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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若三千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焰
有她在随时留意红弦状况,至少下山前会减少很多担忧。沈禹卿接过九河手中的创药草草涂抹,一手撑在云衣容身后默默度些内力过去,然而他心里明镜,这不过是延长她痛苦的时间罢了,为的就是能给红弦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怪不得谁冷漠无情,红弦太重要,重要到就算要舍弃云衣容性命也要尽力救回的地步。别说是生死攸关,这个不懂武功毫无用处又居心叵测的女人整条命也及不上红弦一点伤痕,不止是阁主,所有各种子弟都明白这二人相比孰重孰轻。
“解药在哪里?”出乎所有人意料,韦墨焰没有急于带夏倾鸾离开,而是起身走到离教教主孤木面前,眼神冷得全不似凡人,若非掌管生死之神,那定然是与人绝命的恶鬼了。
冰冷近乎冻结的质问换来几声哑然嘲笑,颈间架刀被抵在壁上的丑陋男人既已知道自己绝无活路,索性也断了求生念头,一心想激怒面前的人中之龙,哪怕看他慌乱惊恐痛苦狂躁,那也好过死得毫无价值。
“血狱龙池里的毒是阴寒之毒,我离教数百年,年年都有活人祭祀,那池中水便是被活祭者的怨灵与愤怒哀憎所凝结。韦墨焰,别想找什么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交给你,反正都是死,能拉天下闻名容华无双的红弦作陪,死得其所!”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四章 不死不灭不得生
想救夏倾鸾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从孤木处取得解药,然而横竖都是死,逼这个仿佛被世间遗弃的怪人交出解药的可能性并不大,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阁主心里是如何想的。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从阴间而来的森寒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冷与厉,从未有过这般程度。
只是将死之人并不惧怕威胁,目视浓重含着戾气的身影走近,依然哑笑如狂:“上天不仁,给我此等残躯,想不到死后倒是美了,说不定九泉之下还能娶到人间最冷最美的女人为妻妾,我倒要尝尝破月阁阁主所看重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话音未落,血溅三尺。
两指间锋利剑身被折断,平钝的断口硬生生扎进锁骨下心窝上,不致死,却可疼得生不如死。
“解药在哪里?”
“有……也不会给你。”
既然不怕死,那就活下去好了。
韦墨焰没有时间再与孤木耗下去,他是个极重视效率的人,一旦确定不能从对方手中取得想要的东西,那么不必再lang费半刻钟,杀,或者不杀,立刻决断。
而他对孤木做出的判决是,杀而不死。
“丢进池里。”命令一下,孤木立刻脸色大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血狱龙池的可怕,聚集其中的怨灵不能杀人却可以吞噬人心,诅咒,恨憎,侵蚀心智沉沦噩梦,那是比梦魇或者噩眠蛊可怕千倍万倍的死灵之水。
能救他的只有解药,不幸的是,血狱龙池中并非人间之水同时亦非人间之药可解,纵是他再害怕也拿不出韦墨焰想要的东西。
“给我个痛快,我就告诉你谁能救她。”死灰色的脸上几乎看不出表情,近乎腐烂的皮肉令人作呕,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杀了我,我不求活路,只要别让我碰池里的水!”
如此服软求饶,那双绝情眸中仍无温度:“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孤木越是表现得畏惧韦墨焰心里的怒意越难以平定,本可以安安静静等他带紫袖回去,从此一世一双人,劳燕不分,若不是离教为抢玄机布下阴谋诡计引她前来,又怎会有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
费尽心力才盼得她从痛失所爱的绝望中走出,转身又见红衣如火纵身跳入怨念苦海,他心里的怒便是杀了所有人也不足以宣泄,夏倾鸾的痛苦,更是这些命贱如蝼蚁的东西应该替代承受的。
“一起推下去。”目光扫过生命犹存的凌云,韦墨焰想到了更能让罪魁祸首痛苦的方法。
坐在椅中的凌云已经看不出人形,那些花蛊以他血肉为料欢快地生长着,开出一朵朵妖冶鬼魅的红色魔花,为了能生长更持久,这些饱食人性之恶所凝结的植物会不断反提供给他生命,尽最大可能维持不死。
尽管不明白目的为何,鬼影仍领命将沉重的座椅与人一同踢向十余丈之外泛着异味的池中。
“不!我不要下去!放了我!放了我我告诉你谁能救她!韦墨焰!放了我——”惊恐至变了声调的嘶吼随着水花四溅的声音响起而终止,被丢到池中的二人一个只剩半条命想死不能,另一个功夫平平,别说跳出水池,就是连扯开水下纠缠他的怨灵亦做不到。
瞬间洞内的人们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夹杂着冲天怨气的悲鸣,而当池面平静后,漂浮在池面的花蛊种子忽而发芽盛放,覆盖满整个血狱龙池,密实得根本不容人爬出。
不老不死不毁不灭,忍万世之痛永无解脱。
池中,俨然成了最残忍的牢狱。
孤木肯交出解药的话尚有一丝机会痛快死去,错就错在他不该威胁韦墨焰,没有解药又能救夏倾鸾的人,不用他说,韦墨焰心里清楚得很。
可调无人能解之毒,可破天下最烈之毒,能救夏倾鸾的地方,只有毒王谷。
此处已无其他值得滞留,再次抱起染血无声的女子,玄色身影默默向洞口走去。他的心情极差,差到身后众人连问也不敢多问一句,谁不知红弦在破月阁阁主心中地位?眼看生死不知阴阳相错,恐怕是灭世之心都有了罢。
沈禹卿唯恐生变狠狠一掌重伤息赢风后才敢放心将其放开,他跟随韦墨焰时间最长,又与卢瀚海关系密切,多少也知道一些有关韦家惨案的事情,息赢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虽不清楚,但阁主要留他活口必定是有原因的,大意不得。
然而即便如此谨慎仍旧没能防住狡猾的重华门门主另谋他路,踏入出洞甬道的刹那,息赢风猛地推开押着他的人向旁边一闪,并非要逃跑,而是拉下了众多掩在洞壁杂草下的铁链之一——对这些铁链用处的了解,息赢风并不啻于离教教主孤木,老谋深算如他,怎会甘心只做人奴仆而不留后路给自己?离教的虚虚实实他早摸了个透彻。
可惜的是这条后路不是为了成功击败韦墨焰后诛杀孤木,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也就是与害他身败名裂、十余年苦心孤诣化为泡影的韦家继承人同归于尽。
随着铁链粗糙干涩的拉动声,震荡再一次袭来,这次不像之前那样短短片刻便结束,而是一直持续着,且更加强烈、动荡。
“护阁主出去!”沈禹卿一声呼喝,提刀冲向重新执剑的息赢风。
天地之变非人力可能阻止,山若是塌了,纵有一身傲世神功也难逃一死。都是身经百战游历生死场的人,关键时刻并无慌乱,电光石火间所有人行动一致,都是尽可能躲开道路让身处中央的阁主先行通过。
只要韦墨焰还活着,一统武林霸天下无双的七重朱阁便不会倾塌,他们的追随与坚守便可永存,这是破月阁内所有人至死不渝的信仰。
而深知这微妙关系的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刻有须臾犹豫,自己的命代表着什么又承载了多少人希冀,不言自明。
涣岚洞外,巨大的山体颤动肉眼可见,刚刚赶到的莲施与守候在外的破月阁子弟皆是惊惧不已,眼见狭小洞口就要被山石掩埋。
“沈禹卿呢?他在哪儿?!”几欲哭泣的莲施揪着不知所措的人们迭声询问,然而,没人能给她答复,山洞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外面无人知晓,更别提特定哪个人的踪迹生死。
贯穿整个山洞的机关扣下,涣岚洞所在的整座山峰都被某一处坍塌带动,禁不住这番剧烈地震,洞口之上的山石碎土终于开始滑落。
难道,这就是一个时代传奇的终结?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五章 以生度劫情弥天
生生死死,天命难违,纵是乖张自傲,终不得扭转宿命。
生长于帝王之家的少女自幼听着天道人伦长大,这亦是她性格中脆弱一面的由来,凡是被视为上天注定便不去抗争,唯有这次,她不肯。
洞顶山石开始滚落,在外的人群纷纷四散躲避,而莲施不要命一般向洞口冲去,尚未及边缘,戾气凛冽的修长身影横抱一袭血衣出现在面前。
“阁主!是阁主!”见韦墨焰出现,逃离一边的破月阁子弟又重回涣岚洞口紧紧包围,随后少丞、九河、鬼影以及云衣容等一同入洞的也紧跟着出来,唯独不见沈禹卿。
平日见了韦墨焰她都是憧憬中略带些惧怕,而此刻所有畏葸都不复存在,骄傲蛮横的安平公主甚至顾不上身份拉着墨袖苦苦哀求。
“沈禹卿呢,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华玉,紫袖,燕,沈禹卿,身边的人究竟什么时候一个个都入了情天孽海?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经历爱别离,求不得?一瞬间,韦墨焰有些恍惚。
因着没有得到回答,莲施错误理解了他的沉默,一张娇俏花容登时血色全无。
那个时而严肃时而温柔的男人不见了,带着她游荡数载时光终于沉淀的全部依恋。柔情意,侠骨心,为君慕,莫相负。
而今成空。
总是华丽到夸张的娇小身影忽地冲进了山洞,震惊的众人全然来不及阻拦,远远躲着的数百官兵惊呼顿足。她是一国公主,虽暂失宠爱却改不了体内的高贵血脉,如何为了一个草莽庶民竟连命都不要了?
与其略有接触的破月阁子弟都看见过那位喜好惹事的蛮横公主经常痴缠天市堂副堂主,但没人相信那会是真心实意,毕竟身份相差悬殊,而二人的年纪亦有数年远隔,加上一个身在锦衣玉食万人膜拜之中,一个杀伐漫天下早断了安生后路,无论如何是走不到一起的。
于她而言却无差别,那是她第一次懵懂而真实的爱恋,情愿生死相随。
洞中细长甬路摇晃尤甚,莲施一边抹着泪一边给自己打气勇敢前行,黑暗,孤单,无依无靠,都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沈禹卿……沈禹卿……”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她无意识地呼唤着那个名字。
蓦地,冷风袭来,夹带着血腥之气。
“谁让你进来的!”
黝黑小道远处传来怒气冲冲的呵责,身边有人一闪而过,却不是她心心牵挂的人,忽而颈间一紧被人挟住,耳畔沧桑狰狞声音颇为熟悉:“别过来!”
迷迷蒙蒙中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毫无疑问,她成了要挟沈禹卿的重要人质,莲施呼吸一滞,本就簌簌落下的泪水连成大片。
她看见了,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她终于看见十几步外安然无恙的那个人。
“息赢风,放开她!”
沈禹卿执刀长身而立,剧烈震荡未曾让他有丝毫动摇,只是突然出现的少女成了他的束缚,面对狡诈奸猾的重华门门主终究还是被抓住致命弱点。
她声声凄凉的呼唤,他藏着惊讶心疼的呵责,一句对话,息赢风立刻敏感地觉察出这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被追逐得无处遁逃的情况下仿佛掐住了救命稻草,立时眼中光芒重现。
“让我出去便饶她不死——如果狗皇帝心爱的女儿死于非命,你应该明白这对破月阁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空前强大的敌人,他如何不懂,但若能直接杀了息赢风,这些危机便可抹消。
但是,莲施,很有可能会死。
沉静目光中一丝不忍,然而任谁也左右不了他的决意,此生此世追随无二,只要是对阁主不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也不会允许别人去做,哪怕要失去谁,失去他想要保护的其他东西。
“息赢风!你好大胆子,竟然劫持本公主——”
“闭嘴!”
借着莲施与息赢风撕扯的片刻,沈禹卿看准机会欺身而上,煌日圆刀杀气凛冽直取敌人首级,化周身防御为全力一击。
息赢风身上早有内伤,探向莲施的一掌被沈禹卿抗下,虽堪堪避过了不依不饶的凌厉刀光,却也在剧烈地颤中被甩出甬道,直向洞外飞去。
其实他们离洞口已经很近,只要再走上几十步便可脱离危险重归人群,惊吓过度的莲施软软向后跌去,摔在温暖坚实的怀中。
“快走,洞要塌了。”刚毅轮廓在眼前清晰呈现,莲施有些痴楞,毕竟不是江湖中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人,睁眼闭眼间便经历了生死一线,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太过激烈,难以适应。
正想要拖着磨蹭的少女往出跑,“哇”地一声,莲施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如婴儿稚童一般肆无忌惮。
“沈禹卿!本公主说了不许你死,你偏要吓我!”密如雨点的粉拳砸在胸口,一时间沈禹卿手足无措,功夫高强又不乏才智手腕的天市堂副堂主遇上骄纵少女,总是无言以对收场。
一声轰鸣,几块小碎石掉落脚前,脸色稍霁的男人再次眉头紧皱,顾不得下手轻重将怀中少女猛地往外推去:“快走!”
甬道顶部已然出现巨大裂隙,眼看再支撑不住,即将倾塌。
急走数步眼前豁然明朗,光亮盈目,只差两三步就可以离开了,莲施雀跃破涕为笑,刚一回头便见上方足有三尺方正的巨大山石滚落,躲闪显然已经来不及,弹指间神色遽变。
疾行的男人从她目光中读出了惊恐,不必回看便知危险降临,生死攸关再无暇多虑,一把拉过总是假充顽强的身躯揽在胸前。
不能回应她的直白坦率,那么,至少用自己的性命换她度过此劫。
“别怕,有我在。”
如此温柔轻语萦绕耳侧,低沉几近无声,本该是平和宁静到令人心安,可莲施笑不出亦安不下,眼中惊惧一丝丝抽离,变为弥天悲怆。
那块巨石终是落下,狠狠撞在了包裹她的血肉之躯上,挟着巨大冲击两个人一起跌出洞外。
静谧无声,天地沉默,谁的世界一念崩毁。
苍穹晚霞飞,十里云天赤练红,指间血色,入眼江山尽染生死别。
“啊——”
打破骇人地动山摇的,是山巅少女凄厉哀绝,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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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六章 聚散离合余几人
平天狐,灭重华,赴南疆,征中原,破月阁所历四年余,唯有此次与离教一役损失最为惨重。
放眼回看,六堂主二十四宿主,如今几人安在?
武林一统,江山半握,戎马华年逝,仗剑叹流芳。赫然发觉身边人越来越少,韦墨焰心里第一次有了挫败与失落感。小小离教不过数人却闹得江湖最强大组织干戈寥落,两位堂主皆是重伤堪忧,所爱及心腹,哪一个都让他恨不能荡平昆嵛。
一行乱世者带着伤患以及被俘的息赢风尽快下了山往人烟处奔去,剧烈的地动山摇仍未平息,行至二三里外,震耳欲聋,巍峨山巅轰然崩塌,扑起尘埃遮天蔽日,如若末世之景。与其峥嵘相比,远远平地上那一排人影实在过于渺小,人间杀伐尚且无能为拒,蚍蜉之力何与天争?
都是人心贪念痴妄作祟罢了。
伤者数人,当中沈禹卿、云衣容最为严重,夏倾鸾虽不省人事却于性命无碍,只是忽冷忽热的身体与面上痛苦表情让韦墨焰心凉如冰。来自冥灵恶鬼之毒到底有多可怕无人知晓,但依她的坚强倔犟,这表情只有每每陷入雷雨之夜的梦魇时才会见到,足见其诡异恶毒。
“阁主,前面有小镇,可要停留?”辚辚马车外九河低声询问。
幸好莲施带人前来时备了两辆马车,行进速度大为加快,否则只怕不到人烟之地重伤的二人便要一命呜呼。
“去找大夫。”
解不了毒也要先清理夏倾鸾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是否有受内伤还要详细查看,何况还有生死难测的沈禹卿。
小镇位于齐鲁边境,地广人稀,寻遍整个镇也只找到两位医术并不高潮的大夫,勉强简单查看止血,最后还是要云衣容借着度气强撑,这才确定了各人情况。
沈禹卿的伤势过重,落下的巨大山石正好砸在他头部,颅内怕是淤血难除,即便能保住性命也说不准何时会醒来。莲施已经哭干了泪水,不说不闹,就如同曾经的夏倾鸾一般近乎无心,然而她却不许任何人碰他,鬼影只是想解下压在沈禹卿身上打煌日刀,苍白惊恐的安平公主猛地跳起,用难以想象的力道将其推开。
“不许碰他!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重又伏在沉睡的身体上,一向表现得极为刚强的少女两肩不停抽动,无声哭泣让一群曾经十分讨厌她的男人们也不由得动容。
“沈堂主还有救,等回了兰陵找最好的大夫治疗,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九河最见不得女人哭,局促间慌忙安慰。
是啊,他还没死。莲施顿悟似的抬头,两眼中的疯狂让所有人心头一痛,好好的丫头,却也是要陷入魔障了——如果连医娘都说拿不准醒来的时日,那么沈禹卿的伤,世上能治好的人已然寥寥无几。
娇瘦的身影费力圈起沉重身躯,从小呼风唤雨被众星捧月般托着的公主咬着牙,两只手紧紧合围沈禹卿肩头不愿放开:“来人,备车,马上带他回帝都!”
“慢着,”门外官兵想要进来却被鬼影拦住,浓重眉头紧锁,“沈堂主毕竟是我破月阁的人,纵是安平公主一心要救他,那也该经过阁主同意才行。”
“我不管,他不能死,我要带他回洛阳,回皇宫,宫里那么多太医一定可以救他!”
“让她走。”重纱阻隔的旁间,淡漠声音清晰传来,“生死有命,身为副堂主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如果你能唤醒他,那么他的命便归你所属,以后也不必再回破月阁。”
众人皆惊。
想要离开破月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触犯阁内法规被逐,另一种便是有阁主同意,安然离开。
而天市堂副堂主沈禹卿,是第一个能够安然脱离破月阁的人。
这些不在莲施考虑的范围内,能救沈禹卿就好。让她真心喜欢的男人,不因身份而待她温柔的男人,她甘愿放弃高贵地位与之徜徉江湖,草履麻衣粗茶淡饭,只要有他在,一切都甘之如饴。
“破月阁与朝廷早已对立,和他在一起则是与你的亲人为敌,你会失去今日所拥有地位身份,甚至成为流着皇室血脉的阶下囚。何去何从,你自己想好。”
渐渐安定的语气带着憧憬痴迷,满手血迹仿若不见:“和他在一起吗……如果可以,我愿意。”
“可他未必钟情于你。”
“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他有心便结百年之好,不惧天罚龙怒;他若无心,莲施愿意承担所有罪责,还他自由。”
重纱垂帘内默然。
世人若是都如她一般容易满足舍得放手,又岂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
“今日起沈禹卿不再为破月阁部下,恩怨生死,永无关系。”透过重纱,莲施隐约看得见那袭曾经迷恋的玄色身影,门口朱红衣角拖曳于地,仍是一成不变的冰冷淡漠。忽而那声音压低了几分,说着全不合时宜的话:“等他醒了请替韦墨焰带句话——我欠他一壶好酒,若他醒来我还活着,随时等他来赴一场执盏酣醉。”
一瞬间所有人似乎都看到,冷酷嗜血、杀戮无度的魔,嘴角涟漪起一抹迷离浅笑。
继卢瀚海之后追随他最久的部下也离开了,韦墨焰不愿去想下一个会是谁,或许比起沈禹卿的忠诚,他更需要一个可以把酒言欢、说些肺腑之言的朋友。
“阁主,医娘……怕是不行了。”
细长眉宇微皱,那个名字总让他不太舒服,然而确是有她在紫袖才能撑到今日,更何况不管是否有必要,她终是为他挡了一剑。
对那个从东胡追随他直到兰陵,面似柔弱却心如蛇蝎的女子,说不上是厌恶或者如何,只是她对夏倾鸾屡次伤害设计让他震怒,抑或是该说她连让他厌恶的资格都没有。在发现她与万俟皓月私下接触之前他甚至很少会想起阁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如果不是夏倾鸾当初的坚持,她便是流落街头也不会得他垂怜半眼,更别提带回阁中,而最后又是她害得夏倾鸾如此。
因果循环,却不知谁是因谁是果,报应加身,却不知谁要报谁该应。
“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冷肃身影没有丝毫动摇,他不去亲手杀了她,已是天大的恩情。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七章 流光韶华涣泪空
时光倥偬,匆匆融化东胡皑皑白雪,又抹绿江南碧草繁荫,谁的呼唤温柔清和,谁的目光冰冷淡然。
原来死前真的可以看见许多。
她不是红弦,不能在他身边多得一眼关照,即便是要死了也不见那道身影出现,绝情冷漠,从一开始他就是如此,从云家医馆初见,她带着怯懦开口起。
“我想见他……”不知旁侧数次帮她度入内力维持残躯的人是谁,云衣容嚅动枯干唇齿,眼前模糊看不到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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