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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赵二娘轻轻说道:“说不定我的年纪比东家还大一点。”
……
张宁又开始了很规律的生活,早上穿好官服去衙门上值,下午回来,偶尔和三朋四友聚聚。和前世上班的日子差不多。
在京师做官,位于权力中心上进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平日里首重规规矩矩,有个好评价,到了关键时刻才有人帮着说话。张宁本身就是个比较守规矩的人,本分还是挺用心的。因为在礼部,许多礼仪上的学问要现学,他这段时间倒是经常抱着书在。
其实各行都不简单,他做了仪制司主事才发现各种典章规制能如此复杂……就像他以前曾经去过一趟化工厂,才认识到几个反应方程式的生产过程竟然要无数的管道阀门,密密麻麻一叠纸的工艺流程。
好在大明朝的各种机构都发展趋于完善,张宁搞不太明白但并不影响行政,仪制司有一帮官吏,只要多问问上下对人友善一点,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其实对工作本身最熟的不是官,是那些吏员;官是流水的官,今天干这个差事,可能明天就升了,吏则有可能几十年都在一个位置上,对自己干的事比家里还熟……如果朝廷的衙门缺少无数的吏,整个国家机器都要瘫痪。
张宁发现自己还算官当得像样的,至少和周围的人关系处得不错合作还算顺利,而且他学东西也快、平时上心学习,至少能大概搞明白底下的人在干什么事;有个同僚比他更差,刚考中的进士只会四书五经做文章,调进礼部是一问三不知,被书吏忽悠了自然非常愤怒,可又没办法整治那帮奸猾之吏,因为缺了人就办不了事,他那官是当得一塌糊涂。





平安传 第九十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更新时间:202--27
过年有休假,但从京师到南京旅途漫长自是来不及回家,张宁在京师过的年。年后托了媒人正式到杨府提亲,双方互赠礼物,得到杨士奇同意之后,张宁又送了一些财物下礼,几番来往二人的婚约就正式定下来了。这件事在京师官场已不是秘密,再大的官也要嫁女娶妇,人之常情。
及至四月,家中长辈的书信也到了京师,表态赞成这桩婚事,这当然只是一个过场,张九金他们没有不同意侄子和朝廷大臣联姻的道理。明代比较重信义,一旦缔结婚约基本就没有反悔的可能,除非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就如张宁上次的婚约,他自己被郎中说成要挂了,王家才有理由毁约。
抱住了杨士奇这条大腿,张宁的仕途只会愈发顺利,但很快一件小事又给他的心头蒙上了一丝阴影。
一天家里来了个老熟人访客,不是别人正是王振。王振见面就拿出了二十两票来,说是还债。
张宁这才想起来确实借过钱给王振,都是前年年底的事儿了,要不是突然提起,他根本就已经忘掉。而且记得好像是十两,当时王振决定要自阉入宫,找着借五两,因银票面额所限就索性借了十两;现在王振还二十两,应该是混得不错的样子。
他便推辞一番道:“钱又不多,王兄还记着干甚,算了罢。”
王振却一本正经道:“俗话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平安兄先把银票收了咱们再说别的。本来咱家早就听说平安兄进京了,可前阵子没机会出宫,现在才出来了虽然有点晚但总算是能还上,多给十两就当成利息你也别推辞,这不我也没敢穿宫里衣裳登门造访。”
张宁见他说得诚心,也就懒得推来推去,爽快地收了。刚刚听到王振自称“咱家”,已是一个公公的口气,便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只见王振穿着一身灰布袍子打扮很低调,长得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以前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现在是彻底干净了,除此之外变化不大,左眼大右眼小带着尖嘴猴腮的面相他这辈子恐怕是没辙了,不过好像比以前白了一些,宫里的伙食开得不错嘛。
“王兄如今出人头地了?在哪个衙门高就?”张宁随口问了一句。
王振道:“谈不上高就,就跟着俺干爹王公公,还成吧!”
张宁心道:什么王公公我怎知道是谁,你不也姓王。
王振摸了摸脑勺,总算找着了一个说话方式:“皇爷叫他王狗儿。”
张宁顿时恍然大悟,王狗儿他倒是知道,宫里很有资历的太监了,永乐帝时好像就是个得宠的太监,钦案他都有资格掺和。王狗儿这名字确实有点不雅,难怪王振不好意思直接说名字。
王振叹了一口气:“干爹是咱家的贵人,对咱家好得没话说。当初咱家因为年龄大了点进不了宫,在京师就要流落街头,要不是遇到干爹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干爹听说咱家也姓王,就收了做儿子,后来便过好了。”
“上面有人才好过。”张宁附和了一句。
王振一番长吁短叹,又正色道:“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咱家在宫里当差,平安兄是外臣,平日也不好找机会碰面,今天正好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数。”
“何事?”张宁问道。他见王振神神秘秘的,第一时间想到可能会是说皇帝身体不好的事儿,这阵子私下里偶尔会听到有人议论。
不料王振摇摇头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张宁愕然道。
王振放低声音道:“这就奇怪了,那张鹤为什么要背后整你?前几天户部主事张鹤上了个折子,指名道姓说你的出身有问题,并非南直隶上元县张家之后,而是张家收养的。在南京时,平安兄和咱家做了那么多年邻居,咱家真是没听说过这事儿,张鹤怎么知道的?这种事他肯定不敢无凭无据地乱说,定是下了一番工夫,不是有心针对你谁会去费那劲!他说平安兄是养子也就罢了,却在奏章里有意无意地提及你的出生年龄;咱家私下里算了算,今年平安兄二十三岁,二十三年前可是有件大事……当时的都城又在南京,如果有人盯着这事儿,平安兄是有嘴也说不清呐!”
张宁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声,王振倒不是完全在危言耸听。关于身世他早就意识到可能会是自己的一个软肋,可实在没办法,这种注定的事用什么法子能补救?只有尽量别让人知道,一捅出来就是个麻烦;唯一能洗清干系的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找到亲生父母证明清白,问题是天下之大哪里能找到?除非以前张宁的亲生父母主动寻来相认,不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子哪里得罪了那厮!”张宁有点口不择言了。
因为去年和张鹤来往时有些不愉快,张宁私下里查过此人,籍贯临潼,在此之前八辈子没丁点关系;唯一的关系是后来他成了吕缜的女婿,然后在一些场合才有接触。毫无利益冲突、毫无旧怨,张宁愣是没明白那厮为啥要和自己作对。
“平安兄先别急。”王振忙劝道,“这事儿应该暂时问题不大,皇上对这奏章压根没兴趣,大臣们也没怎么过问,折子丢在司礼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沉底。”
过了片刻,王振又道:“还有一个事,干爹随口让咱家问的。好像以前平安先生在胡瀅手下当过差?”
张宁心道胡瀅干的那些事,王狗儿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
王振说道:“先帝驾崩之前,胡瀅急着面圣,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可知道?”
“这个我真没听说。”张宁道,“当时我在南京。不过之前我从乱党手里截获过一封密信,上交给胡瀅了。”
王振道:“那封信王公公也见过,不是问这个。后来胡瀅又派人出去办过事,好像有什么进展,想见先帝时已经来不及了。”
张宁摇头表示不知情。这时王振欠了欠身,左右瞧了瞧,小声说道:“平安兄和胡瀅关系不算浅,有机会向他打听打听,王公公想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药。若是你帮上这个忙,以后有什么事王公公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什么张鹤想害你也只是枉费心机,咱们在宫里找准机会说上几句话,他立马就得滚蛋。”
“哦……我试试罢。”张宁随口应付了一句。他心道:和你们勾结,那我不成了阉党自绝于文官士大夫?这时候的宦官势力还不算成气候,和明末没得比,但整个明朝文官和太监勾结之后名声肯定不会好,这是没有悬念的。
他想了想又含蓄地说:“王兄是近臣,我是外臣……不过咱们以前是邻居,这点小事我尽力而为罢。”
俩人交谈了一会儿,王振便要告辞,张宁也没怎么留他。送走了人,他着桌子上的银票,对王振的印象多少有点改观: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恩怨倒也不含糊,就像言语中露出的对王狗儿的忠心,好像确实很真诚;人对他不好,他就烧人房子,对他好的也不见恩将仇报的记录。
这种人其实还比较好来往,最难应付的是张鹤那种人,表面上和你有礼有节的,根本不知道哪里就得罪了他,然后背后捅刀子。
张宁忙进屋里从箱底里翻出一个上锁的盒子来,里面放着银票、用过的路引和一些重要的物品,其中就包括生母遗弃他时留下的东西。以前是养母在保管,去世之前交给了张宁。
当时的襁褓等物没有保留,如今只剩两样旧物:一张陈旧的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和名字,字迹娟秀应该出自妇人之手,极可能就是生母之亲笔,能写出这手字的妇人想来不是出身贫困之家;另外还有半块玉佩,是快白玉雕琢的小观音,只有一半。
从这两件东西猜测,或许以前那张宁的身世真有问题,连他现在自己也怀疑起来。
会写字的娘,还有质材不错的玉,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既然家势并非穷困潦倒,为啥要把一个男婴给遗弃?张宁自个琢磨,恐怕不是有损名节比如未婚先育、就是遇到了什么急祸。难道自己真是建文朝某臣子的后代?
这事儿要是查实了后果非常严重,甭管是永乐朝洪熙朝还是以后太子朱瞻基上位,“政|治|背景”不干净轻则罢官放你一条生路,最可能的是被关起来又不问什么罪名,在牢里吃几十年牢饭……建文帝有个儿子当时不幸没跑掉,名字叫朱文圭,被抓住时才两岁,后来就一直关在凤阳广安宫,名曰替高皇帝守陵,至今已经二十三年;而且毫无被释放的迹象,就算是洪熙帝登基也没打算放他,不知道会被关多久,也许这辈子就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平安传 第九十一章 请罪
更新时间:202--2
大明王朝自下而上的“言路”是如此运作的:大大小小的奏章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科校对下发。言路畅通在某种程度上能反应出帝国的政治清明与否。
张宁通过王振透露出的信息猜测,弹劾自己的那道奏疏实际上没走通,通过通政使司之后、在司礼监呈报皇帝的过程中被视作无意义的奏章丢司礼监了;也就是说张鹤的奏章并没有到达大臣们的手里。但是张宁考虑到杨士奇的地位,内阁大学士参六部事权力很大,极可能通政使司的人会把那份奏章的内容告诉杨士奇,毕竟被弹劾的人是他的准女婿。
所以张宁感觉这事儿没法再掩盖下去,与其回避不如主动坦白向杨士奇表明诚意。
一日下值后他便径直去了杨府递帖子求见,那杨府的奴仆大多认识张宁,知道他和杨家的关系,很快就通报进去。在客厅见着了杨士奇,没一会儿罗幺娘也来了。因在家里,杨士奇也没叫她回避。
只见罗幺娘穿一身桃红的交领襦裙,碎花短上衣下着长裙,简单整洁的打扮,又款款施礼,起来还真像个居家闺秀,和有时候见她骑马的形象大为不同。不过她弯弯的眉毛又长又细,眼睛有神,面相就得出来不是那软弱温柔的个性;还有丰腴的身材、长得也高,在张宁眼里就有种错觉谁也不容易欺负她。
因为有她爹在场,又未过门,张宁也不好盯着,转而对杨士奇说:“不久前收到家书,晚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觉得应该向杨公如实说来……”
他一面说一面暗自观察杨士奇的表情,那张多皱纹又黄的老脸起来淡定而和蔼,他不由得在心下寻思:难道杨士奇还不知道那事儿?
“有关晚辈的身世,据先妣生前言,我并非张家所生、而是二十余前拾来的婴儿。当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对此毫无所知。因此一直以来我便当张家父母为亲生,家里和四邻无不如此待,以至于弱冠参加县试时寻本县生员作保,两个同县生员也认为没有关系。又因养父母恩重待我如亲,此事多年以来已经被我淡忘了,今逢人生婚娶之大事,伯父在家书中提及,我才如梦初醒情知过失未能尽早对杨公言明,而今说来不晚矣?”
杨士奇认真地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沉吟了片刻才道:“那平安的生父母可曾留下信物,如生辰八字一类的东西?”
张宁见状感觉杨士奇可能暂时真不知道那份奏章,不过这事儿既然已经捅出来了,瞒是瞒不住的……当然张宁也不会说自己知那份奏章,本来按常理来想他就没地儿知情,奏章到通政使司再到司礼监,都不是一个礼部主事能插手的地方;王振现在又是个不名经传的小宦官,谁也不知道张宁有个邻居在宫里做太监,而且还会有来往。
他便回答道:“没有任何实物留下,所有的事都是听先妣生前所言,还有家中伯父伯娘也知晓。”
自己的那些东西只要不拿出来谁还去抄家搜查不成?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什么都没用了。张宁的谎话是张口就来,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很有诚意的人,可能是现代人本身就是这个样子,他前世说谎就真没什么压力,几乎每天都要编造各种各样子虚乌有的借口。
杨士奇不动声色地问:“平安今年满二十三岁?”
“是。”张宁答道。
杨士奇微微叹息一口道:“身体发肤父母所赐,无论如何父母对子女是有恩的,你也不能随意忘了,如果能找到亲生父母,尽一心孝道也是应该的。”
张宁忙道:“杨公教诲的是,晚辈定然设法打听。”
说出了事,张宁没过多久就告辞了。
他走了之后,杨士奇立刻对罗幺娘说:“这事儿有点麻烦了。”
罗幺娘这时也感觉出了玄虚,问道:“爹的意思是说他是张家收养的没关系,但是年纪太凑巧?”
杨士奇点点头,皱眉道:“正是如此,从小便收养的人常理来就视作养父母家的人,本身问题不大,但是……如果他只大一岁这就不是个事儿。”
“爹一定有办法的!”罗幺娘急道。
杨士奇着她,叹道:“为父就是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啊。”
罗幺娘听罢眉开眼笑,一脸崇拜地着他撒娇道:“这个世上就没有爹办不成的事。”
“暂时就当作没这回事,此事应该知情者不多,不然上元县的生员给他作保也没那么容易。”杨士奇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张平安进了官场,官场这地方水浑,很难有人能一个政敌对头都没有,以后可能会被人查出短处来作为攻击手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他的亲生父母赡养起来,一来尽孝道,二来身正不怕影子歪,叫别人抓不着软肋。”
罗幺娘露出一丝愁绪:“可天下之大,连个信物都没有,哪里能找到?如果能找到,他的养父母已经过世了,早就该找到相认的。”
就在这时,管家过来说:“老爷,礼部吕尚书送帖子进来了,人就在门外。”
“快请进来。”杨士奇毫不犹豫地说。吕缜是朝廷重臣,难得的一个盟友,连杨士奇也要尽量拉拢维持;还有一个大学士杨荣,都是姓一个杨,但杨士奇就感觉他对自己有戒心成见,总之官场上就是这样,再会做人也难保有人你不顺眼。
他转头对罗幺娘道:“我就在这里见客,你回避一下。”
罗幺娘因为心里挂念着张宁的事儿,刚才又没说太清楚,便不想回内府,就说:“我到帘子后面去避一会儿,等客走了再出来。”
“也好。”杨士奇没强求,他对自己的养女还是很信任的。而且因为不是亲生的,平日管教也不严、怕打骂了叫女儿家多心,就是宠爱。
杨士奇吩咐完便往外走,刚走出客厅没几步,就见管家带着吕缜和他的女婿进来了。杨士奇忙抱拳道:“老夫出门相迎,慢了一步,有失远迎,望吕兄海涵。”
管家也很配合地说:“老奴怕吕大人在外面等久了,就急着迎进来。”
吕缜笑着回礼道:“老夫有脚,也不怕失礼冒昧,自个就进来了,哈哈!”
“里面请。老洪,叫人上好茶。”杨士奇作了个请的动作。
管家应了。接着在吕缜身后的年轻官僚也躬身道:“末学参见杨大人。”
“好好。”杨士奇摸着胡须笑吟吟地了他一眼。
三个人进入客厅分宾主入座,等上茶的奴仆下去了。吕缜忽然变脸厉声喝道:“跪下!”杨士奇愣了愣,瞬间才意识到当然不是叫自己跪下,你|妈老夫现在除了皇帝还需要跪谁?
果然跪的人是那吕缜的女婿张鹤,那年轻人倒也干脆,双膝一软“扑通”就跪在了杨士奇的面前。
杨士奇忙站了起来,作势要扶:“这是作甚?”要是换作别的六品京官向他下跪,受了便是,可当着人家长辈的面,杨士奇怎么好托大?
张鹤不起来,拜道:“晚辈不留心做错了事,来向杨大人请罪。”
杨士奇问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怎么向老夫请罪,吕公自会教诲你的。”
张鹤道:“晚辈先向岳父大人请罪,岳父大人再带晚辈来向杨公认错。是这样的,前阵子晚辈在家中收到一封匿名密告,说得是同僚礼部仪制司主事张平安的身世有蹊跷。晚辈胆小,怕招惹是非遂不敢私藏,便写了折子递到通政使司去了……”
杨士奇顿时微微感到诧异,心说:你怕担事,可上头不是还有吕缜这个岳丈大员?不说先和老夫言语一声,至少和岳父商量商量吧,那是你自家人,那吕缜把女儿都嫁给你了,还会没事惦记害你?
张鹤这时才解释道:“事后晚辈才想起对岳父大人说这事,岳父一听就赶紧带着晚辈来请罪了。”
吕缜也痛心疾首的表情:“老夫一听是弹劾张平安,就想起上次在杨兄府上听戏的事儿,好像杨兄和张家已经结下婚约了……这小子暗箭伤人,实在叫老夫痛心呐!”
杨士奇不动声色地暗自琢磨:这俩姓张的年轻人,私下里是不是结了什么怨。
但他口头上当然不好问,一开口这样问话,就不仅是下面的人结怨,还会影响他和吕缜的关系。现在无论对张鹤多有成见,也只能故作大方了,杨士奇便上前扶张鹤:“起来说话罢,也是多大一件事,犯不着如此。静乡(字)尚年轻,缺乏历练,人嘛免不了做事出纰漏,慢慢得了吕公指点就会上进的。”
“晚辈给您磕三个头认错。”张鹤一脸诚意伏身就磕头。要不是因为都是读书人,吕缜那恼怒的样子恐怕要上来扇他嘴巴。
杨士奇觉得这事儿倒巧,那头平安刚来说,这头吕缜就带着女婿来认错了……莫不是平安知道自己被弹劾了才来说事的?
他想了想又在心里否了这个想法:张鹤明显是背地里搞事,不可能和平安打招呼,平安无从知晓奏章的内容。




平安传 第九十二章 龙体欠安
更新时间:202--29
张鹤干的那件事当然让杨士奇很不满意,若是杨荣的人这样做还可以理解,偏偏是吕缜的女婿。不过杨士奇并不打算太计较,好言了几句就把他扶了起来。
吕缜的脸上也挂不住,事情已经出了光是磕头认个错,加上找了个什么收到匿名信的借口,好像不太够。吕缜便说起了一件好像与此毫不相干的事来:“皇上的龙体是越来越差了,昨天上朝都不能自己走,两个内侍扶着才坐上宝座,印堂上黑气很重,哎。”
“皇上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又苦于体胖,故而要人搀扶……不过最近好像比以前的气色还差。”杨士奇随口附和了一句。
吕缜沉声道:“得让太子早日回朝才好。”
杨士奇不置可否,将太子朱瞻基调到南京是皇帝直接下的旨,根本没和大臣们商量,当时太子也不能有丝毫违抗之意,只说自己不想离开父亲的身边、但国家大事要紧(南京莫名其妙的小地震)就去南京了,太子是没办法的,不然爹还当着皇帝你就敢和他叫板?按照杨士奇一向的为人作风,面对这种情况也是不会说什么好歹的,他维护君权的诚意多年如一日,所以才得皇帝那么信任。
吕缜顿了顿,见杨士奇没说话,便继续道:“要不叫个人上道奏疏试试,晓之情理说不定皇上想通了就把太子召回来了……就让张鹤来上折子,若是见了成效也好让他将功补过。”
张鹤听罢脸色立刻大变。上回的例子摆在面前:数月前那太子侍读李时勉上奏疏说皇帝不该让太子去南京,结果被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锦衣卫监狱里关着。
他心道:老丈人现在要让自己如此“将功补过”,这是把我火坑里推吧?!
杨士奇虽然很得圣眷,可他的老丈人吕大人好歹也是个部堂,犯得着用剜肉的苦戏来讨好人家?张鹤心里是一百个情愿,但他当着杨士奇的面忍着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清楚此时顶岳父的嘴,反而会让自家长辈下不了台,让别人笑话。
这时杨士奇说道:“老夫还是想劝劝吕大人,暂时别让人说这事,等过段时间恰当了老夫在皇上那里提醒一下,这样或许管用一些。”
张鹤听罢几乎想使劲点头赞成杨士奇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官职不大的人去当炮灰呢?
吕缜用不经意的目光从张鹤脸上扫过,便道:“也好,等时机恰当了再让静乡上这道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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