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但经过今天一战,那些部族首领便能分出轻重来双方在发生黏住追杀情况,这些生性狠辣的土酋们未必会下不了狠心连自己人带敌人一块射杀博陵将士手中只有长槊,没有盾牌,失去了被黏住的敌军这层保护后,的确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想到此节,有人便低声附和李旭的意见认为陈演寿的计策过于冒险也有人小声议论,认为既然大伙推举李旭为主帅,就该令行禁止,不得干扰大将军的指挥李建成听到大伙的议论声,有些坐不住了,笑着走上前,低声开解道:“陈叔所言不无道理但大将军更熟悉敌情,我等还是先按他的主张而行,主动出击的事情,还是再做斟酌为妙!”
往常无论他说的话是否正确,陈演寿都很少违拗谁料今天老人突然犯了倔,回头瞪了谋主一眼,恨恨地道:“我当然知道大将军所谋是长远之策但世子可别忘了,南下的狼骑并非骨托鲁一家这些天来,罗艺和他的虎贲铁骑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若是我等在此长期与骨托鲁僵持不下,其他人难道不懂得把握机会么?”
李建成被问得一愣,默默地退开了去李旭仍然不赞同陈演寿的建议,但也不能否认罗艺没有与骨托鲁勾结的可能毕竟骨托鲁自东北方而来,放着距离其最近的安乐郡不打,却绕开了整个幽州,首先攻打的是涿郡,其中猫腻明眼人一望便知
“况且,狼骑和部族武士配合今日生疏,明日便会变得稍稍熟练后日便会愈发熟练!”转头面向众人,陈演寿倔强地坚持,“我等不趁着其起配合生疏,地形不熟时将其一举击溃待他熟悉了地形,懂得了互相配合时再决战,岂不是损失更大?坐失良机,老夫深为大将军所行为憾!”
老长史到底要干什么!李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扶帅案,怒目圆睁但看到陈演寿那焦虑的神情,他又将怒火强行压了下去据他的了解,老长史绝不是如此不知进退的人可他在担忧什么?为何不能当众直说?
陈演寿的目光恰恰看过来,对上了李旭迷惑的眼神二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立刻互相错开了去几乎与此同时,李旭心里涌起一个非常的预感陈演寿仿佛也料到了些事情,身体以常人难以察觉的程度颤抖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老夫心急,大将军勿怪且容老夫把话说完,若是大将军觉得没有任何道理,尽管按既定方案调兵遣将,老夫决不再胡乱干涉!”
“陈叔请讲!”李旭淡淡笑了笑,目光再次看向老长史的眼睛
这次陈演寿没有避开,而是让李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里的忧郁叹了口气,他继续问道,“大将军今日所列之阵,可是出于大隋昔日与突厥对抗之阵图?”
“的确如此陈叔目光独到”李旭心里不太高兴,却本着尊重老人的姿态,如实回答他今天破敌所用之阵,脱胎于大隋刚刚立国时,对抗突厥狼骑的步兵战阵当年杨坚刚刚篡夺宇文家自代,国力空虚,购不起太多战马驻守于长城附近的边军将士们便是凭着这些简单的军阵和血肉之躯,一次次挡住了塞外部族的进攻直到大将军王杨爽打造出了虎贲铁骑,边军将士们才不再光靠两条腿和一杆长槊与骑在马背上的敌军拼命随着时光流逝,当年的长城守卫者们都解甲归田了,但阵图和训练方法却随着一代代将士的轮替,不断地传承了下来
“但李将军改造过此阵,专门为了对付弓箭战马冲击!”陈演寿今天的行事虽然有些乖张,目光却没有因为冲动而变得浑浊白天仅仅是匆匆一瞥,他就分辨出了博陵军战阵与当年大隋旧日战阵的关系与区别
“阵中之阵,是张须陀老将军当年所创晚辈只是将大隋旧阵和张老将军的创新综合了一下!”李旭又皱了皱眉头,缓缓回应他所列的军阵中,大阵之内套着无数小阵,士卒之间彼此配合相当严密前者来自大隋边军,小阵却是张须陀对付人多势众,缺乏训练的土匪专门创建当年秦琼、罗士信等人曾经给小阵取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七蕊梅花虽然名字听起来风雅无比,但每支花蕊都是一件兵器,支支蕴藏着杀机
还有一个秘密,李旭不能宣之于口那就是,自从去年黄河一战,博陵骑兵损失殆尽保住了博陵六郡后,他一直想着如何用步卒对付虎贲铁骑的践踏所以才不得不将来自边军的阵图与张须陀老将军所授之学综合起来,衍生出今日之阵法可以说,自从去年夏天之后,博陵军步卒一直以虎贲铁骑为假想敌来训练,所以遇到完全以骑兵为主的突厥精锐,才能打得对方狼狈不堪
“请恕陈某倚老卖老,这破敌之策的根基,便是在你的大阵上!”陈演寿双目放光,嗓音因为激动而略显颤抖“老夫今天一见你这大阵,便想得是如何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突厥人不擅长步战,疏于配合而你这大阵之中,蕴含的正是步战与配合的精华突厥人和其仆从武士只适合打顺风仗,而你这大阵,却犀利无比,令他们根本无法在局部占到上风只要将军能把突厥人再向今天这样顶出山谷一回,世子麾下的河东兵马便不会错过机会在座诸君率领猛士从中配合,管教突厥人此后不敢南望!”
“陈老将军可能说得详细一些如果突厥人不顾自己人生死,组织弓箭堵截,如何处理如果突厥人在山谷外事先布置下重兵,如何应对?万一交战时我方受挫,如何挽回?老将军只说胜,却不说何以胜,恕时某断难苟同您老之见?”一直默默观察着河东诸人的时德方从陈演寿的话里听到了些阴谋味道,抢上前,咄咄逼人地反问
陈演寿微微一笑,仿佛早已胸有成竹“依照老夫之观察李将军这大阵,是可以随意加大缩小,变化因地形而异的?”
“那需要长期训练我博陵士卒虽精,能列入阵中的,也只有万余!”时德方虽然不得不佩服老人目光之精,依旧冷笑着提醒
“万余足够时司马莫急,听老夫将话说完你这军阵,前排将士多披重甲,后排将士多为轻装,人与人间隔三尺,本来就能抵消一部分羽箭的作用若是遇到擅长用弓的敌手,外侧还可以再加一排巨盾手,以保护本军,是也不是?”
时德方无法否认老长史说得话,只好冷笑着点头陈演寿得意地四下看了看,继续说道:“方才大将军也曾试图在阵中补充一些弓箭手,以狙杀敌军将领老夫的意见是,从河东军中抽调一万弓箭手,三千弩手,分批次跟在你这军阵之后既不会乱了贵军之阵脚,也能对敌军的弓箭进行压制”
中原的角弓制作精良,射程和力道远好于武士们手中的普通弓箭弩的射程更远,力道更强,杀伤力更非草原上单一材质制造的岂弓能及草原弓箭手的的长处在于他们的箭射得准,射速快双方弓箭手如果一对一单挑,精于射艺的草原汉子肯定能站得上风但两军交战,讲究的是羽箭的瞬间覆盖密度而不是准确度,所以一万弓箭手和三千弩手,足以压制局部战场武士们的攒射
只是万一出战失利,博陵军将士凭着彼此间配合的娴熟和长槊陌刀的锋利,可能有一半机会退入关墙内,跟在博陵军身后的河东弓箭手,却几乎没有活着生存的机会了
见盟友也下足了本钱,时德方心情稍稍平和想了想,向陈演寿做了个请的手势,静静听老长史的下文
陈演寿再次看了看李旭,又看了看依旧满脸木然的李建成,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古语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山谷本来就摆不下太多兵开始正面接触之时,一万兵和三万兵,其实相差不大博陵军大阵在前,我带着河东弓箭手在后,初战之时,狼骑很难占到便宜而在博陵军侧翼,众位豪杰所带的弟兄可以跟上狼骑正面节节败退,侧翼即便有所反应,凭得也是个人之勇论步下的身手,突厥武士又岂能能与中原豪杰提并论?”
经过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梳理,博陵军大阵的外观已经不只是一个三角接一个四方,而是一杆矛头,又长出了两个翅膀活脱一个奇门兵器流金镋具体实战效果怎样,在座的各方将领凭着多年行伍经验,都猜测得差不离可以说,如何配合上不出问题,此阵几乎是古今第一凶阵,突厥人一时半会不可能有破解之道
看了看大伙的表情,陈演寿又道:“此阵就是个镏金镋,能不能发挥威力,关键在四个地方第一,为阵锋,非武力高强,心智坚定者不能担之此人不能从外界找,必须于博陵军出”
李旭反复计算了一下,知道陈演寿没疯狂到将所有守军全压上去既然那样,按照他的设想打上一仗也好,至少可以重挫敌军锐气想明白了此节,心意已经松动,点点头,答应道:“大牛和张将军俱可为之
家园 第七章 盛世 (七 下)
第七章盛世(七下)莫非大将军早就知道李世民对他做了什么?月光越来越凉,有股寒意从时德方的脖颈一直延伸到尾骨如果大将军知道李世民曾经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何还跟河东李家联手?这不可能?!!时德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扭开头去,四下张望,试图自同伴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可身边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事,更没有人知道他与谢映登两个商量好的计划
如今,谢映登躺在张家堡的病榻上昏迷不醒在力战昏迷之前,此人是否已经把得力手下安排了出去?时德方不清楚,也无处可以找到答案他唯一能告诉自己的是,人生中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你走了第一步,就必须沿着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哪怕此路根本没有终点
脚下是一条将士们踩出来的路,路的尽头是长城皎洁月光下,万里长城显得分外巍峨值班的守卫者们紧握长槊,在垛口与烽火台之间往来巡视他们没时德方那么多想法,也感觉不到冷只是在认认真真地坚守着自己的承诺和职责
“也许是我多虑了!”时德方偷偷地安慰自己他又扫了一眼李旭,看到大将军的脸上依然沉静如常这让他心里的紧张情绪稍稍舒缓了些是啊,如果李世民明知娘子军深陷危机也不肯出手相救的话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博陵军不会败,大将军从此会更清楚地认识到河东李家并非结束乱世的人选如果李家不能结束乱世,大将军还会将博陵六郡拱手相让么?他既然以守护为责任,必将他会勇敢地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
如是想着,时德方觉得体温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打起精神和同僚们对可能出现的新形势做了些分析,然后拱手告辞,笑着走回属于自己的军帐,伴着月色入梦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并且不是最后一场恶战,今后需要做得事情更多,路也更长!
同一片月光下,有人却辗转难眠白天的战绩太令人沮丧了,谁也想不到河东军与博陵军之间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更让人懊恼的是河东将领在战后的表现,姜宝宜毫无斗志,杨文轩麻木不仁,即便是资格最老,行事最谨慎的陈演寿,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太不成体统了居然当众挑衅李大将军和自家谋主的权威!
“把陈长史给我找来!”李建成越想越窝火,走到自己的军帐门口,对着外边喊道在他的记忆中,老长史从来没有违拗过自己,哪怕自己有时候所做的并不正确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的太老了,一劳累便开始糊涂了么?
“诺!”门外有**声答应,然后快速远去李建成叹了口气,转回桌案边,对着烛火继续犯愁他不担心明天一战会有什么风险,自从认识李旭那一刻起,对方从来没有让他担心过他是愁的是自己身边人才匮乏,弟弟世民那里有刘弘基,有侯君集,最近听说又招徕了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个著名的读书人而自己这边,却没有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英杰唯一的可以令人放心的谋士陈演寿还老了,脾气越来越怪异
当年,陈叔可不是这个样子整个唐公府里,如果说什么事情他解决不了,别人,无论马元规也好,长孙顺德也罢,更想不出合适办法来并且老人很注意彼此之间的身份,即便谋事无所不中,也很少居功更愿意给自己这个世子出头机会,并帮自己打点好需要做的一切
想到这么多年来陈演寿在自己鞍前马后奔走的功劳,李建成的心又开始发软再次走到门前,冲着外边的侍卫吩咐道:“去烧一大壶茶来别放盐和香料,茶味要浓陈叔喜欢喝酽茶!”
侍卫们又答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准备李建成揉了把干涩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等待他现在开始认为陈演寿急于出兵决战的选择,肯定有充足的理由只是老长史不该不直接把原因告诉他,而是一味地让人费心思去猜
不是他这个一军主将懒与动心思,而是这里本来事情就很多十几万大军,吃喝拉撒,粮草补给,运入支出,哪样不需要他仔细安排?他李建成的长处就在这儿,当年无论是怀远镇,还是弘化郡,整个李家的政务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到了长城上,诸路大军的后勤也全靠了他才不至于乱成一锅粥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每天处理完这些政务,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哪还能有心思跟自家人打哑谜?
这话得跟陈叔说透都是一家人,他没必要绕来绕去李建成很快想出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心情平和了不少而陈演寿的声音恰恰这个时候从门外响了起来,带着一点点喘息“世子殿下,老臣陈演寿奉命而来,请殿下训示!”
“快请,快请,陈叔不必客气!”李建成赶紧迎到了寝帐门口,满脸堆笑“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没有注意时辰陈叔千万不要怪我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休息!”
“世子客气了!”陈演寿笑着进门,“我年纪大了,早就没那么贪睡了好浓的茶香,多谢世子照顾!”
“刚烧好的我特意叮嘱他们没放盐和香料”李建成高兴地搓手,“陈叔的习惯我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怀远的时候,你就是喜欢这一口!”
早有机灵的亲兵将茶盏斟满,伺候宾主二人在胡凳上落座,然后蹑手蹑脚出去,顺便关好了帐门陈演寿吹了口热气,目光露出几分赞赏,“是君山一带的产的春茶呢没想到这兵荒马乱年月,世子还能弄到这种货色”
“是在长安时从皇宫里弄出来的放了大半年,味道已经减了许多!”李建成笑着向对方交底公卿之家饮茶,自有一套煮、调、泡、筛的程序像这般直接拿滚水冲了就喝的做法,简直是侮辱斯文好在陈演寿就喜欢这种粗鄙喝法,所以准备起来也简单了许多
接连饮了两盏,陈演寿终于不再喘粗气用浑浊且柔润的目光望了望李建成,低声询问,“世子找我,是不是要问我坚持早日决战的缘由?难道世子到现在还没想出来么?”
“我没有想!”李建成尴尬地笑笑,放下茶盏不加盐和香料的茶汤喝起来有些苦,但的确很提神,“刚才我琢磨着,陈叔肯定不是心血来潮仲坚既然答应下来,自然也会尽心去安排我站在城头替你们摇旗呐喊就好了,没必要瞎担心!”
“知人善用,用而不疑,是为君之道!”陈演寿轻轻点头,对李建成的“气度“表示赞赏“唐公当年也是如此但唐公经历的事情多,目光也比世子敏锐些!”
“我当然不能和父亲大人相提并论!”李建成谦虚地回应,“这里运筹帷幄有陈叔,冲锋陷阵有仲坚我的才能,只适合做筹粮运草,休整器械等琐碎杂事能让你等无后顾之忧,我便很满足了!”
“世子对政务娴熟,的确给我等减轻了不少负担”陈演寿缓慢地点头,认可对方的说法,“但世子可曾考虑到以后如何做?我是说此战之后,世子准备如何安排大伙的出路?”
“我认为,明日即便战胜,仗也没那么快打完仲坚那里,我准备三顾九探,也把他拉住昨晚来英雄楼那帮人,其中不少都是樊哙、季步之才,只要他们所求不过分,我准备尽数许之待这里安定之后,我打算派人去窦建德那里探一探他的口风,从王伏宝的表现上,我发现此人不是个简单的流寇,如果能让他跟许绍一样归顺朝廷,赠他一场大富贵又能如何?”
陈演寿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李建成的脸,见对方说得非常高兴,笑着附和,“能平息干戈当然是最好可谁能预料到窦王爷的志向有多大?世子想过自己没有?自己今后如何规划?”
“听父亲安排便是!反正南边会有很多仗要打!”李建成想都没想,冲口说道“但这与陈叔急于决战有什么关系?难道战事拖延一两个月,打得稳妥些,对未来影响那么大么?”
“也不是大小问题!”陈演寿皱起眉头,心中又开始暗暗叹气世子建成从小就被李渊训练成了一个管家理政的好手,如果做个尚书、刺史,简直是一等一的人选跟在一个明主后,也不难让家族永享富贵可他现在毕竟是唐王世子啊?光擅长处理政务怎会合格?
“那是因为什么?陈叔何必皱眉我刚才已经想过了,我不擅长之事,陈叔尽管直接提醒我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没必要忌讳什么!”李建成亲自给陈演寿斟了盏茶,笑呵呵地重申
霎那间,陈演寿脸上露出了无法隐藏的感动作为人臣,能让自己的主公如此坦诚相待,他还抱怨什么?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诸葛武侯之才,扛不起大梁罢了狠狠地喝了口茶水,老长史横下心来问道,“世子难道没听说,太上皇已经驾鹤西去了么?”
“杨广啊,他早就该有这么一天宇文家的忠诚也能相信?”李建成遗憾地摇头家族一直受杨广打压,所以他对这个太上皇没任何好印象
“太上皇西去后京师里边,就一直有人建议着让幼帝效仿尧舜相替之举我估计,等眼前这仗打完了,唐王也该正位了!”
“此话不可乱说!”李建成努力喝了口茶,用苦味让自己清醒陈演寿的预测正是他所希望的但京师距离塞上过于遥远,那边发生了任何事情,至少要半个月才会有消息送来如果父亲真的登了皇位,李家就成为天下第一家族了自己这个世子……..
猛然,他想到了自己可能是太子,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将茶盏丢在地上
“唐王登基,下一步便是要立太子!”陈演寿的声音慢慢压低,唯恐更多的人听见,“世子凭着塞上的战功,以及多年来为家族奔走的功劳,自然是太子第一人选可立太子一事关系到国运,群臣必然会有些不同提议!”
“我相信父亲会做出正确决定!”李建成隐约感觉到了陈演寿打哑谜的原因,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幅洒脱的样子他知道二弟世民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要争一下原来只是个世子之位,弟弟就已经把自己这个哥哥看成了眼中钉太子,太子的位置诱惑更大,而父亲身边,的确不乏与弟弟交好者
但我昔日的功劳,还有今日的战功他于心里替自己打气“所以陈叔就希望早日打败骨托鲁,为父亲的登基献上一份贺礼!陈叔谋划得好,是我太笨,居然想不到这一层!”
“不是!”陈演寿轻轻摇头,“有仲坚和这么多豪杰襄助,塞上之战,世子肯定能建立奇功可世子想过没有,二公子的战功一直不亚于你他也到了河东,急着立同样的为国守土之功!”
“娘子军驻扎在娄烦关世民的兵马驻扎在太原”提到河东之战,李建成更有把握,“即便算功劳,也是婉儿的战功为主,世民只是帮忙而已!”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二公子不肯帮忙啊!”陈演寿再也忍不住,大声长叹李渊的几个嫡出的孩子几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在内心深处,老长史早把这些人看做自己亲生侄儿他不愿意挑拨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且,这些话,句句涉及到的是帝王家事他说多了,只会引火烧身但如果不说,李世民的确在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重演前朝夺嫡之祸一旦发生那种惨剧,不禁会让李家大伤元气,他这个左军长史,恐怕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是以,陈演寿才对李建成越来越失望那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如果兄弟二人易位而处,何须他直接把该杀头的话明白,一个眼神过去,李世民就早知道该如何做,如何占据上风
李建成半晌没有说话,呆坐于胡凳上,手中的茶盏早已干了,还一口接一口地不断抿着空气他不敢相信李世民会做得如此绝情,看到李婉儿遇到危险,也要按兵不动,以便最后捞取最大利益可如果想在战功上超越自己,李世民这回必须狠下心来先让娘子军吃一场败仗,然后再冲上去力挽狂澜这样,天下人的目光都会紧张地集中于河东,发生在涿郡的所有战斗都将黯然失色
见李建成不开口,陈演寿只好继续挑明局势的严峻性“二公子如果按兵不动,婉儿那边肯定会打得非常艰苦始必可汗麾下的兵马不会比骨托鲁少,还有刘武周等人为虎作伥!我军在西路如果战事不利,突厥人便很容易分兵插到我等身后届时大伙腹背受敌,即便有仲坚在,恐怕也难以力挽狂澜了啊!”
“娘子军中豪杰众多婉儿虽然是女儿身,却是不折不扣的帅才陈叔,论武艺,她不输于我论运筹,她也不比我差王元通、齐破凝、邱师利、李仲文,向善志……”李建成颤抖着,反复强调娘子军的优势最大的希望在婉儿那里,如果婉儿不战败,则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所以,明日一战,仲坚必须打赢咱们必须早日结束这边的战斗,争取能腾出手来援助婉儿她那边已经十几日没消息传来了,肯定非常艰苦!”
“我明日肯定尽力派人接应!”李建成以从没有过的严肃态度保证,“可婉儿那边,婉儿那边真会输掉么?”
“如果没有博陵军帮忙世子可有独力打败骨托鲁的把握!”陈演寿的话如当头棒喝,瞬间打碎了李建成的所有一厢情愿的期盼
“没有!”李建成举起空荡荡的茶盏,狠狠地吸了口空气,然后将茶盏重重地摔在了桌案上,“如果他真敢如此绝情,我肯定饶不了他!我李家,我李家怎会有如此绝情人物!”
“古来
家园 第七章 盛世 (八 上)
第七章盛世(八上)“呜呜—呜呜——呜呜!”角声连绵不绝阿史那咄吉世驻马于距离长城百步之遥的一座小山上,两耳竖立,眼中依稀燃烧着绿色的火焰
远处传来的角声太熟悉了,是中原人对敌人冲锋时才会吹响的军乐但此刻,本应是他麾下的狼骑在向长城顶端冲锋时候,就在角声响起之前,凭着多年的行伍经验,他已经确定守军濒临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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