为然,都喊了这么多年要造反,不也没反成嘛。这次必定还是雷声大雨点小,赶紧趁着机会,把兵权紧紧抓牢才是真的。是以,京城中乌烟瘴气的勾心斗角,理所当然地蔓延到了短兵相接的第一线。各种龌龊不堪的手段层出不穷,欧阳昱将一些秘闻送给谢晗过目,差点儿把老翁气个仰倒。
梁王麾下第一猛将田裕猛攻通州数日不下,便只留下一小部分人马佯攻通州,自己带着主力绕过通州,转攻金州。谁知金州监军跟驻守金州的将军正自行掐得正欢,田裕重金买通奸细,半夜里应外合攻破了金州城门时,据说两派人马还在衙门内斗鸡似的几乎大打出手,两拨人马没跟田裕动过一刀一枪,便做了阶下囚。
金州毗邻通州都被如此轻而易举地拿下,而金州后方的商州与郑州,根本没有强大的兵力驻守,便如单衣薄衫的娇弱妇人,连意思意思的抵抗都没有,就被田裕接连拿下。如此一来,只要田裕的兵马再快一些,拿下相州和宜州,便可直逼京城。
京城的皇子们这才慌了。争,争什么争。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是什么货色,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狗腿衷心肯定是有的,争权夺利占位霸坑估计也还行,但是能力那种东西,他娘的,那些狗东西连三十六计都能唱成两回十八摸,你还能指望他们去领兵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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