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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弓箭手疲于自保,狼骑和部族武士在中原守护者的逼迫下节节败退如果不是仗着人数远远多余对方,他们几乎就要溃不成军见到这种情况,骨托鲁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了从身边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手里夺过令旗,拼命急挥,“原地,原地接战各守本位后退者格杀勿论杀敌一人,勿论出身,皆赏羊十头,马三匹!”
嚷嚷完了,骨托鲁又回过头,瞪着赤红的眼睛对自己的亲弟弟阿史那达曼命令,“达曼,你带本部兵马上去顶住博陵军,不得让他们继续前进”
“大哥?!!”阿史那达曼没想到一向宠爱自己的哥哥居然要第一个派自己去上前送死,瞪圆了眼睛抗议
“速去候斤,你带领我的亲卫督战无论是谁,后退超过五步者,立刻斩首萎缩不前者,与通敌等罪部众剥夺,草场充公!”阿史那骨托鲁仿佛没压根儿听见达曼的抗议,解下自己的佩刀,直接塞到候斤之手
“是!大汗!”阿史那候斤抱住骨托鲁的佩刀,转身去调兵遣将听哥哥已经下了如此狠心的命令,阿史那达曼知道再无回旋余地,跺了跺脚,举刀跑向自家部曲“弟兄们,跟我上,让他们看看突厥男人的血!”他大声呐喊,带队逆着败军向前不再抱怨,也不再看自己的哥哥一眼
“贺鲁,你带领本部兵马跟在达曼身后组成第二垒,不得放任何人通过你面前包括达曼!”骨托鲁目送弟弟离开,然后命令亲信大将阿史那贺鲁去组建第二道防御阵地
大汗的亲弟弟都压到第一线去了,阿史那贺鲁当然不敢再多废话闷闷地答应一声,转身而去骨托鲁继续分发令箭,将阿史那奚,阿史那玄,阿史那保柱等突厥贵胄全部派了上去,一层层在博陵军前方设立阵地然后又命人吹响号角,将麒麟谷,黄花豁子两处参与佯攻的士卒全部调向葫芦涧,集中兵力待得到两处的角声回应之后,喘了口气,将头转向心腹大将阿史那湖色罗低声命令道,“你,骑着我的马,去把军营和附近能参战的弟兄全调过来,不用等待我的将令,到达位置后,直接发动攻击!”
“大汗?”阿史那湖色罗接过令箭,脚步却无法挪动分毫受长城附近地形所限制,骨托鲁每次出战带领的人都不足全营兵马的二分之一手中这支令箭,相当于近二十万大军的调动权利而眼前这些出战的弟兄锐气已失,万一在自己回来之前,达曼与贺鲁等人的兵马坚持不住,骨托鲁身边便无兵可用,十有**会死在李旭手里!
“快去!”阿史那骨托鲁知道爱将想表达什么意思,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仍然在继续败退的大军,苦笑着道:“如果此战败了,我还能活下去么?你能早到一步,便是救了我一步否则,便等着赎回我的尸体!”
“末将定然不辜负大汗所托!”阿史那湖色罗手按右胸,深深俯首他知道敌我双方已经到了必分胜负时刻,不敢再多说什么跳上骨托鲁的坐骑,在马背上狠抽了两鞭子,如飞般远去
也只能如此了!派出了身边最后一员将领骨托鲁内心反而变得安宁他从贴身亲兵手里抢过一把横刀,紧握着站在了自己的羊毛大纛之下几名溃散的部族武士从他身边不远处跑过,骨托鲁刀尖一直,立刻有亲兵冲上去,不由分说将逃兵砍倒,割下脑袋,扔到了骨托鲁脚边
负责督战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也不再手软,带着清一色的黑甲侍卫,在骨托鲁附近横成一道人墙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试图穿墙而过,侍卫们立刻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割下他的脑袋,血淋淋地扔到自己的脚下
有大汗地弟弟亲自领兵战斗在最前方,身后还有一群督战的凶神恶煞狼骑和部族武士们的士气稍稍提高的数分在低级将领们的指挥下,他们结成小队,负隅顽抗中原联军毕竟人少,在敌人舍死忘生的阻拦下,前进脚步大幅度放慢
李旭见敌军死战不退,立即改变战术,命令隐藏于博陵军方阵部位的弓箭手们引弓向前攒射顷刻间,狼骑又倒下了数百人阿史那达曼也不示弱,带领亲信弯弓搭箭,对准前排的博陵军将士奋勇还击
很多狼骑和部族武士都误伤在了阿史那达曼的箭下,但这种不分敌我的杀伤毕竟给博陵军造成了一定困扰转眼之间,刚刚被弓箭手射开的阵脚又被新的部族武士填满在财富的诱惑与死亡威胁的双重作用下,牧人们一层层被杀死,一层层拥挤上来,居然短时间内,让博陵军止步不前
双方的弓箭大战此时也陷入了胶着状态虽然河东弓箭手在陈演寿的指挥下打了突厥同行一个出其不意,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当突厥弓箭手将注意力从博陵军槊手身上全部集中到河东弓箭手这边,又补充了大量援军之后,竟凭借着高出河东将士不止一筹的射术,渐渐挽回了颓势担任两翼护卫的刘季真和时德睿二将多次分出兵来,试图冲进突厥弓箭手队伍,予敌以重创,都被苏啜附离带领亲信死死地挡在





家园 第七章 盛世 ( 九 中)
第七章盛世(九中)无论是李旭还是阿史那骨托鲁,交战双方主将任何一个都没想到幽州大总管罗艺会在这个时刻带着他麾下的虎贲铁骑从草原方向杀过来站在李旭角度,博陵军曾经一战将幽州的年青将领杀了七零八落,与罗艺麾下秦、刘、卢、顾几员众将早已结下的不死不休的仇恨前些日子罗艺能让开水道,使得来自黎阳的粮草平安运到怀戎,已经是看在彼此都是华夏子孙面子上做出了极大让步让虎贲铁骑与博陵精锐并肩而战,那种事情做梦都不会有发生的可能!
站在阿史那骨托鲁角度,他更想不明白罗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变卦早在杀向涿郡之前,突厥王庭已经多次派遣使者探明的幽州的态度送给罗艺的可汗大纛和金印,对方都毫不客气地收下送给虎贲铁骑的战马,罗艺也十分感激地笑纳双方甚至约定了,在突厥人取到天下后,幽州方面可以分得博陵、河间、渤海数郡,分茅裂土,永享富贵可以说,当年罗艺牺牲了无数弟兄性命没拿到的好处,阿史那家族都白白赠予了他但罗艺却非常不地道地违背了盟约,断然抄了阿史那骨托鲁的后路!
尽管事先谁也没想到,但在虎贲铁骑出现的霎那,骨托鲁和李旭都明白了同一件事,此战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塞上联军与长城守护者已经缠斗了近两个时辰,彼此的力量已经都使用到了极限这个时候,哪怕是五千山贼流寇出来,都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秤砣,更何况压上来的是在与塞上兵马正面碰撞中二十年来从没有过败绩的虎贲铁骑?
“撤!”阿史那骨托鲁果断地下达命令,“分散撤离战场,别做任何纠缠”喊罢,他抱起陶阔脱丝,从刚刚赶到骑兵手里抢过一匹战马,跳上去,不顾一切挥动起皮鞭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闯翻几个目瞪口呆的武士,带着骨托鲁夫妻斜斜地冲出本阵四匹白色的巨狼发现主人离开,立刻长嚎一声,发了疯般追赶上来几名忠心的将领策马试图上前阻止自家大汗的荒唐举动,胯下坐骑被巨狼一口一个,全都放翻在地上
“大汗!”大萨满阿史那八步倒在烟尘间,绝望地伸出双手“长生天,请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孩子!”他大声哭号,试图用哭声唤起阿史那骨托鲁心中的勇气对方却根本不肯回头,抱着自己的女人脱离本阵,加速逃离战场
没有悬念,连挣扎都不必挣扎骨托鲁不敢听背后那震天的喊杀声,更不敢回头看一看自家大阵在一瞬间被虎贲铁骑硬生生趟出来的血河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逃得越远越好,逃离这令人疯狂的杀戮场,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躲起来,忘记这辈子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现实偏偏不让他如愿领着援军杀到的大将阿史那湖色罗看到骨托鲁逃离,赶紧带领数十名骑术高超的武士前来“保护”紧跟着,“忠勇”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也从族人手里抢了匹战马,遥遥地追了过来大萨满阿史那八步挣扎着爬起身,举起一直挂在腰间的骷髅祭铃,没等他发布长生天的最新指令,一队虎贲铁骑呼啸而致,径直从他身边冲过尘烟伴着血雾涌起,骨铃飞上了半空中,“哗啦哗啦”,奏响最后的乐章
在被踩成肉酱的那一瞬间,大萨满阿史那八步明白,骨托鲁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留在中军没有任何作用,此时,即便是长生天真的派遣神明下来助阵,也无法拯救苍狼的子孙
一条条血河从突厥人本阵向前扩散去,一直裂到他们与博陵军接触的边缘包裹在铁甲背后的虎贲铁骑冷冷地看了博陵壮士一眼,拨转马头,再次缓缓加速被杀得晕头转向的部族武士们眼睁睁地看到曾经将自己袍泽踏为肉酱的铁骑又移动到自己面前,像移动的铁山般向自己压下,惨叫一声,转身便逃虎贲铁骑踏着不变的节奏从背后追上去,一槊将武士从后背刺穿,再一槊将尸体砸向周围挤做一团的敌军
一队又一队虎贲铁骑将突厥人的军阵刺透,然后拨转战马,再度踏向塞上联军突厥狼骑和部族武士们要么惊慌失措地逃开铁骑前进的路线,要么在个别低级将领的指挥下,做一些毫无希望的抵抗虎贲铁骑向前移动半丈,他们便向后退缩半丈虎贲铁骑推进,他们晃晃横刀,大声咒骂,不愿意转身逃走,也没勇气冲上去砍断对方的马蹄双方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形势僵持,陈演寿带领弓箭手从虎贲铁骑身后赶到,一阵近距离攒射落在虎贲铁骑身上的流矢被重甲弹开,落在武士们身上的羽箭却冒出了大团大团的血雾武士们仓促组成的队列立刻崩溃,虎贲铁骑缓缓地踩过去,缓缓地将他们吞没
顺着虎贲铁骑踩出来的通道,博陵军如流水般渗入步兵野战大阵的威力此刻完全发挥了出来,就像一头张开了大嘴的巨龙溃不成军的塞上武士一旦被卷入阵中,下场甚至比遇到虎贲铁骑还要惨虎贲铁骑的杀伤力主要集中在正面,武士们如果手脚快,还有机会躲开而博陵军大阵的攻击来自四面八方,陷入阵中的武士无论怎么躲闪,至少都要面对三支长兵器的伺候早已被杀得手忙脚乱的他们哪里还能有章法地抵抗,眼睁睁地看着长槊捅向自己,捅破铠甲,然后跌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跌落尘埃
不但战场正面的狼骑被杀得溃不成军战场两翼的部族武士和狼骑也乱成了一团阿史那陌米看到事情不妙,立刻命亲兵吹响号角,带领本部兵马向战场西侧转进那边地势稍高,他可以趁罗艺和李旭等人忙于砍杀正面战场的塞上联军之时,将尽可能多的弟兄从战场西侧撤出去被他占了无数便宜的王伏宝哪里肯白白吃亏,带领一众亲兵扯开嗓子嚷嚷了几声,不顾一切拦了上来双方一个想走,一个强行留客,直杀了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正胶着时刻,河东大将军姜宝宜奉李旭之命率众赶到,先是一个冲锋将突厥兵马切为数段,然后再一个冲锋杀到阿史那陌米面前,几十名弟兄长槊乱捅,顷刻间将阿史那陌米刺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蜂巢
阿史那步真本来对付窦琮的骑兵就很吃力,失去了阿史那陌米这边的支持,立刻被河东轻骑逼得手忙脚乱他发觉大势已去,留下千余名心腹顶住窦琮,自己带着亲兵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混到了战场边缘,时德睿带领着一伙江湖豪杰兜转而来,袖箭、飞镖、毒梭一通招呼,将亲兵们全部放翻,再杀过去,不由分说砍下了阿史那陌米的头颅
刘季真带领塞外马贼们于战场右翼拼杀,越战越勇他这边的敌人多为部族武士,没受到虎贲铁骑和博陵甲士的重点照顾,因此反抗颇为激烈眼阿史那步真和阿史那陌米的人头先后被挑了起来,而自己这边战势还在继续胶着,匈奴王气得两眼直冒火刷刷两刀砍翻与自己放对的敌人,大声嚷嚷道:“一群没长眼睛的瞎子!阿史那骨托鲁早跑了!你们还跟我拼什么命?!”
“阿史那骨托鲁跑了!大伙别再犯傻了,赶紧回家去!”听到刘季真的抗议,上官碧灵机一动,用突厥语冲敌人喊道
“阿史那骨托鲁跑了!阿史那骨托鲁跑了!大伙赶紧回家去!”马贼们配合默契,迅速将上官碧的话传开来,几十人同时大声重复
听到满山遍野的厮杀声,塞上联军早已没了斗志被马贼们一提醒,回头看看骨托鲁的大纛果然不见了,又看到几名熟悉的突厥将领的人头被高高地挑上了半空,立刻变成了一群受了惊的蝗虫刘季真面前再无人敢接战,武士们四散奔逃他撒腿紧追,见着衣着光鲜者便咬住不放接连砍翻了三个大埃斤,活捉了两个土屯官,才觉得找回了面子骂骂咧咧地拎着人头,押着俘虏,跳上凸起岩石继续指挥战斗
此时的战斗哪里还用他指挥无论是纪律最散漫的塞上马贼,还是战斗力最弱小的河东义勇,全都变成了另外的博陵精锐士卒们在自家低级将领的带动下,左冲右突,前转后翻,配合默契,章法清晰将狼骑和部族武士们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一些侥幸健在的突厥贵族知道再抵抗下去断难活命,干脆丢下了士卒,仅仅带着亲兵逃走跟着狼骑前来打秋风的各部酋长们做得更绝,断然命令族人放下武器,向中原的强者们投降保命博陵精锐遇到大队的投降者,立刻分出十几个人来收缴兵器,押着他们原地休息杀到兴头上的塞上马贼和江湖豪杰们却不管不顾,遇到抵抗者也是一刀,遇到投降者也是一刀,待李旭发现这种情况传令制止,稀里糊涂之间已经有上万牧人俯首就戮
“降者不杀轻骑脱离战场,去追击骨托鲁!”费劲周折,李旭的命令终于传到窦琮的耳朵正忙着收割敌军脑袋的悍将窦琮愕然抬头,哪里还看得到阿史那骨托鲁的去向?他赶紧收拢起数百名亲卫,径直向塞上联军大营冲去待冲到了营中,只见战马满栏,牛羊遍地,粮草器械堆积如山至于阿史那骨托鲁和他的四头白狼,早已带足了备用的战马干粮,无影无踪!




家园 第七章 盛世 (九 下)
第七章盛世(九下)此番南下,阿史那家族对中原志在必得所以自各附庸部落里横征暴敛,几乎将整个草原都刮低了半尺为了平息仆从们的反抗,突厥使者将中原的富庶程度吹到了树上能长羊肉、井里能冒牛奶的地步因此很多受其盎惑的小部族几乎举族搬迁,携带着所有积蓄、牲畜和族人追随在狼骑身后
为了保证军队的长期作战能力,阿史那骨托鲁将各部族所携带的辎重统一存放在了大营之内指定随军前来的各族老幼病残共同看管而战败的消息一传开,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老弱病残们立刻炸了锅,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够自己吃的干粮肉脯,跨上战马便走守营的将领开始时还试图弹压各族部众,待后来看见溃逃回来的士卒越来越多,麾下的弟兄们越来越乱,只好收拾了几包干肉奶酪,带着自己的亲信翻山越岭而去
每一波溃卒回到大营之后,都不敢多做停留,拿上些够路上活命的干粮,上马便走没有人组织撤退,也没有人想到去焚毁物资待窦琮杀进联军大营,尚未逃走的老弱和溃卒还被堵下近千人看见中原军队鲜红的战旗,他们谁也不敢反抗,丢下肩膀上的大包小包,跪在地上祈求活命
逮了一大筐子小蟹小虾,却放跑了送到手边的大鱼窦琮心情好不沮丧少了阿史那骨托鲁的首级,今日一战的辉煌程度便大为减色日后大伙闲扯起来,提及此战里中原联军唯一的一支轻骑兵在敌我双方胜负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居然不懂得堵住狼骑退路,反而沉迷于砍小兵脑袋抢功,未免又是一个尴尬的笑柄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李将军的命令?”恼怒致极,窦琮瞪着眼睛质问自己的亲兵
“没,没听到那边的角声”亲兵向远处躲了躲,委委屈屈地回应今日的战局在生死关头来了个大逆转,当时几乎河东弟兄们都高兴得疯了,谁还顾得上时刻去注意中军的号令再说了,大将军那道将令也未必就是及时发出的,说不定他自己也忘记了擒贼擒王这个道理!
“废物!”窦琮踹了亲兵一脚,恨恨地骂他知道以李旭的为人,事后肯定不会将骨托鲁逃走的责任全推给自己但李大将军是唐王的女婿,世子建成的妹夫,战功赫赫,名声风头一时无两以后两李合一,自己少不得还要在其麾下听令万一其心中对自己有了成见,自己的前途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要不,咱们换了战马再追?”挨了一脚的亲兵拍了拍铠甲上的土,赔着笑脸建议突厥人徒步攻打长城,留在营寨附近的战马不计其数大伙一人三乘舍命去追,未必不能将阿史那骨托鲁给追回来!
“滚!”窦琮气得抬起脚来,再次踢了亲兵一个趔趄“追什么追骨托鲁就不知道多带几匹战马么?”
沮丧归沮丧,只带了几百亲兵的他还真不敢追出山外去!一则他根本不熟悉燕山之外的地形与路径,二来四十万联军的补给都堆在眼前,万一追不上阿史那骨托鲁,又被溃散回来的塞外残兵败将毁掉粮草辎重,从今往后他便再没面皮于军中立足了!
综合各种利害,窦琮只能先顾眼前命麾下将士紧闭营门,押着刚刚收拢的俘虏们将突厥人来不及使用的强弩、拒马等一干军械搬出来,一层层地摆在简陋的营墙后,以威慑溃军,避免其冲击营寨
还没等他将防御设施收拾停当,一波奚族武士已经乱哄哄地跑了过来看到联营的刁斗上已经升起了红色的大隋战旗,武士们先是一愣,然后跺脚摇头,冲着营内大声抗议窦琮听不懂任何塞上语言,立刻命令麾下弟兄们放箭一阵乱箭射出去,将奚族武士放翻了百十个剩下的数千武士见势不妙,掉头便向战场逃窜逃了百余步,又碰上了另一波溃军,双方搅做一团,乱哄哄冲向军营在窦琮的指挥下,中原将士和俘虏们又是一阵乱箭,武士们再次丢下数十具尸体,一边哭,一边将逃在军营外的牲畜归做一堆,赶着向燕山之外散去
第三波退下来的是一伙靺鞨猎手见到留在营寨之内的辎重被夺,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他们在部族头领的指挥下,竟然试图重新夺回营盘窦琮紧闭寨门,凭着强弓硬弩死守不出,靺鞨猎手们攻了小半柱香时间没讨到任何便宜,只好也捡了几头零星的牛羊,骂骂咧咧而去
第四波,第五波溃军先后来到,见窦琮将营盘守得严密,身后又传来的喊杀声,只好学着前几波盟友的样子,尽最大可能在营盘外收集了剩下的零星牲畜,各自寻路回家他们不打辎重的主意,河东将士也不赶尽杀绝,隔着木栅栏目送对方去远,半矢未发
第六波溃军是群室韦牧人,个头矮小,体型却粗壮异常远远地看到了军营中飘扬的的战旗,既不敢像奚族、靺鞨武士那样冲过来拼命,附近又没有任何牛羊可供收集停住脚步在营盘外徘徊了片刻,在一名萨满的带领下开始低声吟唱
歌声婉转悠长,中间夹杂着一声声叹息营盘内被河东将士押着担任辎重队的俘虏们听到了,一个个泪流满面窦琮连突厥语言都不懂,更听不懂室韦人的长歌唯恐俘虏们闹事,命令弟兄赶紧以羽箭招呼
室韦牧人被羽箭射翻了几十人,仓皇逃远然后慢慢又汇聚成群,跟在萨满身后,缓缓地走上了一道山梁,一边唱,一边缓缓地于风烟中消逝
还没等室韦人的歌声去远,匈奴王刘季真已经带着千余马贼追了过来手里正捏着一把冷汗的窦琮赶紧命人推开营门,招呼盟友入内协助防御刘季真看到他牙关紧咬,汗水满头的紧张模样,忍不住弯下腰去,哈哈大笑
“刘将军笑什么?”窦琮被刘季真笑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家头盔,大声质问
“哈哈,哈哈,我是笑你根本不会打仗!”刘季真就像捡到了什么宝贝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付溃兵,还,还用这么紧张你看,你看看身边这些俘虏,看看这些俘虏…….”
“俘虏?”窦琮愈发成了个丈二高的和尚,四下逡巡着回应自从他入得营来,所有投降的俘虏都老老实实地帮着人数比自己少了近一半的河东士卒搬运物资无论营墙外的溃兵们闹得有多欢,居然无一个俘虏试图里应外合!
“你这糊涂鬼,窦将军哪里懂得草原上的规矩!”还是上官碧心肠好,看到窦琮满眼茫然,上前踢了刘季真一脚,大声呵斥
刘季真素来惹不起她,赶紧收起笑容,指点着俘虏们向窦琮解释道:“草原上向来强者为尊!他们已经败了,哪里还敢跟你真真正正地动手?虚张声势,逃口吃食罢了窦将军且在这掠阵,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说罢,带着身边马贼,再度冲出营墙外居然在平地上摆了个千疮百孔的长蛇阵,正挡在一伙规模近五千的溃卒的退路上说来也怪,那伙溃卒人数虽然多,却无一人敢带头冲阵刘季真用突厥话向他们喊了几句,只见营门外刀光闪耀,溃卒们居然自动将兵器丢成一堆,然后蹲在地上,任马贼们宰割
刘季真带领马贼们围拢上去,看到身强力壮的俘虏,便拍拍对方脑袋,然后命其去捡起一把刀来,跟在自己身后看见身体羸弱者,便将对方踢一个跟头,命对方滚到一旁列队无论被马贼们看中的俘虏,还是被他们踢翻的,居然像受到很大恩惠般,对众马贼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顷刻之间,五千溃卒甄别完毕匈奴王刘季真立刻带着一众马贼和被大伙看中的俘虏去堵截另一波溃兵那些重新拿起刀的武士抖擞精神,跟在着刘季真身后冲向自己先前的袍泽,居然片刻也不迟疑
在营门内观战的窦琮双目圆睁,嘴里几乎能塞进一整个鹅蛋收容俘虏为自己而战的先例在中原也曾经有过,但将一名士卒从敌军转化为自家袍泽,至少也需要三、四天时间像眼前这般放下兵器,再重新捡起兵器就算改换门庭的景象,窦琮不仅没看到过,连听都没未曾听闻
用力揉了揉眼睛,他再度确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然后虚心地向站在营门口观战的上官碧做了个揖,低声请教:“难道刘兄这样就可以放心地带着他们去厮杀了,不怕有人诈降么?”
“窦将军有所不知,敌军的粮草辎重全在你手里这些败兵如果不肯追随刘季真,即便能逃到山外去,也找不到半点补给草原上地广人稀,他们身边没有牛羊,手中没有足够的弓箭,十有**会饿死在回家的路上所以,他们还不如真心实意地降了,好歹能继续活下去!”上官碧叹了口气,低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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