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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另一位素有智者之名的参掌朝政裴矩大人也建议皇帝陛下将杨义臣调回江都,出任兵部尚书之职结果杨义臣前脚离开,河北局势风云骤变几名留下来讨贼的将领陆续败亡于窦建德之手,连杨义臣留下来的老班底都被乱匪击溃了,渣也没剩下半粒
祸不单行就在上个月,江都又传来了杨义臣病死的消息据说死前还面朝东北,念念不忘到平原郡重整旧部,为国除奸,兑现他和李旭二人的约定
“如果杨义臣战绩太大,则等于拆穿了虞、裴两个编造的盛世谎言所以二人自然容老将军不下况且目前江都也缺一个能征惯战的老将坐镇,以均衡宇文家的实力两种考虑加起来,杨义臣就必须回去当兵部尚书至于如何让他死起来像是生病,那是宇文家的拿手好戏,根本不用人教?”见李世民的眼神有些茫然,长孙顺德笑了笑,又道
江都那些风云变幻,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长孙顺德的眼睛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他烂熟于心的只是这些年来在唐公麾下陪着家主一道蛰伏,从来没机会施展而已若是眼下换了他与李密易地而处,至少有十几种手段能把李旭逼得焦头烂额彻底击杀对方不容易,将李大将军从战场上赶走,却是十拿九稳
“可陛下一直相信仲坚,根本不可能会像对待杨老将军那样,突然对他生疑!”李世民沉吟了片刻,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二公子此言差矣!你见过咱们那位陛下,信哪位武将信得时间长来?张须陀手握重兵,距离东都太近,所以要被断掉补给仲坚手中所掌握的兵马难道比张须陀老将军少么?况且二公子末要忘记了,仲坚可是姓李若论崛起速度和人望,只在李密之上,不在李密之下!”长孙顺德诡秘地一笑,低声分析
“嗯!”李世民被长孙顺德阴侧侧的表情吓了一跳,像不认识对方般瞪圆了眼睛半晌,才非常疲惫地回了一句,“仲坚也许是个例外,我从没见陛下这样待一个人过就像待自家的亲生子侄一般”
“二公子以为大隋到了这般地步,都是皇上一个人的责任么?”长孙顺德又笑,露出满口的白牙,个个闪着寒光“陛下再昏庸糊涂,都是他一个人糊涂,不会令大隋败得如此快想这满朝公卿,哪个没向火上添过柴呵呵,只可怜仲坚那呆子,还像飞蛾一样向火堆中扑”
“皇上不会相信那些谗言,谁都知道,仲坚不像李密,他就一个人,即便想造反,也没什么班底!”李世民依旧摇头,说话的口气却越来越弱,额头上亮晶晶地,冷汗清晰可见
“仲坚不是没班底想让皇上相信仲坚有班底很简单!”长孙顺德收起笑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郑重“事实上,虽然唐公这些年没帮仲坚什么忙,外界还是把他看做了咱们李家的人!咱们垄右李家!桃李子的李!”
一个“李”字,被他反复强调了无数次,直听得令人脊背发冷,头皮发乍李世民迅速将头侧开去,寻找刚才还走在自己身边的刘弘基,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侍卫队伍当中去了,此刻拎着酒袋子与弟兄们喝得正欢
“即便事实真如长孙叔父所说,咱们也不能把希望过多地寄托于别人身上打铁还得自身硬,该准备得需要准备,该争得还得去争!”将目光收回来后,唐公府二公子李世民低声说道
“二公子这话说得没错,该给仲坚的支持咱们还得给一家人么,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长孙顺德笑了笑,将手中马鞭遥遥地指向了远方
这一刻,他意气风发,仿佛如画江山尽在掌握





家园 第四章 变徵 (六 中)
第四章变徵(六中)也许是行事过于不谨慎的缘故,四月初,有关唐公李渊准备联系子侄起兵造反的流言开始在民间流传但与以往类似谣言广为传播的情况不太一样,这次的流言是刚刚起了个头,便很奇怪地快速平息了下去远在江都的皇帝陛下根本没有被惊动,与河东道近在咫尺的东都也没有派使者去核实事情的有无只有越王杨侗以监国的名义发了一封手谕给李渊,褒奖他一门忠良,多年来为国鞠躬尽瘁
在此风雨飘摇时刻,理智的人谁也不会因为一个没有任何凭据的流言而明目张胆地去挑衅国家的柱石之臣况且唐公李渊的侄儿,冠军大将军李旭此刻正率领四万郡兵与十万瓦岗众于济水东岸鏖战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任何一点外来干扰,都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这场战斗已经打了十余日,从目前情况看,人数不到对方一半的官军仍牢牢地掌握着战场上的主动权临近济水河的两个县城阳武和原武还控制在官军手中,为瓦岗军囤积了大量物资的荥泽城也被冠军大将军派遣一支人马死死围住,根本无法给李密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援至于距离战场稍远的外黄城,里边的贼军早已主动切断了与其他袍泽的一切联络包括大半个月前王伯当部在距离该城不到四十里的地方遇伏,被杀得全军覆没时,城中几个大当家都没向外看上一眼
瓦岗军大当家李密充分吸取了上次兵败的教训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利用手中优势兵力稳扎稳打,试图凭借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来拖垮对手但此时的官军已经不是先前的疲敝之师,接二连三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在李旭的指挥调度下,他们采用各种各样的灵活战术向敌军发起进攻攻击最顺利的一次竟然连破瓦岗军四道防线,差一点砍倒了李密的帅旗
发觉士卒作战能力与官军仍然有很大差距后,李密决定利用营垒来弥补自己一方的不足济水两岸素来不缺少树木和泥沙,喽啰兵们入伙前又都干过一些农活所以,无论来自官兵方面的打击有多激烈,瓦岗军最后依然有的是办法将阵脚稳定住,不至于像上次一样出现整支队伍崩溃的恶劣情况
这种近乎无赖的战术让郡兵们很窝火,但一时又找不到太好的应对之策所以,在双方养精蓄锐的时候,侮辱挑衅便成了他们的另一种攻击手段
“龟孙子,有种伸出头来!”吃饱喝足的郡兵们大声向对面挑衅,与此相伴的是雷鸣般的鼓声“轰、轰、轰”,一波波如惊涛拍岸瓦岗军却仿佛根本听不见对方的叫嚣般,躲在木制的营墙后,一声不吭
“你们大当家又送另一条腿来了,不要急,待爷们慢慢去割!”促狭的郡兵们尽情地拿上次的失败来羞辱对手,“这次,爷们要打折他中间那条腿!”赤色的旌旗迎风招展,雪亮的槊锋在阳光下烨烨夺目瓦岗军士卒紧握弓弩,脸憋得通红,身体却一动不动
“弟兄们散了,李密那厮不是个有担当的为他卖命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连几串肉好都舍不得!”这句话是说原武和阳武两县主官的经历李旭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擒他们两人后,第二天便命俘虏带信给瓦岗众当家,提出以两名“郡公”的性命换回张须陀的头颅而瓦岗寨的回答居然是,张须陀的头颅已经答应由其家人出钱赎回,所以不能拿来交换于是,两名刚受封半年不到的“郡公”便被官军砍了头,首级挂在高杆上留做后来人的警示
这回,被揭了短的瓦岗军终于恼羞成怒,一批黑色的羽箭突然升起在半空中,然后呼啸着俯冲下来,将郡兵们手中的盾牌砸得叮当做响官军的弓箭手立刻开始还击,狭长的交战点上空,近万只雕翎来回穿梭大部分羽箭都没造成伤害,因为敌我双方早已熟悉了这一套,并且都提前做好了相应准备
也有少数几个倒霉蛋被盾牌缝隙漏过来白羽或地面上弹起的断矢所伤,捂着身体大声地哀嚎起来袍泽们立刻将伤者拖离羽箭射程范围,红色的血在已经被染黑了的土地上再次添加了浓重的一条,就像大地本身被割了一道伤口很快,新的血迹被阳光晒干,发黑,然后又被更新的血迹覆盖
比起两军对冲,羽箭给敌我双方造成的损失都不算大当值的将领和头目们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吹响角声,喝令麾下士卒停止lang费辎重天空中猛然一亮,周围的景色瞬间清晰,风声、流水声还有无可名状的天籁声亦在突然变得宁静的战场上成为主流,听在人耳朵里说不出的诡异然后,便是单调的“镚!”“镚!”声和木板碎裂的声音,官军和贼军的强弩同时开始发威,巨大的箭杆掠过敌我双方的间隙,砸碎盾牌,砸烂营墙,把盾牌后或营墙后的人像串蚂蚱一样串成串,牢牢钉在地上
中箭者紧握住贯穿胸口的木梁,双腿交替,在生与死的边缘上徘徊他们不愿意离开,他们仿佛在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世界的美丽但天空很快变黑,树叶和远山都失去了颜色最终,他们的灵魂高高地飞起,看见自己和自己的敌人都仰着头,与杀死自己的武器一同构成了个倔犟的人字
依旧活着的人将弩箭抬上发射槽,呼喊着耕地推车时常用的号子,齐心协力将弩弦张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三百步,他们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也不知道下一个死于强弩之下的受难者是谁只是机械地上弩,开弦,开弦,上弩,直到自己也成为受难者,把血液淌满四月阳光下的土地
弩箭战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丈许长,精钢为锋,薄铁为羽的弩杆在乱世中远比人的生命值钱很快,被激怒了的一部分瓦岗军便从已经倒塌的营墙后冲了出来,冒着被弩箭穿成蚂蚱的风险向官军的阵地冲去弩战中占到便宜的官军也不示弱,排成一个个五边型战阵,快速迎住前来拼命者金属的碰撞声盖住所有声响迅速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白刃挥舞,血肉横飞,尸体一具接一具地倒下
喽啰兵们胜在数量众多,官军们的优势则体现在装备和彼此之间的配合上传自大隋边军手中的小阵快速发挥效果,车轮般彼此交替旋转,每一次变换角度都要收割掉数条生命喽啰兵的数量慢慢减少,慢慢变得与对方一样多,慢慢变得不如对方,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丢下兵器,掉头便逃恐惧如同瘟疫般散开,传染给身边所有同伴残存的喽啰们哭喊着退出战场,亡命逃向本阵郡兵们则快速散开队形,尾随追击,如苍鹰逐兔大部分逃跑者还没等踏入自家阵内,便被敌人从背后结果了性命少数幸运者跳过了破碎的营墙,却又被如林的长矛挑了起来,甩在鲜红的泥浆中
“未待鸣金先行溃退者,杀无赦!”一名面无表情的头目大声强调,然后平端硬矛,带着数百弟兄投入战斗瓦岗军是有军纪的正规军,不再是流寇土匪,他们可用生命来证明自己双方又开始了第二次近距离肉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命换命直到其中一方躲在远处指挥的将领觉得今天的血已经流得足够多,足够解气!
但通常这种草草收尾的情况不会发生,敌我双方都希望通过一场激战来改变长期以来的僵持局面于是局部战斗很快发展成了大规模冲突,接着便成了一场全军投入的生死博杀数以万计的瓦岗军从营墙后跳出来,从各个角度夹击官军一队队的郡兵走上前线,从各个角度将瓦岗喽啰顶住
敌我双方士卒的战斗力都是良莠不齐,所以战场很快变得相当混乱两军彼此犬牙交错,最强悍的几队郡兵已经推进到瓦岗军营垒前,最孱弱的几支郡兵却被优势的敌军逼得不断后退双方的鼓手和号手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用风暴般的旋律点燃所有人心中的血性“隆”、“隆”、“隆”,“呜-呜-呜-呜”,夹杂着长矛刺入骨头的摩擦声,朴刀砍中盾牌的闷响,还有伤者的呻吟,冲锋者的呐喊,让风云为之变色
“杀贼,杀贼,杀贼回家!”这是郡兵的声音他们希望一个安宁的生活,希望自家的妻儿老小不再受到乱匪威胁之苦他们喊得义正词严,慷慨激扬
“除暴,除暴,除暴安良!”这是瓦岗喽啰的怒吼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暴政逼到无路可走时才不得不提刀为贼的他们相信首领们关于未来的承诺,也毫不怀疑自己一方所为的正义
他们都知道自己在为正义而战
但正义只有一个,永远属于胜利的那一方




家园 第四章 变徵 (六 下)
第四章变徵(六下)天空中的太阳再也不忍看这人世间的凄惨景象,悄悄地躲进了云背后沉醉于厮杀中的人却浑然不觉,继续挥舞着已经砍出豁口的钢刀,呼喝酣战他们已经被人血的味道迷昏了理智,心中不再有任何温情他们对死和生都已经麻木,只知道不断地挥刀,要么砍翻对手,要么被对手砍倒
风,呼啸着卷过大地,吹断角鼓声,却吹不断人口中的怒吼云,从战场的边缘聚起,挡得住阳光,却挡不住人眼中的仇恨
蒲山公李密站在一杆大旗下,两眼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如神龛中的泥偶般,无喜无悲他已经看惯了这种杀伐,也闻惯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味那一个个已经倒下和正在倒下的生命,无论敌我对他而言都不过是粒棋子,只要最后的结局是胜利的,损失多少棋子不必考虑
这个乱世注定是为英雄所设,而所谓英雄,就是站在白骨堆最顶端的那一个
现在,他脚下的白骨堆堆得还不够高接下来的岁月里,他要不停地堆,不停地堆,直到超过与自己角逐的所有豪杰几万喽啰算得了什么?古往今来,哪个成就霸业者没付出过巨大牺牲必要时,他甚至连亲兄弟都可以填进去,只要最后这堆白骨的颠峰处能与天子御座持平!只要这累累白骨能铺就他通往金銮殿的大道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如今,皇帝陛下和皇后已经被困在扬州了,桃李章上所预言的情景已经慢慢兑现无论谁敢挡在他的大道面前,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距离李密不远处的一伙瓦岗军被郡兵冲垮,惊惶失措地向本阵逃来李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百余名督战者立刻迎了上去但这次溃兵的数量实在有些多,顷刻之间便将督战的队伍也冲了个七零八落,协裹着他们一道冲向营墙李密又挥了挥胳膊,千余名弓箭手拍成三列横阵,依次叠射眼前的棋盘彻底被清理干净,尾随追杀过来的官军和溃兵以及办事不利的督战队全部被羽箭射倒,尸体压着尸体,胳膊手臂挨着手臂
他们都是棋子,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棋子
如画江山便是棋称,道路便是经纬
人血如水,滔滔成河
又一队瓦岗军主动回撤,吸取了同伴的教训,他们尽量避开主将的帅旗所在“不争气的东西!”李密冷冷地骂了一句,从侍从怀里抓起一面令旗,奋力抖了抖连绵的战鼓声突然变了个调,激昂慷慨“隆――隆隆――隆隆――!”伴着鼓点,三千余身穿青色皮甲的瓦岗士卒缓步走出营垒,用盾牌和刀尖顶住溃散下来的袍泽,将他们推转向前,迎住追杀过来的官军
敌我双方的夹缝中,溃兵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前后都是刀锋,他们只能选择其中一方有人跳起来,合身扑到官军的小阵中,然后被长槊与横刀撕成碎片有人惨叫着地,被自己的袍泽毫不留情地从尸体上踩过,碎烂成泥
所有碍事的棋子很快变成了一股淡淡的红雾,旋即被风吹散瓦岗军最精锐的蒲山公营与郡兵遭遇,就像两座夹江对峙的高山,突然迎面相撞那一瞬间,大地仿佛震颤了一下,随后无数人像秋天的谷子般倒了下去天空中骤然又是一亮,有道粉红色的闪电急劈而落,与骤然冒起的血光交织着,将人眼中的世界晃得一片殷红
闪电消失,天地之间又恢复昏黄颜色昏黄色的世界中,李密清楚地看见一直向自己这边推进的那些小军阵一个接一个变形,碎裂他们不如蒲山公营,无论体力、训练程度和装备都不如先前他们像一把把尖刀刺得瓦岗军防线四分五裂,现在他们却刺到了一块又厚又硬的钢锭上,折断了自己的刀锋
“催战!”李密脸上平静如旧,大声命令
“隆――隆隆――隆隆――!”鼓声变得更急,如万马奔腾,如狂风暴雨反击得手的蒲山公营大踏步上前,将郡兵们的攻势硬生生倒折回去已经支持得筋疲力尽的其他瓦岗军喽啰突然发出了一声喊,士气迅速恢复他们追随在蒲山公营两翼,如倒卷回来的海水,彭湃、咆哮,气势汹汹
一滴肥大的雨珠重重地砸在李密的金盔上,敲得他微微一愣紧接着,他看见敌人居然像雨打过的积雪一样快速后退还没等他来得及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后退中的敌军突然停住脚步然后在风声、雨声和雷声的背后传来了凄厉的号角声,声声如歌然后他看见一个个破碎的敌阵开始向中间汇集,由疏散变得稠密,由软弱变得坚韧当另一滴雨将李密从震惊中打醒的时候,他看见战场中央处的敌军已经变成了一个铁三角,锥锋所指,正是蒲山公营弟兄们的中心
倒卷回去的喽啰兵们收势不及,纷纷砸在铁三角的边缘上同样如碰到了礁石的海潮般快速被撞了回去,四分五裂“咚!”李密听见了一声巨大战鼓声,就像在耳边炸起了一颗惊雷“咯嚓!”一道淡蓝色的闪电直劈而落,昏暗的视野彻底被照亮,他蓦然发现,敌军的那个铁三角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正不紧不慢地向蒲山公营弟兄砸了过来
“咚!”又是一声战鼓,李密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一抽视野再度变暗,变得模糊,战场上人影僮僮,虎啸龙吟盼望着,盼望着,下一道闪电终于炸开,他看见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精锐居然在后退,被敌军推着不断后退,后退每后退一步,便要丢下无数尸体
“这不可能!”李密终于动容,在心中疯狂地吼叫蒲山公营是他从各营中抽调精锐而组建,训练方法几乎照搬了徐茂功的破阵营这支队伍兵器和铠甲也是瓦岗军中最好的,战斗力绝不输于其他任何一营瓦岗军李密平素将其视作至宝,从来舍不得拿出来用没想到第一次放上战场,却连伙郡兵都拿不下
“密公,敌阵的核心不是郡兵!”站在李密身边的王伯当眼睛尖,综合自己上一次兵败的经验,很快发现了对手的秘密
正在缓缓压过来吞噬生命的铁三角尖锋处由一旅精锐组成,当先的士卒们个个手持长柄厚背大砍刀,双手挥舞起来寒光闪闪挡在他们面前的瓦岗将士往往一个照面就被砍倒,连人带兵器变成了两段
“陌刀队?!!”李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直接叫喊出声音来四下看了看,他快速将惊恐藏进心底那是大隋边军用来对付突厥狼骑的陌刀,光刀刃就长达七尺李密曾经从别人中听说过这种兵器,号称是“寒光过处,人马皆碎!”他也曾设想过给自己的麾下士卒也装备上这种兵器,但第一承受不起其造价,第二也找不到懂得使用此物的教头他万万没料到,这种兵器和使用这种兵器的人,会出现在与自己交手郡兵当中
“是边军,姓李的把他麾下的骑兵当步卒使用,混在了郡兵当中!”王伯当痛苦地摇着头,咬牙切齿地叫道数日前与郡兵交手,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济阳营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昔日的手下败将给击溃侥幸逃得生天的他一直纳闷,大隋郡兵怎么战斗力突然变得如此强悍?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所遭遇到的郡兵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些郡兵狡诈的李旭将边军精锐混入了郡兵当中这些人平时的作用不过是给郡兵壮胆,关键时刻便会整合在一起,化作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是边军!”李密亦痛苦得直咬牙怪不得这些天来瓦岗军连敌人的主力都没看见就是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其实敌军的主力就在眼皮底下,是他李密和麾下的将领眼神差,一直没勘破其中玄机!
战场上不仅仅只有一个三角型攻击阵列,在其他位置上的瓦岗军也不断被敌人压着后退李密知道今天对手不会让自己好过,吐了口红色的吐沫,抓起了另一面黑色的角旗这面角旗他很少用,只要挥下去,则意味着押上了全部赌本
“密公?”王伯当惊叫一声,一把握住了李密手腕“使不得,咱们还不到拼命的时候!”
“没有什么使不得!”李密大声咆哮,疤痕交错的面孔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分为狰狞“内卫营,出击!”他摆脱王伯当的阻拦,将角旗狠狠挥了下去“轰隆隆!”一声惊雷从天际间响起,直震得人眼前地动山摇
“啪!”几道已经破碎的营垒突然被推翻,万余名蒲山公营精锐倾巢而出
“啪!”人群后又是水花四溅,挡在李密身前的最后一道营垒也被瓦岗军主动打开,一千多名身穿黑色铁甲,手持长矛大棒的彪形大汉怒喝着冲进战场
锋樱处,内卫大将军吴黑闼手持三股钢叉,勇不可挡




家园 第四章 变徵 (七 上)
第四章变徵(七上)王伯当无法改变李密的决定,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大当家把手中的全部力量一波波派了出去“这不是个正确选择!”他喃喃道;“姓李的手中肯定还有后招!”,他两眼望向战场,心急如焚
凭借上两次的交手经验,王伯当对李旭的用兵习惯已经多少有了些了解他认为对方绝不会是个随随便便就派出全部主力的楞头青此子深喑虚实之道,虽然把博陵精锐分了一部分进入郡兵队伍,但绝不会就是摆在明面上这些眼下,数以千计,弓马娴熟的轻骑兵肯定就隐藏在战场某处,等待在恰当的时刻给大伙以致命一击
姓李的狗官就像一头嗜血的狼,瞪着幽绿色的眼睛盯着别人的喉咙半空中一道焦雷响过,王伯当觉得自己的头皮酥地麻了一下,梗嗓处瞬间鼓起了一排细细密密的小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用盾牌挡住脖颈,瞪圆的双眼向战场中瞭望他没能找到李旭的影子,天色太暗了,粗大的雨滴和四下里晃动的人影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分辩清楚的就是双方的战旗,纵横交错,你来我往,纠缠得难解难分
“情形不对劲儿!”王伯当暗中告诉自己他不想再出言干扰李密的指挥,但无论如何都弄不明白,本来是一场发生于局部的,小规模的挑拨与反击战,到现在为什么演变成了生死对决今天不是一个适合大规模决战的天气,脚下地形也未必对瓦岗军有利,至于人和,眼下全军士气全凭蒲山公营和内卫营支撑着,人和根本无从谈起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符合李密的用兵风格虽然王伯当知道李密并非一个沉得住起的人,但这回与往日不同,王伯当在前几日逃归大营后,曾经从李密的亲信幕僚房彦藻口中听说瓦岗军主力在出击前曾经制订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只要密公能带领兵马和敌人对峙上半个月左右,胜利便会像熟透了的烂柿子一样从树枝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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