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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来护儿老将军很难相处么?他有喜欢的东西没有?”
“来老将军是个清廉的好官,在军中威望不亚于宇文述我发愁的不是给他送礼,而是送礼根本没有用!”想想当日虎牢关下夹在两个老军头之间的尴尬劲儿,旭子眉头忍不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当日如果不是来护儿拿他做枪,宇文述根本不会那么着急夺雄武营的兵权而这其中是是非非,又岂是利用和被利用那样清楚
“宇文述又是谁,他的官很大么?”石岚的求知欲很强,继续追问
“你不知道宇文述?”李旭猛然抬头,瞪圆了惊诧的双眼石岚被他突然的发问吓得将目光迅速向旁边一闪,很快,又把小脸转回来,讪讪地辩解道:“我,我以前很少打听外面的事情么后来跟父亲上了山,对山外的人和事,更没机会听说!”
听完石岚的回答,旭子知道自己莽撞了自己当年在上谷郡时,不也对郡外的事情一无所知么?至于宇文述、来护儿等人的了解,也是入了军旅后才慢慢积累
一个人的视野往往影响他的判断力正是因为对天下局势和对手的误判,石子河才在齐郡丢了自己性命出于同样原因,北海群盗被李密稀里糊涂地就忽悠下了山,稀里糊涂地被齐郡精锐打了个落花流水
仿佛有一道光幕在眼前拉开,望着石岚求知欲望甚强的双眼,旭子意识到自己犯了和别人同样的错误他没有理由嘲笑石岚、郭方预等人的孤陋寡闻,因为他自己和别人比起来也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自从来到齐郡后,他便很少关心天下大事而先前在军中,他的目光也仅仅局限在几个与自己有关的焦点上九叔被张金称所杀,徐茂功做了瓦岗军师,这种稍为留意便可得知的消息是到了最后关头,才被他知晓,并且每每弄得他手忙脚乱如果当初多留意留意官府邸报,或和同僚多交流交流官场和民间的各类传闻,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也不会如此被动
还有唐公李渊、刘弘基,对了,还有雄武营,甚至远在塞外的阿芸,刹那间,旭子几乎要怨恨自己的懒惰因为挫折,因为不愿意回忆,所以他几乎将这些交往过,并且将来还可能继续交往的人全刻意忘记了而事实上,将来有一天这些人还会与他碰面,很多人的举动可能就影响着他的命运和前程
想到这些,旭子的目光渐渐缩成一条线,锐利如刀他几乎要伸开双臂拥抱石岚这个小丫头了,正是对方无意间一句话,让他如梦初醒此后,身外的山还是山,树还是树,但眼中的风景却决不相同
“如果不该问,就当我没有问过,行么?”石岚被旭子继续变化的脸色和目光吓了一跳,怯怯地说道眼前这个男人几乎在瞬间发生了突变,那本来就高了几乎两个头的身躯刹那间仿佛又长高不少肩膀变得更宽,身板也愈发结实
“没关系,我想起了一边别的事情”李旭笑了笑,回答“宇文述是当今陛下的第一宠臣,大隋军中权力最大的将军,爵位是许国公陛下三次征伐辽东,他都是前军主帅!”
提起宇文家的人,旭子发觉自己的情绪依然有些波动,但已经没当初那么强烈雄武营控制权的丢失让他受到的打击很大,但随后,他也学会了很多人生必然需要掌握的东西特别是来齐郡之后,远离朝廷中枢,远离那些豪门,反而令他人生感悟更多,对官场上的争斗看得也更清楚
“你是说,前两次他都打败了,那个,你的那个皇上还肯用他?”虽然有心思替旭子出谋划策,但提到杨广,石岚嘴里依旧不带半分尊敬味道
虽然知道别人指责的全是事实,但旭子依旧不习惯有人用这种口气数落杨广“陛下是个重情义的人况且只有第一次的确是场惨败第二次,第二次算是全师而退!”
“第三次呢?赢了?还是输了?”石岚的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几分挑衅的味道根本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交流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话题
“这一次,算是大获全胜了!”李旭想了想,艰难地回答事实真的如此么?他不敢看石岚的眼睛只觉得里边充满了讽刺,还有嘲弄
“输了第一次,然后皇上不服气,又来第二次然后来第三次,好在这次赢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关于辽东的话题让石岚彻底暴露出了骨子中的野性,每个字都从牙齿缝隙里发出,听起来犹如正在吐信的毒蛇
“只要打了第一次,就不得不打第二次陛下那里,其实很难!”旭子无扳起脸来,大声解释“如果不打,周边各国就可能趁势作乱还有各地豪杰,一些心怀叵测的大盗也会蜂拥而起!”
“好像大伙作乱都是因为皇上打了败仗般!”毕竟还是有些怕,石岚将头再次偏开,愤怒地叫喊她本意不想惹李旭不快的,但她按耐不住心中的火头所谓大伙作乱,如果大伙能有一条活路,谁又愿意作乱?
父亲之所以造反,就是因为凭着手艺已经无法养活一家人虽然父亲造反之后的目标越订越远大,但起因绝不是因为皇帝征辽失败
原来我们两个差距这么大刹那间,石岚发现自己和旭子之间隔着一座山,又高又厚,永不可攀李旭把原因完全弄错了,他根本不知道大伙最初拿起刀时那种横竖是死的心情他不懂,根本不懂什么叫垂死前的挣扎……
“我知道大部分人造反是因为没有饭吃可他们又带来了什么,除了让更多的人活不下去外,没任何作用!”李旭搬过石岚的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强调
“他们全是被逼的不造反,根本活不下去!”石岚的眼中立刻被泪水充满,她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到此刻自己有多失望,低下头,用力抹了一把,然后不顾一切地反驳:“但为什么那么多人全造了反,我爹,你师父,还有你的朋友?”
眼前的男人瞬间就没了声音,石岚知道自己辩赢了,她将头抬起来,想给失败者一个微笑做为安慰却看到李旭瞪着自己,眼中已经冒出了火苗
忽然间,她觉得很惶恐,只想转过身来,夺门而逃
忽然间,他亦觉得自己很惶恐,就像石岚看他的眼光一样惶恐
他已经前后有两个师父,一个朋友成为敌人,将来,他不希望自己在战场上再次面对石岚这小丫头性子太野,心思太沉,你永远猜不透她再想什么但旭子已经相信与瓦岗山勾结的人不是她,他也不希望自己当初判断完全错了
“如果没人造反,皇上永远不知道百姓需要吃饭!”石岚望着李旭,目光很清亮,也很哀伤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害旭子,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再玩下去了再这下下去,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将永远难以忘记她在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和关爱的目光中用力挣扎,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却重欲千钧,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把我推开啊!求你,打我也可以!”石岚在心中大叫她忽然很希望李旭向父亲对待阿娘那样,粗暴地对待自己这样,她就有一万个理由重新拾起心中的恨,一万个理由继续利用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伪善!”然而旭子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牢牢地搬住她的肩膀
“二丫!”终于,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半空中落下,很平和,却宛若惊雷温柔的惊雷,打得人从头到脚都提不起半分力气“我知道你为父亲和哥哥的死而难过,换了我,也一样地难过但他们那样成不了事,早晚会被人杀死即便不死于朝廷征剿,也会死于山头火并忘了这些,好好在我家中呆着有我在,你不会再受任何伤害!”
“不,不会,你在胡说!”石岚明白旭子说得是事实,但拒绝接受这个解释自己的父亲连个家都管不好,更甭说统帅千军万马去夺取天下半年来,眼前这个男人的战绩告诉他,朝廷无需下更大力气,只要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名将带兵征剿,河南诸郡大部分豪杰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那自己的父亲就该死么?即便父亲手上沾满了别人的血,哥哥呢,自己呢,还有那些刚刚入伙的弟兄们呢他们满上就要饿死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反抗?
几度挣扎无果后,她的力量变成了眼泪“在你家,我算你什么啊?买来的通房丫头,还是抢回来的压寨夫人?”
肩膀上的手突然松开了,她知道自己问到了关键处彼此的身份差异,让他根本无法给自己一个名分从决定赖在李府的那一天,二丫就明白了其中代价当时,她知道自己不在乎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现在自己趁机一走了之,想必他亦无力挽留这个男人的弱点太明显了,可以轻易的被人揪住二丫清楚地知道自己摆脱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她迈动了脚步,却忘记了转身
向前一步,她踏入了旭子怀里双臂紧紧保住了他粗壮的腰肢,十指紧扣,直到关节发白
“傻二丫,我写信禀明爹娘后,便可以娶你过门!”从震惊和失望中猛然缓过神来,怀抱又被温柔和快乐所充满的李旭伸出手,摸摸石二丫的头,喃喃许诺
父母回答应自己娶一个山贼的女儿么?哪怕是暂时当作妾娶进门也好反正自己暂时没想娶正妻,不必担心她受人欺负
最初接受她的时候,旭子知道自己未必全是因为喜欢,十分决定把她留下来的因素之中,可能有七分是欲望而现在,他却不想她再去冒险,再去送死,一点儿也不想
没等他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怀中的身体猛然又僵硬了一下,然后彻底地变软,柔若无骨“你,你别往心里去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石二丫抽泣着仰起头,唇红如酒
旭子低头饮了下去
石二丫听见自己的心在融化,真的不在乎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还可以离开么?她亦不清楚哪怕对方此刻许下的诺言永不兑现,也很令人很感动啊如果这个承诺本属虚伪,她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看到其被揭开的那一天
如果,在真相揭开的那天前,自己已经为哥哥报了仇呢是否,是否就可以抱着一个幸福的承诺随风而去?
她猛烈地回应,狂野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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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五章 诺言 (三 上)
第五章诺言(三上)当激情的火焰渐渐平息后,旭子坐起身,从手巾抹去胸口上的汗二丫已经睡着了,缩卷着身子,宁静得像一条冬眠的蛇很难想象这样宁静、单弱的身体里蕴含着如此疯狂的力量,犹如野火,熊熊燃烧每一次都能使两个人都融化掉,忘记身外的一切,只剩下燃烧,尽情的燃烧
白昼宣yin,他记得书上曾经用如是四个字来形容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只有真正经历过后,才会发现离经叛道的滋味有时亦很甘美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日光,旭子有些陶醉地观赏身边的沉睡者二丫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某人刚才用嘴唇留下的疯狂痕迹从她的脸颊、脖颈一直延伸到锁骨边缘她有一对堪称完美的锁骨,完美得如角弓的上下两臂锁骨的弧线下方是一对刚刚开始变大的肉丘,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侧面看去,就像当前季节的苹果,青涩中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我真的是疯了!”旭子苦笑了一声,拉起被子盖住眼前充满诱惑力的胴体然后快速抓过散乱在床脚处的衣服这衣服他早上曾经穿过一次,眼下是一天中的第二次左侧胸襟处依旧带着二丫的眼泪,湿漉漉的,摸上去便令人心里生柔他记得自己本来是在和对方探讨如何从来护儿老将军手里索要铠甲的,没想到刚刚开了个头,便离题万里两个人为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皇帝陛下起了争端,分歧无法调和然后,接着,所有矛盾便让位与于本能
但爱与激情并没有将分歧煅合,只是将其暂时地掩盖旭子知道下次再提起杨广时,二丫还会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针而在她毫不留情地诋毁陛下,诋毁无数弟兄丧命于途中的东征时,自己依旧会怒不可遏
辽东之战对李旭而言,不光代表着烈火与死亡那是他的过往,也许决策者在此事上曾经犯了弥天大错,但那些具体执行决策的人,付出的却是热血和生命那是他全心全意做过的事情,做的时候很少想到能活着博取功名虽然起初并入情愿,但真正被卷入后,那场战争在他心目中却代表着大隋的天威,代表着中原人的尊严而在她心里,此战仅仅是灾难的起源,与尊严和荣誉无关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在站起身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二丫被惊醒了,正在向自己凝忘,回过头,却发现对方依然熟睡着脸上的微笑就像刚刚偷吃了一堆苹果的孩子,双眉却似蹙非蹙,仿佛在怪他根本不懂得怜惜
“不需要你懂,但至少不会让你再受伤!”旭子摇摇头,从二丫的脸上收回爱怜的目光有关辽东的话题并不致命,刚才对他伤害最深的是那句,“为什么你的师父和朋友也都造了反?”关于这个疑问,旭子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但他并不认为九叔和徐大眼的选择一定就是对的内心深处,他更赞同张须陀,虽然他本人没有和张须陀同样经历过上一次改朝换代
旭子记得张须陀昨晚借着酒意曾经说过,在他年青的时候,也以为换个朝廷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大周被大隋取而代之,他曾经兴高采烈结果,除了发生了一些叛乱,死了一些人外,经历短暂振奋后,所有状况很快回归原貌
造化依旧为世家而设,普通人家的孩子除非有罕见的奇遇,否则永远没有出头机会底层的人依旧为三餐而劳作终老,偶有天灾,便会出现大量百姓饿死的惨剧官场依旧那样黑暗,说实话的人通常都没好下场如果你想做踏踏实实做一点事,首先要学会的不是如何做事,而是如何与大伙同流合污
所以,张须陀选择了守护,毫无原则的守护完全从酒意中清醒过来的旭子甚至能依稀体味到张须陀老将军守护的不是大隋因为在谈及陛下和朝廷时,老将军口气并不比旭子尊重多少老将军守护的是眼前的安宁,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让大多数人继续活下去的秩序不为封侯拜将,不为财富和荣誉,仅仅为了一个武者肩头的责任
‘武者的责任是守护而不是破坏’张须陀曾经这样说过,这句话和他昨天那句‘失望归失望,守护依旧’,同时铭刻到旭子的记忆里“我能做得到么?”旭子从布袍下探出自己疤痕纵横的手臂,这条手臂已经足够坚实,但他没把握像张须陀一样担负下过多的职责
他还不到二十岁,而张须陀已经到了半百之年二十岁的人眼中的阳光和希望总是比五十岁人的眼中多一些,心态也无法像对方一样淡泊
旭子收回手臂,悉悉嗦嗦地穿好长袍,系上所有绊绦昨晚记录下的备忘就放在桌子角上,字写得很工整,但字不是他自己的,旭子能分辩得出来他在字上下过一番苦功,虽然笔迹难追当代名家,但遒劲有力而眼前的字迹却软软的,丝毫没有什么力道
原来她还会写字,想到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熟睡中的二丫一眼从这个角度看,小丫头的睫毛很长,脸很圆,鼻梁很挺藏被子之下的身躯蜿蜒起伏,除了诱惑外,仿佛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旭子记得争吵之前,二丫最后的一个问题是,“宇文述和来护儿将军谁的本事大些?彼此和睦么?”这个问题很值得回味来护儿素来对宇文述弄权不满,他似乎是军中唯一一个有实力和才能与宇文述抗衡的将领顺着这个思路理下去,旭子发现自己其实和来护儿关系很近宇文士及曾经说过,有共同利益时,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
共同的政敌算不算共同利益呢?旭子用褒奖的眼光又看了二丫一回,他找到了与来护儿拉关系的捷径了,是在二丫无意间提醒到的小丫头见过的世面不多,心机却端的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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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五章 诺言 (三 下)
第五章诺言(三下)为了给凯旋归来的大隋水军将士筹备接风宴,李旭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齐郡虽然有富庶之名,但由于地理位置远离国都,因此实与奢华无缘这两年又由于战乱的缘故,南北商旅断绝,街市上很多能拿得出手的食材都有价无货旭子无奈,只能高价四下搜求偏偏太守府派了帮忙的户槽主薄杨元让是个精打细算的家伙,买东西时能用白钱绝不肯花肉好,即便只花一个孔方,也恨不得从中间切上一刀,将其掰上一半回来(注1)但遇到抽头吃回扣的事情,这位杨主薄却又大方得很亲兵们跑东跑西费尽心思弄来的鱼翅、燕窝、熊掌等稀罕物,经杨主薄一过手,分量肯定会减少半成前来帮忙的几个亲兵对此十分不满,忍不住私下偷偷嘀咕而旭子连经数番波折,类似事情见得多了,心态早已平和,非但不愿意与杨主薄较真儿,反而劝告周醒等人尽量视而不见,免得杨大人拿起来觉得脸上尴尬
“这位杨大人也辛苦,偶尔吃点拿点算不啥你们装没看见就行了,况且他又不是为自己一个人拿!”看着几个心腹愤愤不平的脸色,李旭笑着安慰这些弟兄们都是他从郡兵中亲自挑选出来的,个个身手敏捷,处事机灵还有一点也很对旭子的脾气,那就是这些弟兄个个都善良而淳朴,一如当日初入军中的他本人
旭子不想苛责杨元让等人的操守问题,以免引得地方文武不睦况且有皇帝陛下向百官索要贿赂的先例在,又怎能要求百官廉洁奉公?但有些话他又不能说的太明白,纵使对着最信任的人,也要多少做些防备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在一次次碰撞与摔跤的过程中,旭子已经变得越来越机警
但这个和稀泥的态度无法令大伙满意特别是亲兵队正周醒此人天生就有幅耿直脾气,否则也不会当日被罗士信和秦叔宝等人的几句对话所激愤而从军“可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啊,每月大把俸禄拿着!”周醒梗着脖颈与主将顶嘴当时李旭初到齐郡,麾下正缺得力人手,所以把他调到了身边来也正因为比其他人多了一层关系,周醒在李旭面前素无太多忌惮,几乎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朝廷的俸禄其实不高他们平素应酬又多!不像咱们,整天除了军营哪里也不去!”旭子笑了笑,摇头他喜欢周醒这种直心肠的秉性,因为这样他身边才不会再出现一个张秀但周醒“可能”需要慢慢适应用官员的眼光看待官员,而不是永远站在百姓的角度
以普通人的角度来看,朝廷给官员的俸禄不算太低一郡主薄官居正五品,年俸折米两百石这可是一万八千多斤米,足够小户人家吃上二十年!但官居高位者,需求往往也高在官言官,他们需要养奴、置婢、买地生财,上下打点,所以两百石米实在不经几番折腾
况且有能白拿的钱不拿,岂不是太鹤立鸡群?在旭子经历的官场生涯中,像杨元让这种贪且能为朝廷和百姓作些实事儿的,已经是当中翘楚若换了那些既贪又无能的主儿,种种行为更是让人头大三尺
不做事,但不耽误他们给人鸡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反正大伙有的是时间你若想不开子辩几句,就是不谦虚,不懂得尊重同僚,后续的一大堆砖头菜叶,肯定不间断地飞过来
“可他们读了那么多书啊!背起圣人之言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怎能比街头小贩还贪心,还无耻!”周醒本来还想说这些人的官俸已经够吓人了,想想自家将军也是高官中的一员,话到嘴巴又转了方向他决定攻击范围只针对文职,把所有武将排除在了被指责区域之外
但是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余两个亲兵队正的不满,二人一个叫赵威,一个叫方重,都是本地的小生意人出身买卖实在做不下去了,才到军中谋一口饭吃
“读书人就身份贵了么?那是他们自己吹什么廉洁奉公,嘴巴上说说而已真的有了向自己荷包中搂钱的机会,还不是什么都忘到了脑门后?”赵威一边拔拉着算筹,一边反驳“还不如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好歹知道称盘杆上三颗星,什么叫缺福,折寿,什么叫损禄!”(注2)“就是,书本上的话都是要求别人的让他们拿来要求自己,他们才不干呢你还别不服气,我见过几个读书的,把圣人言语背得滚瓜烂熟,却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当面义正词严,背地里做得却全是禽兽事,还把别人当瞎子,仿佛谁也看不出他们的底细来!”方重的话也不慢,与赵威一左一右,把周醒挤兑到了墙角里
“话不能这么说,读书人里也有不少讲良心的!”周醒见大伙的攻击范围无限扩大,急得冲两位同僚直眨巴眼睛当着主将的面发发牢骚没关系,跟李将军这么久了,大伙都知道他是个肯包容的好上司但李将军当年据说也是个读书人,两个兄弟这么骂,可是把将军大人也捎带了进去
“怎么了,没词了!要我说,这人品好坏,与读书,读什么书关系不大”赵威见周醒光眨巴眼睛不说话,禁不住有些得意洋洋
忽然,他意识到周醒的举止好像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转过头去,看见李郎将已经踱到自己身边,脸上笑容时隐时现
“郎将大人,我们不,不是说你!”赵威和方重异口同声道
“读书么?呵呵,你不是也读过么干活,干活,晚上周队正带大伙去喝酒所有花销也算在这次庆功宴的费用里!”旭子笑了笑,转身走开
亲兵们的话虽然偏激,却未必全是错有时候看着笑闹的他们,李旭就像看着自己的过去一味地单纯而善良,不能容忍污浊,也不懂得阴谋诡计总以为世界像字间的空行一样干净,事实上,踏入官场后,首先需要适应的便是其中污浊
不适应,你就不可能有所作为,甚至被踢出局就像眼下即将到来的这场盛宴,宾主之间的心思都未必在吃饭上,可你还必须准备得隆重,周到,尽量让来者宾至如归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从对方手里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最后的理由都冠冕堂皇,本质上不过两个字,交易
而交易便要付出代价,因此,旭子决定主动与来护儿修好他与宇文家族的关系已经不可弥和,得罪不得罪对方,结果都是一个样而来大将军和宇文将军势不两立,二人之间那条看不见的夹缝,未必不是新人出头的机会
也许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来护儿的神色显得极为疲惫随同他前来赴宴的将领们大多如此,一个个满脸晦气只有水军长史崔君肃衣着光鲜,顾盼之间,隐隐透着几分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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