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他出身与我等相同,才华也未必出众只是凭借不屑的努力和一点点际遇“人不是牲畜,不需要名种名血!”很多年前,虎贲大将军罗艺曾经说过的话,在李旭身上得到了一一印证对很多弟兄们而言,李旭现在就是他们的将来换句话说,成为下一个李旭,便是他们的全部梦想
“李将军,必胜,必胜!”城头上,也有无数步卒探出半个身躯,和城下鏖战的弟兄们以同样的节拍欢呼四下里涌起的欢呼声如阳光,刹那间穿透流寇们用俚歌组成的愁云惨雾将光明和希望投下去,向战场中央深深地投下去
“必胜,必胜!”亲兵们举刀呐喊,跟在李旭战马后,在敌阵中往来冲突流寇们依旧舍生忘死,但他们的抵抗力就像开了春后的积雪一样越来越单薄“必胜,必胜!”大隋士卒们催动坐骑,风一样从敌人身边驰过,刀光闪亮,绽放出最绚丽的生命之花
“加把劲,让他们再不敢来!”李旭举刀,高呼“砸烂他们的胆子!”周大牛、柳屹、张季、罗远等**声重复,压过战场上其他一切噪音刀锋扫过流寇们简陋的皮甲,切开败革,切断皮肉,切碎筋骨,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一小队喽啰兵在几名老卒的率领下扑上前,试图扭转自己一方的被动局面他们知道自己的武艺远不如对方,所以呐喊声里充满了绝望黑风毫不客气地踢飞了冲得最快的一名悍匪,李旭用长刀扫倒了第二个周大牛用马槊捅翻了第三个,柳屹的对手转身逃走,被他从后边追上,一刀砍为两段敌军快速分散,骑兵们从背后追逐,血很快染红了所有人的铠甲,有流寇们的,也有他们自己的但没有人喊痛,也没有人退出,他们跟在李旭身后不停地挥舞着横刀长槊,一张张苍老或稚嫩的脸也变得通红,就像喝醉了酒没错,他们饮得是战争之酒,沉迷其中,不知归路
那一刻,每个人都体验到一种迷醉得感觉高高在上,如漂浮于云端云下,是血与火组成的战场他们的灵魂看着自己和敌人博杀,为自己的英勇而骄傲喝彩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疲惫,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刚刚添加的伤口敌人变得弱不禁风,一推便倒那些伸过来的长矛和横刀动作缓慢,破绽百出他们只要探出刀去,便能收获胜利而胜利的滋味是如此甘美,就像新娘被烛火映红了的双唇……
张季不知道自己跟在李旭身后冲破了多少队敌军,他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过得像今天这般畅快过“怪不得仲坚叔宁愿刀头tian血,也不愿意再回塞外做富家翁两种生活的差异的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他痴痴地想,同时感受着驰骋疆场的万丈豪情
“老子今天砍倒了至少六个人,可以册勋一转,如果运气再好一些的话,有可能官升一级,从司仓参军升到行军库槽”他用刚刚熟悉的大隋军规精确地计算着自己的收获,虽然他的父母早就音讯皆无,家乡也早就毁于战火但如果得知他已经踏入仕途的话,二老在天之灵也会露出笑容
他的好运似乎一直在继续,特别是跟在无敌主帅身侧冲散了一伙贼兵,砍翻了其中领军者后,李旭带领着大伙又闯入了另一支做困兽斗的喽啰兵当中这伙流寇的人数比先前的几伙都多得多,铠甲和兵器的质量看上去也提高了不少李旭迎住领头的一名中年汉子厮杀,身后弟兄们也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一名嘴唇上笼着层焦黄胡须的老贼冲上前和官兵拼命,被张季用弯刀挡住此人的动作很敏捷,发觉张季的兵器比自己手中的竹矛短后,就一直与他保持丈余的距离老贼前窜后逃,说不出的讨厌他用削尖的竹矛在马肚子旁乱点,逼得张季的坐骑来回乱跳“拿命来!”张季怒喝,俯身挥刀,将刺向马腹的竹矛砍断了小半截“去死!”他又接了一句突厥语,弯刀竖劈,将竹矛从中间劈裂“斡,斡!”这次他喊的是牧马人常用的词汇,胯下坐骑闻声转弯,借着战马的冲力,他用弯刀泼出一道光,扫断对手的脖颈
“第





家园 第一章 雷霆 (三)
第一章雷霆(三)大业十二年春,博陵侯李旭败贼帅张金称于南宫,斩首万三千级贼众溃,金称止得身免博陵、信都、赵郡、恒山四地乃安
这是一场令大隋朝野振奋的胜利,自从开春以来,各地的流寇攻陷郡城的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唯独在河北,窦建德和张金称而贼先后被官军击溃但是大隋皇帝陛下好像并不为此而感到特别高兴,捷报送到东都的时候,他正和秘书省的大学士们在河上饮酒接过太监送来的千里加急文书,只是粗粗地扫了一眼,便将其丢在了身边的竹篮内
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到傍晚,汾阳军大总管李旭失势的消息便传到了宫墙外“陛下最近好像不太待见那个野小子!”有人故作高深地向同伴透漏结果,他收获的只是一连串的鄙夷“什么眼光啊你那小子侍宠而骄,陛下自从过了太原后就看出他的本质了要不,原本说将以宫室之女妻之的话怎么没见陛下再提?依我看那,那小子的好运也该到头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天下好处都被他一个人捞绝了!”
“倒也是!”后知后觉者满脸惭愧,下定决心将功补过,“要不,大伙明天联名上个折子,参这小子骄横跋扈,目无尊长?”
“这事儿,咱们等等再说两位裴大人和虞大人都没动静呢咱们何苦出面得罪这个人!”有老成持重者皱紧眉头建议
两位裴大人是诸文臣的首领,特别是御史大夫裴蕴,消息灵通,又擅长揣摩圣意,言官们皆惟其马首是瞻如果李旭真要失了宠,裴蕴大人肯定会号召大伙群起而攻之但这次裴大人的表现却令很多想看热闹者失望,此人非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并且接连弹劾了几名向河北输送粮草不利的户部官员,攻击他们尸位素餐,耽误平定叛乱的大好时机
裴蕴大人的行为令人看不懂,裴矩大人的行为更让人如雾里看花当兵部尚书赵孝才登门请教是否还继续兑现陛下在河东时的承诺,以一府兵马的标准给汾阳军下拨铠甲器械的时候,老家伙手胡须沉吟半晌,只回答了一句,“不可尽拨,亦不可不拨!”然后任赵孝才再怎么着着急,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不可不拨,是因为陛下的许诺乃金口玉言,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过的话,他不能自己再吞回去不可尽拨,恐怕是因为裴大人也猜不透陛下跟李将军是一时误会呢,还是君臣之恩已断”赵孝才身边也不乏高人,将裴矩的暗示颠倒过来,分析得头头是道“至于到底送多少,大人您细水长流反正陛下也没设定时限,你三个月把器械拨完,还是五年拨完,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赵孝才胆小怕事,只好按照幕僚的分析去做念着当年李旭的救命之恩,他在军械发出的同时,顺路让自己的心腹带了一封信给对方李旭接到信后,非常宽厚地对赵孝才的苦衷表示了理解他重赏了送信人,并且将一对缴获来的珊瑚树托人运到赵孝才府上赵尚书见李旭如此知道好歹,下一次拨付物资时,就偷偷地将运送量加大了一半主管兵部事务的裴矩得知了这个情况后,摇了摇头,一笑了之
“姓李的小子很会做事!”这是几位当朝重臣对旭子的一致评价自从汾阳军到了博陵后,他们就很少收到博陵周边的几个郡县的告急文书并且,地方上的几个大姓,崔、郑、李、张好像和新来的六郡抚慰大使相处得都很愉快据几家的子侄说,赵郡李家已经和上谷李家叙上了同宗,而博陵崔家的后起之秀崔潜在李旭麾下也大受重用,短短几个月已经升了接连两级
为感谢朝廷给地方上派来了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几个地方大姓都做出了应该的表示裴矩、虞世基等人受了人家的礼物,自然也不会让人家失望至于杨广那边,大伙暂时尽量不让他看到李旭的名字便是
但六郡中很多地方官员却与新来的安抚使大人有些合不拢,他们不用再满头是汗的写告急文书却又开始费劲心思地试图保持自己的权威关于文武应该分治,以及李旭有养兵自重嫌疑的奏折从一月份起就连续不断好在虞世基收足了李旭送来的好处,“不小心”将那些奏折归在了最无关紧要一类,使得杨广根本没时间去看
李旭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朝廷和地方上的明枪暗箭,筋疲力竭他现在已经权比一方诸侯,却丝毫没体会到权力带来的快乐事实上,自从南宫之战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欠佳不仅仅是为杨广的态度突然变化而烦恼,更为亲眼看到张季的死和张金称的本来面目而深深地感到悲哀
张金称就是张三叔,事情过了半个多月,旭子心绪还不能平静虽然在他的印象里,吝啬而奸猾的张三叔形象远不如孙九高大但他依然无法将当年胆小怕事对弱者又不乏同情之心的猥琐小贩和鼓励部下吃人肉的魔鬼联系起来相比之下,张三叔火并孙九的恶行,反而显得不那么令人震惊了九叔的武艺很好,如果不是一个平素和他非常亲近的人,想暗算他绝非易事只有与他多年搭档行走塞外的张三叔才能让九叔放松警惕,也只有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九叔的人,才能轻而易举地在酒桌上向他下黑手
乱世改变了每一个人,无论他们最初的本性是善良还是凶恶张金称那天大叫即使他不杀孙九,孙九也会杀他虽然是在狡辩,却也说明了乱世中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只可惜了刚刚从塞外归来的张季,他对人性的记忆还停留在数年前所以,他宁死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吃人肉的恶魔
已经是四月,寒意依旧彻骨外边的天一直保持着青灰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人世间惨象
“这便是乱世了!”旭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中公文放到了桌案上他记得多年前在炭盆旁,唐公李渊也曾这样叹息过当年的他对此十分不解,如今,才开始体味到了其中的沉重
乱世可能会出几个英雄但对大多数生活于其中的人来说,所见到的绝对是死亡和毁灭它可以把孙九、张金称这样平素逆来顺受的老实人变成巨盗,也能将博陵崔、赵郡李这样的世家大族连根拔起它能将曾经繁华一时的城市化为焦土,而在焦土上重建一个城市,至少需要数十到上百年
谁之过?旭子可以把这一切责任全部归咎于杨广,但无论是谁的过错导致了这个乱世的到来,即将为之付出代价的,却是生活于其中的所有人并且越生活在底层者,受到了伤害可能也越大虽然他现在已经是郡侯,大总管,大将军,但他的父母、舅舅、亲戚却曾经平头百姓,并且有人已经遭受了随乱世而到来的劫难
身背后的炭盆被一双手拨亮,让屋子内的寒气稍微减了几分李旭轻轻地回过头去,看到萁儿被火光映红的笑脸
“你又叹什么气,还为张季的死而难过么?”萁儿一直很贴心,几乎不用揣摩便读懂了旭子的想法“他用自己的命给其父换了一条生路,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况且你按‘死战殉国’报上去,朝廷照理会给他一点身后哀荣!”
旭子苦笑着摇头,目光中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落寞“他在塞上已经成了家,孩子都两岁多了去年在雁门将甘罗交给羽棱部可墩的时候,那些契丹人还舍不得让张季离开呢他想在中原混个官职,以便安慰父母的在天之灵等将来世道重新安定下来,也能给孩子也混个好出身如果当时知道今天的结果,我不如劝他留在契丹人那!”
他说得是发生在去年十月底的往事将杨广送到太原后,汾阳军便完成使命隐约感觉到天威难测的旭子带领军队快速返回汾阳,收拾了所有物资补给后即开始移防绕路赶往博陵的途中,他又带着亲兵去了雁门一趟,如约将甘罗交给了阿芸,顺便从潘占阳手中接受了自己在塞外两个货栈这么多年应得的红利
“世间之事,谁人能料得清楚你已经尽力帮他了,张季死后想必也能瞑目至于那个孩子,其实做官未必就是一个好出路”萁儿接过李旭的话头,顺手拎起脚边的壶,倒了一碗浓茶给他家中有足够的仆人和婢女,但夫妻之间却习惯这种彼此互相照顾的温馨,不愿将一碗饭,一口水的恩爱假手他人
“没做官时,有几个不盼着出人头地!”李旭笑了笑,伸手接过茶杯,“等级这么分明,谁不想着高人一头?你怎么过来了,娘和岚儿她们呢?”
有些平头百姓的感受,不是萁儿这种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所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夫妻之间的交流迄今为止,萁儿和李旭都已经能包容对方一些缺点,并在彼此之间的包容中体会出很多生活的乐趣来
“娘和岚儿乘车去了临近的庄子,该组织人手给麦田除草了,他们怕忠叔和忠婶两个招呼不过来我笨手笨脚地帮不上忙,所以就到你这来看看,顺便找些事情做!”萁儿做了个鬼脸,故作谦虚的说道
“刚好,这里有些公文,需要有人帮我出主意崔郎将的伤还没好利索,赵参军又忙着去接受朝廷来的物资去了!”李旭向旁边挪了挪,在胡凳上给萁儿让出一点空间
维持一个家的平衡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李家的两个女人,一个八面玲珑,另一个心生九孔因为彼此的出身和阅历差异,她们甚至无法做姐妹所以李旭只能尽量让每个人都有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以免她们真的把心思放在彼此之间的争斗上
萁儿自幼伴着阴谋长大,对人际关系的把握极有分寸旭子每每拿一些和朝臣如何交往方面的事情来和她讨论,总是能大有所获石岚明白自己在政务处理方面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萁儿,便把所有小心思都放在了家务中李旭现在身为博陵郡侯,朝廷封赏的、地方豪强赠送的和这些年来自家买下的土地已经有数百顷打理这些田产上的杂务,监督留在各地庄子上的管家是否尽心等日常杂务则当仁不让地落在了石岚肩膀上在一众弟兄们面前,萁儿更容易赢得尊敬但在李家二老眼里,恐怕同为小户人家出身的石岚更体贴些,也更对他们的胃口
两个女人也明白李旭的心思,所以尽量维持了表面上的和气石岚插手的事情,萁儿轻易不去过问而萁儿为旭子所做的谋划,石岚也尽量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参与
萁儿轻轻地坐在了旭子身边,将桌面上凌乱的公文收拢成摞,然后一件件地归类翻看这些日常政务的处理关系到郎君的前途和家族的命运,所以她不能不尽心从各地往来的公函上看,大隋今年的状况越发衰败了而朝廷依旧秉承着多年形成的惯例,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态去应付各地发生的叛乱
就在李旭率部和张金称血战的时候,朝廷召集地郡守前往东都做例行考评因为道路不通而无法奉命前来的郡守多达二十几位天子震怒,决定发府兵讨贼因为辎重匮乏,武将不愿前行等各种原因,至今未有一兵一卒出东都
同月,朝廷下旨修建南方行宫,计十六座,极尽奢华
三月,上巳,帝与群臣饮于西苑水上,命学士杜宝撰《水饰图经》,采古水事七十二,使朝散大夫黄衮以木为之,间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动如生,钟磬筝瑟,能成音曲
四月,帝于景华宫征求萤火,得数斛,夜出游山,放之,光遍岩谷在杨广的眼里,大隋繁华依旧
“其他人呢,今天都忙着干什么么?”二人商议着处理了十余件急需回复的公函,李旭怕萁儿过于劳累,抱住她的肩膀,将话题再度岔到日常琐事上
“公公说他闲不住,也去庄子里忙碌去了!”萁儿想了想,低声回答想起了家中的某个长辈,刹那间,她的眼神竟然变得有些黯淡,“妗妗跟你说,她想回上谷看一看舅舅的坟她和舅舅没有后人,天已经回暖,如果不亲自去,怕是坟头青草会一个劲地疯长!”
宝生舅舅死于去年李旭雁门救驾的同一时间那个月,漫天王和历山飞联手攻克了上谷郡城,太原李家派来的家将和旭子自己的亲兵保护着李旭的父母逃离了灾难,却没能力护住所有人
有间客栈掌柜、帐房兼跑堂张宝生在自家后院被流寇砍死老板娘张刘氏躲在放蔬菜的地窖中得以逃生被石板和柴草垛虚遮掩住的地窖口旁,正躺着其丈夫张宝生的尸体
第一章雷霆(三下)平心而论,妗妗张刘氏留给李旭的印象并不甚佳她那一手持刀,一手拧着鸡脖颈的悍妇形象几乎毁了旭子年少时对所有异性的幻想但这并不能减弱半分旭子对舅舅一家遭遇的同情旭子知道,如果没有当年在塞上的连番奇遇,现在的他便是舅舅、妗妗以及无数在乱世中流离失所的父老乡亲中的一员他就像窗外那些粗壮的毛竹,手臂已经可以擎云,根却依旧扎在泥土里所以对于眼下平头百姓所遭遇的苦难,每一件都几乎感同身受
漫天王和历山飞只占领了上谷郡城两天,便被从涿郡赶来的官军杀退但上谷郡治所易县及其周围的十里八乡却彻底变成了废墟历山飞和漫天王二人将能带走的东西全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东西则付之一炬大火在城里绵延了三天三夜,直到一场冬雪落下才彻底熄灭易县百姓几乎家家缟素,户户哀声,悲惨如人间地狱
从亲兵的汇报中,李旭得知自己的舅舅曾经拒绝了和大伙一道去临郡暂避的请求他们认为自己一大把




家园 第一章 雷霆 (四)
第一章雷霆(四上)就在李旭为何时对山区用兵而烦恼的时候,“大燕国”漫天王也在为同样的问题而挠头自大业十二年起,他的一双眼皮每天都跳个不停,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可这两个眼皮一起跳的日子,就让人实在没法捱了
“奶奶的,与其如此,不如尽早作个了断!”王须拔用手在御案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黄梨木案子是他从一家老财的书房中搬来的,结实异常,再锐利横刀砍上去也能嘣出个豁儿在他的一拍之下,居然嘎嘎吱吱响了几声,瞬间散了架子将摆在桌案上充门面的磁器、漆器、金盘、玉盏摔了满地
“大王,大王您怎么了!”几个亲兵惨白着脸冲入由寺庙改造成的金銮殿,趴在地上,惊惶地询问大燕王最近的火气比较旺,这是整个“大燕国”都众所周知的事实昨天被他一脚踢死的王妃的尸体还摆在宫门外的老槐树下,大伙看着可怜,但没有大燕王的口谕,谁也不敢让她入土为安
“滚,滚,全都给我滚,老子看到你们这些鸟人就烦,都滚到山外去,拿着锄头去刨食,再别回来,统统都别回来!”王须拔抬起腿,一脚一个,将忙碌着收拾地上‘破烂儿’的亲兵们全部踢倒也许是念到了往日情分,他没有用全力亲兵们揉着屁股,连滚带爬逃出庙门,蹲在树荫下相对摇头
日子没法过了,虽然随着天气的转暖,山风已经不再如刀割般刺骨,但大伙的心却越来越凉也不怪大燕王脾气暴躁,即便是大隋皇帝陛下,如果他发现自己的子民数月之内逃走了一半,心中也绝不会波澜不惊
而自开春以来,“大燕国”的人口减少了何止一半!被协裹来的百姓们开始还是三三两两地借着走亲戚为名向山外搬迁,后来干脆成群结队的向外逃漫天王派了麾下兄弟去阻拦,结果一些发誓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也纷纷开起了小差仅仅过了三个月,夹在五回岭、飞狐关和峤牛山之间的国土就空旷起来,寻常时被视作宝贝打破脑袋争抢的野菜长到了半尺多高,叶子老得都掐不出浆了,却没有人再去采挖
这一切都是拜朝廷新派来的那名狗官所赐此人不仅用兵厉害,治理地方也端地有一套刚刚赴任没几天,就立刻下了一道命令将上谷、恒山、博陵、赵、涿、信都六郡所有远离县城十里之外,已经荒废了的无主土地全部划分为民屯各郡无田产的百姓均可到官府认地垦荒,每成丁男子最多可认领平地十五亩官府借给农具和种子,赋税按照城市附近良田的一半缴纳连种五年以上并按期缴纳赋税者,则该份田产归开垦者自己拥有,官府发给地契,绝无抵赖
那可都是些刨一镐头就能流出油来的平地啊!虽然荒废了有几年了,早春时也被暴雪蹂躏过但放把火烧一烧,再用犁拉出几道沟来,种一些荞麦、黍子等低产易长的晚粮上去,冬天时一家大小绝对不用再饿着肚子喝西北风
过去流民们不去垦荒,一则是因为手中没有种子,二来是因为很多土地的主人还活着虽然他们躲在城内不敢派人前来耕种,一旦你有了收获,这些人肯定红着眼睛给你纠缠不清再者,大伙就是怕土匪来抢,让整整一年忙碌顷刻间化为乌有可狗官在命令里说了,秋收时他会派军队到各屯田点驻扎有谁想枪粮,先问问他麾下弟兄们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有了这一条保障,很多“大燕国”臣民都动了心思王须拔的“领土”都在山里,收成不到平地的一半况且大燕王的赋税根本没有定数,想收多少,几时收,全要看他老人家心情好坏过去大伙是在城里找不到活路,才不得不逃到山区来眼下既然外面有了出路,谁还愿意再过这种既艰苦又担惊受怕的日子
“大隋向来言而无信,狗官是骗你们的把荒地给了你们,他向城里的大户们怎么交代?”开始的时候,王须拔用类似的话安抚他的子民,也曾收到一定效果但很快,逃出去的人就偷偷送进信来,说抚慰使大人的确说话算话他分给大伙的那样土地的原主这几年有的死了,有的逃到别处去了,绝对不可能再回来纠缠还有一种说法是,抚慰使大人和城里的大户们动了刀子,几个跳得最欢的富豪都被他以勾结流寇,破坏民屯的理由给杀了,脑袋就挂在城墙上
当然,这些都是谣传,谁也没功夫深究李大人到底和富豪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反正先逃出去的百姓都如愿在一些军官模样的家伙手里领到了种子、农具和土地那些新来的兵爷跟众人印象中的兵爷大不相同,非但一个个和颜悦色,并且主动提醒百姓们在各自领到的土地边缘种上高梁,以免将来分不清彼此之间的界限
有了先行者的榜样,还在山里犹豫的百姓就全坐不住了为了防止臣民继续逃走,王须拔不得不派人堵住了出山的大小路口但他根本拦不住那些走惯了山路的脚掌那些人都来自本乡本土,对五回岭、峤牛山一带的地形比王须拔更清楚随便钻几个沟,翻几块石头就可以在喽啰兵们眼皮底下消失,还没等喽啰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山民们已经出现在哨卡外半里之遥
1...163164165166167...26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