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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白天看上去戒备森严的军营,晚上管得却是极其松散管营门的小校看到刘、李二人,问都不问即搬开了路障营外巡视的士兵更为慵懒,听见马蹄声,连灯笼都舍不得高举一下
“这哪是官军!”李旭跟在刘弘基身后,愤愤地说道在他的梦想中,大隋军队不能做到传说中的威武仁义之师,至少也是个令行禁止的地方没想到晚上关了营门后,他和刘弘基还可以大摇大摆的溜出来
“你心中的官军是什么样?”刘弘基从马上回过头来,低声问
“至少,至少像罗艺将军麾下的虎贲铁骑!”李旭想了想,低声回答入伍第一天的印象对他打击很大,此刻他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对比之下,步校尉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则愈发深刻,深刻到他恨不得自己立即就变成了虎贲铁骑中的一员
“兄弟,听哥哥一句话!”刘弘基带住战马,非常郑重地向李旭告诫道:“现实中的事情,永远不会跟你想得一个样你没有力量改变,就得想办法适应只有适应了,才能一步步向上走否则,永远都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说完,一夹马肚子,快速冲进了无尽长夜中
这就是我想要得到的么?李旭迷茫地看了看四下里一片漆黑,除了身后的军营外,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晚秋的夜风从北方翻山越岭而来,吹透人的衣服,吹得身上冰凉冰凉
“这鬼天气,估计要下雪了!”唐公李渊听听外边的风声,低声说道
“下了雪,爹爹刚好带着我去打猎我昨天射中了一支鸭子,明天说不定能射一头鹿来给爹爹下酒!”李元吉猴上来,抱着李渊的脖子叫道
“元吉,别胡闹,爹累了一天才回来!”正在亲手给父亲倒茶的李婉儿板起了面孔低声呵斥李元吉回头,冲姐姐做了一个鬼脸,一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
窦氏夫人笑着上前,将永远长不大的儿子抱了下来下人们已经都被她打发了出去,此刻房间中只有唐公夫妻和建成兄妹四个,所以屋子内的气氛显得分外温馨
窦夫人很珍惜这种温馨的感觉,也就是在塞外,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静静地说会儿话如果是在中原,丈夫有没完没了的应酬,家中还有六七个待妾和十几个别人的孩子而作为标准的贤妻,自己还不能流露出半点怨言
“爹爹也真是,照顾刘家哥哥一个人也罢了何苦为了一个傻呼呼的农家小子费那么大周章!”李婉儿见弟弟没得到应有的教训,把被憋住火气立刻转嫁到了别人头上
“你们真的认为跟着弘基来的那个李仲坚是傻小子么?”李渊笑着摇了摇头,向儿女们问道帮刘弘基和李旭洗白身份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私下里却有很多事情需要运作特别是这批来历不明的战马,必须尽早抹去一切与突厥有关的痕迹李渊是个精细人,不愿意中间出什么纰漏,所以亲自忙碌了一整天,梳理清楚了其中所有细节后才放心地安排手下人去执行
“那个人分明是个刚出茅庐的傻瓜,什么都不懂,说话也怯怯的,没半点英雄气概!顶多是箭射得好些,准头和力道实足!”李婉儿放下铜壶,笑着点评
塞外归来的野小子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不像平素常见的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风流倜傥而是像一个青涩的山梨,闻起来有些诱人,但一看表面,就知道其中滋味不会太好
“刘大哥既然主动带他来投靠我们,此人肯定不是一个俗物!”李建成摇摇头,不同意妹妹的意见
“他心思其实挺细的,可能是见的世面少了些让我那一箭,几乎把除爹爹外所有人都骗了过去!”李世民也摇了摇头,站到了哥哥一边能在比武场上掐拿好分寸,既让对方高兴又不流露出让步痕迹的人,在他眼中绝对不会是二姐所说的傻小子
“你爹爹我当年刚入朝为官时,比他的样子好不到哪去”李渊深情地看了一眼妻子,笑着对子女说出自己的看法“那时候满朝文武论年龄都是我的长辈,论心机都比我深我吓得腿都哆嗦,硬撑着才把先皇的问话回答完!回到家,你娘接过我换下的朝服,用手一拧,居然拧出了一摊子水来”
窦夫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握住了丈夫的大手的确,那时的丈夫也是个青涩的少年,但人都有长大的时候再青涩的梨子最后都会成熟,都会沉颠颠地压弯枝头自己算幸福的,可以目睹其青涩,也可以品尝其成熟虽然,青涩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感受其青涩,而成熟时却有数个人与自己分享
“那人是个农夫,怎能和爹爹比!”李元吉瞪起眼睛,大声抗议
李渊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幼子的脑袋,低声指点道:“其实差不多,你们生在富贵之家,只是比人家多了分阅历而已阅历可以补,但一个人的天分和骨气却是补不出来的要我看,这个人是块璞,只缺磨而已这世道马上要乱了,咱们李家多帮一个人,将来就多一个人帮若是能把他留下来,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助力!”
“世道马上要乱了!”这种话从李渊嘴中说出来,与普通人嘴中说出来有着截然不同的分量李氏兄妹都沉默了下去,思考了好一会儿,长子建成才再度把话头提起来
“依我之见,我们李家可以厚待之,以恩义结之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否则也不会主动把放火的责任跟弘基兄分担!”
“就怕他不知道感恩,昨天爹爹答应举荐他当队正,他连谢字都没说!”已经过了一整天,李婉儿对昨日傻小子的失礼行为依旧耿耿于怀
“他当时不是怕拖累咱们么,刘大哥已经解释过了!”李建成宽厚地笑了笑,替李旭说了句好话既然父亲想拉拢此人,自己少不得也要费些心思如果将来真是个乱世,那小子箭法超群,武艺据说也不错,留在李家至少可以当个悍卒来用
“要不感恩,就杀了他人不为我用,必杀之!”李元吉从母亲膝盖上跳下来,故作凶恶地说道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小,不知道杀戮为何物的缘故“杀”字被他说得像玩耍般,格外轻松
“谁教你的这话!”李渊却板了脸,厉声质问
李元吉见父亲生气,吓得立刻躲到了母亲的身后,边藏,边小声嘀咕:“《后汉书》上说的,爹爹如果觉得不对,孩儿改好了!”
“老爷,他还是个孩子!”窦氏夫人笑着替儿子打圆场,伸手将元吉从身后拉出,再度放在了膝盖上“有什么不对,你一点点教好了,何必动不动就瞪眼睛!”
妻子在身边,李渊知道自己教训不了孩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被你惯的,动不动就提杀字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将来难免会给家族招惹祸端!”
“才十岁的孩子,有什么祸端再说了,他不是在替你出主意么?”窦氏爱怜的摸着元吉的脑袋,低声替儿子辩解
她亲自为李渊生了四个儿子,长子建成老成宽厚,是个守业之才二子世民气度恢宏,也是个能在世间立足的俊杰三子玄霸体弱多病,留在老家没带出来所以,窦氏把应该给两个儿子的爱都给了最小的儿子虽然这个小儿子性子差了些,但聪明好学,武艺上进步也快
“世民,你怎么认为!”李渊不再理睬元吉,把目光转向了话不多,但行事分寸感极强的李世民
“这个人性子很质朴,阅历浅,头脑却不简单!”一直没说话的李世民缓缓地分析道“有句话说得好,君子直,可欺之以方……”
他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得意
注1:大隋军制,十人为火,火有火长





家园 第二章 出仕 (四 下)
第二章出仕(四下)天渐渐转冷,李旭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变凉在他心中,真正的官军应该是罗将军、步校尉那样叱咤风云的铁血男儿,绝对不该是身边这些混吃等死的家伙这些人非但没有马上取功名的雄心,甚至学一学怎么握刀的心思都没有
但失望的心情并不影响他每天带队巡仓,也不影响他与上司和同僚们打成一片刘弘基那天教导得好,如果你没有力量改变现实,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怀远镇这里虽然不理想,总好过了去别的行军中做小杂兵况且身边这些同僚虽然懒了些,色了些,心肠却都不坏至少他们从来不做强买强卖,欺压良善的勾当
‘行军和虎贲铁骑不一样!’经过了近半个月的琢磨,并与王参军等老油子请教,李旭终于弄明白了大隋军制的概况依照建国以来的传统,全国兵马分为禁军、府军、边军和行军四大类其中禁军也称内府,是二到五品官员的后代才能加入的地方而府军和边军是大隋的常备兵马,加入后全家可以免除课役至于行军,则属于朝廷对外大规模作战才拉起来的临时队伍,通常由府军老兵担任队正、火长一类军官,普通士兵全是强征来的百姓,铠甲、兵器和战马都需要临时征来的士兵们自己准备
此番东征,皇帝陛下一共征召了一百三十万人,以府军为骨干组建了十二个行军,每军人马从五万到三十万不等唐公李渊负责在怀远镇替所有兵马准备粮草,不隶属于任何行军皇帝陛下专门给了他一个从五品司库督尉的职务,辖一千二百人,分为四个团十二个旅能当上火长、队正、旅率、校尉的,几乎每个人身后都有各自的背景
“实话实说,咱们这帮兄弟就是来混几天日子,顺便捞点功劳回去给父母长脸的你别那么看不开,整天没个笑模样虎贲铁骑是厉害,咱大隋倾国之力不过养活了五千来人连皇上东征高丽这么大的事儿都舍不得带上,你算算有多娇贵老弟你在这是个队正,到那里去,估计连火长都没的做,别想不开,干!”王参军一边安慰着李旭,一边劝酒他出身于淮南王家,世代簪缨的大户可惜投错了胎,庶出所以无法靠门荫当官,只好到军中先积累些功业
“人生行乐须趁早,兄弟!功名自古马上取,这话不假但万一失手,就成了帮对方取功名的那颗人头看开点儿,有唐公帮衬着,你还愁不发达么?”说这话的是掌管刀甲、仪仗、厚衣、被褥的司仓参军齐破凝,大伙都习惯称他为老齐年龄只有二十五岁,看上去却好像三十开外和刘弘基一样,此人算个官宦之后,自幼被授了左勋侍的虚职家中人丁不旺,没有兄弟姐妹,为了不出征战死,所以主动投到唐公麾下来替大军管理仓库
“至,至少咱这不愁吃穿!传递家书也方便!”录事参军秦子婴结结巴巴的插话他是垄右秦家的独苗,写得一笔好字,所以被李渊安排在军中做录事顺带着也干些帮着低级军官们写写家书,帮王元通,齐破凝这些无聊人物写写喝花酒时专门用的情诗等杂务
“谢谢诸位兄长,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之所以提起虎贲铁骑,是因为有个老朋友在那边做校尉!”李旭举起酒杯,狠狠地饮了一大口,说道
传递家书方便,这好处他深有感触唐公体贴下属,对某些假公济私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低级军官的家书总是搭官府公文的便,由驿卒经官驿传递如此一来,从怀远镇送信到上谷郡只需要两、三天时间而易县是上谷郡治所,如今县令对李家十分客气
县令对李家客气的原因是唐公亲笔写了一封信给郡守,告诉他李旭被自己以良家子的身份征辟过去弃学从商的选择,属于军中秘密公务如今公务结束,身份也拜托郡守给改回来郡守大人觉得事情奇怪,仔细问了唐公派来的送信人,才知道上谷李家与垄右李家居然是同宗,如今唐公已经认下了李旭这个世侄,特地留他在军中历练
既然是唐公的世侄,那自然不可能是真正去经商既然已经在军中当了队正,并可能继续高升,那自然不可能是逃兵郡守和县令都是干吏,这么点推理难不倒他们所以不到半天时间,李旭的事情就统统得到圆满解决作为地方父母,县令大人还亲笔写了品学兼优四字评语,交由下书人送给唐公,算做自己对本县贤良的推荐
得到儿子的消息后,李旭的父母也很快托人捎来了家书对儿子突然离开苏啜部以及马上到手的儿媳不翼而飞的原因,两个老人在信中没有多问只是告诉李旭,家中一切安好,两次托人带来的财物均以如数收到长房大哥听说李旭有了出息,特地邀请老李懋参与族中事务这回,父亲李懋不用再多交香火钱,而是像其他长房兄弟叔伯一样,每年都可以从晚辈们交来的香火钱中分一份奉养
“唐公于你有知遇之恩,你必倾力而报之勿以家中父母为念,切切!”信的末尾,老父李懋再次重复每当看到这几个字,李旭就想起父母去年秋天在油灯下为自己准备行囊时的身影,一遍遍将包裹捆好,又一遍遍翻开,唯恐其中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于唐公的大恩,李旭早已铭刻于心虽然他涉世未深,却也知道唐公亲笔书信对一个乡野间的普通农家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唐公那封信,县令大人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才学”如果不是听说自己做了队正,族中长房叔叔伯伯们也不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李懋年龄已高,早应该享受晚辈奉养的事实来
“头二十年看父敬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李旭在初雪后的军营里巡视着,想着去年出塞时九叔的话这些不经意间说出的,乡愿得掉渣的话都应验了即便是为了父亲所受到的尊敬,他也要在这寒冷的军营中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曾经把许多人生道理用最朴实语言教给他的九叔却再没了消息李旭送出的第二封家书中曾专门问过父亲,但父亲的回信中却对孙九只字未提
“估计是麻子叔没把事情办妥当!”李旭私下预测他想找个机会跟建成说一说,看看唐公能不能过问一下孙九的事结果,这个打算刚刚跟刘弘基提出来,就被对方一言否决了
“你千万别再提孙九,也别跟人说自己师从他学过射艺,估计他遇到大麻烦了!”刘弘基谨慎地关好门窗,郑重叮嘱
“麻烦?”李旭惊诧地叫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地方官员仗势欺人引起的,自己已经出钱打点,认错,又托了人,难道孙九故乡的官员们对他的恨就那般深么?
“你个傻小子,没看见当**说起师承时,唐公和建成兄脸上的表情么?”刘弘基气得给李旭头上来了一个爆凿,低声质问
“唐公曾经关注过我的师承?”李旭狐疑地想想了好一阵子后,他才醒起那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刚见到唐公的时候当时对方问及自己跟谁学的射艺,自己说了三个人唐公最后一口咬定自己的师父出自江南王家,仿佛生怕自己跟九叔扯上渊源般
“记住了,你的授业恩师是无名老人,出身于江南王家与孙安祖没半点瓜葛!”刘弘基搬着李旭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毁了自己的前程,不想牵连家人,一定得这么说唐公世代为官,在朝中人脉极广,能让他皱眉的麻烦,肯定小不了!”
“嗯!”李旭点头答应对刘弘基为人处事的智慧,他非常折服对方既然这样教导,他没有理由不领情
数日后,在司库参军齐破凝口中,李旭听到了一个谣言几个月前,长白山(山东章丘)人王薄不愿意从军,带领一伙百姓起兵造反义军编了一首军歌,流传甚广“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帮反贼,倒也过得快活!”齐破凝明显喝多了,大逆不道地赞叹
“这还不是绝的,几个月前,清河有个姓孙的家伙杀了县令造反……”参军王元通抱着个煮熟了的彘肩,边啃边说:“你们猜他给自己起的名号是什么,嘿嘿……”王元通得意洋洋地看看大伙,仿佛拣了五百吊钱一样高兴,“猜不到,嘿嘿,摸,摸羊公!偷羊的国公!”
“摸羊公!”众人轰地一声大笑起来,口中的酒水喷得到处都是
“唉,唉,笑,笑死我了这,这反贼真够逗的,笑,笑死我了!”录事官秦子婴趴在窗子边上,边笑边捶酒楼的墙壁
“摸羊公!”李旭偷偷地叹了口气,走到秦子婴身边,伸手推开了窗子
北风裹着雪花呼啸而入,吹得他上下牙齿不住打颤
“九叔没有偷别人的羊”李旭默默地告诉自己,“绝对没有!”
注1:孙安祖,隋末清河人(河北故城)大业七年,家乡水灾,乞免兵役官府不许,捉其妻儿迫之未己,妻儿皆饿死安祖忿而杀官造反,自号摸羊公




家园 第二章 出仕 (五 上)
第二章出仕(五上)酒楼中的笑声很快就停止了,确切一点说,大伙的笑声被李旭和秦子婴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给硬塞回了喉咙里平时本来就很少笑的李旭脸色铁青,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五指不停地开开合合而秦子婴则张大了一双饱含诗意的眼睛,手指直直地探向了窗外
“火,火……”从小读书读到大的秦子婴紧张得无法把话说完整事实上,也不需要他把话说得再完整了,夹杂在北风中的号角声穿过窗子,把喝得半醉的所有人瞬间冻醒
“是军营方向!”刘弘基第一个跳起来,冲下楼梯简陋的木梯被他踩得摇摇晃晃,几乎随时要垮踏下去
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会顾及脚下的安危楼梯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整个酒楼都跟着晃悠起来几个隔壁房间的酒客探出头来骂街,看见快速下冲的公子哥们,赶紧把头又缩了回去王元通等人不喜欢欺负人,但那身黄色的戎服足以保证他们不受别人欺负(注1)“爷,爷,您还没付帐!”酒楼掌柜见众人欲走,赶紧冲了出来王元通一把推开了他,骂道:“奶奶的,瞎了你的狗眼,爷什么时候赊过你的帐!滚开,唐公点兵!”
掌柜的不敢再拦,哭丧着脸蹲在了门框边上走在王元通身后的齐破凝随手扔下一个钱袋子,叫道:“自己数,剩下的存在你柜上若是敢黑了爷们的钱,小心你的屁股!”
“嗨,嗨,不敢,小人不敢!”已经自认倒霉的掌柜喜出望外,抱着一小袋铜钱连连作揖从重量上他就能推测出来,袋子中的铜钱恐怕有小半吊怀远镇地方小,没什么名贵菜五百个钱,足够眼前这些瘟神们再来十次八次了
早有伙计将众人的战马牵到了近前,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过于紧张,秦子婴的靴子在马镫边滑来滑去,就是认不进镫口刘弘基看得不耐烦,大手一伸,拎着脖领子将他拎上了马背在齐子婴的尖叫声里,众人抖开缰绳,风一般冲向了自家大营
沿途陆续有出来喝酒的军官们加入队伍,片刻之间已经聚集成一小队有人领头,有人断后,即便平素出操时也没这么配合默契过
整个军营都被号角声从睡梦中惊醒,平时训练不卖力的公子哥们盔斜甲歪,一个个脸色煞白地站在风雪中看火而那照亮的半边天的火光就在城外五里处,隐隐的喊杀声和战鼓声不时被风送入耳朵
唐公李渊早就来到了军营,带着长子建成和十几名贴身侍卫往来巡视麾下这群没上过战场的雏儿们的表现早就在他预料之内,所以他也不感到生气,顶多是对迟迟归来的军官们冷笑一声,或是瞪上一眼,便径自走了开去
主将的镇定让混乱的军心慢慢安稳,士卒们不再来回乱跑,讪讪地找到各自的伙伴,在旅率们的号令下排好队列
“兄弟,哪在打仗?”李旭听见临近的队伍中有人小声询问
“听说是有高丽人试图过河,不小心踩塌了冰面!左屯卫大将军辛世雄已经带他的人迎了上去,双方正在夜战!”一个神智稍微清醒些的队正低声回答
“他奶奶的,粮草辎重摆了一堆,就在别人家门口人家当然要过来烧了!”有人小声抱怨,不小心嗓门大了些,脏话被风吹出了老远
立刻有**声附和:“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主意,嚷嚷了一年了还不开打河对岸那帮家伙即便是傻子也准备好了!”
瞬间,全场鸦雀无声一句王八蛋,让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长着耳朵的人都听说过,这次东征高丽是圣明的皇帝陛下亲自谋划,誓要让大隋永绝辽患这样的王八蛋不需要多,一个就可以令大伙抄家灭族
骂人的士兵自知失言,低下头拼命向人堆里藏参与议论的也都低下了头,唯恐被有心人记下自己的面目
“点卯!”关键时刻,李渊的声音从队伍前传来,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兵参军扯着嗓子,挨个呼喊队正以上军官的姓名从吹角聚兵到正式点卯的时间足够长,所有军官都很给面子地赶了回来虽然其中大部分人都气喘吁吁,还有两个人一直在摇晃,风把他们身上的酒臭吹散,熏得前排将士直拧鼻子
“从明天开始,不想被人捅了黑刀的,晚上别再离开军营!”李渊皱了皱眉头,喝道
“尊令!”将士们齐声回答作为大隋与高丽界河的辽水已经结冰了,对方的人马随时都可能从冰面上杀过来这个季节,留在军营里的确比出去闲逛安全得多
“当值的旅率带领本部兵马巡仓,严防有奸细溜进来纵火其余人解散,回去睡觉!”李渊扫视了一眼麾下这些菜鸟,大声命令
“是!”将士们答应一声,却没有动,几乎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营睡觉?这怎么可能,一旦敌军杀过来……?
“回去睡觉,黑灯瞎火的,踩塌了一次冰面,谁还有胆子踩第二次睡觉,养足精神明天看好戏!”李渊大度地挥挥手,再次重复自己的命令
“是,将军!”士兵们高兴地回答,嘻嘻哈哈地散了开去唐公说得对,高丽人运气差,冰面没冻结实就急着过河今夜已经将冰面踩塌了一次,肯定不会傻到去试第二次
刘弘基、李旭等人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他们有过塞外生活的经历,知道塞外的河流无论多宽在冬天都会结冰从现在开始,北风和雪花会将整个辽河都冻起来大隋和高丽之间近百里边界上,处处都是冰做的桥梁
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唐公?李旭用眼神向刘弘基探询后者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眼角的余光给了他斜斜的一瞥
李旭顺着刘弘基的示意看去,黯淡的火光下,他看到唐公的家将李严带着三十几个心腹老兵缓缓向营外走去微微侧头,他又无意中看到了另外二十几个百战老兵,跟在家将李顺身后走向了粮仓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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