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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吴小雾
关允认栽地坐起来,“我去拿。”摇摇头,“真要命,谁家姑娘这么死心眼儿,说干嘛就得干嘛。”
“把我的也拿进来。”
关允出去一圈回来,恨不得把手机砸她脸上,“就是你的电话。”冷笑着提示来电人,“容总。”
狄双羽看看墙上挂表,这“晚点”还真够晚的。
“喂,容总?”
“在自己家?”
“……不在。”
“明天到公司了给我打个电话,有事要问你。”
“哦。”
关允一瞬不瞬望着她,“知道你在我这儿,说话不方便?”
狄双羽诚实点头,容昱特意强调要避开关允才问的事,必然是与关允有关的事,“关允,”她不确定自己的忧心是否多余,“你南京的公司,近期有回款开过





第四者 关于回味
关于回味
咖啡豆被碾碎的声音真好听,味道也好,很香,闻久了会头晕的那种香。
今天的黑咖啡是苏门答腊秘鲁综合,颜色深棕,透亮度较低,比美式苦味重一些,但是流动起来有少少酸味,哽在喉咙很舒服。
据说苦的味蕾是长在舌头根部的,所以只有在咽下去的那一瞬间,苦味才能品尝到极致。
就在你觉得特别苦的时候,咽下。
然后你想回味,只能再饮。
一口接一口,烫得食道很舒服。
据说人喝很烫的水会得食道癌,可是,相比癌症而言,我更贪图这一口他人不解的快感。
可能是太畏寒了吧。
2010年2月5日
狄双羽早上到公司打过卡就给容昱去了电话,他说马上要开一个会,等下再打回来。想到昨天吃饭时容昱最后接的那通电话,狄双羽直觉容昱找她与关允有关。向她确认关允的公司是否存在?让她出面劝关允收手?都无可能。容昱不是这么迂回的人,这种事他会直接找关允去谈。不管怎么说,和容昱谈关允,这个话题本身就让狄双羽不自在。心心忐忑,无法专注做事,索性跟柏林打了声招呼,夹着上网本去了楼下咖啡厅。
狄双羽帮关允审过几次合同,他南京的公司注册名是:南京瑞驰京业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瑞驰这个关键字用得可说刻意,客户只看到他出面主事业务,合同章上又有瑞驰二字,理所当然认为瑞驰京业是瑞驰集团在南京的分公司。直接说就是,关允在分流瑞驰的客户。
这是狄双羽得知关允自立门户后最大的担心。她不相信那蛇精对于关允的小动作全不知情,但是,知道他有公司,和知道他的公司也叫瑞驰,绝对不在同一愤怒等级。
咖啡刚饮下少半,容昱把电话打过来,狄双羽端着杯子,享受地吸着焦香热气,神经也松驰下来。“电话里聊还是过来喝个咖啡?”
“哪有时间喝咖啡。”
“好吧。”她也只是客气而已,“容总什么吩咐?”
“你怎么和关允在一起?”
这问题来得好迟,但是照样突兀,狄双羽一时弄不准他的意图,“这是疑问还是责备?”
他似乎也不求答案,像是遇到棘手事情时无意识的喃喃一样,跟着继续抛出问题,“他离婚是为了你?”
“不是。”
“戚忻呢?记得你说只是朋友,看起来不像。”
“这个建议你直接问戚忻。”
“我和他不熟。”
“您和我也没熟到可以谈**的程度。”
“的确。”
“还有别的事吗,容总,我要开工了。”
“关允的事,别去插手。”他说。
话到这里,狄双羽反而释然,“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果然都知道了。
电话里一声喟叹几不可闻,“你果然知道。”
狄双羽一瞬间身体发冷。
攥着手机,看着自己搁在杯柄上的另一只手,指尖微抖不受控,心跳过快不说,且没有节奏。不管像刚才那样针锋相对地讲话,还是从前在瑞驰与他面对面争执,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心情。那几个字像是信口闲谈,说完忽然就没了声音,却也不挂电话,像是等着她说什么。
结果,在耐心的较量上,她居然败给了容昱。
“原来你要问这个。”她放弃与他抗争,“有话不好好说,真不像你风格。”
“我并没有什么要问你的,不需要这么防备。”
“那你能告诉我,我们……我和你之间,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对话?我的意思是,我不懂这通电话对你处理关允的事来说,有什么必要性。”他不是应该直接对上关允吗?暴燥地直接把人炒掉,再卑鄙一点,动用资源把关允的所作所为在业界传开让他无容身之地,专业理智一些呢,追加个职务侵占之类的罪名。总之以他的个性和手段,打电话来确认她是否知道关允所作所为,显然不是为对付关允。“我很早就知道关允的事,你几次约我出来,我却没有透口风给你——所以这么说对吗,容总?我和你吃饭、陪你打球,你以为我是有其它目的的?”
她语速反常的慢,慢到他可以随时插嘴打断,但他并没有。
沉默地听她表达自己的愤怒,直到确定她想说的都说完了,容昱才开口,“我从来不以为你怎么样。”他给“以为”二字加了重音,“因为我弄不懂你。你是一个让我很累的女人,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有办法不当一回事,甚至和我逆着来。有时候我会想,随便你怎么样吧,反正我也不在意。就像我知道这通电话会惹你不痛快,你会有这些扯蛋的想法,说实话我也都预料到了。”
一番话说得狄双羽脾气全无。对容昱,她无心忤意是真,常常顶撞也是事实,他不计较,她却不该因他异于常人的秉性得寸进尺。
“不说话是表示暂时不攻击我了?”
“多冤枉,我有心也无力好不好?”狄双羽靠进沙发里,嘴上仍逞强辩解,用来质问的精气神已荡然无存。她还是第一次领教容昱身为律师的口才,寥寥数语却不可思议地让人信服。他说她扯蛋,她就真的惭愧起来。
“你有力也都用在胡思乱想上了。”
“是你说话太难懂我才胡思乱想。”
“我说话难懂,狄双羽?”他笑起来,“哪句话你听不懂?哪句话你给我好好回答了?”
狄双羽语塞,“你自己说没什么要问的,根本就什么都知道……”
“不问是不问,我又没说什么都知道。”
“关允的事呢?在昨天那通电话之前,你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你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应付的位置。”
“他还没意识到你的介入。”
“那是他笨。”
“什么时候摊牌?”
“春节回来再说。”
“你等得到春节之后?”
他哼笑,“打个赌怎么样?”
他还有心情玩笑!容昱今天的言行实在脱离她对他的一贯认知,狄双羽宣告投降,她复杂的人类思维恐怕难以理解这只单细胞动物。“我是真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想法。你不是要指责我刻意隐瞒,也没想从我这儿打听什么消息,为什么还要给我打这个电话呢?就为告诉我,虽然我知情不报,但你也不会怪我。这算什么,表白吗?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啊?踹了关允,到你身边去?”
他迅速接住这句话发问,“你可以吗?”
狄双羽终于暴走,“你明知道我……”只是举个例子!
容昱也陡地提高音量,“是啊!那你说我可能做这没意义的事吗?”吼到最后只剩下磨牙声声,“还故意拿话挤对我我真想掐死你。”
结果她又挨骂了,这人真是无法沟通。“你生什么气啊容昱?”狄双羽深呼吸一次,把情绪归零,调整到最亲切的语气,“我还觉得事情可以调和,没必要弄到王对王……”
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什么王对王,他配吗?”如果她是关允派来的说客,而非自作主张管闲事,他最多是不屑,也倒没这么生气。
“好吧。”她换种说法,“你也不想和关允撕破脸皮,对吗?否则早就痛下杀手了。”
在公司层面,他是掌握主线业务和财务情况的副总裁,就个人而言,他是一起创业近十年的同门师弟。于公于私,端掉关允,容昱都有所顾虑,因此愈加恨得牙根痒痒。反过来站在关允的立场,对瑞驰对容昱,他也非全然憎恶,而另起炉灶,更不像他设想那般轻松易行。
“你们两个不至于搞到今天这么僵的,有些话如果没法面对面谈,或者我可以做些什么。”
“不要做多余的事,一开始我就说了。”
“就算你说了我也会做啊!就算我承认整件事是关允的错,那我又能眼看着他挨打吗?回到他那儿,我不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没兴趣助人为乐,事关关允才另当别论。
“我没让你假装什么,你就按你的想法去活着好了。至于我对他怎么样,你也无能为力。”
狄双羽崩溃了,“随随便便就说些血淋淋的话……”
“关允的事就到这里,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谈他。要说的刚才我都说了,你可以不在我身边,但是别站到我对立的位置上。”
“这是警告?”
“你就不能把它当成请求吗!”
得是多么乐观的人,才能把这种威胁语气理解成为请求呢?佛都做不到吧?狄双羽心想,如果烧香的时候,鼻孔朝着佛像跟它撂话“你可以不保佑我,但是别给我添麻烦”……菩萨肯定会把香烛掀了烧掉她裤脚的。
说起烧香,吴云葭也认为这节目很诡异,“小年都过了,不好去拜佛吧。”
狄双羽和小云云对坐在地板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饼干,听见这话很诧异,“我只知道上坟要赶在小年前,要不物流走太慢,下边人赶不上收件过年。”
“呵,估计年底往那边的快件也爆仓。”
“干嘛都赶在年底呢,平常多寄点不就有了。难道都是我这种开资了3天小地主27天小贫农的选手?”
吴云葭瞥她一眼,“你留点口德吧,死人也不放过……”
狄双羽不敢太造次,扭头对小云云扮个鬼脸,摊开左手,拿了块饼干放在手指上,右手往掌心一拍,饼干在空中转体720度,落进张大的嘴巴里。小云云跳起来欢呼,直嚷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吴云葭闻声望过来,命令女儿把饼干收起来,“一会儿又不好好吃饭。小小你过来给我洗菜,你不是要减肥吗还吃这种东西?”
狄双羽念着,“减肥事关重大,要选个黄道吉日开始。”掸掸手上饼干渣,慢悠悠起身到厨房去打下手。
“唉~作的。”认识十几年了,吴云葭还是头一回听见减肥二字从她狄双羽口中说出,居然为了个男人,真不知该叹该气。“又不想瘦成关允前小三儿那种水蛇腰啦?”
“前小三儿,还是前妻,说法有待商榷。”她撇撇嘴,拧开水龙头冲着绿油油菜叶,“我怀疑他们俩结过婚——关允和赵珂。”
吴云葭讶然,“你又看到什么短信了?”
“不是短信,是他电脑里的照片……”
“婚纱照?”
“请客吃饭的,他们俩一起敬酒。另外还有枚戒指,赵珂没带走,被关允戴在脖子上了。”
“他跟你说那是赵珂的戒指?”
“没明说,不过那就是赵珂的手寸,而且那堆照片上她也戴着这个戒指,我看得很清楚。”
“你真是……不干刑侦浪费人才了。”
“太恶心了,装什么用情良深的样子,还不是夜夜射在老娘体内。”
“也许人家把你当赵珂射呢。”
狄双羽抬手甩她一脸冷水,忽地龇牙而乐,“不过他不是天天都戴着那戒指,搁在家里——你知道,我肯定越看越碍眼。”
“就给扔了?”
“扔?干嘛那么二?我找到购买卡了,能以旧换新的,我填了100多块钱,换了个项链坠儿。喏~好看吧?”手指挑起来给她欣赏,一滴水沾到链子上,顺着颈子滑进衣服里,凉得她打了个摆子。“哼,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别想拿那些死物硌应爷。”
“好样的!”吴云葭拿块切好的火腿塞到她嘴里,“这才是我姐们儿。”
虽然话听起来不像夸人,但是火腿真好吃,狄双羽被美食哄得心花怒放,不想再提那些扫兴的事,“你怎样,婚期订了没?”
“过了年先去把证领了,婚礼再说吧,就不请太多人了,两人也都不是头一次。”
阿米也是有过婚姻的人,但没孩子,结婚才一年多,媳妇儿出趟国就不肯回来了。所以家里对吴云葭也比较能接受,小云云又嘴甜会哄老人开心,米家父母巴不得赶快把这媳妇娶进门,白捡个人精似的小孙女。
“忽然挺佩服你和阿米的,城里头折过一回了,还能这么勇敢冲进去。”手撑池沿,狄双羽望着湍急水流,眼神有些直。
吴云葭正炒菜,听见她的话也呆了呆,一瞬即拉回神智,以手背拂去沾到脸颊上的发丝,笑道:“别看我张罗的欢,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是怯了。后来阿米说:‘婚姻就是运气,我不信咱俩一直点儿背’。呵,想想也是,当初那么精挑细选小心翼翼,到送来还不是摔一大跟头?”
运气吗?狄双羽笑得无奈,“那看来还真得去烧香拜拜了我。”




第四者 关于结局
关于结局
这不是咱俩的缘份,是我硬扯出来的。所以从最开始,你我就知道结局,不同的是,你认同了这样的结局,我却期待奇迹。
2010-2-7
狄双羽一度以为关允是嘴硬心软的家伙,耳根也软,什么事稍一哄劝就从了,耐不住人磨的,但她忘了自己极不擅长磨人。通常一个请求提过两次,对方仍是亦可亦不可的态度,她自己就先心灰意冷了。
所以去烧香到底也没拖上关允。
难得一个晌晴天,不用担心烧到一半被雪压灭了香火,可惜关允要留在家里准备年终总结的ppt,说下午年会上用。狄双羽心说下午要用的东西,到现在还没弄,可见也没多紧要,或者还有得商量。
别的不说,关允的婚姻运也属于比较差的,他就不想转转运吗?还是,像他这种主动结束婚姻的一方,根本不会相信婚姻运气说?狄双羽不确认,她只知道关允车前风档上悬了一串紫檀佛珠,钱夹里还有薄薄一片出处不明的护身符,据说都是开光之物,尽管他人所赠,毕竟得他郑重收藏,看得出有意与佛结缘,本不该是这抗拒的态度。若真是忙到□乏术也就算了,可他分明没个着急工作的样子。
狄双羽故意放慢化妆动作,期待他回心转意。“再说就到雍和宫,又不往远了去,有俩小时足够来回了,你这点时间都抽不出?”
他不吭声,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热橙汁晒太阳。
狄双羽白他一眼,一分心描歪了眼线,对镜懊恼,嘴上更加不痛快,“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关允拒绝责难,“我没说过陪你去哦。”话虽如此,惹到姑娘不高兴,态度还是要放低的。
“闭嘴。骗子!□犯!”
□犯脾气老好,被骂还一脸的笑,“我两手沾血,不敢污染佛门,你去拜吧,乖。”
狄双羽佯怒,“叫你拜佛又不是拜天地!抵死不从的样子。”
关允避重就轻同她耍贫嘴,“大过年要死要活的多不吉利~”他揶揄地瞅着那嘟嘟囔囔乱发飙的女人,“好好去嗑几个头,佛祖保佑你明年光赚钱不干活。少感冒。能吃能睡……”
狄双羽给他意味深长的一瞥,“你啊,平时不烧香,遇事抱佛都分不清手脚。”收了目光在镜中自己的脸上,专注修补搞糟的妆容。
关允只是笑,“去佛门净地画这么浓的妆好吗?”
“中午还要陪领导出个台。”退后看下整体妆面,就因为顾着跟他说话,眼线描粗又懒得擦掉重画,索性修成了小烟熏……是比平常浓重。“没关系,我心纯净。”她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再纠结,迅速换好了鞋子准备出门。
关允在屋里叫住她,把车钥匙抛了过来。
“咦?”真稀罕,他居然有胆贡献爱车给她这种追尾选手!心虚吗?“你不用了?下午不是还要出去开年会?”
“我打车去。年会聚餐肯定要被灌酒,开出去也开不回来。”
狄双羽转着钥匙圈,“该不会喝多了又让我去接?”
他拧了眉头瞪她,脸上却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被害妄想症吧霜雨老师?”
如果有几个人在你旁边小声说笑,其中某个人突然和你眼神相对了一下,你就会下意识觉得他们是在议论你,说你是非。这种恐慌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旦严重到会依据自己猜测进行判断和推理时,就是病患了,关允所说的那种。医学上将其归为妄想症的一类,在意识形态领域可以称之为悲观。
狄双羽是有遇事直觉往坏方向联想的习惯。在她理解,这倒像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想到最坏的结果,那么无论事情发展如何都可以说在预料之中,反过来说,想得太美,现实和理想的落差,会让人崩溃的。所以时常有些小担忧,是较为健康的生活方式,实在不算什么大毛病,更谈不上悲观,经历越多,人难免愈发丧失乐观的勇气。
谁不想活得朝气蓬勃豁达开朗呢?可有些事在人为,有些事是天定的,狄双羽并非宿命论者,却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开始怀疑“人定胜天”的合理程度,而对“因果循环”,则表示出倾斜性的好奇。这些年有意无意近佛,也有这层原因在里。
原打算去雍和宫打个转,熏熏佛香,缓解下这段日子的脾燥气急。车才进二环,总监来电话说客户临时有事,午饭改到晚上吃。平白空出大半天时间来,狄双羽思考了一红灯的工夫,方向盘一打,决定弃东从西,进山拜佛。
冬天的西山比狄双羽想像中有生气。园里的常绿松盖住了山石的灰色,大棵乔木尽管落叶,又往往披满祈福布条cos成许愿树,反而艳丽夺目,而红柱蓝楣五彩顶的庙宇古祠更难掩其形。又逢天气好,上山游玩的人不在少数,老人和孩子居多,欢笑声伴鸟雀叽喳,吵得人血压上升,稍感心情激动。
狄双羽出门前没计划要郊游,也没准备多余鞋子,蹬着双会客用的正装皮靴上了山。在众多游客钦佩的目光中,浑不觉费力地逛到二处,右脚掌率先抗议起来。心下庆幸得亏考虑到要开车,没穿那双细高跟的出来,不然恐怕连菩萨面儿都不得见了。遂不再去佛牙舍利塔凑热闹,直接进到大悲院敬香。
狄双羽对佛虽不曾多拜,倒是懂得虔敬和礼遇,站在香炉前,待到三柱檀香燃烬,双手合十又行了个礼,这才到旁边寻了只木凳坐下来歇脚。空气中香灰燎绕,狄双羽微微眯起眼,十分享受充斥鼻息的佛香,以及不时撞进耳朵的击钟声。她不求佛保平安,不为神赐福泽,也不图积什么功德,单这佛香扑鼻,苍钟贯耳,已不枉此行。
一串清脆笑声自身后响起。狄双羽闻声回头,看见两个**岁的小男孩蹲在一只花猫旁边,手里拿着不知打哪棵树上扯下来的红色祈福布条,正将那猫的四只脚捆在一起。
狄双羽上山就发现园里到处是流浪猫,猫不喜群,单只独影各占据一隅,墙角树下青石旁,细看下数量惊人。大悲院里更是猫比游客都多,看来连猫也盼这儿能解苦救难,却不料遇上两个小祸害。
那俩孩子玩得倒欢,咭咭大笑,言语攻击对方的捆绑手法不够纯熟。
花猫大概被折腾一阵子了,这会儿已放弃挣扎,身体被摆弄得各种扭曲,神色依旧坦然,一双褐色大眼甚至看也不看那两个小小的施虐者。狄双羽眼看不忍,环顾四周又找不到孩子家长,只好走两步过去,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觉察到光线的变暗,其中一个孩子抬头看了眼狄双羽,先是若无其事地继续玩耍,很快发现这人并没走开的意思,手肘拐了拐小伙伴,俩人低头嘀咕了几句,故意大声说:“管得着吗,又不她们家猫!”
狄双羽咬牙,“嘿,还来劲了你们俩!快把猫放了,要不一会儿和尚出来骂你们。”
“我姥姥说这全是野猫,没人管的。”
“什么野猫?都是庙里喂大的,你把它勒死了,看人家找不找你偿命!”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隐约也感到自己的行为不是很对,一个支使另一个,“你系的你解开。”另一个说:“你也系了,你系的还是死结儿,我解不开。”你推我我推你,相互使个眼色,朝狄双羽扮了个鬼脸,一个两个全拔腿跑了。
狄双羽气得发笑,蹲下来小心接近猫咪,“我是来救你的,不许挠我噢。”沟通完毕,动手解开布条。
猫儿感受到善意,转过头来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四肢被解放,抖了抖身上被压扁的毛发,仰头朝狄双羽喵了一声,似乎在道谢。
狄双羽觉得有趣,学着发声,伸手在它脖子下方抓了抓,听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公园里的动物常年见游人来往,早已不怕生人,花猫见有人陪玩,索性脚一矮,趴在了她面前,仰头眯眼任她抓。狄双羽心说这货可真是寂寞得够呛啊,刚才自己多管闲事了,瞧这模样,搞不好对那种程度的虐待还乐在其中呢。
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返程,狄双羽不再与猫消磨时间,一起身,那猫儿忽然受了惊似的猛地蹿开。狄双羽被吓到,手忙脚乱地倒退了两步,鞋跟一歪险些扭到脚,幸亏旁边敬香的老太太身手矫健扶住了她。
“不要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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