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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半个月时间马上就到了,李大当家为什么不肯再等一等?如果他只想出口恶气而不计输赢的话,又何必苦苦招架了这么久?
“一定出现了什么变故!所以大当家今天才不得不破釜沉舟!”王伯当从心中得出结论,然后强打着精神,试图从沙场上寻找问题的答案
在闪电的帮助下,他看见内卫大将军吴黑闼已经冲入了敌阵中此人身后的士卒都是李密从三山五岳招揽来的心腹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普通郡兵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三招两式便被放翻距离瓦岗军营垒最近的一个三角形攻击阵列的侧面很快被吴黑闼冲开了一个缺口,身穿黑甲的死士们呼喝着从缺口处填了进去整个三角形阵列瞬间停止了移动,内部的旗帜纷纷歪倒郡兵们被杀得抱头鼠窜,吴黑闼身边的人却很少伤亡
身穿青色铠甲的蒲山公营弟兄所面临的压力顿时大减,在低级军官的指挥下,他们慢慢地收拢好阵型,并且逐步开始向对手发动反击官军的三角形攻击大阵上面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多,马上就面临着四分五裂的危险王伯当紧张不敢眨眼睛,唯恐错过任何细节他暂时忘记了敌军的骑兵,忘记了李旭随时可能祭出的杀招他只盼望着自己的一切推测都是错的,眼前这伙敌军顷刻便会覆灭,弟兄们多年来的所有冤仇都得到洗雪
老天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王伯当的视线很快被雨幕挡住了雨越下越大,高处为白色,尚在半空中就变成了粉红色打在人体上之后立刻变成了鲜红色,然后在地面上与血融为一体,再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雨水数万人就在血泊中厮杀,脚步每移动一下都可能踩中一具尸体,也许是敌人的,也许是自己人的谁能顾及得到!稍不留神,自己就可能成为尸体中的一员,永远长眠不起
闪电裂破长空,照亮整个战场王伯当抹去脸上的雨水,惊诧地看见敌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压变形,中间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吴黑闼带人杀到了阵中心,正在纵横往来蒲山公营的弟兄们依然被挡在阵外侧,但凭借人数和体力的优势,压得对方节节后退
更多的蒲山公营兄弟冲了上去,与先前出击的喽啰们一道向敌阵施压郡兵的旗帜不断后退,原来锋利的尖端已经消失,代之的是一道又扁又平的防线防线内部,错过三面旗帜,吴黑闼的将旗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不对!”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吓了身边所有人一跳敌阵不是被冲碎了,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又发生了变化那些负责掌管阵型的旗手明显是来自边军中的老兵,在号角声的指挥下不断调整身边士卒的步伐官军的三角形攻击大阵在不断收缩的过程中发生了旋转,一条横边转过来,与排成方阵的蒲山公营正面相抵而其他两条横边则分裂开,一条向内凹,一条向外凸冲进敌阵中的吴黑闼等人刚好被夹在当中,就像夹在铡刀下的一捆木柴如果不是郡兵们的配合尚嫌生疏的话,吴黑闼和他身边的那些内卫早已被铡成了碎片
“停步,停步,原地扩大战果!”吴黑闼也发现自己上了当,大声吆喝但混乱的战场当中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听见他的话众人抱成一团,原地观望却无法阻挡其他立功心切的袍泽们继续向陷阱里挑完成了调整之后的敌阵迅速开始发威,数以百计的长槊从两侧刺过来,将深陷入阵中的黑甲死士纷纷捅倒只被隔了三两道人墙的蒲山公营士卒能看见自己的袍泽在如林长矛中躲避,哀嚎他们厉声呐喊,奋勇向前,就是无法冲破敌军的阻挡
“呜――呜呜――呜呜!”李密终于也发现了形势的严峻,命令亲兵吹响号角,指导已经陷入敌阵的内卫们如何应对险情他的命令只晚了半拍,但这半拍的失误已经足以让数百名弟兄失去生命
一条,两条,三条,内卫们突然发现,他们身边到处都是敌军,到处都是致命的长槊冷森森沾着雨水刺过来,随即带起一片血迹锋利的槊刃被冷雨快速冲干净,伴着闪电再次刺回,或被瓦岗死士用盾牌挡住,或直接钻入死士们的肋骨瓦岗内卫被逼得不断后退,在后退过程当中不断损失人手吴黑闼凭着个人勇武左冲右突,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
一名身材高大的内卫用盾牌挡住左侧刺来的长槊,紧跟着转身,用钢刀将右侧刺来的硬矛磕偏单打独头,敌阵中的任何郡兵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能看到郡兵们脸上的恐慌但这不是单打独斗,没等黑甲内卫将刀收回,第三、第四根长槊刺入了他大腿此人如野兽般咆哮,声音凄厉高亢郡兵快速撤矛,血喷泉般从瓦岗内卫腿上的伤**出,染红无数颗雨点受伤的内卫跌跌撞撞,就像喝醉了酒般摇晃数根长槊同时刺入他的胸口,将他的身体挑起来,高高地举上半空
几名郡兵同时发力,将敌人的尸体甩了出去他们按照军阵中的队正和博陵军老兵的指挥,如一把梳子般向前梳理陷入阵中的敌军要么被捅死,要么转身逃走,把自己的后背漏给他们阵外的敌军发起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狂攻,却被外围的郡兵袍泽用身体和武器死死顶住
旗手们用力挥动胳膊,将已经湿得无法再湿的旗面抖开,甩展这是维持指挥命令的关键,有了它们,双方主将的命令才能顺利执行虽然那些命令都是逼着他们向前送死
双方在交换,以命换命与蒲山公营顶在一起的郡兵弟兄很快被剥下了一层,内侧的袍泽们立刻顶上,绝不肯放两支瓦岗军互相接触阵心处的长槊手抖擞精神,加快收割速度,每一次移动,都放倒数十名对手
“跟我去救人!”王伯当不敢再耽搁,没向李密请示,就带着自己身边的一百多名亲兵冲向了战场再晚几步,吴黑闼等人肯定全军覆没!虽然不喜欢对方那又酸又臭的怪脾气,王伯当依旧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袍泽战死一边跑动,他一边从背后摘下大弓,将两支羽箭扣在手指当中,逐一搭上弓弦
“绷!”第一支箭脱弦而出,射向敌阵中央的将旗第二支箭紧跟着第一支箭射出去,直奔旗杆两支箭先后命中目标,负责调度眼前这个军阵的将旗快速飘落擎旗者只感觉到一股巨大力量顺着旗杆传来,手一松,整根旗杆也歪倒于地上
“用弓箭开道,不要靠近!”王伯当在跑动发觉敌阵破绽,快速中调整战术他麾下这百余名亲兵都是追随其多年的,彼此之间配合非常默契上一次溃败时,就是凭着这些心腹,王伯当才从重围中硬生生闯出一条活路此刻,他要重复上一次的故事,不是为了自己逃命,而是为了挽救别人
他们从蒲山公营的侧翼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开弓放箭每个人腰间的羽箭顷刻之间就见了底,但郡兵的阵型也被他们射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跟在我身后,方阵!”王伯当大声命令,丢掉弓,从地面的尸体身上拔出一杆硬矛,左劈右刺,将靠过来的郡兵逐一掀翻在地“黑闼!”他大声喊叫,“黑闼,向这边冲!”
吴黑闼听不见王伯当的喊声,但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发现了郡兵的阵型出现了短暂混乱带着还没被人捅成筛子的剩余弟兄,他奋力冲向了敌人最忙碌的位置两名手持陌刀的博陵劲卒试图拦阻他,被吴黑闼一叉一个,先后捅死“跟紧我!”他大叫,不管那些掉队者,像一头野猪般直冲向前郡兵们阻挡不住,纷纷闪避
很快,吴黑闼手中的钢叉便不再锐利他大声怒吼,以差为棍横扫,竖砸,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残存的瓦岗内卫紧紧跟着他,左冲,右突,如掉进陷阱里的困兽,一面发出绝望地哀鸣,一边为生存而挣扎
忽然,他们发现敌阵松了松雨幕后出现了亮光吴黑闼大踏几步,溃围而出,却发现一名敌将挺槊迎来,来势又快又急他钢叉横挡,拨偏长槊然后顺势回刺,直奔对方咽喉敌将快速后退,放声大叫,用战靴从血泊中掀起一团红色的泥巴砸向他的额头吴黑闼的身体不得不停了下来,他趔趄了一下,闭目等死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当他又有勇气睁开眼睛时,看见王伯当就在自己的钢叉前,脸白得就像地上的死尸
“守住这个口子,把活着的人都撤出来!”王伯当推开脖子前的钢叉,大声命令两个人背靠着背站在一处,长槊和钢叉并举,将蜂拥而来的郡兵纷纷逼退吴黑闼麾下的内卫看准时机,顺着缺口陆续退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多处挂彩,半柱香前还崭新的铠甲破烂得就像叫化子身上的麻布袄
短暂的优势很快失去,瓦岗军不得不临时调整战术,与官兵们陷入苦斗解决了本阵当中的“钉子”后,官军的攻击阵列再次活跃起来他们在号角声的协调下不停变换攻击节奏,一波又一波地向瓦岗军施加压力全军杀上的蒲山公营浴血奋战,却不能再将官军向后推开半步
王伯当和吴黑闼二人背靠着背喘息,自从初次见面起,他们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逃离虎口的五百多内卫死士围城了一个大圆阵,将王伯当和吴黑闼团团保护在中央一些被打散了的其他各营部众看到机会,纷纷向圆阵旁边靠拢人流中,王伯当和吴黑闼所在之处反倒成了一块坚固的磐石,牢牢地为友军提供了支撑
“你带领麾下弟兄向前方走二十步,钉在那面绛色战旗下人没死光之前,不得后退!”吴黑闼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一名旅率,大声命令
王伯当的身体抖了一下,僵直如木如果不主动进攻敌人,他们凭借身边的这些弟兄还足以自保吴黑闼是在拿自家的生机换袍泽的活命,这个尖酸刻薄的家伙居然有一幅古道热肠!他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长槊
旅率冲吴黑闼点了点头,转身出阵隶属于此人麾下的四十余名内卫快步跟着,冲破几股混战在一起的人群,堵住蒲山公营已经露出来的缺口
“你带麾下弟兄堵右边那个缺口,别让官军渗进来!”吴黑闼又拉起一名部属,命令那名身穿校尉服色的将领以江湖人方式向他抱了抱拳,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死地百余名内卫跟在此人身后,穿透雨幕,头也不回
敌我双方还在僵持,瓦岗军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在他们身侧,济阴营、齐郡营渐渐支持不住不断有喽啰逃离战场,不断有头目被李密派出的督战队当众处决
转眼之间,吴黑闼把能派的人手都派出去堵缺口了,身边剩下的内卫死士已经不足一百,并且个个带伤王伯当身边的亲兵也仅剩下的几十人,根本不可能挡住敌军一次冲击依附于他二人麾下的溃兵又开始逃走,吴黑闼命人砍翻了几个,效果却非常有限,只好听之任之
王伯当回头张望,期待身后还能发现一些意外的惊喜李密那里却一片沉寂,只有瓦岗军的大旗在风雨中孤零零地瑟缩着,却永远不肯坠落
“看什么?”吴黑闼感觉到王伯当在不断扭动身体,大声追问
“看密公的将令,他如果现在把大伙全部撤回营盘内,咱们还有机会退往主寨重整旗鼓!”王伯当拉风箱般喘息着,一厢情愿地回答
“别指望了,密公不会再下任何后撤命令反正,要么咱们死,要么姓李的死,今天肯定是这么一个局!”吴黑闼向水洼中吐了口血,喘息着道
“怎么会这样?”王伯当心中大惊,转过身,抓住吴黑闼的肩膀追问
“密公





家园 第四章 变徵 (七 中)
第四章变徵(七中)王伯当徒劳地伸了一下手,没拉住吴黑闼,只抓回了一手的冷雨“也罢!”他仰天长啸,将手里的雨水和血水向前一抛,带领身边仅存的几十名弟兄跟在吴黑闼身后在迈开脚步的一瞬间,他向主营方向瞥了一眼,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失望
与瓦岗外营其余各位统领一样,王伯当之所以拜李密做大当家,就是因为他相信李密是桃李章中所预言的下一位真命天子“能经历那么多坎坷却一直坚强活下来的人,可能福缘深厚!”抱着这种想法,他不折不扣地执行李密的任何命令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修成正果,不再做一名山贼头儿,而是做新朝廷的开国功臣,受世间万人的仰慕
没有人天生愿意做贼,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子孙被人指着脊梁骂一声“贼娃子!”是李密告诉他,作贼这行做好了便可封侯拜将打江山和打劫一样,不过是大伙宰一头肥羊然后坐地分赃王伯当接受了这种观点,他视李密为自己改变命运的希望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老天选定的“真命天子”居然是如此阴险狡诈的一个人物!
他不怪李密用金银买通了算命先生贾雄,哄骗迷信的翟让将瓦岗军大当家的位置拱手相赠古来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如果瓦岗军继续掌握在翟让手里,早晚也会被这个胸无大志的人糟蹋掉
他也不怪李密做了大当家后,想尽一切手段排斥能征善战的徐茂功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座瓦岗山上存在太多的核心人物并非好事将徐茂功等人排挤在决策圈边缘,正是李密掌握整个山寨,一展雄风的必经之路
但是在今天,王伯当对李密的行为彻底失望了此人居然因为军中乏粮,就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驱赶着近十万弟兄到战场上送死!他把这些弟兄们都当成什么了?随时可以扫落到桌案下,无知无觉的棋子么?他把勇三郎王伯当看成什么了?难道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危难,李密还怕自己发觉其势微,便像那些市侩小人般弃之不顾么?
王伯当理解吴黑闼的心情,就像他理解此时的自己他双手抡槊,怒吼地扑向了一群列阵而来的郡兵,左冲右突,疯子般与人以命相搏
吴黑闼抡着铁叉,冲杀在王伯当右侧他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雨水从伤口处灌进去,洗出白花花的骨头已经豁出去了的吴黑闼感觉不到疼,铁叉舞得像车轮般呼呼生风所有试图袭击他的人都被他直接砸飞出去,躺在血色的泥浆里痛苦地翻滚追随在他们二人身后的瓦岗军喽啰也越来越少,已经难以组成一个完整的攻击队列但所有弟兄们都不肯撤退,如果两位当家的要战死,他们也决不偷生轰轰烈烈倒在一块儿,到时候举一碗孟婆汤,往生路上权做酒!
仿佛被瓦岗军疯狂的举动所震慑,郡兵们的推进速度明显放缓他们将扑上来的拼命者驱赶出阵外,然后在原地慢慢调整队形“止步,止步!”一个个军阵中央,已经湿透的战旗被旗手用力挥舞,用力甩展,骄若惊龙
吴黑闼用铁叉砸飞数杆木矛,冲向敌军失去兵器的敌人快速分散开,快速撤入同伴的保护圈中“来啊,来啊,杀我!”吴黑闼声嘶力竭地喊着,嗓音已经沙哑如破锣他面前的郡兵眼中露出了一丝轻蔑的怜悯,倒退着缓缓与其拉开距离
“战,有种的来战!”自觉受了侮辱的吴黑闼大喊大叫,做势欲扑肩膀上却突然一紧,上臂被王伯当牢牢抓住“滚开,怕死别跟着老子!”他大叫,欲摆脱同伴的纠缠继续上前与敌人拼命对方却丝毫不肯松手,而是用长槊指向重重雨幕之后,嘴巴开开合合,说不出一个字,脸上的表情极其恐怖
雷声,细密连绵的雷声由天际间滚来,越滚越近吴黑闼也听见了,刹那间,他感觉从头到脚一片冰凉那不是真正的惊雷,那是马蹄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曾经做过盗马贼的吴黑闼能判断出,冲过来的敌骑至少有一千余人,并且个个训练有素
“后撤,结密集阵!”吴黑闼用尽全身力气喊了起来敌军不是因为畏惧而后退,而是刻意主动回撤,为裂地而来的骑兵腾出施展空间该死的王伯当,他居然在如此关键时刻哑了嗓子!
“后撤,结密集阵!”吴黑闼身边的死士与王伯当的亲兵同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突然发现前面压力大减的瓦岗军正茫然失措,听见喊声,赶紧向各自的军官身边汇集
一切都为时已晚又大又冷的雨滴后突然闪过了一道黑色的电光数百支羽箭带着风,带着寒意,将死亡与恐怖播种在瓦岗喽啰心中
是博陵精骑,他们终于出现了,在瓦岗军筋疲力尽的时候出现了数百名喽啰兵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栽倒了下去,红色的血冒着热气从伤口喷向天空,和粉色的雨交织在一起落回大地,为红色的河流再增添浓浓的一重
这简直是一场谋杀杀人者根本不必考虑自身会蒙受什么风险他们用雨水为掩护,尽情地掠夺着生命而被杀者根本看不到风险从哪里来,当他们看到雨幕后边的寒光,牛头马面已经用双手搭上了他们的肩膀
“列阵,列阵!”吴黑闼大声叫喊,催促身边的喽啰们用最合适的方法自保但除了他和王伯当二人的部下外,没有人肯听从这个命令瓦岗军的喽啰们被打懵了,有人竟迎着羽箭冲去,被活生生地射成了刺猬有人自作聪明地弓下腰,认为这样就可以不被敌军当成靶子几支流矢伴着雨滴飞来,射穿皮甲,将他们统统砸进红色的泥浆当中
前后不过是六息左右功夫,对于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瓦岗众来说,却如同熬了几百年一般漫长他们绝望地尖叫着,用所有能说出的词汇来大声诅咒诅咒那个谋杀者,诅咒把雨水都用作杀人工具的恶鬼有绝望到极点的头目甚至举刀向天,邀请可能躲在乌云后的恶鬼露面一战回答他的依旧是一根冷箭,顺喉咙射进去,从脖颈后钻出来,同时带出大股大股的血水
“出来,你出来,姓李的,我知道你在那!”吴黑闼也疯狂了,恨不得立刻看到对手去死他挥舞着钢叉,将雨水和流矢一道向外砸终于,他如愿以偿了有一头战马冲破了雨幕,出现在了距离他五十步外那是一匹来自西域的,纯黑色的特勒骠,四岁口,比寻常战马高于一个头,宽出半个肩膀威风凛凛马背上的敌将根本不理睬任何人的挑衅,利落地收起弓,单手擎刀向前方一指千余骑兵排成数把钢刀,狠狠地砍在了吴黑闼的心窝字上(注1)“李旭!”吴黑闼心中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鸣是他的故友李旭,多年不见,昔日的毛头小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跨坐在战马上像传说中的天神那匹特勒骠他认得,那把黑刀他也认得吴黑闼甚至能辨别出对方所用的战术,那分明是综合了中原和大漠两种骑兵战术的结晶品,其中依稀还能看到突厥狼骑的影子
已经精疲力竭的瓦岗军怎可能挡住如此一支虎狼之师在骑兵将横刀举起来的那一瞬间,杀戮已经开始千余名轻甲骑兵分成数个小队,风一样卷向瓦岗众战马前蹄溅起大片大片的泥浆,泥浆落下,刀光也跟着扫了过来瓦岗众木然地举起兵器自救,却挡了一个空,横刀如皮鞭一样抽在他们身上,将铠甲抽做两段,将铠甲下的皮肤长长地切开一道口子,不算深,却足以在一瞬间抽走人的全部体力
“啊!”一名中了刀的瓦岗喽啰厉声惨叫他身上的裂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腹红色的血浆就像水一样从裂口中喷出来,无止无休执刀的那名刽子手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拍马杀向下一个目标伤者惨呼声嘎然而止,失去知觉的尸体在雨幕中跟跄了数步,向前一扑,溅起了一团巨大的红
骑兵们如虎入羊群,肆意猎杀自己的对手他们的招术极其简单,只是右臂斜伸,不停地挥刀,挥刀但在战马的帮助下,这种简单到极致的招术居然发挥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杀伤力瓦岗众根本无法能阻挡,甚至连让骑兵的速度慢下来的要求都不能做到惊惶失措的人群中瞬间被切出了数条巨大的裂缝,殷红殷红的,在暗黑色的风雨中不断向深入延展,直到把整个阵列切成数段
李旭几乎是擦着吴黑闼的钢叉尖端冲了过去,两军交战,根本不容他停下来与人单打独斗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以最快速度将瓦岗军的队列冲散,将瓦岗众的士气砍尽
敌军的主帅并非一个庸才,他只是脾气急躁了些,再加上实战经验不足而已时间一长,此人自然会看到郡兵们的破绽但久经战阵的旭子绝不会给对手重新调整战术的机会他催动战马,冒着风雨快速前冲,周大牛跟在他身后,双手高擎着一面赤红色战旗被雨水浸透的旗面重逾生铁,大牛却不肯让战旗卷起来,手臂奋力挥舞战旗在风雨中舒舒卷卷,不停地发出“啪!啪”的脆响,红色汁液随着脆响声四下溅落,分不清是人血还是织物的颜色
地面上的水已经没过了马蹄,仿佛被天上不断砸落的闪电点燃,娇艳如火几名长枪兵踏着“火焰”冲过来,试图凭借个人的奋勇制造奇迹李旭用黑刀拨开刺向自己的枪头,手臂急挥长枪兵们陆续倒下,仿佛失去了提线的皮偶
“杀穿他们!”李旭挥刀,呐喊一道闪电撕破长空,将他骄傲的身影印在雨幕上“杀穿他们!”周大牛带领着亲兵齐声大喝,丝毫不怀疑命令的可行性骑兵们的刀锋掠过敌人的脖颈,掠过瓦岗众的身躯马蹄踏过敌人的尸体,踏过破碎的战旗血水顺着马队前进的道路向两侧溅开,被溅了满脸红色泥浆的瓦岗众没有勇气为战死的袍泽复仇,眼睁睁地看着战马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拦,拦,拉下他们啊!”王伯当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却透着无尽的绝望如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骑兵将瓦岗众杀溃,在场的大部分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命令同样得不到响应,已经吓呆了的瓦岗军甚至连逃走都想不起来很多人就在袍泽的尸体边僵立着,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事实,而是翻个身便会醒来的恶梦
“法主,法主,你到底要……啊!”王伯当吐了口血,然后沙哑地吼叫他已经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他知道死亡近在咫尺‘即便你知道赌不赢了,至少把本钱收回一些!’他在心里大叫但本营内依旧毫无声音,李密仿佛也睡着了,对发生于眼前的一切都没看见
忽然,王伯当闭上了嘴巴单臂拎起长槊,摇摇晃晃向自家营寨跑去他又听见了马蹄声,是另一伙骑兵,正以与上一支骑兵截然不同的角度向瓦岗军杀来王伯当不想管了,他发誓,如果自己没死,一定要揪住李密问个明白
“我是真命天子,绝不会输!”瓦岗军营盘中,李密苦笑着提起长槊他身边还有负责督战的千余名士兵,还够再做一次反击
“瓦岗!”李密大叫,催动战马,战场冲去瓢泼般的大雨遮断归路




家园 第四章 变徵 (七 下)
第四章变徵(七下)另一支骑兵由王须拔率领,与李旭所率领的那支成钳形夹角,一左一右,重重地插在瓦岗军的两肋上士卒们在将领的指挥下不断向敌阵内部延伸,将瓦岗军搅得四分五裂这是狼群猎杀野鹿的战术,只要将敌军队形冲散,对方的数量再多,也只有引颈就戮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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