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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爽
萧倾天下
作者: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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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天下 第一章:萧氏阿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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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便博得了个薄凉无情的名声。她出生便没哭过,她从来都是一副寡淡清冷的神情,哪怕母亲去世她也不曾多出一分颜色。
她是陈府的血脉却由着母亲的姓氏,姓萧名晗——萧晗,她叫萧晗。她一直觉得母亲很傻,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宁愿被逐出兰陵萧氏也要与他私奔。结果母亲真的与那个男人——她父亲私奔了,结果母亲真的成为了父亲奔来的贱妾,结果母亲很快恩宠不复了。就连生下的孩子,陈家也嗤之以鼻,甚至不愿让这个孩子姓陈。
时光催人老,她六岁那年母亲便郁郁而终了。母亲过世后,她一直在小院里自生自灭。她病了,病得一塌糊涂,烧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见几个人在说:“萧晗莫不是得了时疫吧?”
“不会吧,时疫可是要死人要传染的!”
“还是报应,母亲死了都不落一滴眼泪的人,老天是在惩罚她!”
“咦,快把她扔了,省得传给其他人!”
接着她便感觉身子一轻,后来便毫无知觉。
再醒来时,她半扇着睫毛,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只隐约地看见一个小男孩趴在她床边,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小男孩见萧晗醒来,惊喜地拍手欢呼道:“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母亲,快来,漂亮妹妹醒了!”
耳畔仍是小男孩聒噪的惊呼,萧晗努力睁着眼睛,终于眼前的景象清晰了。她待在一间整洁雅致的陌生房间里,她抬了抬手却很无力地搭在被子上,被子很软很舒适,床榻亦是如此,完全不似她原先的脏乱破旧。
“你这孩子怎地把手凉了出来,病才刚好又想遭罪?”一个美丽的少妇出现在门口,见到萧晗裸露出来的双手便连忙两步上前替她掩好被子,一脸慈爱地责备着。
萧晗仰视着少妇,神情依旧是寡淡清冷,看不出任何的悲喜忧愁。
少妇笑了笑,坐在榻边,又慈爱地替萧晗压了压被子,温和地问道:“孩子,你母亲可是姓萧?”
萧晗没有答话,依然睁着大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少妇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又亮出一块晶莹通透的玉佩道:“这是在你身上发现的。”
萧晗的目光终于从少妇身上转到了那块玉佩上,她愣愣地盯着那块玉佩,没有丝毫言语。
少妇将玉佩收回手掌,又仔细地为萧晗戴在脖子上,动作轻轻柔柔地生怕萧晗磕着碰着。
她温柔地替萧晗拂了拂脸上的发丝,温和地笑着,语气也愈发柔腻:“你可知我与你母亲原是闺中好友,此玉佩便是信物。”
说着少妇也从胸口的衣襟里摸出同样一块晶莹通透的玉佩来。
萧晗盯了盯少妇身上的那块玉佩又盯了盯少妇,终于目光还是定格在少妇的脸上。
少妇叹了口气,声音略有些凄凉:“可叹,你母亲命不好。我也是几经辗转才知你母女在邺城的处境,后来到了邺城才知你母亲已经去了。未曾想陈家竟连你也容不下,好好一个孩子生了病就往乱葬岗里扔。”
说到这儿,少妇温和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暗,狠狠地骂道:“他陈家不过是偶一发迹,竟然如此对待你们娘俩,当真是暴发户!”
说到这儿,少妇望了望萧晗,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不因她的愤懑而产生丝毫的情绪。少妇以为萧晗遭的打击大了,伤了心,便收住了话语,登时也不再提她母亲与陈家的事了。于是她又连忙转过话头道:“罢了,不提也罢。孩子,你唤作什么?”
萧晗仍旧没有回答,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有神,却泛出了不同于她年纪的清冷淡漠,给稚嫩的的面庞平添了一分老成,倒显得她有几分呆滞。
小男孩拉了拉少妇的衣袖,一脸怀疑地天真地问道:“母亲,母亲,漂亮妹妹是哑子吗,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少妇瞪了小男孩一眼,严厉地呵斥道:“允之!”
在少妇的呵斥下,小男孩绞着手指歉疚地低下头,又时不时地抬眼望了望萧晗,眼中又是歉疚又是好奇。
“孩子,允之的话也别在意,日后我便如你姨母允之便如你兄长,若是他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姨母,姨母定会替你好生教训他。”转向萧晗,少妇的语气变得很温和。然当说到允之时,她又以严厉的眼神瞪了一下允之,害得允之连忙将打量萧晗的眼神收回,兀自低着头不敢有一分“嚣张”。
“孩子,你大病初愈,好生歇着。”少妇再次温柔细心地替萧晗掩了掩被角,随即又起身对延之说,“允之,我们出去,让妹妹好生歇息。”
允之一步两步不舍地回头看着平躺在榻上的萧晗,看样子很是不想离开榻上那个美丽的妹妹。
走至门口,允之身后一个清清冷冷地声音响起了:“萧晗。”只是声音中略带干涩,略带沙哑,许是多日未饮未食的缘故吧。
听见声音,允之猛地一回头奔到榻边蹲下,一脸惊喜地呼道:“漂亮妹妹,你会说话!母亲,漂亮妹妹会说话!”
允之回头看着他娘亲,少妇也走了过来,在榻沿边坐下,怜爱地摸了摸萧晗的脸。
“漂亮妹妹,你原来会说话,原来你叫萧晗!”趴在榻沿边,允之仍是一脸难以抑制的兴奋,小小的稚嫩的脸上尽是难掩的欢快。
“唤我萧晗”。仍是只有寥寥几个字,萧晗不喜欢被叫做漂亮妹妹。
萧晗挣扎着想从榻上坐起来,无奈许是腹中无物的缘故,她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脚皆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于是即便她是用尽了全力也只有挣扎几下再无力地躺在榻上,根本不能坐起来。
她望着替她掩被子的少妇,有气无力地问道:“腹中饥饿,可否给我饮食?”她清清冷冷淡淡漠漠的语气、老气横秋的语言更是显得她不同于同龄孩子的灵气,倒愈发地令人觉得这女孩子冷若冰霜。
前后加起来不过几句话,萧晗便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般,身子愈发软绵得可怜,当真应了那句话“大病如抽丝”。
少妇恍然大悟:“是了,你也三日未曾进食了。青奴,端碗细粥来。”少妇朝门外的一婢女唤道。
“你许久未进食,也不宜沾荤腥,姑且先喝些粥裹裹腹。”
在少妇的精心的照料下,萧晗的身子一日日地恢复,也不过十余日便都好得差不多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萧晗才知道少妇是琅琊王氏的一夫人,小男孩允之也唤作王允之。
王夫人待王允之很严厉,全然不似待萧晗那般温柔细腻,仿佛萧晗才是她的亲生孩子一般。在王夫人严厉的管教下婢子奴仆都不敢与王允之嬉闹,王允之也不敢在她母亲跟前嬉闹。然这王允之天生就是个爱玩闹的主儿,平日里不可能有什么玩伴,如今来了个长得跟神仙一样的妹妹,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变着法儿逗萧晗,无奈萧晗也是冷漠的主儿,对王允之丝毫不理睬。随着萧晗身子的日渐好转,王允之胆子也开始放大了,竟时常捉弄起她了,他还不信这个妹妹能一直不苟言笑。不过每每捉弄过后倒是王允之赔了夫人又折兵,根本讨不到任何的好,倒是被萧晗弄得叫苦不迭,然王允之倒是越挫越勇、乐此不疲。




萧倾天下 第二章:桃源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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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王允之倒是没有丝毫的动作,竟一反常态地闷在房间里,整日里饭也不曾吃过多少。
这日,王夫人特地为萧晗拿了件质地颇好的绵绸月白褶裙,再一看王夫人、王允之都是身着素白衣衫,不是孝服的那种缟素而是一种清雅、飘逸的月白。
“萧晗,你好美”,待见到萧晗换上那身月白褶裙时,王允之苦苦的脸上露出了惊艳,那股惊艳令他惊愕不已,“倒真应了那句‘芙蕖出绿波’!”他知萧晗不喜被唤作漂亮妹妹,便改了口,径直唤她萧晗。
萧晗初醒的那几日,身子骨瘦得不行,仿佛比她年龄还轻了几许,纵使她长得好也被那股破落瘦弱掩去了不少。这些日子她长了些,肌肤也逐渐滑嫩起来了,面目也愈发开了些,再加上着上这如仙的月白褶裙,配之通身的清冷淡漠,倒显得她有股脱俗的气韵。
王夫人盯着萧晗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就像一件自己精心雕刻的玉雕终于可以拿出手了一般。
萧晗跟在王夫人身后一语不发,面目依旧清冷得如凉夜中的那一轮苍月。她一点也没露出好奇的神色,或者说她根本不好奇她们为何要穿作这样或是接下来要去哪里,纵使王允之一脸愁苦的面容总是在她眼前浮现。
跟着王夫人、王延之,萧晗随着她们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马车摇摇晃晃地东拐西拐着。车厢内很是寂静,就连平日里言语最多的王允之也紧抿着嘴唇不愿多说一句话。
萧晗闭着眼眸,可她仍感觉得到一股欣赏得极尽观赏货物一样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不用睁开眼眸她便知道这人是谁。
她从来不相信世间会有人不计利益地做一件事。
兀地,马车停了,在奴仆的搀扶下三人下了马车,一下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幽静雅致的宅院。这个宅院不大,但很隐蔽,也正因隐蔽所以清幽,甚至每一砖每一瓦都荡出汩汩的清雅!
吩咐仆人守在外面,王夫人亲自推开宅门。看得出那宅子很静谧,因为连一个守门的女仆都没有。也是,如果有了奴仆倒显得这宅子闹了、俗了。
虽说没出现一个仆人,但宅院却很干净,干净得一尘不染。甚至连空气中都没有一丝纤尘,只飘散出缕缕沁入心脾的清香。
随着王夫人,萧晗和王允之穿过一片竹林小径。待周遭的竹影褪去,萧晗眼前霍然明亮了几许。
三人停住了脚步,只见前方赫然立着一个同样身着月白衣裳的男子,男子身材颀长,负手背对着她们。不用看这男子的面容,只消观他通身的雅气便知此人绝非平庸。
那男子优雅地转身,然面容却仍是掩在月白面具之下的。
第一眼,他转过身的第一眼便瞧见了萧晗,那身月白的褶裙、那股清冷的仙气令他难以移目,虽然只是稚童,但身上那股气质却是连大人都绝不可能拥有的。
“桃源主人。”看着男子凝聚在萧晗身上的目光,王夫人满意地微笑着。
桃源主人转过眼神,轻笑了声,也不再看向萧晗,问道:“王夫人这是何意,不是说只小郎君吗?”
王夫人对上桃源主人有些迫人的气场仍旧雍容地说道:“妇人也非是无知,桃源主人不收女弟子妇人也知晓,只是将这孩子单独放于别处也不太放心,故而妇人自作主张将这孩子也带了来,还望桃源主人勿要责怪!”
桃源主人盯着王夫人,嘴角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都这时候了这王夫人还不打算将她的盘算摊出来吗,她当他是傻的,她当那小女孩是傻的?
桃源主人噬笑,眼神也转开了,只道:“可见夫人还是用心,竟皆着月白锦衣。”
顿了顿,桃源主人收住了笑容:“只是我虽喜月白,却不喜夫人玷污了这颜色。除了那女孩子,你们实在不适合我这月白!”
桃源主人有些薄薄的愠怒,这王夫人有时有些自以为是了,先是以从前的一句言语威胁他给她儿子一个机会,再存着利用小女孩的小心思。
“罢了”,桃源主人拂袖坐于竹榻之上,也不看向王夫人,只自顾自地摆着棋局,道,“我既答应了给王氏小郎一个机会,也不会食言。及榻吧!”
闻言,王夫人推了推王延之。王韵之一脸愁苦地上前拱手做了一个揖,然后舒了一口气双腿跪坐在竹榻上。
“只一局,若你吃不了我三十子便就此作罢了!”桃源主人一边摆着棋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其实真别小看这三十子,桃源主人棋艺冠绝天下,鲜少有人能胜他。是以这三十子对于稚童来说要求也算高的,当然三十子也是桃源主人收徒的最低标准,无论对谁总是不偏不倚的三十子。
桃源主人素来最喜欢白色,是以每每博弈执的都是白子,故而王允之执的是黑子。桃源主人风轻云淡得很,对待这博弈倒是如同日常喝茶饮酒一般悠闲悠闲的。
毕竟是小孩子,王允之倒是紧张得多,对手是冠绝天下的桃源主人,且又是一副优哉游哉、风轻云淡的心态,他担心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每一步,王允之都是细心斟酌;每一步,王允之都考虑桃源主人的路数。
白子、黑子放在棋盘上发出“嗒”的响声,宅院本就幽静,故而这声音也格外的清晰。原是幽静怡人的环境,可此时的王允之却犹如巨石压身,他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压力,仿佛周围的空气只要稍微震动一下便可以令他执黑子的手颤抖一下。
就连王夫人在旁边看着都有些紧张忧虑。
四个人,一个悠闲地执着白子,一个紧张地执着黑子,一个忧心忡忡地立着,一个淡漠安静地观着。
二十子、二十一子、二十二二十八子、二十九子,只差最后一子了,只要再捱一子便成了,这最后一子至关重要,不由地王允之愈发地汗如雨下。
桃源主人瞥了王延之一眼,眼神中带着轻轻的嘲讽,非是他厌恶王允之,反之他认为一小小稚童能捱他二十九子已是不同寻常了,只是他实在厌恶王夫人的做派,是以连带着也不喜王允之。
“嗒”,一颗白子落下,桃源主人一挥衣袖起身,冷漠地说:“你走吧。”
王允之一脸死灰地望着棋盘,稚嫩的小脸白得不像样子。最后一子,桃源主人杀得他无路可进亦无路可退,他被僵死了,他终究没能捱过三十子。王允之抬头望了望他那面色忽白忽青的母亲,绝望的眼睛似乎要泪水朦胧了。
允之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能保持到这副模样已经很好了。
“哼”。桃源主人冷哼一声,毫不在意一旁面色不好的王夫人和无措的王延之。他衣袖一甩,脚步轻若淌水地离去。
“桃源主人,你看女娃子如何?”王夫人被逼急了,语气也不似方才的温和有礼,此时倒有些凌厉了。
桃源主人骤然停住脚步,他扭身回头看了看仍旧淡漠的萧晗,旋即他又冷笑道:“怎么,夫人愿摊牌了?”
王夫人稍微收敛了一下方才的凌厉与慌张,神态雍容地不紧不慢地说道:“阿晗六岁有余,先生不觉得六七岁的娃娃已经这副模样极是难得吗?”
“所以呢?”桃源主人心中冷笑,他倒是要听听。
萧晗立在旁边一声不作,神情中没有慌乱没有惊恐,还是清冷冷静得非常,全然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姿态。
“阿晗有天人之姿,尤其是清冷的气息,想必先生也注意到了,是以第一眼先生便望向了阿晗”,王夫人气定神闲地缓缓地说着,仿佛把握很大,“若先生愿意,阿晗便可跟允之一同与先生走!”
萧晗猛然抬眼看着王夫人,果然没猜错,她果然是件交易品。她的眼神很冷很淡漠,但仍是一言不发。
桃源主人没有答话,看样子或许是在考虑王夫人的提议,毕竟这样一个孩子很难得,先不说那出尘的容颜,且说那清冷的气质便是世间绝有的。
“母亲”,王允之再是小孩子也懂得了他母亲的言外之意,便急道,“萧晗不是东西,怎可拿她来交易!”
“允之!”王夫人一顿呵斥,眼神凌厉地看向王延之示意他闭嘴。
王允之素来怕他母亲,是以被他母亲呵斥了便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只有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萧晗那么好,不能当物品的,不能的!”
闻言,桃源主人眼神瞥过王允之,又凝视了一下萧晗,最终目光还是停留在王夫人身上。他轻蔑地道:“夫人是说,若在下收了王小郎那这女娃便送与在下了?”
话刚说完,桃源主人便将目光定格在了萧晗身上,他倒想看看这女娃子究竟是什么姿态。只见萧晗仍旧淡然得如一汪毫无连漪的清泉,清冷得宛若寒夜中毫无斑点的苍月。她的眼神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就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她。
“先生若应了,便是如此!”王夫人嘴角含笑,仿佛对于这件事她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她敢打赌桃源主人一定会应允的。
王夫人话音刚落,桃源主人便一阵冷笑,笑过之后,桃源主人便沉下了语气道:“这女娃固然好,我也固然喜欢,然夫人的种种做法我却着实厌恶!”
霍然一惊,王夫人蛾眉一皱,她实在没料到桃源主人会是这样,她实在没料到自己已经深受桃源主人的厌恶了。
“是以,在下不打算令夫人如意了”,桃源主人衣袖一甩,声音愈发地沉怒,“夫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罢竟转身大步向竹林之外走去,他脚步轻快带风,衣带翩然,月白的锦袍一荡一荡的宛如流水一般,可见他的愤然离去是毫不给王夫人留面子了。
王夫人愣在原地,如斯之时她也不知该怎样相求了,她已经引得了此人的厌恶。只是这人不是第一眼便看上了萧晗吗,理应想将她带走才是,不是说桃源主人对喜爱之物极是执着吗,就算对自己厌恶至极也会对自己妥协呀!
就在桃源主人的身影快要湮没在竹林之中时,一个清冷淡漠的稚女的声音兀然响荡在宅院之中:“三十步棋,君上可否令萧晗一试?”
萧晗的声音中带着的是天生的清冷,是以这番话语竟有些老成全然不似小儿黄口。再则萧晗为人肃穆冷然,人于第一眼便可知这女娃子不似一般嬉笑玩闹的孩童,故而此话倒是言意笃笃!
闻言,桃源主人竟止住了步伐,却还是未曾转身,只听那声音中带着哂笑:“女娃莫要黄口,你虽出众却也非神力之童!”
看着桃源主人那又欲抬开的脚步,那清冷淡漠的声音中竟荡出汩汩嘲讽:“与君博弈,堪用神力?君怕是妄自尊大了!”
萧晗言语间竟是对桃源主人的不屑,桃源主人哪里受到过这种轻蔑,何况这轻蔑出自垂髫稚女,于是登时心中也是愤然难当。
他转身,提步向萧晗走去,月白面具之下的双眼幽深地望着萧晗。萧晗也不惧,眼神未曾躲闪半分,就这般直直地迎上了那愤然的目光。
待到完全走到萧晗跟前时,桃源主人心中一个咯噔,这女娃子好生聪明,这般年纪便知使出激将法了,而自己几乎上当。于是,桃源主人稍微平复一下心中的愤然,好整以暇地说道:“女娃子,激将法于我无益。”
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了萧晗在被拆穿的无措与羞愧或是言语期期艾艾地惶怖。
然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七岁不到的女孩,这个本该如同龄孩子的萧晗。
萧晗言语间尽是轻缓,神色中也无不露出平静,哪里有那所谓的言语无措。
“实者虚也,虚者实也,先生何知此仅为激将?”这番冷静玄乎之话竟是出自萧晗这个垂髫稚女之口,桃源主人现在是愈发好奇这个小女孩了。
好奇归好奇,桃源主人仍是一心以为萧晗在使激将法,便近乎逗弄地对她说道:“哦,女娃子还有辩解的?”
萧晗清冷淡漠的面容中看不出其它多余的一丝情绪:“君上糊涂了,有实学者乃敢使激将一计,否则便是自讨屈辱,如今萧晗敢令君上以为激将便说明萧晗能与君上一搏!”
萧晗的话语确实也是在理,然桃源主人仍是不相信眼前这个垂髫稚女有那样的本事,此番也不过是孩童的黄口罢了。然,这女娃子的伶牙俐齿倒着实令他惊了一番,他原以为冷冷清清的人口舌便不行。
桃源主人摇了摇头也不再看向萧晗,径直甩了甩衣袖迈步离去,还说道:“女娃子,你也能言善辩,然世间欲与我博弈之人何其多,今日我又岂会再与小儿对弈!”
这话说得忒骄傲,然桃源主人说的也是事实,也是他骄傲的本钱,当斯之时,名士皆以与桃源主人博弈为幸事。
萧晗仍旧清清冷冷淡然得很,丝毫不因桃源主人的话语有半点慌张无措,仿佛她这个稚女能令鼎鼎大名的桃源主人应允一般!
果然,桃源主人那轻缓的脚步骤然停下,因为萧晗说:“君上可与世间众人博弈却唯独不能与自己博弈!”
见着桃源主人停下的身影,萧晗忽然停止了话语,只定定地盯着那身影。彼时,宁静的周遭仿佛笼上了一层紧张压抑的气氛。
兀然,桃源主人又回走过来,步履凝重全然不似最初的轻盈,那看向萧晗的眸光也是幽深不见底,那眸光就这般直勾勾地注视着萧晗,寸寸目光无不透露出探究的意味,甚至全然无视旁边的王夫人与王允之。
看着桃源主人露出的目光变了,王夫人连忙拉了拉萧晗,道:“阿晗,不得放肆,莫要惹了先生!”
谁知萧晗并不理会王夫人,反而直直地毫不抗拒地迎上那探究不已的眸光,道:“萧晗可令君上与己对弈。”
停在萧晗面前,桃源主人俯视那只及他腰腹的稚女,从那晶莹清冷的眼眸里看到了难以捉摸的慧光。霍然,他释然轻笑,朗声道:“好,女娃子,我应允了,三十子,仍是三十子!”
说罢,桃源主人径直坐于竹榻上,还是执白子。萧晗也挥了挥繁杂的衣带坐在方才王允之坐的位置,小小瘦瘦的手执起黑子。
“萧晗。”王允之有些瑟缩地看着萧晗,他素来棋艺好,却还是敌不过三十,眼前这个清清冷冷的萧晗又怎能过三十,他不禁有些为这个貌若仙童的妹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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