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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慕容罗、李安远、张秀、崔潜等人相继冷静下来,摇头叹息片刻之后,慕容罗大步走到帅案侧,手搭住了旭子的肩膀,“旭子,我下去了照说,没有你,就没有我慕容罗的今天,我该守你这个冷灶辽东还没平定,用不了多久,估计你就会重新被启用但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人…….”他无法将话题继续下去,一时间竟面红过耳,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巴掌
“慕容兄哪里的话来,你的功名是自己搏来的,不是任何人的恩赐!”李旭抹了一把脸,缓缓抬起头,“一会儿我还有事拜托慕容兄呢,这些年,我也攒了些家底……”
“你放心,我马上去找人,把你的全部家当装车,替你护送回易县去!”慕容罗打断李旭的话,大声承诺在辽东到黎阳的途中,他们曾经在上谷郡逗留慕容罗记得,当时军中有人帮李旭向家里送过一次财货以他现在的身份,安排人完成这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让慕容兄费心了我打算一个人途中逛逛,那些财货,你命人直接送到我家中就可!”李旭拍了拍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背,微笑着叮嘱他不想做出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他们这些人,没一个有视金钱如粪土的资格
“旭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你放心,我们几个,绝对不会人走茶凉!”李安远凑上前,代表着其他几人承诺大伙能帮上的忙只有一件,已经被慕容罗包揽了此刻除了承诺和友谊外,其他人的确没什么可给予旭子
“哪能呢,毕竟咱们一起刀尖上打过滚!”李旭裂嘴,笑容依旧灿烂
“你手中有金牌,皇上应该不会忘了你!”崔潜低下头,用非常轻的声音提醒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让整个事态突然急转直下但以其对大隋官场的理解,旭子这次挫折不算太严重虽然失去了实缺,但封爵和职位还在,随时都有翻身的可能
“以此人的名气,只要肯点个头,应该不少人会出面替他说话”理智的崔潜在心中得出如是结论他不再想说服旭子,他知道总有一天,旭子会顿悟
几个核心将领打过招呼,陆续走出中军帐刚刚补了从五品实缺儿的张秀拖在了最后边,步子放得极慢他已经明白了表弟为什么不让自己再做他的亲兵校尉,而是根本就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将自己外放出来领兵原来在数日前,表弟就已经为今天做好了准备可惜自己笨,居然在为了突然升迁而兴高采烈
“既然他料到了这一刻,应该不会太难过!”张秀安慰着自己,转过身来,重新走向李旭“旭子,我,我…….”他难得地脸红了一次,窘迫得手脚没地方放军中惯例,某个将领辞职,他的嫡系亲信要跟着离开李旭在雄武营中没安插什么亲信,如果硬算他徇私提拔过什么嫡系的话,张秀是其中唯一人选
“表哥,你今后好自为之勤练武,平时尽力找几个武艺好的,放在身边当亲兵!打仗时别光想着功劳,先想想要冒什么风险!”李旭绕过帅案,轻轻拍了拍张秀的肩膀他理解张秀的心思,好不容易熬到目前位置,没人能够轻易放弃
“旭子,我,我…….”张秀忽然难过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向下落表弟一直比他强,从县学读书时开始,护粮军、雄武营,一直到现在如今,他终于有了超越表弟的机会,心中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
“别说了,我理解!”李旭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走出了中军他理解,他什么都理解还在和宇文述对抗的时候,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杨夫子是他的老师,目睹了当晚旭子所有作为的,只有一个人别的知情者纵使被宇文家拉拢,也不会把所有底细弄得如此清楚
李旭加快脚步,将雄武营的中军大帐抛在了身后
人生路上,挫折是最好的老师他输过了,也学到了很多





家园 第五章 归途 (八 中)
第五章归途(八中)在行经真定的时候,李旭听到的杨玄感被剿灭的消息“好消息,好消息,官军日前大胜,杨贼玄感于上洛授首!”负责宣布这个消息的差役用力敲打着铜锣,喊得声嘶力竭但街道上的百姓们显然对此不太感兴趣,杨玄感被杀死的地方距离真定所在的恒山郡大概有一千四、五百里,对于大多数从生到死没离开过家乡超过百里的他们来说,上洛和流求一样遥远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伙不关心,也没牵连
但是官府不这样看,随着差役们的喊声,邸报就在衙门口贴了出来李旭凑上前瞅了一眼,得知杨玄感是在距离潼关不到百里的阌乡被官军追上的据邸报上形容,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叛匪居然摆出了一条长达五十余里的大阵,旌旗蔽日而为了上报效皇恩,下安黎庶,官军在宇文述的带领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打得杨玄感一日三败,溃不成军最后,双方在皇天原展开决战,叛匪全军覆没杨玄感带着十几个随从突围,逃到葭芦戍他自知无力回天,命令弟弟杨积善将自己杀死杨积善杀了杨玄感后,随即自杀,未死,连同杨玄感的首级一道被官军抓获(注1)宇文述好大喜功,所以邸报写得再夸张十倍,旭子也不会感到惊奇令他他惊奇的是拖住杨玄感西进脚步的不是预料中的雄武营将士,而是弘农郡的粮草根据邸报上介绍,杨玄感居然认为自己可以在被官军追到之前拿下弘农郡,凭险据守结果,他在弘农城下逗留了三天三夜,直到斥候看见了追兵的旗帜,才不得不再次拔队向西于是,官军“不眠不休,紧追不舍”,终于顺利地平息了大隋朝立国以来最荒谬的一场叛乱
“吃不上饭的叛军自然跑不快!”旭子笑了笑,将目光从邸报上收回杨玄感为什么要冒险攻打弘农郡的原因,他已经完全想清楚了是因为粮草补给已经完全断绝,威胁到了叛军的生存而宇文述之所以能快速结束战事,也是因为叛军补给匮乏,已经饿得没有了战斗力的缘故至于那绵延五十里的长蛇阵,只有宇文述才喜欢制造这种大而无用的声势麾下已经剩不下多少人马的杨玄感如果这样做,每里只能放百余人,还不够给官军垫马蹄
“士及兄他们迂回包抄的行动没有成功!”李旭一边拉马出城,一边推测雄武营未能完成任务的原因天公不做美,大雨滂沱,沿途河水暴涨是一种合理的解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消极避战,抗议宇文述老贼的肆意妄为后一种推论让旭子感到有些报复的快意,同时又隐隐为弟兄们的命运担忧宇文士及是个极有手腕的家伙,以前没表现出来,是他刻意隐藏锋芒今后,为了掌控全军,此人的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狠辣的举动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再担忧也是白搭旭子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了马蹄带起的烟尘里
沿途的景色很荒凉,比旭子带兵经过时还荒凉十倍当时地里边还有没人收的麦子,所以百姓脸上不会出现菜色而现在,地里的麦子已经烂尽,路边就开始出现大量的流民他们成群结队,其中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和小孩,把全部财物背在背上,没有目的地沿着官道向南流lang南方的冬天来得晚,气温也不像北方那样寒冷,所以大伙熬过这个冬天的希望相对会大一些而各地官府对此视而不见,大隋朝不许百姓随意迁徙,但哪个官员都不敢把流民拦在自己管辖的地面上饿死了人,他们要受到弹劾一旦有人效仿杨玄感揭竿而起,他们头上的乌纱更是岌岌可危
看到骑着高头大马,与自己逆向而行的旭子流民们脸上纷纷涌现出厌恶的神色就是这些骑着马,拿着兵器的“官贼”,将他们家中最后一口粮食给抢走了他们对这些人的憎恶程度,更甚于打破了平静生活的杨玄感但没有人尝试着把旭子从马背上拉下来,瓜分了他的行李相比起吃不饱饭的逃难者而言,李旭太高大了接近九尺的个头和脸上的络腮胡子,让人看上去就不敢轻易冒犯
李旭曾经试图做个好人,他把几个馕塞给了一名抱着小孩的母亲当他刚转过身,准备上马远去的时候,背后立刻传来了凄厉的哭声旭子回过头,看见那母子二人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家伙推到路边的泥坑中,馕滚落在一旁,上面沾满了泥土随后,那几个馕被手脚最快的人抢到,拼命塞进嘴里,其他人则一边对抢到馕的家伙拳打脚踢,一边试图从他嘴角抠出一团残渣来
“你们要干什么!”旭子大喝一声,用刀背驱散人群,扶起那对母子流民们轰然而散,苍蝇般逃远女人用怨恨的眼神瞪了一眼旭子,然后劈手夺过他从行李中再次拿出来的馕,接着,放下小孩,利落地解开衣绊
“给!”女人在旭子震惊的目光中躺在路边,双手死死护着馕,双腿张开“来!快点!”她用含糊不清的方言命令,打算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一笔交易沾满泥巴和秽物的躯体上,汗水和古怪的味道刺得人直想落泪
李旭不敢用目光亵渎那圣洁的身躯,他掏出一把铜钱,作贼一般放到了女人身边然后跳上马,逃难一样逃走了他甚至不敢回头,不敢看一看女人是否穿起了衣服,不敢看跑远的流民们是否会转回头来,再度将食物从那对母子口中夺走他逃啊逃,直到看见下一个城市
在博陵郡治所鲜虞县的饭馆里,旭子听说了皇帝陛下大赦的消息除了几个“首恶”外,参与造反又幡然悔悟的世家子弟们全部被赦免皇帝陛下连判他们劳役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命令各位大臣将自家子孙领回家,好生看管其中,有阵前倒戈功劳的虞柔居然被授了官,直接爬到了四品武将的位置
旭子明白自己又上当了既然那些在叛军中有名有姓的家伙都能被皇帝陛下放过,杨夫子这样在叛军中不得志的幕僚更不会被追究罪责至于自己私下放了恩师的行为,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事,根本不会被朝廷惩处
“我怎么这么笨呢!”李旭追悔莫及,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结果,把饭馆的老掌柜吓得以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速度窜了过来
“军爷,您还要点儿什么?”老掌柜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用颤抖的声音问自从对方进了他这个店,老人就一直祈祷上天大发慈悲,保佑自己躲过这场劫难而上天没听到他的祈祷,军爷还是发怒了,准备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店里本来就寥寥无几的食客们同时站起身,把饭钱放在桌子一角,悄悄地溜了出去军爷找麻烦,他们可不敢管这些家伙都是从辽东归来的亡命徒,杀了人,往郊外的山沟里面一钻,没几天就能聚起一票人马惹了他们,全家上下,连街坊邻居都不得安生
“不,不要了,结帐!”李旭醒悟到自己的行为吓着了老人,歉然地笑了笑,说道他不奇怪别人把自己当作兵痞,虽然离开雄武时他没有带一个随从,也完全改穿了市井百姓常见的装束但长时间的军旅生涯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一道深深的印记无论走到哪,不出半柱香时间,人们就会分辩出他的身份,继而远远地躲到一边去
“军爷,您说结帐?”老掌管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月来,过往的兵大爷他见多了,都说皇上准许他们沿途白吃白喝不连抢带拿就算开恩了,谁曾付过一文钱来他用颤动的声音又确认了一次,得到李旭的再次肯定后,才撩起衣角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本生意,不,不敢算钱,军爷若是吃得惯,赏,赏个本钱五,不,三,三文就足够了!”
“三文?”李旭惊讶地问道舅舅家开着饭馆,他知道自己今天吃的一盘驴肉,三个馕是什么价格虽然自己在家的时候大隋朝粮食便宜,这顿饭三文钱也不可能够本他光顾着奇怪,过于夸张的表情却吓得老掌柜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军爷吃得惯就好,就好小二哥,赶快给军爷再切三斤驴肉包上,要带筋透花的,不要有一星点白肉在上面!”
“唉,马上就来!军爷稍等!”小二答应一声,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在肚子里问候那个不要脸的兵痞祖宗八代“吃人不吐渣的白眼狼,早晚得添了垄沟!什么东西,就知道欺负平头百姓……”
看着饭馆里鸡飞狗跳的样子,李旭知道自己又惹了祸从军日久,自己居然忘记了外边的人情世故想到这,他歉意地从随身行囊里掏出三十几个肉好,一股脑塞进老掌柜之手一边塞,一边尽量和颜悦色地解释:“老丈莫慌,我不是来抢东西的这些钱你收着,今天的饭,连带后边正切的肉!”
“爷,爷,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老掌柜吓得一哆嗦,把所有铜钱都丢在了地上‘扑通’一声趴下去,老人一边拣,一边大声解释“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啊,军爷,您来这吃饭,已经赏小老儿脸了!”
一只突然伸到面前的手打断了老人的喊声那是一只同样长着茧子的手,手指长而有力,但非常粗手心中间,摆着几个铜钱,不是施舍,是实实在在地支付
老人抬起头,茫然不解地看着蹲在他对面的李旭他看出来了,眼前的后生是个好人,和以往的那些的兵痞们完全不是一路货色猛然想到了什么,他跳起来,三步两步奔向后院,边跑,边大声叮嘱,“您稍后,我马上就给您拿肉来小二啊,别加佐料,军爷是好人,好人哪!”
后半句是叮嘱店小二的,听得李旭一愣,旋即哑然失笑当年在舅舅的酒馆,他就曾经这样给前来打秋风的赵二狗子下过料鼻涕、耳屎抹了几大坨,赵二哥却吃得嘛香今天,同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看看桌上剩下的饭菜,肚子里有些犯恶心,心中的感觉却突然变得十分亲切
他又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了,离家门不到二百里,努力赶,只要两天时间,就能赶回家与父母团聚想到大半年未见的双亲,他脸上笑意更浓,恨不得插翅飞回去,看看家中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老掌柜很快转了回来,带着满脸歉意,“军爷,您再等等,我让他们给您煮壶好茶驴肉刚要出锅,新鲜热乎的,保证干净”他手足无措,就像作贼被捉了现行一般窘迫看看桌子上的酒菜,指天发誓:“这个,这个保证是干净的小老儿以王家先人的脸面担保!”说罢,老人抓了一双筷子,夹起李旭吃剩下的菜,接二连三填进嘴里
注1:皇天原,即董杜原,在今河南灵宝县西北关于杨玄感叛乱的具体记录见资治通鉴酒徒个人认为,资治通鉴上记载的宇文述六月二十八日从辽东回师,八月初一在上洛平定杨玄感,以及叛军列阵五十余里的记载均不属实从地图上看,从鸭绿江到董杜原的直线距离是一千六百公里,宇文述率军每天走一百里,才能按期赶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当年为闰七月,但无法考证




家园 第五章 归途 (八 下)
第五章归途(八下)一股淡淡的温情在小酒馆里洋溢旭子笑了,老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片刻后,伙计将茶煮好,连铜壶一道端至客人面前虽然是市井上最常见的粗茶,叶柄和树梗在茶盏中清晰可见,但滋味淳厚甘美,喝在口中,一直暖到心底
“军爷这是去哪里公干!”老掌柜见酒馆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可招呼,坐在李旭对面,给自己也筛了一碗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近乎
“回家,去上谷离您老这儿不远,也就两百多里路!”李旭放下茶盏,笑着回答
“上谷啊,那可是个兴旺地方,都说上风上水呢!”带着满脸歉意的店小二走过来,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碟,一边搭讪客人的举止他已经听老掌柜说过了,不但不白吃白拿,还有厚厚的打赏这种客人店里可是几年也遇不到一个,把他伺候周全了,若是也能收到一两文,老婆孩子就多一份笑容
“山水不错,就是偏僻了些!”李旭听人家夸自己家乡,心中十分受用,脸上的笑意也更浓
开店跑堂,察言观色是第一本领小二哥看到客人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端起残羹剩饭,又不着痕迹地追加了一句“瞧您说的,怎么能叫偏僻呢,您家那里可是尽出大人物远的咱不说,就说近几年上谷李家有个李老爷,文武双全……”
“李老爷?”旭子的两眼瞪成了铜铃,弄不清什么时候自己家乡出了如此名人
“是啊,您没听说么?有个姓李的老爷读得好书,使得一手好槊!被皇上钦点了将军,封了那个什么忠勇伯的这方圆百里都跟着光彩呢!”店小儿用脚勾开门帘,声音渐渐向厨房而去
“这孩子人来疯,军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张柜怕冷落了贵客,赶紧接过小二哥的话头
“不妨,我听他说得有趣!”李旭笑着摇头文武双全的李老爷,忠勇伯,这话说的应该就是自己了但读得好书这个评价还不十分让人脸红,使得一手好槊?旭子想想自己挂在另一匹用来驮行李的战马背后的长槊,心下好生惭愧
“这街坊邻居都传,说上谷有个李爷,文武双全去年皇上打辽东的时候,领兵大将不小心上了那帮蛮子的当,人死海了去了只有李爷提槊策马,几千里路杀了个来回救下了几万人,自己居然连根寒毛都没伤着这不,皇上一高兴,就封他为忠勇伯老李家一下子就在上谷郡出了名,据说连郡守大人亲自去了好几回呢!”老掌柜满脸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养个同样有出息的儿子
“哦我好几年没回家了还真没注意到!”李旭端起粗陶茶碗,轻轻吹了口气,吹散眼前的水雾
少年时,梦想里的自己的确是跃马横槊,豪气干云想当年和徐大眼一道出塞时,为了没钱买槊,还着实懊恼了好几回可自从得到长槊后,只有不要命的时候敢拿出来耍耍关键时刻,保命的还是靠腰间的黑刀
想想少年时的梦和眼前的现实,旭子心里涌起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那个少年的背影仿佛伸手可及,但那个少年和现在的自己大不一样
“军爷贵姓?”掌柜的见识多,把眼前的李旭和传说中那个跃马辽东的豪杰比较了一下,暗暗留上了心思不像,他在心中评价眼前的军爷顶多是个队正,吃得简单,人也一点架子都没有人说将军都是一顿要吃两个猪肩膀的,怎么会吃得像他这么少,并且也不会吃这不值钱的馕但眼前这个少年人的举止气度的确不一般那叫什么来着,从容,对,从容,就是在衙门里行走的钱二爷身上也找不出这么从容的感觉
“免贵,姓张!”李旭犹豫了一下,报出了舅舅家的姓氏
“张姓,那也是个大家子啊我听说上谷郡张家有个小爷是李爷的表亲,和他并肩闯辽东,兄弟同心,也立下了大功劳呢!”说话间,手脚麻利店小二又冲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油淋淋的荷叶包“这是三斤驴肉,带筋透光的您收好了,喜欢吃下次再来!”
这说的是张家小五!旭子在心中长叹兄弟同心,自己也曾经这么想过但五哥的志向很高,自己追不上他的梦想他慢慢地站起身,又取了五个铜钱按在了跑堂的手里然后拎起驴肉,向掌柜的告辞
“谢谢军爷,军爷您慢走!下次再来,我给你还挑最好的肉!”小二哥连声道谢军爷的脸色怎么突然变了,难道我哪句话说错了么?他把拳头握得死死,感受着铜钱的重量军爷不喜欢人说起姓张的,!他目送李旭跳上战马,仔细看了看黑风的模样,心里一哆嗦,整个人楞在了当场
“喜欢傻了,还不进屋收拾去就知道卖嘴!”出来送客的王掌柜回头,看见小二哥那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赏了他一记脖搂
“哎,哎掌柜的,掌柜的,您看军爷胯下那匹马,您看第二匹马上那个长家伙您看,那是槊不?是槊不?”店小二指着远去的烟尘,小声叫喊
“槊,是他,我的姥姥,真的是他!”王掌柜猛然醒悟,激动得将自己大腿拍得啪啪响“赶快,赶快把前天的剩馕给耍贫嘴的柳四儿他们送点去借他的嘴跟街坊邻居吆喝吆喝,说上谷李爷,皇上钦封的忠勇伯李爷吃过咱家的驴肉,大声叫好呢!”
这回遇到贵人了!掌柜和店小二相视而笑,感觉生活中充满了偶然和希望
旭子不知道自己在身后留下了什么传说,他只顾想着心事埋头赶路如果回到家,爹和娘问起我军中的事情来,我怎么跟他们说呢?杨夫子的事情告不告诉他们?五哥的事情讲不讲?
有些话,跟父母说了,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恼有些选择,本来就很难解释得清楚马背上的旭子近乡情怯,越想,烦恼越是如乌云般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穿过易水,离家乡就越来越近了旭子小心翼翼地藏起一切烦恼,先找个片树林钻进去,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沿官道急急向家走北方的太阳落得早,才过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两边没有行人,旷野里不时传来悠长的狼嚎没有月光的黑夜,是野兽们最好的狩猎时间
黑风竖起耳朵,浑身上下充满警觉另一匹战马被狼嚎声吓得直哆嗦,任旭子怎么呵斥,它也不肯走快没办法,旭子只好跳下马背,牵着它向前走循着炊烟的味道,慢慢靠近了自己的故乡
半年不见,村子里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静静的,透着股安宁与祥和他的家在村东靠北的角落里,很僻静这几年家境好转,父亲请人翻新了围墙,所以庭院看着很整齐,朴素中透着兴旺
院子门都敞开着,今天好像是有客人在离得老远,李旭就看见家里边的灯光他轻轻跳下马,准备从侧门进家上次他回家养伤,一些以前从来不肯到家中小坐族内长辈走马灯似的来访,不是想将自己的子侄塞进军中当官,就是想打些秋风走那些虚情假意的笑脸至今想起来,还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旭子今天不想和他们应酬,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坐一坐,听听母亲的唠叨,看看父亲的花发
院子里边的喧哗声很大,很多人,正唠着家常向外走李旭加快脚步,将战马和自己都藏进院墙的阴影下乡村人家省,院子里舍不得点太多灯笼,所以他也不用担心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咱们李家能有今天,全亏了大木伯养了个好儿子!”一个声音从院墙内传来,客套中带着羡慕是长房的若木二伯,旭子记得此人当年此人为了替族里催香火钱,越到年关越要来堵李家门口
“可不是么,眼下这十里八乡,提起李大伯,哪个不晓得他老人家福气大,造化大旭子这么年轻就封了伯,拜了将,以后还不是得封侯,封公大木伯啊,您老将来说不定也能被皇上赏赐,封个什么乡侯县侯的呢!”说此话的人应该是三房的峻木叔,除了打秋风,他很少上门的,最近怎么有又空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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