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这时董氏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罗幺娘送了一封信过来,你不在我收下了。你们……她真是不嫌山高路远,这么远也写信给你。”
于谦听得口气不对,正色怒道:“我尊杨公为师长,已经娶妻岂能对其养女存有一丝邪念,你把于某成什么人了?”
董氏气道:“你没娶妻才好,娶杨公之女比我好千百倍!”她一时没能忍住发泄了一句,就停不下来,“还有南京旧院呆过的那个方姑娘,你和她究竟什么关系?我知道我不好,比美貌才艺比不上那个什么方姑娘,比出身又比不上罗幺娘……”
♂♂





平安传 第二百四十九章 郁闷的邂逅
身体发福的兵器局提举官马大鹏掏出帕子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又抓起蒲扇使劲扇了扇,他的动作让人感觉焦躁,“枉我平日和那姓范的称兄道弟,怎么就走眼了他?”
茶几旁的椅子上坐着的老徐也附和道:“对于这种人一定要严惩,他虽然带走了长子,不过父母、女儿和小儿子尚在辰州!”
张宁的手指习惯性地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心道原属官军的将领刘鹤举都能反水,自己这边的人投降又有什么奇怪的,人各有志罢了。(无。,弹窗不过他不能这么说,要是明说出想法不是鼓励人们叛逃?当下便说道:“若是范老四真被官府招安了,他也不一定好过。一个不忠不义侍奉二主的人,在哪里被人得起?”
这句话一说引起了官署内不少人的共鸣,张宁已经摸准了明代人的价值观。虽然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今相通,但他们还是比较重忠诚信义的。
老徐当下就对众人现身说法:“老夫当年就在官军里干过将领,因为被人陷害获罪狼藉江湖,十分清楚官军里的规矩。像范老四这种在反叛朝廷的人马里干过的,一辈子都别想洗清污点。过得好的话,也就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在里头混口吃食,前程是决计没有的;若是不好,一旦利用完了,就要秋后算账……而在咱们这边,父母妻儿也讨不得好,总是要替他顶罪。两头不是人。”
张宁忽然想起张家几口无辜的人被牵连迫害的事,心下并不想杀范老四家的人,其实他的家人也是无辜的。便提醒道:“范老四等人是否投靠了官府,暂时还未有真凭实据证实,你们先不必拿他家人问罪。”
“这么大个人,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再说还有几个工匠一起跑的,不是去投靠官府是作甚?”
张宁道:“话虽如此,定罪还早。只不过参议部在防备官军时,应该考虑到我们的军事泄露的可能。这回出任湖广巡抚的人是于谦,或许诸位还没听过他的名声,但我曾与之共事,深知此人不是善主。他心思缜密,不仅识人而且善于服人;最难对付的是,这个人作风正派,好像没有弱点,一个找不到弱点的人,就很难存在侥幸心让他出错。”
他说话时表情严肃,不料一个武将却玩笑道:“那于谦与主公相比,谁更厉害?”
张宁听罢玩笑里其实有夸赞自己的意思,既然刚才说于谦厉害,那武将便与自己相比,自然是有资格比的人才能放一起。因为史上于谦的名声,张宁并不觉得自己一个无名之辈能与之相提并论,不过现在于谦倒是还没什么成就。
他便放松了面部表情,笑道:“以前与于谦公事,咱们是站一块儿的,没分过胜负。若要相比,就这次孰胜孰败。”
“主公数月前只有一千兵马,尚能击败成国公的数倍之敌。现在咱们兵强马壮,兵力急速增长,眼下算上农兵,已有七八千人,以后更多;还能怕了那什么姓于的不成?”
张宁并不会被部下吹嘘几句就忘乎所以,只是淡定地向马大鹏:“范老四的事与马提举无关,你无须再过问此事。具体的事,我准备组建一个近卫局,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和管理内部问题。兵器局只要造好武器就行了,你要让所有工匠都明白:造出来的东西是给将士们上战场用的,若是一杆火铳没法开火,极可能会连累使用它的将士在阵前送命!兵器局的人是流汗,上战场的兄弟是在流血!”
马大鹏听罢忙正色抱拳道:“臣自当慎重。”
张宁满意地点头道:“除了火绳枪、臼炮、短程子母炮,长管重炮也必须加紧制造。火枪阵并非牢不可破,不会每次都遇到敌军步兵冲阵的战法,官兵也会吃一堑长一智。按理说单有火枪阵弱点很大,但如果装备有足够的火炮、骑兵,三军协同,弱点就很小了。”
他的理论是基于历史经验的见识,十五世纪以后,西方的战争发展速度明显领先了,它们在欧洲大陆进行了几个世纪的混战,战争规模越来越大,很多战术都是实战证明过的,所以张宁才会这么想。人类战争先是冷兵器,后来既然放弃了刀枪弓箭为主的作战方式,转而装备火枪火炮,哪怕黑火药兵器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也很说明了这种军队综合强于弓马骑射;若是很容易被克制,那些国家也不会选择。
张宁的办公套房里照样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纸条,他要处理大量的事务,因为干得好不好事关生死,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成败寄托到别人手上;现在这几间屋子里有了一个简单的秘书局,徐文君和方泠两个女子在帮他整理一些琐事和卷宗。外面是一间大厅,便是朱雀军中大名鼎鼎的参议部,这地方以前是个仓库。
走出“仓库”就是一个院子,这所院子以前整个都是做仓库用的。辰州府衙就在旁边,相比之下作为中枢的官署反而很不起眼在角落里;因为朱雀军的官署并不处理民政和案件,所以大堂之类的地方就不需要了。
他忙完事在酉时出官署时,遇到了一件不甚愉快的事。
从坐的马车里,他偶然到了“未婚妻”周二娘。这个小娘在成亲之前大约是不打算回去了,本来按照习俗女方出嫁之前应该在娘家,等着花轿去接;但事有权宜,周梦熊家在建文帝那边,建文帝确切住在哪里是个秘密,连姚姬都不太清楚,所以这婚事是没法去周二娘家里迎亲的。
此时周二娘居然正和一个在街边卖小玩意的货郎争吵,张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仔细一瞧觉得就是周二娘。他向马车一旁骑马的桃花仙子,她也冷冷地着周二娘,观其眼光恐怕是没认错人。
“姑娘,俺这做的是小本买卖,你把东西弄坏了,却又不买,你叫俺吃啥?”那货郎正在理论。
周二娘生气道:“你的东西本来就是坏的!我凭什么要花钱买个没用的玩意?走!”
那货郎情急之下拽住了周二娘的袖子,她顿时一甩,骂道:“你敢碰我,你知道老娘是谁?信不信你买卖别想做了?!”
“姑娘自不是缺钱的主,那何必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认,非要睁眼说瞎话!”
张宁大概是明白状况了,也不管谁对谁错,只觉得那周二娘在大街上和小民争执实在有**份,怎么也不像将军家的教养,倒像一个小太妹,没事还想仗势欺人。
他一时十分郁闷,心说那天在园子里见她,没听她说过话、还以为是矜持,不料竟是这般光景。
“走罢。”张宁放下马车上的竹帘子,敲了敲车厢说了一句。这时听见外面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嚷嚷道:“少纠缠小姐,她怎么会占你的便宜?”张宁已无兴趣热闹了。
回到住处,桃花仙子一离随从侍卫,进屋就幸灾乐祸道:“平安真是选了个好媳妇。”
“又不是我选的。”张宁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倒觉得奇怪,我与周梦熊相处过,此人不仅有见识也有些学识,怎会把女儿管教成这般模样?”
桃花仙子冷笑道:“你以为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呢?老爹是靠本领谋事,跟着建文君虽说藏起来了,但在余臣中仍然有身份有地位衣食无忧,自然女儿就娇生惯养了。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娘子,没吃过一点苦头没尝过世间辛苦,事事要顺着她,极难侍候;谁要不从,她当然要发作了,实属正常。”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张宁点头道。心道就算在现代,很多出身好的人因为教育资源好素质高于普通人,不过也不缺我爸是李刚,什么人没有、和出身不一定有直接关系。
第二天,他忍不住去问了姚姬关于周二娘的品行,不料姚姬说不出来多么聪明伶俐、但规规矩矩的还算可以。姚姬甚至暗示张宁,他是不是不上人家,故意在找托辞。
张宁一语顿塞,忙又强调道:“一切尽从母妃安排。”
他渐渐已经想通了,实在没心思去管那些烦事,既然是联姻那便是重一种家族结盟,还要求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娶回来养着,周梦熊怎么养她十几年的,张宁也应该养得起。反正他又不缺女人。
凡事开了就好。
于是他便不再过问这件事,只忙活朱雀军的扩军备战;家事完全让姚姬主持,反正“一切从母妃安排”的话都说出去,给建文君的书信也送走,若是临时改变十分麻烦,没必要出尔反尔。
婚事没有耽误,照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主要是等着建文帝的回书。虽然事有从权,一些习俗无法遵从,但建文君是父亲,怎么也要经过他的首肯。
没过几天,一向没有言语和来往的周二娘忽然派人来邀请张宁见面。
♂♂




平安传 第二百五十章 不想争宠
既是周家二娘亲笔邀请,张宁当然会赴约的,不过也只能在酉时之后,他并不觉得周二娘在辰州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相商。(无。,弹窗明代的时间是依照太阳的高度为参照,再辅助以沙漏等工具,所以夏天的酉时和冬天的酉时明显不是一个时间点。此时夏末太阳下山之后,大约有八点左右了。
约的地点是在城东鹿鸣塔,张宁下直后径直赶过去,不过到了地方夜色也已降临。这座塔始建年代不详,到而今已几经修缮,平时除了供游玩,不出有什么作用,塔高七层、但内部空间狭小,也无人驻守管,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人上去。
他们一到塔下,随从的王贤就指了两个人提灯笼上塔去确保安全。
张宁以为周二娘见面后会抱怨“以为你不来了”之类的话,不料到她只是规规矩矩地作了个万福,开口说道:“见过三殿下。”
“天色已晚,我用马车送你回家,咱们有什么话在路上边走边说。”张宁道。
周二娘态度冷淡地说道:“我就想和你说几句话,也不必劳殿下亲自相送。”接着她支走了身边的随从,张宁也知趣地示意桃花仙子等人离开一段距离。
随从都站得远远的,他们俩就在塔下相对,沉默了一阵。张宁正待听她有什么话要说,不料她低头皱眉还不开口,张宁也只好安静下来等着。
偶然发现此地地势较高,整个辰州城几乎都在眼底。刚刚入夜,许多房屋都还亮着灯,一时夜色中星星点点如同天上繁星,十分美妙。他一时感慨,便闲话道:“辰州有无数的人都在同样的夜景下,命运似乎也有关联,此时其他人在这样的景色时,会有什么感想……或许人们忙碌了一天,很少有人有兴致,我平时也几乎不夜景的。”
周二娘听罢不禁回头,呆呆地了一会儿山下的灯火,又转头打量了一番张宁的脸,这倒是相识以来她第一次拿正眼张宁的脸庞。
张宁感觉到,便转头她,意料之中她一触到张宁的目光便回避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道:“为什么你不让姚夫人制止这桩婚事,却仍送信给建文君了?”
张宁听得奇怪,又观察了一番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点缀在一张秀气的脸上,让整个面相洋溢着一种灵性。张宁再次肯定自己当时到官署外那一幕插曲的感受,他不相信在这样的外表下会是十分粗俗的内心。
“那天在街上,你是装的吧?”他反问道。
周二娘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说道:“今天邀你来说话,是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推掉这桩婚事?”
“你不愿意,又不是我不愿意,为什么要我来推辞?”张宁温和地说。
周二娘道:“你是明知故问,我想推辞,有用吗?”
这肯定是句实话,在明代如果父母坚持,女子是几乎没有权力的;何况还有建文君和贵妃出面,至于当事的女孩怎么想就毫无作用了。既然社会如此,张宁也不想充当好人,因为觉得这件事如果反悔就太麻烦了。
他依然保持着笑容道:“恐怕我不能接受周姑娘的要求。给你说件事,我这已经是第三次和人订婚,如果三次订婚都没成,你说我有多难受。”
周二娘听罢愕然,终于忍不住好奇道:“前两次怎么没成,难道她们也来求你?”
张宁道:“那倒不是,第一次是涉嫌科场作弊案下狱,那家姑娘全家都赶紧撇清关系;第二次是在朝廷犯了事,大臣家的女子也被迫毁约。那你又是为何一定要推辞这桩婚事?”周二娘道:“不久前我中了其他人。”张宁问道:“我不如他好”
周二娘犹豫了一下,情绪不稳道:“我不想争宠。况且我问你,你答应婚事是因我父亲的身份吧?家父一向很得建文君信任,你和周家联姻,不过是为了经营关系的一步,那我又算什么?我只想有个好的人,顾家重妻儿,而不想去争那些虚名虚位、随时担心失宠……”
张宁听罢顿时愣在那里,他确是没想到明朝女子也并不是工具,她们只是被有权的人当成工具而已。其实无论性别人的本质是区别不大的,男的有独占欲,女人也不例外,她们或许并不想与人分享一个人,而想要男人属于她,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错。
周二娘的情绪影响了他,让他一时忍不住自省。一直以来,他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个规矩的好人,可是遵守规矩的表面下却藏着一颗自私的**,比普通人的善良都不如。当他感慨亲情和婚姻不过如此时,可曾真正付出过真诚的爱心,可曾考虑过他人的情感?很多事都是自己造就的。张宁感到十分羞愧。
不过现实并非如此美好,他也无意就马上要做个好人,当下只是淡淡地说道:“周姑娘既生为周家的人,自应为周家尽一份义务。”
周二娘听罢轻叹了一声,说道:“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们自己带了马车。”
张宁也不坚持,了一眼桃花仙子,又把目光重新投向王贤,下令:“你带几个人,务必安全护送周姑娘回家。”王贤执礼道:“末将得令。”
一行人从石路下山,张宁在周二娘的马车旁道别,说道:“兴许周姑娘觉得这次谈话不甚愉快,但总归能说上话了,算是一种进展。我会怀念今晚的谈话的。”
周二娘道:“殿下请回,告辞。”说罢毫无犹豫地放下了帘子。
张宁回到住处,听到桃花仙子又在旁边说了两句周姑娘的坏话,便笑道:“我倒想起了冯友贤当初在马厩里推荐的一匹小马,还未驯服,却不失为一匹好马。隐约过她的生辰八字,好像比小妹还小两个月,见识不凡……很有点见识。”
“她能和小妹比吗?有小妹的一半好就烧香拜佛了。”桃花仙子没好气地说。
张宁道:“小妹有小妹的好,她有她的好。你不喜欢她,是因为心里把她当作和你争东西的人罢?”
桃花仙子幽幽道:“我有什么好争的。除非当年家父不是为建文君殉国,而是追随逃出来了。”
就在这时,房门响起了两声“笃笃”的敲门声,但门并没有关,果然很快就见顾春寒方泠走进来了,她说道:“方才我在外面好像听到平安提及冯友贤,正巧了,冯友贤送了书信到官署里,不过那会儿平安已经走了,我见这封信重要,就带了回来。”
张宁果然十分重视,急忙接了过来扯开信大致浏览了一遍,很快就仰头哈哈大笑,心情为之一喜:“这不又一匹好马被驯服了。”
“那个冯友贤愿意投效平安?”顾春寒问道。她到辰州落脚后坚持要熟人称呼她在扬州取的姓名,或许因为不想人们知道她曾在旧院呆过吧。
张宁点点头:“冯友贤不过三十来岁,此人年纪轻轻一身本事心气又高,却无用武之地,决计是不甘心的。在朝廷那边被定罪后,不可能再有前程;当时他没答应投效,可能一是因为没考虑好,二是对咱们没信心,眼下朱雀军迅速发展壮大,他终于想通了。”
桃花仙子道:“老徐收了一些人设立近卫局之后,说过锦衣卫已经有细作混进了辰州,冯友贤突然投效是否可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要用他,自然是先考校过的。”张宁道,“如果别的官军投诚将领是奸细,我是觉得可能的,但冯友贤不太可能,他自视很高,不屑于这般作为。只是范老四前车之鉴,让老徐还是安插两个人去骑兵营,防万无一失。”
冯友贤的到来,让张宁立刻决定组建骑兵团,从各地缴获的战马已经够了,关键是人。新建的骑兵团隶属于朱雀军永定营。古代团营编制,一般营比团要大,比如京师三营已经膨胀到几十万人马。
目前朱雀军编制两个营,永定营是前期的编制,现在名册基本定好了,全营官兵约一万三千人。主战兵力常规军步军三千:前后左右四个哨,每个哨五个大队共七百五十人;一个大队两个总旗共一百五十人。另有农兵六哨五千人。新建的骑兵团战兵一千五百,辅兵三千。炮队五百人。三军全营官兵总共一万多。
除了永定营,刚刚设立了另一个常德营。不过被任命为指挥使的姚二郎暂时还没法找到有战斗力的人马,拉了一帮石匠和破产流民编作农兵训练。
小小的辰州地盘和岳州三县的物资在承受一万多军队的军需时已经捉襟见肘,参议部刚不久才强征了很多人的土地,如果进一步压榨势必激起严重的矛盾。唯一的出路就是扩张,势在必行。
但在这时,湖广巡抚行辕同样认为官兵仍然掌握着进攻的主动权,他们要收复张宁仅有的地盘。
♂♂




平安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澧州(1)
于谦薛禄等人来到湖广后一个月才基本摸清当地比较复杂的军政情况。(无。,弹窗他们发现澧州以东驻扎有覃有胜的岳州兵两千多人;且打探清楚了澧州、石门、慈利等三县的叛军部署,实际上比较脆弱。此时三县仅有“叛军”主力三百人,另在当地征募了近千人的农兵,那些农兵几乎没有形成战斗力,还在训练;主要兵力都驻扎在澧州,可能他们也察觉到了东部官军的行踪。
三县距离叛军的统治中心辰州较远,难以得到增援。虽然这个时候薛禄还没准备好对叛军作战,从各地动员调兵也未聚拢;但于谦仍建议让他先收复三县,开个好头。
薛禄当即下令正在护送火炮辎重的马岱率两千人离开水路,和覃有胜合兵一处,即刻突袭澧州,歼灭其守军主力。
几天之后,三县兵马的指挥孔武阳派快马向辰州告急,旋即被围在澧州。覃有胜马岱军四千多人,以绝对优势兵力对澧州各门发动进攻,孔武阳抵抗了三天,城门和城墙都被损坏严重,将士伤亡惨重疲惫不堪。
黄昏时分,官军派了使者入城劝降。孔武阳召集队正总旗官商议,认为火药箭矢告罄、城池守不住了,也等不到援军到来,再抵抗下去毫无意义。
“很多兄弟家有老小,我希望大伙至少能留一条性命,活下去。”孔武阳诚恳地对众将说。
众人沉默良久,终于有人说了一句:“官府会怎样处置咱们?”
孔武阳道:“按理他们会有司法定罪,可能有一些人会被判死罪,一些人关大牢,大部分人兴许会被流放戍边罢。但愿兄弟们将来某一天还能在家乡见面。”
其中的武将不少是建文余臣,听罢不禁神情黯然。家乡在何方?武陵大山中么,或许真正的家乡应该在南直隶。
因无人反对,孔武阳随后见了来使,答应他们在次日早晨缴械投降。当晚孔武阳下令烧毁了所有和辰州来往的机密信件和卷宗,炸毁了火枪一百多枝、炮两门。
次日凌晨,朱雀军三县守军最后一次奏响军乐,将城头已经残破不堪的军旗缓缓降下,全军解除了兵器。老兵在军乐中痛哭失声,农兵因刚加入朱雀军仍茫然不已,他们不久大部分只是澧州各地的农民。
南门开启,幸存的朱雀军官兵约一千人手无寸铁从城门出来,准备向官兵投降。城外是覃有胜马岱的大批人马严阵以待。朱雀军指挥孔武阳等人骑马上前,送上佩剑和军旗表示投降。马岱因为在三天的攻城战中也伤亡惨重,顿时大怒,当场要孔武阳跪下磕头羞辱他。不料覃有胜却劝阻下来,好言道接受叛军投降,让孔武阳约束将士听从安置,不得混乱云云。
孔武阳被要求率军到瓮城集结。瓮城里一旦前后的门关闭,城上步兵防守,就等于进了死胡同。但他们既然已经投降,只能答应要求,孔武阳下令各队进了瓮城,然后被关在了里面。
及至下午,官军用吊篮送了吃食下来,将士稍安。
覃有胜向正在常德督促军|运的总兵官薛禄告捷,信中提及了攻城战惨烈折损了不少人马,叛军投降时军纪整肃,毁掉了火器信件等事。薛禄心里有个崇拜的偶像,便是开国大将常遇春,常将军一声戎马所向披靡、敌军无不胆寒,但此人嗜杀;薛禄也不例外,他认为善战的大将都是白骨堆成,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于是薛禄当即派出密使,下令将俘虏全部就地处死,以震慑叛贼。
覃有胜等见到密使及总兵亲笔军令后,不敢怠慢。马岱很轻松地说正好俘虏在瓮城里,杀起来十分方便;但覃有胜是个很有点官场头脑的人……几个月前他就应该去攻打三县的,当时下令的人是朱勇,不料朱勇很快战败;覃有胜怕自己打下了三县,但官军新败增援不力,可能重新丢失,到时候会反被治丢城失地的罪,所以才按兵不动。
这回薛禄又下令他杀俘,军令当然只能遵守,可是覃有胜又明白,杀俘不仅不是光彩的事,而且真要追究起来是违律法的。大明总有国法铁律,虽然朝廷可能不会追究屠杀反叛者的责任;但未经司法定罪,擅自杀人总归是说不清楚。何况就在城里杀俘,影响太坏。
1...9596979899...19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