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星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姬神霄
《坐忘铭》中的这几句,实则是教人如何坐忘存想,依法行之,神魂日渐壮大,终有一日能够成就心景、出窍神游。
将此诗诀道出之后,聂冲也不理会乔逊能否领会得,只放出一团法力将他逐走,便又合上舱门,自道:“我与光阴争命,时刻不忘前行,哪有许多余暇与这俗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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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星河 章十五 鬼神斩仙剑丸
浙江,天童山下,东钱湖畔,百味楼中。
聂冲在大堂拣了个临窗的位置独坐,一边举酒小酌,一边托着枚乌丸把玩着。
七日前,血冢魔神终于遭九阴白骨锤所炼化,一应记忆、法力均被打散,从此世间除名。眼前这枚乌丸,便是魔神所遗之物,乃由生平记忆与香火愿力汇聚而成,可谓是他一生道业所结的果实。
聂冲原想以老树神通将之吞食进补,借以提升修为。只是随后发现此物一旦脱离九阴屠神阵的隔绝,便有香火自冥冥不可知处投来,虽只丝丝缕缕,胜在无有断绝。以此估算,再积攒上一段时日,这道香火愿力或就能重复旧观。
因是之故,他一时有些舍不得取用,于是只将心念投入其中,先去感应血冢魔神的生平记忆、行道心得;可结果却大失所望。
以聂冲在记忆中所见,这血冢魔神受供奉的两百余载光阴几乎就如猪一样渡过,终日只知取食香火,间以杀生浴血为乐,夜晚时更常常遁入信徒梦中加以淫|辱,作所作为尚不及身在阳间做枭雄时来得有朝气。
而论及道术手段,血冢魔神亦无可取之处。其所擅长的几门神通,多是借助香火愿力本身的神异,并无独到法门。
聂冲辛苦一番,终也只对香火一道深入了解几分。因他所行的是自性道路,这样的外道感悟积累,对神魂并无直接补益,只是增长见识而已。
由此,他也对剩下的一道香火愿力也心有了然。乃知摄入自身之后,当能推动修为精进,催生出几团分念。但也仅止于此,毕竟香火愿力有失精纯,剔去毒念杂质之后,能保留的实在不多。
明悟了这一点,聂冲便不再考虑服食此物;转是想着自家修为尚低,若对上道法高深之辈,手段难为依仗,恰好懂得师门“鬼神斩仙剑”的外道炼法,此物正合使用。
之后他便花了两日功夫,依照黄泉童子的传授,以这道香火愿力为材炼就了一枚“鬼神斩仙剑丸”,就是此刻托在掌心的一颗乌丸。
“鬼神斩仙剑”的外道炼法,要聚百鬼而成,如此才能真正施地展出与之匹配的“鬼神斩仙剑法”,分化出万千自具灵性变化剑气伤敌。血冢魔神的一道香火法力,相较聂冲来说虽可称是高明,但成剑之后依旧只是剑胎而已,只等日后炼入更多修为精深的阴魂进去,才能成就无边威能。
“按说要炼这一口神剑,宗明洞天小冥河中多有修为深厚的亡魂阴鬼可取。然而老祖放我出山,本意就是要借诸般磨难来磨砺我的道心,如此才有可能渡过重重雷劫。我若取巧在宗门练剑,虽能轻易得一件厉害法器,却因此失了道途积累,那才真是舍本求末。”
心中正转着念头,聂冲忽闻一阵脚步声自门外传来,当下五指握紧,本质乃是香火法力的剑丸顿即隐没掌心皮肉之下。转以神魂观照,不禁惊讶“咦”声,却因来者中有着熟人。
“你既不肯随我去台湾找那郑家子孙讨个公道,为何还跟在后面?”
随着一声满含愤怨的责问,一个峨眉杏目、黄袍加身、不施粉黛的清丽道姑先自气哄哄地走进了百味楼中。
因是此刻酒楼里只有聂冲一位客人,她不禁多打量了一阵,随即似曾相识,略作思索后讶然道:“是你……聂冲?”
“江湖巧遇,朱道长别来安好?”聂冲早认出这女冠正是曾在龙蜈镇有过少许交集的朱绿华。原本他不喜这人隐在骨子里高贵姿态,可两多年未出小冥河界,此来陡见旧识,心中别有感触,故也不吝一言。
这时有门外又进来一个道人身着灰袍的道人,身量只是寻常,长得却格外精壮,头脸上浓眉入鬓、虬须戟张,真个气势威猛相貌堂堂。
“原来此间有着与你相识的道友,”循着朱绿华目光,虬须道士望向聂冲含笑见礼,旋又望向道姑,“那便一同坐饮一杯,你先消消气。”
朱绿华闻言便作一声愤哼,只是却未拒绝这建议,冷着一张面孔坐去了聂冲的对面。
聂冲心中一阵腻歪,腹诽道:“当初非别之际,我可没她好脸色,这道姑怎么就不长记性?”为怕遭人说一句器量狭小,他并未将情绪写在脸上,转是微笑起身,朝那虬髯道士稽首请教道:“贫道聂冲,出自冥河剑派门下。我见道友目具神光、气息悠长,当是有着真部传承在身,只不知法出哪家?”
不等被问之人答话,朱绿华却先自讶然道:“你不是杀生观门下么?怎么,已转投别家了?”
“杀生观是我学剑之地,冥河剑派则是闻道之门。两处皆是我师门所在,朱道长不必惊奇。”
虬髯道士这时使了个眼色示意朱绿华不要多话,自家则学着江湖人一般叉手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得了仙缘的道友。绿华未入仙道,不知仙凡门户有别,一时出言无礼,还望不要见怪。”
“哼!仙缘很稀罕么?”朱绿华瞪去一眼,说道:“只要心舒志畅,何处不是仙乡?你倒有缘法学了道术在身,可却改了当初志向,行事诸多顾忌,哪还是当初横行三省、锄奸扶弱的燕赤霞?”
“燕赤霞……”聂冲目光一亮,心道:“舍却峨眉剑派妙一夫人,今又让我见得一位有轶事在前世流传的人物。”
“呵呵……绿华,且听我与你分说。”又自朝着聂冲拱了拱手,燕赤霞拣了张椅子坐下,“当初传我飞剑手段的醉仙人曾告诫我,说是断不要参合进世间诸侯争斗之中。一旦破了此戒,定遭厄难,不但今生道业折毁,就连来世也求不得。”
“醉仙人?莫不是峨眉的醉道士?”
聂冲正自猜测,就见朱绿华拍案而起,怒道:“你修你的仙道,我自去台湾讨个公道就是!我不阻你的前程,你也莫要阻我!再作纠缠,便要你知晓我凤仙洞一脉的剑术也能杀得了仙门道士!”
言罢,她向聂冲稽首作别,看也不看燕赤霞一眼,疾步向外行去。
虬髯道士忙地起身,作势要伸手去拉扯,然而眼底收入道姑眼角泪光之后,动作就僵了住,终而目送朱绿华身影远去,叹息一声重又坐下。
“绿华虽是女子,性子却比男儿还要强硬许多。我若真去阻拦,她也定会拔剑相向,那就更难收场了。”苦笑着解说一句,燕赤霞摇了摇头,有些气闷对地唤道:“店家快上一坛好酒,我要与道友共谋一醉!”
小二早就等在一旁,只碍于男女道士闹着别扭,不敢上前参合。这时事了,又听到招呼,当即扬声应了一嗓子,一边飞快地抱了一坛酒水、一只酒碗送上前去。
“去去去,再上几只酒菜,拣快的来。”
燕赤霞抢过酒坛,一掌拍开泥封,先自给聂冲斟上,又将自家酒碗倒满,仰头一饮而尽之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旋即说道:“聂道……嘿!我虽学了道法,但终不是自幼守戒的道士,这道友道友地称呼,实在拗口得很。我看你年纪,比我小了许多,就唤你一声‘聂老弟’可好?”旋也不等应答,自顾倒了一碗酒,牛饮下去又道:“聂老弟,你与绿华相识,可知她的出身么?”
早在两年前聂冲便猜测到了道姑的来历,当下出言道:“该是朱明宗室?”
“不错,”燕赤霞点了点头,“绿华虽出身显贵,却难得地有着侠义之心。这一回也是郑家的人做得过了,将她气得不轻。前番那鞑子入主京城,捉了郑芝龙下狱,其子郑森不去找鞑子报仇,反倒发兵福建,攻打起了唐王朱聿键的小朝廷。不少大明的士卒、百姓,就这样被同为中原苗裔、大明子民的郑家兵马给杀了……奈何我早答应过师长,不会以所学道术参合诸侯争斗,又因一场约斗在身,实在无法分身陪她一道去往台湾。”
关于修者不能以道法插手世俗争霸的忌讳,聂冲倒也知晓,原因只在这一界修为最高的太清道祖身上。
于此,他不愿多言,仅仅对燕赤霞口中的约斗生出兴趣,当下举酒敬去,说道:“台湾郑氏的作风,我也已见识过了。这次山门行走,巧遇琼州卫的兵船,因是顺路,我便搭了一程,不料半途遭遇郑芝龙此子所率海寇的劫杀;若非我在船上,那一伙大明的官兵便都要丢了性命。燕兄先说郑家是中原苗裔,我却不能认同。”
“想那郑芝龙,原是仗着倭人撑腰,才做起的海寇营生。之后所娶正妻是倭人不说,就连他的儿子也以倭人自居,取个名字唤作‘田川左七卫门’。嘿……这一户人家,只以匪类视之就罢。”
燕赤霞尚不知郑家有着如此背|景,闻言愣了一愣,醒神之后拍腿骂道:“原是这么一窝狗种!”
“罢了罢了,匪类终难成事,何必再去说他。”聂冲摆了摆手,将话头往自家期望处引去,“方才燕兄说起的约斗,又是要战何人?我见燕兄有着豪侠气概,亦愿以心相交。若是要斗邪魔一类,恰好小弟刚炼成一丸神剑,倒可相助一番。”i1387
剑动星河 章十六 结伴同行
燕赤霞显是好剑之人,听聂冲说起“一丸神剑”,顿时倾身问道:“可是剑丸?”
聂冲点了点头,将手一翻,乌突突不见华光的“鬼神斩仙剑丸”便显露掌心。
“唔!”燕赤霞眸光一亮,不自觉地就要伸手去摸,随即想到这事物并非自家所有,便又尴尬缩手,顺势挠了挠头,问着:“老弟这剑丸可忌与人把看?”
“燕兄自看无妨,”聂冲如分一粒果子,手掌伸出一斜,那剑丸滚落到了燕赤霞的手中。眼见着虬髯道士喜极近观,他惹不住微微摇头,心想:“我若在此时动剑丸,他还能有命在?他这是自负识人之明,还是另有依仗?只怕是后者居多些……”
燕赤霞这时捏了捏剑丸,又使鼻子嗅了嗅,疑惑道:“在下这两年也见过不少练剑的道友,所使飞剑大多养在匣中;亦有几个道友循古法,以铅锡金银之属炼成剑丸。各自形制不同,效用却都非凡。只是老弟这样剑丸,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视之真实不假,触之却如无物,内中一股剑意隐现不定,不知以何法炼成?”说着,有些不舍地将“鬼神斩仙剑丸”递了回去。
聂冲接在手,出言解道:“我这一丸神剑,名为‘鬼神斩仙’,乃是依托本门‘鬼神演圣法’而来的。不过因我所学的根本法并不是这一门道法,所炼飞剑也非正宗,而是外道炼法成就;铸剑不以铅锡,乃取鬼仙香火凝聚,故而触之有异。”
“啧啧!”燕赤霞听得心痒,奇道:“早也听说过神部道法香火显圣的奇妙,不想还能用来铸剑!老弟,这剑运使起来,又有什么奥妙?”
“如今还是只是一丸剑胎,未到功成之时,谈不上太多玄妙,比之寻常剑丸,只胜在香火神异,不但能发剑气伤人肉身,更还能凭愿力破人道心。”说到这里,聂冲收了剑丸,转往燕赤霞腰间扫去,“我见燕兄所佩之剑,亦有不凡之处,还没请教。”
燕赤霞的佩剑看上去长有三尺,外以竹片结鞘,其上有着许多蝌蚪铭文,形制颇为古怪。闻听问话,他似被触到心中痒处,当即摘下剑来摆在桌上,举掌示意聂冲自看,边道:“我这剑名唤‘龙泉’,原是绿华所赠,后……”
讲到这里,忽地止口拍了一下后脑,苦笑道:“每次见到好剑,我都会忘了别的事。老弟且稍等,待我传讯一位好友,求他暗往中护持绿华一遭。”
说着,燕赤霞从怀中摸出一道黄纸朱砂符箓来,以食中二指夹住,抵在眉心念叨了起来。俄而喷出一道法力加持,那符箓顿时化作一道火光,“呼”的一声钻出窗外,半空晃荡一圈,便往东方投了去。
“去舟山不远的六横岛上,有一位玄门散修,道号法正,与我相交好。我曾听他说起师门就在琉球,此番使他的关系暗中护持,绿华去往台湾定无性命之忧。”
燕、朱二人甫一进门,聂冲便看出他们有着“奸|情”,只是从燕赤霞的举动来看,情之一字虽能使其生出牵挂,却还不能令他痴沉,当下不由想道:“看来那朱绿华倒真有些可怜。不过既然‘奸|夫’都不担心,以我与她的交情,就更不必操心什么。”此念一转,他便应着燕赤霞的话点了点头。
而燕赤霞放下一桩心事,便又说起了剑来,“我这龙泉剑乃绿华所赠,原是皇家事物,胜在锋芒锐利。后来遇到恩师,被他指出这剑中蕴有真龙天子的贵气,于是以法力锻过的青龙竹制成剑鞘,使其两相补益。不久剑器通灵,能以法力随心驱使,对克制阴邪克制尤大。”
“妙啊!”聂冲抚掌称赞,却始终心存戒备,没有将剑拔出来瞧上一眼,只是引开话头问道:“燕兄近日便要以这飞剑与人斗法么?”
“正是。”燕赤霞给对方和自家都倒上酒,自饮一口后说道:“去年这个月份,我行游至金华城外烂柯寺,发现那里的僧人已被一桃一柳两个树妖所害。当时便去仗剑除妖,不想修为不济,相持几个时辰之后,终是落败了。好在树妖手下留情,并未取我性命;又对我说起寺中僧人貌似忠良,实则惯以迷|魂之法奸|污女施主,夺取阴元修炼邪法,这才被他们联手除害。”
叹了口气,燕赤霞又取酒饮尽,“事后我到城中打听,发现百姓对烂柯寺的僧人确有着不大好的风评,因此倒也不疑树妖所言。只是败在他们手中,我亦有着不甘,于是约定今年这时再来斗上一场。”
“烂柯寺……树妖?”聂冲问道:“燕兄,树妖是什么来路?”
燕赤霞答道:“我只知他们一名‘桃神’,一名‘柳鬼’,至于出自何处,为何会到烂柯寺里落脚,便不知其详了。”
“倒和我所知大是不同。”心中嘀咕了一句,聂冲举酒敬道:“听燕兄所言,应是以一敌二?如此还能坚持几个时辰,以我来看虽败犹荣。说来小弟尚未见过草木精怪,如今既知金华城外有着树妖,便也想去长长见识,同时也可为燕兄掠阵,亦或分担一个对手。”
捡来一位帮手,燕赤霞自无不愿,“恰好那桃柳二妖行的也是神部道路,就分出一个对手给你,也好让我见识老弟神剑的妙处。”
定下此事,二人皆觉欢喜,恰有伙计送了几样下酒菜上来,于是更添兴致。当下推杯换盏,直到酒菜用尽,才又一同出了酒楼。
“聂老弟,我闻听神部道法妙不在肉|身,此去金华尚有很长一段路途要走,可要找个马车代步?”
“哈!”聂冲笑道:“早年看过山河图录,乃知横穿浙江一省,也不过才千里路途。如今咱俩离海不远,而那金华是在浙江中端,想来不过相距五六百里而已。以小弟的体力,穿山越岭走过去,也不过就花上两日的工夫,还不至于被累坏。燕兄约期若是不紧,咱不妨就走着过去,路上亦可论道切磋。”
燕赤霞闻言意动,说道:“不紧不紧,月底之前赶到地方就行。”只因东钱湖畔游人甚多,他忍住了拔剑切磋的念头,伸手往西南方向一指,穿林过去,可达奉化。咱们一路谈天说地,入夜时就能赶到。我与那城外“黄龙观”的观主相识,到时借宿在那里,咱俩还可月夜论剑,不知有多快活。
“甚好。”聂冲点头应下。
两人随后并肩而行。一忽说说真部道法驾驭天地元气的妙处,一忽说说神部道法出窍幽游的玄奇,谈兴很是不低。
不久进了林中,聂冲自觉地落后半步,欲待燕赤霞引路。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梭梭”声响,随即转出一伙人来。
当先是个女子,桃腮妙目美艳非常。瞧见燕赤霞的身影,她惊退了一步,旋即眼睛一亮,张口道:“好啊,你这恶道果然没有走远!”
聂冲一怔,心道:“好巧!这不是桃三娘?”
那桃三娘却没有认出相貌有变的聂冲,这时拉扯身边一人的手臂,耍娇道:“周郎,就是这恶道士帮着朱绿华那贱人在湖上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i1387
剑动星河 章十七 鬼神剑斩壶中仙(上)
聂冲曾在朱绿华那里听到过桃三娘的根底,知晓此人是娼门长老,专害好人家女儿下水做皮|肉生意,因此还起了除害之念。只是那时见沐王府的人马追杀得正凶,想来此女难道报应,于是也就没有真个出手。
此在重又在林中碰头,直令他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此女竟在那场追杀中活了下来,更还和朱绿华卯了上。人道是祸害遗千年,怕不真有着几分道理?”心中想着,一手便已搭在了腰间木剑上,另一手却在背后扣着“鬼神斩仙剑丸”,拟要暗算对面懂得道法之人。
桃三娘既在燕赤霞手中吃了亏,自然知晓虬髯道士有道术在身,故而请来报仇帮手也非寻常之辈。
她本就是江湖中讨生计的人物,平素多在各地走动,赶上这两年有道之士纷纷趁乱出世,倒有缘法勾|搭上了一位的左道炼气士。
这炼气士姓“周”,名“举”,号作“三臂仙童”。因是所修功法需以未破贞的身处子为鼎炉,他与桃三娘一拍即合,彼此倚为助力,相处得十分得宜。
桃三娘此来浙江,就是为了给史闹海送去姑娘使唤。临到地头时遇上朱绿华,她却想起当初在滇南结下的一点旧怨,于是便倚仗着这两年新学到本事打了上去。不料将得手时,半路却杀出个燕赤霞来,若非有着不错的水性,潜到东钱湖底躲避了开,想已丢了性命。
逃得升天后,此女怨恨难平,当即去了三臂仙童周举的洞府,草草换过一身装束之,便带着靠山赶来报仇。
此际遇到燕赤霞,桃三娘欢喜非常,心道是:“天不负我,却将这恶道堵了住,没有白走一趟。”一边又将靠山的胳膊拉进双|峰之间挤压着,哭诉道:“周郎,我穷搜福建三府八县,才找到几个合用的女儿家,眼看就要带回你的洞府,却被这恶道坏了事,更险些被他和姘|头害了性命。你若不将他扒皮拆骨,我断咽不下这口恶气。”
“三娘莫急,你便不说,我也不会饶了他。”
周举生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因是有修行在身,也看不出确切年纪。只是他并未真个长着三只手;之所以号作“三臂仙童”的称号,却是夸胯下“那话”壮硕灵巧,直如多生了一只手。
此人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一身法力很是浑厚,狠话出口,背后便掀起一股气浪,将自家高高托举了起来。
随同周举而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好友,乃是天门山炼气士“少阳子”,这一位亦自修炼有道术在身,所走的路子与三臂仙童相类。因是洞府临近,倒方便了这二人同恶相济,平素常聚在一起置宴宣|淫。
桃三娘亦知少阳子道术厉害,为保万无一失,这时便要激他一同出手对敌。
只是燕赤霞脾气火爆,却不容她恁多废话,眼见周举腾空,便即捉起腰间佩剑。接着抖手一甩,青龙竹制成的剑鞘寸寸散碎了开,口中念动真言道:“辟邪渡厄,咒甲青龙!”
就听“嗡”一声响,仿若蝗群过境,寸断的青龙竹纷纷投往燕赤霞身上,转眼化作一身竹甲。他旋也不顾两个仙门修士在侧,先就手持龙泉剑向桃三娘刺去,边喝道:“无耻贱妇自来投死!”
桃三娘遭剑光一照,身子立时一僵,想要躲避都使不出力气来。她这时才知先前遭遇燕赤霞时,对方并未展露真正手段,一时惊骇欲绝。
“休伤你家三娘!”
危急关头,周举开声叫嚷,推出送出一道气箭,直向燕赤霞背心落去,却是打着围魏救赵的主意。
那少阳子看出不妥,出言道:“瞧他身着甲衣,莫要中入算计。”同时一拍腰囊,飞出一道乌光,恰恰撞在了燕赤霞的剑尖上,一举将剑身荡开。
与此同时,气箭也落在了燕赤霞的背上,却见竹甲上的经文化作精光流转,须臾结成一条青龙,只一摆尾便将气箭抽散了开。
周举面皮一抽,心中着恼:“好个甲衣!若非少阳子出手及时,我今日可就丢了面皮!”发狠曲出一样事物,猛地向下砸去。
聂冲以神魂观照万物,不但看清这生着娃娃脸的道士打出的一枚红丸,更还感应到此物蕴含着血腥秽臭。因知秽毒能污仙家法器,他怕燕赤霞大意之下吃了闷亏,当下运转擒拿印,一团心念顿即离体出窍,裹夹天地元气化作一只丈许大手,一举将那红丸捞在了住。
“找死!”周举怒骂一声,一边捏个诀,“爆!”
红丸应言爆开,声响宛若雷霆不但震碎了聂冲的心念,更还化作一团不断膨胀的秽雾,散去四面八方。
因是离得近,秽雾最先落往燕赤霞的身上,甫遇竹甲宝光,便如水火相触一般“嗞嗞”作响;旋又沾染到林中草木,顿使萎靡枯黄。
燕赤霞见得厉害,心中庆幸道:“亏是聂老弟出手!换我对上此物,怕会被这秽气污了宝剑灵性。”分神窥得聂冲似无大碍,此刻正引着那娃娃脸的妖道人往远处跑去,他也真正发了狠,撒手将龙泉剑抛出,又并指从竹甲中引出一道精光,化作一条青龙灌入剑中,一边念道:“荡魔神剑,最胜飞龙!”
那少阳子因也忌惮秽雾加身,这时正使动一个金光大球护持自身与桃三娘。不料燕赤霞的龙泉剑得一条青龙加持之后,真如活转了过来,剑化飞龙一曲一弹,来势加倍迅疾。
匆忙间,他只有催动法力去加持光球正面抵抗。谁知势汹汹的飞剑居然灵动非凡,蜻蜓般地扭转了冲势,转循着光球曲面绕去了后方法力薄弱处,剑上力道旋即爆发,顿时这防护如幻影般破灭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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