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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他想起了史料上于谦在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当时京营几十万精锐几乎丧尽,满朝都笼罩在悲观的气氛中、甚至有人主张迁都,但于谦成为了主战派受命于危难;而这次他却这么轻易就放弃退却,着实与张宁印象中不太相符。不过在张宁理性的思维里,从战争本身的角度于谦这么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朱雀军的火器方阵已经领先了这个时代的军事发展,官军的常规步军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战胜火器方阵的。
一个明朝人难免思维局限于当时,何况是一个文人,于谦能这么快认识到战争形势,而不是固执在兵力数量的观念上,这也让张宁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永定营指挥韦斌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只可惜马兵团没能及时追击,否则战果要大得多。”
韦斌明显是针对冯友贤表示不满和责怪,除了对事,恐怕也对人。冯友贤本来就是新近加入的人,却一来就身居重要位置,难免和朱雀军内的老人有些隔阂。
陈盖是韦斌的部下,本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此时也用似乎玩笑的口吻道:“冯指挥不会是不忍心追打穷寇,故意放了一马吧?”
冯友贤的脸色十分难,这句“玩笑”连张宁都觉得有点道理,冯友贤极其投诚部将对官军确实不够狠……不过这在张宁来是十分合情合理的,说明冯友贤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极端之人。
张宁便为冯友贤说了两句:“连我也没想到官军真要跑,事前你们谁会这么想?等到确认事实了,才调冯指挥用马兵追击,他一定是担心冒进中计才走得慢……冯将军,是不是这样?”
当时官军主力除了从水路撤走一部分,大部分经龙阳城向益阳撤退,丢弃了大多辎重却带走了大量的马匹。张宁中军从诸多迹象才断定他们确实要跑,即刻调马兵团追击扩大战果,而骑兵指挥正是冯友贤。
冯友贤正色道:“王爷明鉴,正是如此。我军出动越过龙阳城之后,敌军大部可能已经接近益阳了,当时不仅龙阳县诸城仍在官军之手,益阳等地守备也不弱。我骑兵孤军深入,周围都不是我们控制和清楚的地方,末将心里有些担忧,以至误了事,请王爷责罚。”
“谨慎一些也不是多大的错,虽然结果因此失了战机。”张宁点点头,然后伸手和气地拍了拍冯友贤的膀子,对左右说道,“不管怎样,石场湾一战,决定全局。冯将军当之无愧的首功,诸位有谁不服?”
冯友贤急忙放低姿态拜道:“不敢当,末将实在当不起首功。若非王爷统筹全局、韦大人(韦斌)善断战机,末将哪里能立功?末将不过听命行事,做了分内事而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是一口官腔说得尚算老练,表情姿态也极尽谦虚真诚,但张宁实在不觉得这番话是出自冯友贤的本心。他冯友贤正当青壮,如果真那么谦虚没有野心和上进心,就应该在家种地、而不是转投朱雀军重新出山;冯友贤这么说,恐怕只是不想得罪人而已。
张宁也不点破,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前路仍旧艰险,望诸位勿忘大局,凡事以公正,不能让有能力有功劳的人寒心。”
这句话明面上是对冯友贤说的,实则是说给在场的文官武将听。
终于有个将领开口道:“冯指挥领首功,兄弟服气。”众人纷纷附和。
韦斌最后才开口道:“说起石场湾之战,某人也认冯指挥的能耐,改日稍闲了,营中的兄弟设酒给你庆庆功。”冯友贤忙拜道:“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张宁笑道:“喝高兴便好,烂醉伤身。”
朱雀军开拔进常德城,控制了所有的交通要道,官军武装全部缴械投降。第二天,连同南部断后阻击朱雀军的几支小股兵马也投降了。
对于俘虏,一些武将嚷嚷着砍了祭澧州死难的兄弟,因为这批官军战俘中就有人是参与澧州之战的覃有胜的部下。但张宁想都不用想就马上拒绝了那些武将的要求。参议部很快就下令,首先清点俘虏身份名册,总旗官以下的官兵全部释放,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军官则要受到审判,一些参与过屠杀的武将被处死,参议部首次使用了一个新的罪名“战犯”。
张宁要释放俘虏的士卒理由很简单,人们被释放后不太可能对朱雀军造成什么威胁,这只是一场内战;同时通过杀戮削弱朝廷战争潜力的想法也毫无意义,大明各省单是军户籍贯的人都数以百万计,你能杀多少?
紧接着一些常规的法令也陆续颁布,除了对朱雀军内部重申军纪不得扰民犯罪等,安民榜文也张贴出来,新的统治者对当地官军郑重其事地做了许多承诺,以安人心,让百姓各安其事。这些事张宁都没有过问,全是参议部日常做出了安排;张宁再次感觉到自己组建这个衙门的重要作用,着实为他减轻了许多负担,很多他一个人想不到的事,官员们自己就能按照规矩办了。
或许张宁觉得自己需要“创造性”的做法,到常德后又颁布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法令,名曰“军民同等”。下令治下各府县,取消军户籍贯,军户一律改为民籍,今后可以科举、经商等不受限制。
这道法令在此时实际上非同一般,以往的军户实质上就是二等民,可能比贱籍好也不会太多,不仅在社会上受到歧视,也受很多限制,不能科举不能经商,而且世袭,和半奴隶差不多。明证就是军户的子女婚嫁一般也是同样籍贯的人,出身民籍的人不太愿意和他们联姻,人们不想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无出头之日。
太祖言“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梦想是好的,现实却事与愿违,大明立国才不到六十年,军队战斗力已每况日下,同时很快就衍伸出无数的问题。
张宁与诸文官议事时,在一篇文章里论述,认为军籍就是一个弊政。他认为国家武备是自上而下每个人的责任,没有理由只让一部分人既负担兵役又出军粮,这种说法是不公正的;公正的做法是上到宗室贵族,文官士大夫,下到黎民百姓,都应该为武备出力。
政令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和辰州一样,常德在城破的那日起就处于朱雀军的统治下,以前的官吏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屈服于铁蹄下仰仗鼻息生存;而朱雀军内部无论文官武将,日常理政军务为要,这种政策和他们利益没有什么冲突。只不过有几个有点见识的文官知道军制实际是出自太祖之手,算是一个“祖制”,不过既然张宁身为太祖的子孙都违背祖制,下面的人并非大儒、谁也懒得管了。
其实在张宁来一种过于不公平的政策,就算宪章祖制也无法长久。明中期以后就出现了严重问题,因为以前是通过压榨军户来维持国防,很快府兵败坏军费难以维持,转而无奈由国库负担,结果就拖累了整个财政,军费成了国库开销最大的一项;大明朝的财政问题,张宁认为军制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但是废除了朝廷既定的国策,他又没能设计出一种新的制度来代替;不过眼前这个问题还不是问题,他面对的是如何打败强敌,而不是怎么治理国家。
张宁站在常德府的城头上,久久眺望着视线中的河流、原野、山脉,若有所悟地想一个人的眼睛确实也是身处的位置决定的;仅仅几年以前,他从来不真正关心这些事,到的只是自家如何过日子而已。





平安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奇术之源
常德之战后,那些与此有关的人都需要向皇帝上奏解释,而现在朱瞻基仍在扬州。
从扬州发出的各部公文都批注了“行在”二字,也造成了朝政日常的一些不便。不过陪在宣德身边的孙贵妃好像挺喜欢这里的,不仅山水园林风景秀丽,气候也比京师更湿润,孙贵妃觉得对自己皮肤好;也许最让她满意的还是在扬州,离开了三宫六院无数的女人,心里踏实一点,虽然在京师皇上也最宠她,但毕竟那些竞争者着实就在眼皮底下。
朱瞻基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有两个,都在北城河边一个叫“徐林小筑”的园子里面。这处园林是江浙一个姓徐的盐商在洪熙年间建造,当他得知皇帝御驾亲征到扬州时,主动上书贡献出自己的园林作为朱瞻基的行宫。朱瞻基接受了他的好意,并因此省去了一笔开支;明朝皇帝到江浙来主要花费还是军费,和后来满清皇帝南巡动辄以千万两的耗费没法相提并论……这种事在大明朝廷是难以想象的。
一座较大的楼阁里是朱瞻基与大臣商议军务政务的地方,内有许多六部官吏当值;后面的几处湖边水榭则只有内侍宦官走动,朱瞻基在这里私下接见一些人。
比如锦衣卫的人、东厂的人,他处理的事不是所有都可以在朝廷里公开。
现在朱瞻基在水榭里见的人就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陆佥事,陆佥事刚刚从湖广过来,身上的风尘仆仆也未去尽,就赶着来面圣了。
锦衣卫的人不是时时都说文官的坏话,很多时候他们还是比较务实的。陆佥事这回的言论就挺支持于谦,他表示不知撤军是否做得对,但当时在战阵上确实难以取胜,并提供了一些证据……这些真凭实据也是陆佥事在这次差事中主要的作为。
不管怎样,锦衣卫的人在士林名声很臭,他们不会故意帮着文官说话,所以陆佥事的说辞应该还是可信的。
这时内侍把一副长长的木匣子抬进了水榭,司礼监掌印王公公亲自下令宦官们把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两枝崭新的火枪。陆佥事躬身道:“微臣到湖广后,一面联络北司给的名单,一面重新安排人手,劝降了张宁叛贼中负责为他打造兵器的伪官和工匠数人。之后召集了一些人手,下令降官仿制出叛贼使用的火器。这种火器称为火绳枪,便是叛贼主要的兵器;整体不难制造,只有枪管较费时日,要先用铁不断锻打成精铁皮,锻裹成管之后还需用钢钻钻进打磨,钻成一枝枪管需要一月时间,稍有不慎便可能出现炸膛等差池,报废无法使用。”
陆佥事见皇帝在听,便又继续说道:“这种大火绳枪射程可达一百多步,有效射程约百步可穿铁甲。所谓百步穿杨的神兵恐有不实,但贼军以三段击战术,整列步军齐放,对我步军威胁极大。战阵之上,铅弹无迹可寻,铁甲不能阻挡,被击中者惨不忍睹,又声大如雷、徒增声势,故几次步军交战官军几乎都是一触而溃。”
“还有这种火药请皇爷过目,是以各料加水用木舂,晾干打碎以竹筛,可得米粒状之物。以微臣察之,米粒药搅拌均匀不会因颠簸分层,也能防风吹散,防潮也有效用。”陆佥事一并呈上了自己的战果,“贼军还曾使用过图上的炮,或称之为子母炮,不过微臣记得几年前郑公公提到过的弗朗机人船上的炮,与之仿佛相似……臣以此斗胆猜测,建文余孽是否在海上有所活动,并和弗朗机人有所勾结,从夷人手中学到的这些火器?”
朱瞻基当即下令道:“把人和东西就送南镇抚司,让他们试造,若是可用,则交兵部议决成批制造。”
陆佥事又道:“据降人交代,贼军用炮时另有‘铳规’,只可惜他们都不懂,微臣尽力把其它的东西也打探清楚。”
叫皇上点头,并有赞许之意。陆佥事心下高兴,知趣地跪拜告退。
王狗儿忙吩咐道:“来人,把东西都抬下去放着罢。”
朱瞻基不动声色地坐着,手指轻轻放在于谦的奏章上。陆佥事的论述让他心里多少体谅于谦,但并没有因此对湖广的人满意:虽有诸多理由,但不战而逃放弃府县,实在考虑欠妥;另外在战事的描述中,常德骑兵一部于城外被劣势贼军突袭击败,又和火器有什么关系?恐怕武阳侯薛禄本身作战也有问题。
朱瞻基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哪怕是起来很复杂的事,他也能三下五去二处理。这时他从诸多考虑中很快清理出几个关键点:临阵换人反而不利;派到湖广的各派人士也并非无能;放弃常德是没法拿出来说通的。
所以朱瞻基很快就作出了决策,很简单:不问不理。
既不问罪,也不催促。常德府之战对于整个湖广局势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真正的大战还在后头,应该给于谦和薛禄一些时机。
而朱瞻基最急的,是希望张辅尽快渡江攻占南京,解决祸乱之源。但他仍然没有过分催促张辅。
……
陆佥事不是时时都趁手,他回扬州后不久,有个人在辰州被抓住了。
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锦衣卫总旗官,名叫王忠,本属北镇抚司,不过陆佥事到武昌后便暂时受命于他。逮住他的人不是张宁新组建的“近卫局”,反而是姚姬的一个护教。当时有个锦衣卫的军随在辟邪教内做卧底,好几年前就混在里面了,那军随被逮住之后,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才供出了上面的王忠;随即教徒就悄悄抓住了王忠。不料那王忠被逮之后立刻就愿意招供,比一个小小的军随还容易对付得多,因此没吃什么苦头。
一队精兵秘密将王忠押送去了常德府。
张宁知道后,随即亲自去见这个人,因为他立刻就明白了此人的重要作用,最起码可以尝试从他口中弄清楚,朝廷官军究竟对朱雀军的底细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在府衙旁边的一个戒备森严的小院落里,张宁走进了一间厢房,只见这个锦衣卫实在其貌不扬,外貌普通得很有做细作的资质。屋子里的将领见张宁进来,便声色俱厉地呵斥王忠:“跪下磕头!”
张宁忙制止了将领,和颜悦色地说道:“不必如此,王总旗是锦衣卫的,他最清楚用哪些手段折磨犯人,或许我们就可以省去那些让人不快的环节了。王总旗觉得我说得可对?”
王忠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小人一定知无不言,绝不敢隐瞒半句。”
“爽快人。”张宁招了招手,“给王总旗拿杯茶来润润嗓子,以后不用太亏待他了。”
“谢大人。”
张宁道:“你先把自己知道的说说,是不是和咱们知道的对得上。你说完了,我再问你。”
王忠沉默了一会儿,张宁耐心地等待着。王忠终于开口道:“贵军兵器局里投奔锦衣卫的人有四个,提举范四、工头严石、工匠李大姜瘸子。这事是下面一个校尉去办的、我没有出面,那校尉已经去武昌了,小人句句属实,不过另有一些人是我直接联络的,小人愿意供出来。”
他见张宁没问话的意思,想了一会儿又道:“上面的人是南镇抚司佥事陆尚书,他不会亲自到敌境上来,所以并不隐瞒身份;手底下的人不止我一个,不过另外还有谁我便不清楚了,只有陆佥事才知道。上头给咱们的命令有三条,一是弄清楚火器如何制造、二是摸清火器之术的来源、三是混进贵军打探军情……这些事小人在辰州已经招过了,确实只知道这些,绝无隐瞒。”
“火器之术的来源?”张宁反问了一句。
王忠道:“正是如此,这是陆佥事很想查清的一件事。贵军在战阵上所用兵器,非大明之物,与交趾缴获的‘神枪’也大为不同,故而上头要查清来自何处。”
张宁又问:“反叛的范四,是否在仿造火器?”
王忠苦着脸道:“小人不敢妄言,这事真不清楚,咱们只管把人弄上去。”
张宁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心道锦衣卫的人恐怕永远也弄不清楚这事儿了。就算直接告诉他们实话,技术来源于后世的见识,有谁会信?
就在这时,王忠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还有个消息,咱们查清了大人身边有个人叫宋虎,此人本名是赵二虎、徐州人士,原为郑公公麾下的一员小将,立过功,却不知何故改名换姓投到大人麾下了。”
王忠这么一提醒,张宁倒是想到了火器之术来源的一个合理解释:通过郑和的海军,从西洋人那边得来的。
十五世纪上半叶的西方兵器发展,在张宁的臆测里应该开始追赶并领先东方,至于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却不太清楚,到明朝后还没见过西洋人。不过此后欧洲渐渐开始了大航海时代,风帆战列舰需要装备火器,或许在火炮方面开始接近朱雀军使用的火器了。




平安传 第二百六十章 梦境
张宁隐约记得名著百年孤独上有一段关于家乡的论述,如果在某个地方安葬过老死的亲人,就可以把那个也算不上家。自己不过是这些地方的一个匆匆过客……哪怕铁蹄之下它们曾臣服,但依然无法给这些古老的城带来多少改变,除非气急败坏地扮演一个小丑想将其夷为平地。
于是他只是暂住在常德府衙旁边当作官署的一个院子后面,一间屋一张床一日三餐,人生不过如此..”“。
等到姚姬等人将要到常德的时候,他才想到派人去物色一个地方好作为女眷的住处。但很快他就自己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几年前曾被他征用为茶园的沅水之畔的一个园子。那园子最开始是官府的公物,周围环境也不错,正是适合的地方。
张宁一时兴起,便与老徐、王贤等亲随一起去了园子里看看。只见几年时间这里再度恢复成了一个供人游玩的游园,当初做茶客生意的痕迹只剩下丢在杂物间里的一些椅子桌子等物什。园子后面的那所别院,张宁曾住过,如今也成了别人买下的财产;不过老徐受命给了一笔钱,很快那家的主人就避之不及了。
“我以前就睡这屋。”张宁回头对随从笑道。
王贤等将士不知怎么答话,都只得弯腰附和。
&还有一些事没办完,让汪昱派人把公文卷宗送过来,晚上我会看完。”
老徐抱拳应道:“是。”
外头有不知shime鸟雀在鸣唱,树木在微风中哗哗作响,周围一片宁静。他似乎忘记了整日惦记的事务,心下感觉有些疲惫,便索性打算在这里小睡一会儿,然后起来吃晚饭,晚上还有时间处理一些事儿。
一个熟悉的并且花钱买下了的地方,张宁却有一种感觉,这地方和自己无关,十分陌生。一种毫无归宿感的心理,时刻在大明朝的日子里伴随着。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时而信以为真;时而好像又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境支离破碎,一瞬间他闪过一个念头,等到自己醒来的那刻会很清楚地记得,但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忽然他来到了一个白雾笼罩的地方,就像在电视剧西游记里看到的南天门般的光景,雾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张宁看不清她的脸,却不知为shime知道她是谁。那女孩道:“哥哥,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张宁想了想说道:“我本来在明朝……我们现在在哪里?”那女孩道:“我也不知道呢,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张宁说道:“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家人呢?快过来,我们回家了。”
接着梦境再次破碎,张宁一下子醒了过来。和往常一样,这一刻他对梦里的记忆十分清晰,虽然等意识完全恢复后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
回家?张宁还记得梦境中想到的家的模样,那是一个在小河边的散居的小村子,夏日炎炎的河水十分清彻,在“上个世纪”的时光里完全没有工业污染,里面有螃蟹、田螺和各种鱼。
果然人无论走多远,总无法忘记自己长大的地方以及最初的生活方式。
“东家,你醒了?衣服在旁边,你自己换里衬罢。”一个人的声音恍惚在耳边响起。
张宁转头一看,原来是徐文君,便嗯地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你刚过来的?”
文君一面做着琐事,一面头也不回地说:“昨晚你睡着了,爷爷就没叫醒你,安排王贤的侍卫在附近布防,然后叫我过来照顾你起居。”
张宁看外面,恍然道:“原来已经过了一晚上。”
文君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还是要将息自己,别忙坏了身子……今天下午姚夫人她们就该到常德了,好像周家的小姐也要来,听说姚夫人这回来常德要为东家主持大婚。等东家成了亲,夫人肯定会自己安排人照顾你的衣食,我就不好老是在你的房里进出了……”
张宁不置可否,想了想急匆匆地说道:“让王贤去叫冯指挥过来,调一队骑兵去接姚夫人她们,务必保证安全。”
徐文君迟疑了一下,或许感觉不妥:姚姬身边有很多人马,从辰州到常德府都是朱雀军控制的地盘,一向很太平;再说他早干shime去了,都快到了才急着要派兵去护送。不过文君还是依照张宁的意思办了。
等到王贤进院子里来,张宁果然发觉刚才自己的命令不妥,便取消了命令,只让他准备一支仪仗人马,等姚姬进城时去迎接。
当天下午,姚姬等一行数百人到达了常德城,大多是辟邪教总坛的教众人员。朱雀军将城中的一条大道清理出来,列队迎接他们进城。沿途有许多百姓看热闹,多半也也只是凑凑热闹,对于新来的统治者权贵不甚了然。
旁晚时张宁先去拜见了姚姬,谈论了一些关于锦衣卫密探和西洋火器的事。他随即就去找张小妹了。
在小妹住的房门口碰到了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丫头,那丫头屈膝作了个万福,却大胆地抬起头来看着张宁,眼睛里带着一些期望。张宁自然记得她,这个丫头叫小荷,本来是汉王大臣朱恒家的奴婢,是张宁把她从山东大老远带回来的,自然很有印象。
“小荷。”张宁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姑娘顿时喜得眼睛都笑了,高兴地应了一声。张宁便道:“平时都是你陪着她,你可得用心服侍。”姑娘忙轻快地说道:“小姐对人可好,奴婢心里只想着小姐,没有别人哩。”
张宁点点头,伸手敲门,听得里面张小妹的声音道:“哥哥,你进来罢。”
走进门,眼前是一个出落得清纯漂亮的大姑娘,她穿着浅色的襦裙,头发乌黑肌肤似雪,头发手臂上简单的珠玉首饰点缀得雅致,小妹已有大家闺秀般的气质。张宁一直把她当做小姑娘,这回见到,意识到小妹早已长大了,实际上比将要嫁给自己的周二娘还要大两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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