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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终有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鸢尾
她才不信,这个男人和商录会没有关系。
从市里通向农村的班车开了半个多小时,颠簸了一路,傅云生抵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平日里在做农活的村民们正在午休,她一户一户的敲门把照片送去,到了六哥的家门口,傅云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敲门,开口喊道:
“你好,我是昨天在稻田里被你拉了一把的那个姑娘,我是一名摄影师,昨天也给你拍了照片……”
她把来意说明,听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回应,索性弯着腰,耳朵都快要贴到门上,不曾想对方忽然拉开了门,傅云生始料未及,一个踉跄,笨拙的倒在小屋子里,脸贴着地砸下去,疼的嗞了一声。
男人看她如此笨拙,紧紧抿着的唇露出一丝轻笑,还没拉她,小姑娘就拍拍裤腿站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照片:
“我是一名自由摄影师,我叫傅云生,你看看照片满不满意。”
她说话时总是控制不住去看他的眼睛,除了那不知道多久没刮的胡子,他的眉峰,五官,甚至连感觉都和商录没有什么两样,男人把照片重新还给她:
“我没钱买你的照片。”
这是他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傅云生甚至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失望,他的嗓音不怎么像商录的,低沉了太多,可是说话的语气,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开口和他交易:
“你给我点吃的就成。”
她说完故意咽了口唾沫,把滴溜溜的目光收回来,看到窗外那一簇盛开灿烂的向日葵,和他套起了近乎:
“那是你自己种的吗,到了秋天会不会长瓜子。”
“现在已经可以吃了。”男人走到后院,掰下一大朵向日葵给她,她把花蕊扫掉,果然看到里面是一颗一颗的饱满瓜子,傅云生就着掰下一颗,站在他的屋子里吃了起来,东张西望的看了好半天。
男人瞧她像只兔子一样的缩头缩脑,从屋子里拿了杯子,准备给她倒水喝:
“你穷游的吗?”
傅云生喝了口水,看他抬起手把连帽衫拉高了一些,只露出一个高挺的鼻梁,默默想起商录的侧脸,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想念,和他说道:“我准备环游世界,找我男朋友。”
“哦。”
男人倒水的动作一愣,抬眸看了她一眼,把杯子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既不好奇她男朋友是谁,也不多问。
这个男人太闷,和村里人告诉她的一模一样,许是因为很少和外人接触,有些自我封闭,看起来有点害怕,也只有傅云生了这个小姑娘,竟然会和一个单身汉打交道。
傅云生一边抱着葵花在屋子晃荡,一边看着他家墙壁上贴的老照片,和村里人们说的一样了,男人一家三口的照片就挂在客厅的正中间,男人留着络腮胡子,身体笔直站在老婆身后,手上还抱着他们的儿子,她抬手一指:
“这是你的孩子和妻子吗?”
等到再转过身去的时候,沉默的男人抬手抹了一把脸,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段突然的试探,不等他说话,便说:
“你长的很帅,很像我男朋友。”
“我年轻的时候……”男人拿了墙上挂的草帽往头上一戴,拎起锄头准备下田干活,不屑的笑了笑:
“很多女孩子都说我是他们的男朋友。”
傅云生随着他出去,一路抱着大葵花跟在他的身后,看他下了田准备干活,站在田埂上和他说:
“我明天还要进村,还有照片没发完。”
男人停下手上的活计,抬起头看了一眼抱着葵花跑远的小姑娘,在心里呵了一声,眯着眼睛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不知道这小妮子打的什么注意,偶尔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他眼神一沉,大家也都快速的跑过去了。
谁也不愿意和一个杀人犯玩,她倒是胆子大,明天还来?
隔日一早,傅云生起了个大早,这一日考虑的更加周到,一个小女孩子抱着一箱水走了一大截山路,只可惜她怎么也算不到,她在他家门口等了晚上也没有见到人回来,显然这人是不怎么欢迎外来客的。
她那箱水放到他的木门口,这才瞧见昨天她拍的照片被撕碎了丢在垃圾篓里。
和哥哥在田边干活回来的郝杜娟看到她蹲在六哥的家门口,忙几步走上前,知道她在等六哥回来,提醒了一句:
“六哥偶尔要去城里买农作物的,不会那么快回来。”郝杜娟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吃饭,告知她最后一班公交的时间,乡下没有路灯,要是赶不上就只能睡在村里。
农村不比城里,她一个姑娘家不安全不说,一定也住不习惯。
后来在郝杜娟家的饭桌上,傅云生才知道六哥一个星期只有三四天会呆在这里,其余时间就是个酒鬼,有点钱就会去瑞丽的大排档喝个烂醉,醉到哪儿算哪儿,是个典型的单身狗,流浪汉做派。
郝杜娟看傅云生对这个六哥还挺有意思,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她:
“大叔控可害死人,你可别觉得有胡子的就是好人,他以前杀过人的。”
“我,我知道啊。”傅云生的心思被郝杜娟看穿,有点害羞的低着头扒饭,她不是喜欢他,她只是好奇他和商录相似的眉眼,不愿意承认商录已经死了。
郝杜娟拍了一巴她的背脊:“你看我哥怎么样?”
傅云生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连她的哥哥也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说:
“人家云生是城里姑娘。”
郝杜娟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哥,你又当真了,哈哈哈……”
郝杜娟健谈,性子开朗,原本沉闷的气氛被她的笑声打断,傅云生寻思着赶紧吃完饭出村,毕竟欠了郝杜娟一个人情,明天还能进村给她送回礼,顺便看看六哥。
傅云生在郝杜娟家里吃完了饭,正准备出村的时候,突然见到六哥家里的灯亮了起来,看来是六哥回来了,她几步走上前去,看到门没锁,走近了才看到她早上带来的矿泉水箱子原封不动的放在地上,傅云生大着胆子敲响了门,半响才听到屋子里有凳子摔倒的声音,一打开门,她就被满是酒味的六哥吓到了。
她显然喝醉了,看傅云生站在门口,没有多说话,嘭的一声把门关上,用行动下了逐客令。
傅云生愣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只当他喝醉了酒,抬手把门敲开,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想着怎么和他套近乎,思索了半天,结果只从嘴巴里吐出两个:
“六,六哥……?”
她趴在门边听了很久,这才听到小木门后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这可不是你能叫的,小姑娘。”
傅云生听出他厌烦的声音,想起刚刚他红着眼睛拉开门的模样,在门口摩挲了一会儿,想着快赶不上回去的班车,于是准备先打道回府。
她没看到的是,她刚刚离开不久,六哥家里的小木屋里就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男人点燃了眼,把烟圈吐出来:
“哪里来的小野娃娃。”
那人把手里的烟别到耳后,拎着镰刀走进后院,哗哗几下把一米多高的向日葵全部砍了,念叨了一句:
“不知道,大概,河边冲下来的。”





云深终有路 30.第 30 章
回到下榻酒店的当晚, 傅云生在网络上发了旅行拍摄的信息,只是这一次, 她只把地址定在了瑞丽, 这样做的目的, 不过是为了搞清楚在小山村的那个六哥, 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隔日一早, 傅云生比昨天起的还早,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六哥没在家, 院子里的大门也紧紧锁着,显然是很早就出去了。
她把从城里带来的水果送去给昨晚招待她的郝杜娟家里,搭上了返程来的班车,从乡下到城里的班车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辆, 那司机也都认识她了, 笑着问她是不是回来这里看公婆,总是看她拎着东西上门来。
傅云生被司机的话问的有些害羞:“我还没结婚,我看起来那么像已婚妇女?”
那司机先生爽朗的笑起来:“现在像你这个年龄的,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傅云生抿着嘴应了一声, 不怎么赞同司机先生的看法,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争执的, 确实乡下姑娘早婚早育的要多一些,若是当年她没有随着母亲沈星云出来, 现在早就已经嫁为人妇, 如果那时候不是商录和大黄死命拦着, 她现在哪里还有见到大山外世界的机会。
她靠着窗口想的入神,忽见余光闪过一抹亮眼的黄色,定睛一看,这才见到蹲在路边摆地摊的六哥,那人头上带了个大帽子,盘腿蹲在地上抽着烟,抬着一双机灵的眼睛看着路过的商人,逢人便问上一句:
“买葵花子儿不,三块五一大朵。”
她马上叫司机先生停了车,背着背包下去,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忘了他好几眼,纵然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也挡住帽檐下那双俊朗的眉目,她盯着看了许久,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几步迈到马路对面:
“我全要了。”
她这辈子为钱发愁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是精打细算,没想到自己也有“土豪”的一天,目的不过是为了和他多呆一些时间。
六哥没想到又在这条道上见到这小妮子,看她从手上掏出一百块钱,知道城里姑娘总是爱心泛滥,原本不想买,那小丫头把钱往他手上一塞,就这么把一大捧抱到了自己怀里,高兴的喊了一句:
“六哥,好巧。”
六哥盯着她手里抱着那一捧葵花籽看了很久,后来想了想,把钱塞到了口袋里,蹲在地上抽着烟,眯着眼睛打量她:
“小姑娘年纪轻轻,钱包倒是鼓的很。”他说的,是云南这边的方言,说她是个随便花钱的土豪。
其实傅云生哪里舍得花一百块钱买几朵好看不中用的向日葵。
只是心有目的,如果不是遇见六哥,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多么嘴笨,只是这些年从未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显得有些内向和笨拙,
她便也学着他,盘腿坐在马路边:
“你这一天出来摆摊,能卖多少钱?”
“够酒钱。”
“那你喜欢喝什么酒啊?”
“老白干。”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再日常不过的话,傅云生百无聊赖的扯着向日葵的花瓣,正准备进行下一波提问,手腕突然被那个人抓住,她偏过头去,看到那人嘴里叼着半支烟,痞里痞气的说了一句:
“手痒啊你。”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话是商录说的,只是再定睛一看,那个人已经把她的手放了,提醒了一句:
“回去拿水养着,可以放好几天。”
“这不是吃的吗?”
“你一个人吃的了那么多?”
傅云生收回手,默默的抬起手指头摸了摸刚刚被他拉住的手腕,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还会有心跳的错觉,好像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活生生的商录。
许是察觉到傅云生脸上的羞怯,那个人往她那边靠了靠,亲近她一些,往她耳边吐了口烟圈,笑着调戏了她一句:
“找什么男朋友,跟我过日子算了。”
傅云生吓了一大跳,转眼看到男人流氓的用一只手粘着烟,被那双眸子里映着的花朵迷的失了魂,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抱着花儿跑的没了踪影。
六哥理了理头上的草帽,从竹篮里拿出一只香蕉剥开吃掉,看着傅云生跑远的身影笑起来,这小姑娘就不是个泡男人的料子,一试探就跑的没了踪影。
傅云生羞死了,跑了好大一截路才停下来,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发红的耳朵,这已婚男人道行太深,她这小妖不是对手,若是再调查下去,指不定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先回了酒店从长计议。
傅云生舍不得自己花了一百块买来的葵花,到了酒店就真的听他的话,从酒店前台拿了个大盆子,全部泡好摆在房间里,洗了澡躺在床上,傅云生处理微博上收到的私信信息,没想到运气那么好,马上就有人接了她的旅拍。
她在行程薄上记好日期,看着那盆花了一百块大洋的葵花,突然觉得这些好运都是六哥的葵花给的,想起中午他靠在自己耳边的那句话,心里中了魔,这人的流氓派作风,熟悉又怀念,好像怎么都忘不掉那个人的影子。
她想的入了神,房门扣响了几声才听到,原来是宋时毅巡视路过,知道她住在这个酒店,给她送了些水果:
“云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傅云生还驻足在酒店的事情,也就只有宋时毅知道,两个人私底下有些微信联系,关系熟络了很多,宋时毅进去她的酒店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不等傅云生开口,他已经笑道:
“感觉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个地方不安全,来看看酒店的安全工作做的怎么样。”
“还挺好的,比较经济实惠。”
傅云生本想给他倒杯水,不想宋时毅一样见到他放在房间角落的大葵花,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了一眼:
“你买了这么多葵花啊,吃的完么?”
傅云生本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我养着好看。”
“那多可惜。”宋时毅抬手,一下子把一捧葵花都抱走了,掏出两百块给她:
“咱们支队里可有不少战友爱吃葵花,我抱走了。”
傅云生正愁没处放,闻言赶紧把钱塞回去:“那我可不要你的钱,喜欢拿去就是。”
“我免费拿了你的葵花不给钱,可就是行贿贪污了,这要是被部队里知道,是要扫地出门的。”
“那么严苛?!”傅云生不懂这些,赶紧摆着手,还给他钱,“那也用不了那么多。”
两个人你推我搡的客气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一百块成交。
傅云生拿着那失而复得的一百块钱,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兜兜转转,好像人生也就是这么一会事儿。
——
傅云生在瑞丽的日常生活,总是少不了找借口去六哥所在的小山村看上一两眼,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在微博上和傅云生约好的旅游拍摄客人也按时抵达瑞丽,傅云生早早出了门,拿上合同,按照对方的要求抵达瑞丽市中心的某咖啡店,这是她恢复旅游拍摄的第一单生意,有了上次的叶果遇害案作为教训,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少,把旅拍意外条例写得非常清楚。
他本以为对方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没想到抵达目的地才发现,原来微博上那个不认识的号,就是方元的小号。
傅云生哭笑不得,知道方元脑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想这小子手速极快,拿了合同看都不看,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
“我加了几天的班,才换来这次旅行拍摄,你可得用心拍。”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你是男的,你不是男的吗,我不接拍男的。”
傅云生只敢在有同行老摄影师带领的情况下才会接男性的旅行拍摄,方元却说的一本正经:
“我没说我是女的,我只说拍汉服,男的不可以拍#带上汉服去旅行#吗,再说了,你也没问啊?”
傅云生没想到商录这么能钻空子,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方元这人不坏,她倒也不用担心他会图谋不轨,就是和这人合作,让她觉得很不愉快,方元看她不说话,有些烦恼,索性放低了要求:
“实在不行,伪娘你拍不拍,我这就去买lolita和假发,你介意不?”
傅云生欲哭无泪:“你到底想干嘛,方元?”
方元这是下下策,自从回去以后,他看傅云生一直留在瑞丽,便知道她还没有忘记商录,心有不甘,索性又找了个理由回来了,他索性把话题挑明:
“你看,商录死了得有四十多天了吧,骨灰都洒了,我知道你不能那么快走出心里的阴影,我可以帮你。”
“我说了我不相信他死了。”
“可你都看到了他的尸体了。”方元破罐子破摔,直接挑明:
“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




云深终有路 31.第 31 章
两人因为叶果的事情有过很长时间的相处, 这个人是个什么性子她很清楚,也知道自己和这样的男生走不到一起, 于是傅云生果断站起来准备走。
方元失了方寸,慌乱的拉着手和她解释, 有点怨恨自己的急躁:
“看吧, 我就说话挑明了说没好下场,是不是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傅云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呆了那么久,也不期望自己会有朋友,倒是方元, 一直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关心她,只是这个关心加上了目的,让她这种自我保护过度的女孩子有些退缩,越发的不想和他接触。
方元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把合同放在她面前晃晃:
“那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的客户,签了合同的,我就不能陪你散散心?”
“散心?”傅云生都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天天和一个邋遢汉子耗着有什么用,她只是缺少一个求证六哥就是商录的时间, 何来的散心,见到那个和自己初恋极为相像人一天天从自己眼前走过, 这哪里会是散心呢?
她说:“方元,这不是散心,这是折磨。”
“那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因为我想要挽回我错过的那个人。”
方元解不开她的心锁, 也无法放下自己求而不得的执念, 他拿上合同跟着她出去, 不想天公不作美,几道惊雷闪过,一下子就下起了暴雨。
傅云生赶紧把相机装起来,打着伞冲进了雨里,原本定下拍摄的大好日子,因为一场暴风雨耽误了行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同一家酒店,坐在大堂里等雨停,刚刚那一个小小的争执,让气氛有些尴尬,方元想了一会儿,挪到她身侧递上一张湿纸巾:
“诺,你刚刚说的话我全当没听见,拍完我就回去,我把你当朋友,想着你终于开始接单了,给你开个张。”他把目光落到她手上抱着的相机上,大概真是当宝贝一样的护着,她一接过纸巾就努力擦着防水袋上的水渍,连耳边的乱发也来不及打理。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只能看着她头发上滴着水,顺着脸颊一直滑落,后来她听到傅云生说起商录的种种:
“我以前全仗着他痴心一片,死不承认自己对他的情感,我配不上那样好的人。
现在我想,这是我为自己的自卑找的借口,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努力过,所以才会得不到回应。”
若是早就想着努力去喜欢一个人而努力,又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她不是那条奔跑的河流,商录才是。
——
这场暴雨下了两个多小时,天完全放晴的时候已经午后两点多钟,方元不为难她,哪里需要什么复杂的妆造,一切只需要她平淡的跟着拍,拍几张安安静静的,标准的游客照,许是后来傅云生心有愧疚,说什么也要给他拍些有创意的,这才才不妄白来一场。
他们白天就去带着瑞丽特色的景区,到了晚上,又行至市中心,透过亮起来的灯光拍创艺夜景照,到了晚上七点才收工,方元看过她微博上的所有作品,不怀疑她的摄影水平,看都不看,后来收了工,两个人坐在街边撸串,他才和她谈论起别的话题:
“听说你还报名了成人高考,这样一边赚钱一边复习,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努力考,我妈的梦想和……”傅云生叹了口气,往嘴巴里塞了个土豆球,突然间被闯进视线里的身影勾住目光,她一下子站起来,不忘记抬起面前那碗炸土豆跟在六哥后面,看到他上了回乡的班车,二话不说就买了票跟着他上去。
方元看她鬼鬼祟祟,跟在身后不敢出声,和她一起上了班车,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挡住脸,贴着傅云生的耳朵问:
“怎么了,看到那个大明星了?”
傅云生从盒子里戳了个土豆球给他,示意他闭嘴,眼睛往最后一排六哥的位置看去,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他大概很多次都是踩着末班车回乡的,这会儿手上还拿着半瓶老白干,穿着一身黑色,活脱脱像个酒鬼,看到那人的目光落到她那边,她马上又把目光落回去,心跳的噗通噗通的,不知道这人发现了没有。
她哪里又知道,那个人透过酒瓶子把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难怪今天没看到她打着采风的名义进村拍照,看来是男朋友找到了。
这姑娘胆小如鼠,跟了他几天,只要他稍微察觉,就跑的远远的,用一棵树也要把自己遮起来。
他知道她在找什么答案,那个答案也一定也和自己有关。
傅云生像只小老鼠,时不时的往后瞟上一两眼,见到他戴着帽子靠着车窗,便也放松了一些,后来车到了站,突然又下起了暴雨,三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傅云生看他没有打伞,缩着脖子像个流氓一样的吹着口哨,把那碗小土豆往方元手上一放,自己先跑上去,然后和他打招呼:
“六哥,你刚从城里回来啊?”
这女孩子搭讪的方式永远那么死板和不自然,走在前方的人停下来,拉了拉头上的连帽衫:
“你不是跟了我一路,有什么好问的?”
被戳破的傅云生尴尬的笑笑,听到他朝方元抬下巴,便问:
“男朋友找到了?”
傅云生:“不是男朋友。”
方元:“我是。”
傅云生看方元自作主张,瞪了他一眼,转过来和六哥解释:“我拍照的客户。”
她一个小矮子跑在前面给他撑伞还要垫着脚走,方元看的牙痒痒,心想这六哥到底是个什么风云人物,怎么和支队里的商录那么相似,等到进了六哥的小木屋,他瞥见挂在墙上家庭合照,这才吃惊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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