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上糖
秦川本对展宁这般敷衍的回答有些气闷,但见对方快要走远,怕跟不上,又只得跟着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展宁回府之后不久,钱氏在庄子上畏罪自杀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展云翔听了这消息愣了许久,当晚便喝了半晚上的酒,甚至破天荒地不顾形象,在后花园里发起了酒疯,结果不慎落了水,吃了惊,唤了大夫来折腾了半夜。
汪氏为此气恼不已,却也暗暗庆幸,总算收拾了钱氏这个祸害,展云翔如今是心里憋气,想来闹腾一阵,慢慢就会好了。
展颉与展欣这会已经被送去了栖云寺抄经,那边离庄子上要远一些,大概还没得到消息。
至于展宁,她对事情的真相心知肚明,自然也就不去理会。
她如今心里揣摩的,是钱氏不肯松口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能替钱氏办下这么大一桩事,要么和钱氏关系匪浅,要么就是两人有共通之利。听钱氏死前的意思,明显是留了一手,将对方留作展颉兄妹的依仗。眼下钱氏死得突然,展颉、展欣日后回来,必定还有得闹腾。以他们的能耐,必定会被汪氏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到时候,他们背后这个依仗,应该就会露出端倪吧?
钱氏死去这一夜,展宁睡得并不好。
或许是钱氏死时的模样,挑动了她心里某处记忆,又或是对钱氏隐瞒那人想得太多,她这一夜,又梦到了当初那场意外。时隔六年之久,兄长为护她而掉落悬崖那一幕犹在眼前,生动得让人心悸,她骇然转醒,一摸脸颊,一阵冰凉。再之后,便是一夜无眠。
待第二日去赴汝阳王之约时,她眼下是深深的一片乌青。
汝阳王相约的地方,是京中有名的云外水阁。
九座楼阁架在九曲湖之中,彼此之间需靠小舟通行,若是要想说些隐秘些的事情,在这种地方是最好不过的。
展宁心中知晓,汝阳王此次邀她,为的必定是要求证秦川的事情,所以她未曾带秦川前往,而是让秦思与他一道。
秦川对这个安排很是不理解,近日他跟在展宁身边,见展宁心中隐藏着不少事,却丝毫不肯让他知晓,他也没有插手之力,他只觉心中似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极不舒服,却又说不清因由,最后倒有点闹性子生起闷气来。
展宁没有去细究他的心思,只觉得这少年犟脾气又犯了。
倒是秦思与秦川相携长大,对弟弟的性子很是了解,见他如此,不由将他拽到了僻静处,用少有的严厉口吻责备道:“小川,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大公子对我们好,给我一个表小姐的名头,又收你身边,拿你当弟弟对待,你便真把咱们当这侯府里的贵客了吗?
秦川不肯承认,闷闷道:“我没有。”
秦思才不信他,只是道:“大公子行事自有他的安排,且他要做什么,哪是你能过问的?你与我当做的,是感念大公子的恩情,好好为他做事,而不是仗着他的好心,给他添堵。今后可别再让我见着你与大公子使脾气。”
秦思心地好,性子也好,自小对秦川是照顾有加,少有这般疾言厉色。
秦川心里正憋气,让姐姐骂了一顿,更加不好受,可秦思的话句句在理,他连一句也反驳不出来。而且他那不舒坦的原因,也实在难以启齿。
展宁要做什么,愿不愿意告诉他什么,都是她的自由,他有什么资格过问?
即便是过问,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少年打生下来,一直有股横冲直撞的虎劲,也总不爱服软,但这一刻,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种横冲直撞的个性,或许真的太过于幼稚,不让人信赖。
所以,在目送展宁与秦思离去之时,原本还气冲冲的人,一下子就变得恹恹的。
展宁见了还奇怪问了秦思一句,“你与他说了些什么,怎么一下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秦思脸上一笑,不好意思地道:“没什么,他就是不懂事,闹脾气。说起来大公子你千万别惯着他,他那般性子,惯着是要出毛病的。”
展宁听了这话,略略怔了下,片刻后却笑了小声道:“也就这几日,以后没有谁会再惯着他。”
秦思没大听清楚,好奇看过去,“公子刚刚说什么?”
展宁摇摇头。
一入侯门深似海,就她前世的印象,汝阳王那王府之中的情况,比靖宁侯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既然定下心要回护秦川,就要在送秦川回王府之前,尽量给他添些筹码。
她不能让秦川跟上一世一样,被汝阳王找回不过一年,便被那深宅大院里看不见的怪物吞掉了性命。
嫡女重生之弄权 第三十二章
展宁到云外水阁之时,已有人在九曲湖边候着了。对方见到她与秦思,问明了她们身份,便以小舟将她们二人引向最北向的一座楼阁。
那楼阁共分两层,上为雅室,下为厅堂,展宁将秦思留在楼下,自己先随人上了楼。
楼上南向一间雅室的房门正开着,汝阳王负手站在窗边看水,领展宁上楼那人在门口禀报了一声,“王爷,人到了。”
汝阳王回转身来,一双虎目光芒内敛,隐隐含威往展宁面上一扫,态度虽不傲慢,但也绝不亲近。
这位汝阳王是出了名的不爱与人结交,展宁倒未想过,他会因为秦川的缘故,给自己多好的态度,因此也不意外,只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晚辈展臻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展宁依言进了屋。屋中并无下人伺候,领她前来那人也随即掩上门退了出去。房中仅剩下她与汝阳王两个人。
汝阳王不似严豫,虽请展宁落了座,却绝不会主动与展宁斟茶。展宁身为来客,虽不好反客为主,但她知晓这位王爷从不是拘小节的人,也就主动伸手,替彼此倒了杯茶,还将一杯推至汝阳王跟前,笑道:“王爷请用。”
她举止从容,神态自若,既没有寻常人在汝阳王面前的拘谨或谄媚,也不至于像某些清高之人,身处低位不愿被人看轻,便要显出一副铮铮铁骨。汝阳王看他一眼,目光微动:“我今天请你来,是同你要一个人。”
“不知王爷要的,是什么人?”
汝阳王开口便直奔主题,展宁嘴里说着不知,面上倒没有丝毫意外。幽州城离燕京不过三百余里,快马加鞭数日便可来回。州中即便遭了瘟疫,居民或死或迁,但地方府衙仍在,秦川故去的“父亲”又是县里主簿,以汝阳王的身份,要探查一个秦川的底细,再容易不过。而他给自己下帖子的行为,也说明对于秦川的身份,这位王爷的心里,恐怕已经认可了八成。
展宁的毫不惊讶,让汝阳王微微眯了眯眼,顿了一顿,缓缓道:“那日跟在你身边,那个名唤秦川的少年。我用五百两银子,换他的卖身契。”
靖宁侯府中人,一向只知秦川是展宁的随从,却不知道秦川是自由身,并没有任何契约在展宁手中。这事展宁未刻意透露,汝阳王自然不知。以一个随从而言,五百两银子的价钱,无疑是极高的。何况还是汝阳王亲自讨要?这般条件,寻常人必定不会拒绝。
但展宁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歉意一笑,道:“我当日收留秦川在身边之时,便已与他言明,我不需要他的卖身契,他是自由之身,来去皆随他的心意。所以王爷虽向我要人,这个主我却做不了,一切还需看他的意思。且秦川名义上虽是我的随从,我却视他为弟弟,因此请恕晚辈冒昧一问,王爷为何向我要秦川?”
展宁对秦川的态度,侯府中人都看得到。那日严豫为难,秦川对展宁的紧张也溢于言表。这点汝阳王早就探知,此时听展宁这么说,看向展宁的目光里便多了些审视,之后还是回答道:“他的父母与我有旧,我当照顾好他。”
看来对于秦川的真实身份,汝阳王并未打算对她严明。展宁闻言笑了笑,出口却是冒险之言,“那晚辈斗胆再问一句,是王爷与秦川父母有旧,还是秦川……乃是王爷的血脉?”
展宁这话无疑冒昧得很,她话音未落,汝阳王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他本是久居高位之人,这一动色,屋子里的气氛都凝重了几分。
展宁似无所觉,还抬眼迎向汝阳王锐利的目光,嘴边挂着一丝浅笑继续道:“晚辈得王爷襄助那日便已察觉,秦川的面貌与王爷很有几分相仿。随后又有人往侯府打探秦川的消息,这时间实在巧得很。偏巧当年王爷府上那桩旧事,事发之时晚辈虽年幼,但恍惚还有些印象,今日再遇王爷要人,便大胆往上面猜了一猜。”
展宁口中的旧事,是十二年前的一桩无头公案,当时闹得轰动,但毕竟年岁久远,到如今已没有多少人会提起。展宁也是因为与林辉白订过亲,又仔细问了张氏,才将这事与记忆深处的零星碎片攒起来。
眼前这位汝阳王,一生之中娶过两次正妃。
第一任王妃是当朝林相之妹,林辉白的嫡亲姑姑,嫁给汝阳王多年无所出,反倒是汝阳王的两位侧妃福泽深厚,接连生了两个庶子三个庶女。肚子不争气,即便贵为王妃,那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大概是长期郁郁寡欢,没过几年,林辉白那位姑姑便给磨得形销骨立。可也不知老天是怜她还是戏弄她,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这辈子生不出来的时候,久病的她却怀上了孩子。只可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的身子挨不住,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自己却撒手人寰。
堂堂王府之中不能没有当家主母,当今圣上心疼弟弟,太后心疼儿子和孙子,很快就给汝阳王指了第二任王妃。巧的是这位王妃也出自林家,算起来还是林辉白姑姑的堂妹,只是那一房不若林相显赫,三公九卿的边都没挨着,只外放江北做了个正四品的盐运副使。但给人做续弦的,本也不必那么显赫。
秦川便是这第二任王妃所出。大约是秦川周岁之时,汝阳王被当今圣上派往苏南公干,王妃便携了秦川并一众随人前往江北省亲。谁都没想到,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几百里的距离,硬生生成了断魂路。王妃在路上遇了暴匪,不幸身亡,秦川下落不明,待消息传回京城,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时事发是在幽、并两州接壤处,两州知州还因此受了牵连,汝阳王之后也花了大量精力寻找秦川,但都无功而返。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求什么?”
被展宁点破真相,汝阳王口气有些不善。从那日严豫绑了展宁,展宁却只说是对方相邀的情形来看,汝阳王并不认为展宁是个莽撞无智、口无遮拦的人。她明知可能得罪自己,仍然要点破秦川的身份,只能说是对他有所求。
“王爷英明,晚辈的确有所求。”展宁对这位王爷的性情还算了解,深知此刻再装客气,只会惹得汝阳王更加不喜,于是直接了当道:“这第一,我想求王爷对秦川多用些心思。我与他也算有缘,之前怀疑他和王爷的关系,便斗胆调查了一些事情。王爷对自己府中情形必定比我清楚,秦川少年心性,行事冲动,冷静不足,这样的他回了王府,又无母亲庇护,若王爷再不对他多加用心,倒不如任他跟在我身边。虽然没有富贵荣华,但好歹一世安稳。”
汝阳王的两位正妃都不得善终,当初第二任王妃过世后,不管当今圣上和太后如何相劝,汝阳王都绝了续弦的心思。太后怜惜儿子,便将林辉白姑姑所出的嫡子接入宫中,亲自教养,又因可怜他丧母,对他甚至比严豫这几个嫡亲的孙儿还好些。可也正因如此,他与生父相处的时间反倒不多,汝阳王与他的感情,并不如其余几个庶出的子女深厚。
府中没有主母坐镇,汝阳王这种不拘小节的性情,对后宅之事绝没有过问的心思。两位侧妃明争暗斗,都想抬一格升正。嫡出的世子得太后喜爱,但与生父的感情却不若别的兄弟姐妹。庶出的儿女一大堆,良莠不齐,总不能个个都得到十成庇护,那要想过得更好的,必然就得争。这样的汝阳王府,就秦川那样的心性进去,哪能不让人担心?
展宁这番话也是十分大胆。汝阳王的家事,哪是她能妄议的?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说明她对秦川是真的关心。宁愿冒着得罪汝阳王的风险,也要为他多争一些庇护。
汝阳王的脸色几番变化,先是一脸沉肃,之后却渐渐和缓。最终他望向展宁道:“你倒是真的大胆。不过对他,倒也算真用了心。既然这是第一个要求,那你不妨说说,你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久居行伍又好武之人,多半看重两样东西,即胆色与真性情。
展宁听汝阳王的语气,便知道自己这番赌对了。她之前面上从容,心里其实捏一把汗,如今缓下劲来,若不是在汝阳王面前,她倒想长舒一口气。
不过她接下来的第二个要求,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展宁暗暗握了握拳,缓缓将第二个所求道了出来。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但汝阳王听完却拧了眉,沉吟好一阵,才终于点了头。
“看在你救过他的份上,你这第二个要求虽然贪心,但我答应你,若真有那一日,会全力相帮。”
展宁紧握的手终于放开,“谢王爷宽恕晚辈的冒昧。”
汝阳王一摆手,“你我之间,一事换一事,谈不上谢与不谢。我瞧你来之时还带了个姑娘,她是否就是秦川那个姐姐?你带她来做什么?”
展宁道:“秦川的个性有些冲动。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王爷突然与他提起,只怕他一时接受不了。秦思与他感情最是要好,有些事由她去说,必定比别人开口效果要好。”
嫡女重生之弄权 第三十三章
秦川在展宁身边这段日子,闲暇时候,也曾同展宁提起过他过世的“父母”。
那是一对善良聪慧的夫妇,身份不显赫,家中也无万贯钱财,可夫妻伉俪情深,对膝下一双儿女关怀备至。秦思和秦川兄妹,都是在充满关爱的环境中长大。也正是这种环境中成长的他们,才有着这些朱门大户中人没有的纯善。
秦川对他的养父母有着极深厚的感情,在他的印象里,亲人代表着的是爱与温暖。所以他对靖宁侯府的倾轧很是反感,对这些朱门大户的勾心斗角更是看不上。今日若是换做别人,突然冒出来汝阳王这么一个生父,只怕能欢喜到癫狂。可展宁却敢肯定,秦川对突然冒出来的显赫身份,以及紧随而来的复杂的王府一家子,不会抱着多欢迎的态度。
汝阳王的心思并不如展宁般细腻,自然想不到这一层面。不过展宁将自己的考量委婉表达过后,汝阳王想想会试那日秦川的行事,倒也不反对。
“便先让那姑娘与他谈谈,我过几日再见他的面,接他回府。”
之后,汝阳王特意与秦思见了一面,还同秦思问了不少秦川少时之事。
秦思一来不知汝阳王身份,二来不知他与秦川的关系,对他的询问很是奇怪,但看展宁嘴角含笑朝她点头示意,她也就捡了些秦川幼时的有趣事,与汝阳王说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有一份特殊的血脉亲缘在,加诸秦川自小活泼,闹了不少趣事,汝阳王一一听来,面上倒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笑意。
展宁与秦思直待到日暮西斜,一湖碧波都泛了鎏金色,才离开云外水阁,返回侯府。
回去的路上,秦思终于忍不住,问起了汝阳王的来历,“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对小川的事情格外在意?他与小川……是什么关系?”
秦川并非自己的亲生弟弟,这事秦思是知情的。她比秦川稍长几岁,秦川被父亲捡到带回来的时候,她多少已能记事。而汝阳王的面貌,与秦川又很是相仿,她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种种迹象凑在一块,对事情的真相早就猜了个七八分,只是不能确认而已。
展宁与汝阳王见这一面,预计的目的都已达成,心头已放下大半。而她如今最紧要的,便是如何让秦川坦然看待这件事,并在回王府之前,先把那浑身的棱角磨一磨。
秦思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她个性虽柔软,可秦川对于她的话,却是很听得进去的。
因此,秦思一问,展宁便将汝阳王的身份、他与秦川的关系,以及汝阳王府的状况、秦川恢复身份后将面临的处境,都一五一十与秦思说了。
秦思心中虽已猜到七八分,这一听,仍是愣了。特别是听到汝阳王的身份,以及那比靖宁侯府还复杂的府中关系时,她一张清清丽丽的小脸唰就白了,目光闪烁一阵,道:“那样复杂的地方,哪是小川那种个性能应付过来的。与其让他去得那短暂的凶险富贵,倒不如一辈子做个寻常人,平淡安乐。”
“他若是未遇上汝阳王,或许还能一辈子做个寻常人。可既然遇上了,许多事就由不得他了。现如今,倒是该让他尽快接受这件事,认清自己的处境,且趁他回府之前,多教他一些东西。”
秦思闻言点点头,她情绪未稳,显得有些慌乱,“他需要学的的确太多了。这礼仪也好,规矩也好……”
展宁打断了她的话,“那些都不重要,入了王府,王爷自会替他请先生。他最该学的,是深宅大院里的……生存之道。”
秦思整个人僵住,原本就偏白的脸色又白了两分,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裙摆,将一方绣帕在手中绞了又绞。
剩下的路程,秦思一直低头不语,想着秦川的事情。待回了府,她随展宁去了安澜院,直接到秦川房中,姐弟二人关门谈了起来。
展宁将旁的下人都遣走,自己留在房外等着。她听房间里的声音小声且压抑,渐渐的似有了争吵,然后又再度低下去。过了一阵,房门突然被人从里边一把拉开,秦川虎着一张脸冲了出来。
这一冲,就跟门外的展宁刚好打了个照面。
少年眼角有些发红,显然刚才与秦思的交谈不是很愉快。
两人目光相对,少年眼底甚至有着些怒气,展宁以为他是对自己的新身份一时无法接受,正要出言宽慰两句,不料少年却瞪着眼望向他,出口便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川的怒气似乎是冲着她的?
展宁稍稍有些意外,正要解释,却听少年又道:“你是不是在救下我那天就知道了?你救我与姐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吗?”
展宁这下子是彻底感到意外了。
然而片刻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心思简单的人,不被浮云遮望眼,直觉倒是异常的敏锐。
少年见到她的笑容,脸色又难看了一些,紧紧握拳道:“真的是吗?”
这会功夫,秦思也从房里追了出来,听到秦川这话,顿时皱着眉低声呵道:“小川你在胡说些什么,马上跟大公子道歉。”
少年倔强地梗着脖子,既不低头,也不道歉,只是用那双带着虎气的眼固执地看着展宁,等对方的回答。
他跟在展宁身边也有一段时间,对展宁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这个人的心性,说得好听些是淡然,一进一退都有考量,可说得不好些,其实有些淡漠,对人也不会轻易给予信任。侯府中人来来去去,似乎能得展宁在意的,也就一个张氏,一个瑛儿,还有自己和秦思。
前者一个是展宁的生母,一个是自小跟随的贴身丫鬟。可自己和姐姐呢,只是她碰巧在路边撞见救下的。
这样一个人,绝不是好管闲事的性情,就算当日是路见不平,也断没有将他们收在身边贴身带着,视为心腹的可能。
他从来将展宁对他们姐弟的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时虽不解,却也从未怀疑过。但今日秦思与他说起汝阳王的事,他脑子里轰隆一声,一下子就冒出那么个不堪的猜测来。
--展宁救下他们姐弟时,是不是早就知道汝阳王这一出?
“小川!马上道歉!”
秦思的语气已十分严厉,秦川继续固执地看着展宁。他心里五味杂陈,之前话冲口而出之时,他立马就后悔了,可看着展宁随即绽开的那个不甚在意的笑容时,他却非想要一个答案不可了。但他却不敢深究,若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他当如何。
好在展宁带笑看他一阵后,缓缓开了口。
“不是。”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他如释重负。仿佛原本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被无形的手推开。
不过随后,强烈的内疚敢便袭击了他,秦川脸色有些发红,又有些许局促,“公子,抱歉,我刚刚……”
“不必说抱歉。”展宁打断他的话,面上依旧带着点笑,但目光却有些转寒,“只是你这样的性情,说什么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我今日不与你计较,但别人呢?你过些日子恢复身份回了王府,遇见事情,是否也用今日这样的态度,对待你的父王,对待你的兄弟姐妹?秦川,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任你糟蹋?还是你以为,你那些兄弟姐妹,会比这侯府里的人良善?”
少年被问得面上滚烫,心里却还有些不服气,梗了脖子小声道:“那什么王府,我根本就不要去!”
展宁听了,微微一皱眉,却是径自转了身。
秦川以为她生自己的气,心底一慌,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道歉,却听展宁道:“秦川,随我去书房,我有事和你谈。”
去到书房,将房门一掩,展宁捡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秦川就站在她对面。
少年的态度有些矛盾,即为刚才对展宁的质问后悔尴尬,又有些排斥展宁将要与他提到的汝阳王的话题。
在此之前,他对汝阳王的观感很不错。可今日乍然听说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生父,心里已生了怪异之感。再听闻秦思向他转速的汝阳王的家事,知道汝阳王接连娶了两任正妃,前一位算是自己的姨母,却抑郁而亡,后一位自己的生母更惨,居然死于暴匪之手,而汝阳王府里却子女成堆。他不知怎么的,莫名就把汝阳王和展云翔比了比,对那更为复杂的王府顿时一点兴趣都提不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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