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爽
倏尔,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如月华下的玉簪花的笑靥,洁白温柔。“晗晗,来!”那声音亦如玉碎冰泉。
萧晗回过神,换上一副清冷淡漠的神色朝车架中走去。
“萧寒冰,今儿只一人了?”白芷坐在驭夫的位置上幽幽地问道。
萧晗将伞收好,转过头亦幽幽地说:“你不是人吗?”
白芷一时语塞,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你!”
紧接着他长鞭一挥,车架剧烈地抖动起来,疾驰而去。
萧晗方上车辕,一个猝不及防车架便行驶了起来,一时重心不稳,向车厢里直直地栽去。
意料之外,萧晗并没有磕碰到冷冰冰硬邦邦的木头。反而是触碰着柔软的衣料,隔着舒服的衣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渐渐地还有几许温暖,这温暖在这骤来的寒潮天忒舒心,令人孜孜不倦。
骤然抬起眼眸,萧晗发现庾翼竟是垂着眼眸的,一时四目相对,氛围好不尴尬!
萧晗一把推开庾翼,兀自立着衣裳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呃!”庾翼撑着肋骨处,嘴角隐隐露出丝丝痛楚,纵然如此他依旧保持着那股清浅的笑意。
“你怎么了?”萧晗皱着眉紧盯着他。
庾翼慢慢将身子挪正,硬生生地将腰肋间的扯痛吞咽回去。整理了容色他才语气轻松无事地说道:“没事,不过是小伤!”
“如何受了伤?”萧晗才不相信凭庾翼的武功会被人伤到。
可庾翼再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轻描淡写地说:“昨夜来了许多刺客,我一时疏忽受了些伤!”
怪不得他脸色略略有些泛白。可是是何等人才能将庾翼给伤着了?
庾翼又笑了笑,仿佛对这伤势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还安慰她说:“也不是什么大伤,不过擦破了皮,没什么要紧的!”
擦破了皮会让你这样痛?
不过看他的模样,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伤。萧晗心间提上的一口气也总算落下了,便顺口说道:“幸好,没死。”她承了师父的诺言便不得不保证庾翼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受点儿伤没什么,重要的是不能死,否则到时候她如何向师父交待说他钟爱的五弟子意外死亡。
萧晗本是顺口一说,原是无心之言,可是在庾翼听来就伤心了,他楚楚可怜地望着萧晗,道:“我若死了你又如何是好?”
萧晗是知道庾翼故作此态的,但是想到方才自己那句话再别人听来确实有幸灾乐祸之意,因而也不好对他冷言相向,便淡淡地说道:“你不会死,就算死我也把你拉回来!”
“好,这话我欢喜!”庾翼动作过激导致牵动了伤口,于是突然袭来的痛楚让他不得不蔫了,咬着牙叫了声,“痛!”
萧晗看着,被他一副自作自受的模样逗乐了,可还是端着一脸的清冷,只余光瞥着他说道:“既然受伤了,庾公子还是悠着点!”
庾翼手握拳头抵着嘴唇引得一阵一阵轻咳,然而眼眸却是笑意盈盈。
“公子,到了!”车架渐渐稳住。
“下去吧,至宫门了!”庾翼理了理衣裳摆出一份贵气来。
萧晗点头旋即拂开车帘,下了车。庾翼亦随后下了车。
宫闱素来都是富丽堂皇金雕玉琢的,然而就是这么华伟的地方却给人一种压抑之气,许是皇家贵气逼人又许是这里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晗晗,跟着我!”庾翼侧头对她报以一个轻笑,温暖如曦。
他长袍广袖,步履若风,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宫中一切不比外头,我只一句万事小心”,庾翼走在前面小声提点道,“然你勿要惧怕,万事有我!”
“宫闱辛秘我也听了不少,自然知道其中险恶!”萧晗面不改色,一如往日般镇定。曾有人说过“宫闱如战场”,由此可知宫中险恶,然而萧晗既决定了这一切便不会惧怕。
正言语间,王允之迎面走来,他一身绛色官府,一如往昔般深沉肃穆!
王允之瞥过庾翼,随后又落在庾翼身旁的萧晗身上。他停下了脚步,就在萧晗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允之皱眉,严肃地问道。
“王大人这是什么话,陛下病重,萧晗有回春之术”,庾翼衣袖一挥挡在萧晗前头,眼神灼灼如烈火,避也不避地直勾勾迎上王允之那深沉得如鬼魅的目光,“庾五自是寻她来为皇上治病!”
王允之别过目光绕过庾翼,直直地看着萧晗,道:“萧晗!”
“大人别来无恙!”萧晗来到允之的视线前,做了一个揖。
“是你自己要进宫的?”
“是”,萧晗淡漠如初,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是萧晗请求庾公子的。”
“你,何至于此!”王允之凝眉,眼中的深沉愈发不见底,就像夜入中天。
“大人”,萧晗厉声打住了他的话,道,“我有我的打算,今后亦不再算计大人,愿大人也冰释前嫌!”
“呵,”王允之讽道,“前嫌冰释不了!”萧晗这是什么意思,冰释前嫌是要他不要纠结从前那些事吗?她之前算计自己也是让自己冰释前嫌吗?
“既然冰释不了便不要冰释!”庾翼转身至前,冷冷地说道。
“大人,陛下病症要紧,原谅萧晗不能一叙!”萧晗看了看那原本就水火不容的二人便上前说道。
“萧晗”,王允之叫住她,叹了一口气道,“当心些!”
萧晗点头承了他这份关心便跟着庾翼走去。
“看来你桃花也不少”,庾翼嘴角斜裂,笑数道,“有王允之,有卫玹,还有你那侍卫!”
“彼此”,萧晗回道,转而又冷凝着语气说道,“宫闱乃肃重之地,庾公子若想谈论此事,不妨日后到君悦楼来,萧晗与你数一数还有哪些人!”
萧晗这一句话将了庾翼一军,将他哽得说不出话来。
行走了许久,庾翼忽停了脚步,伸手挡住了萧晗,神色也变得肃穆,道:“见着皇后小心说话,还有那些妃嫔少于她们打交道!”
庾翼这是属于关心则乱,如萧晗此等精于算计之人岂是任人欺负的。
萧晗抬头望了望眼前的那座宫宇,牌匾上赫然是“长乐宫”三个朱红大字。
“我自然知晓”。萧晗淡淡地说道。
“随着我!”庾翼腰挺首正,大步跨进了长乐宫。
“臣庾翼参见皇后娘娘!”庾翼跪下双手叠于胸前又放在头顶,萧晗在他后头亦随此礼。
听见了庾翼那特有的好听的金玉之音,皇后庾文君才缓缓抬起疲惫的双眼,颜容上展露了一个微笑,忙起身下座亲自扶起庾翼,温言道:“五郎,于姐姐跟前不必如此!”
“听闻昨夜府上遭了刺客你也受了伤,怎这时跑了出来,也不好生养着?”皇后一脸慈爱的责备。
“不过是些皮外伤,倒惹得娘娘担忧了,阿翼好生惶恐!”话语上虽规矩得很,可是面对皇后时庾翼竟也如孩童一般调皮得很,挤眉弄眼的。
“你这孩子!”皇后轻点他的额头,满目慈和。
其实皇后比庾翼大不了几岁只因庾翼是家中幼弟,加之庾翼幼时丧父丧母,她作为姐姐的难免宠爱些。
在扶起庾翼的时候她看着萧晗,满目精光。
“这是?”她看着萧晗,又一片顺和地说道,“罢了,你也起来吧!”
萧晗也打量着皇后,果然庾家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容貌出众的,且这庾文君自有一股凤仪的姿态,狭长的丹凤眼,雍容的仪态,无一不再彰显她皇后的尊贵。
庾翼环视了一下宫人,朝皇后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屏退左右。皇后无奈地笑了笑,只好留了一二个贴心得不能再贴心的心腹在跟前了。
“娘娘,此便是萧晗!”待无干的宫人退了出去,庾翼才道。
“哦,这便是那位与你传出断袖的萧晗?”皇后打趣道,她自己的幼弟她清楚得很,岂是会断袖的?她正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才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揶揄庾翼。
“草民惶恐!”倒是萧晗率先做出了反应,她不能让皇后逮着什么礼节上的把柄。
挡住庾皇后视线审视,庾翼哼了哼声,才将话题绕了回来道,“陛下病情不容小觑,萧晗他精于医术,阿翼特地央她来为陛下瞧一瞧!”
皇后将目光收回,脸色微变。萧晗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善,果然皇后雍容却又威严地道:“连太医令都束手无策,这江湖术士难不成还要高明些?陛下岂是谁人想见就可以见的?”
“娘娘,阿翼岂会蠢到请些江湖术士?娘娘可知当日那卫玹原应命归黄泉的,如今他身强体壮,此中皆是萧晗的缘故。”庾翼亦说得言意笃笃,对上皇后那威严的目光他竟没有一丝退缩。
“阿翼,你还年轻,许多还不懂,阿姐不怪你”,皇后忽然满目柔光,只是目光之中多了些复杂,她对着庾翼苦口婆心地说,“多少人打着神医神算的幌子进宫无非就是图个功名利禄,若这萧晗真是神医倒是好事一桩;然她若是沽名钓誉者,那其中牵连的可是不少。又抑或他乃对皇上不轨者,那五郎你作为引荐者便是罪不可恕,更莫说庾氏要遭遇如何的灭顶之灾了!”
“娘娘明鉴,萧晗非江湖术士,心中更无不轨!”萧晗淡定从容地站在庾翼的身后将了皇后一军。
皇后立马变了脸色,目光一闪,凌厉得很,直勾勾地看着萧晗,语气中不无威胁之意:“萧晗是吧?你可知你若有半分差错便是死罪便是株连九族,如此刑罚你还打算继续招摇撞骗下去吗?”
若是一般人怕是要在皇后暗暗隐藏威吓的话语中踯躅不前了,抑或是立马被迫谢罪。可是萧晗不是寻常人,她淡淡一笑,从容得四平八稳,道:“娘娘,草民不是招摇撞骗的。若真是草民医术不精,那草民甘愿以死谢罪,还望娘娘成全!”
萧晗说得诚诚恳恳,又有礼有节让皇后挑不出一丝错处。
彼时,庾翼又说道:“娘娘,阿翼愿担保,若萧晗真是招摇撞骗一类的,阿翼宁愿接受惩罚!”
皇后担心庸医医治皇上,这再正常不过了,一般人可能从中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聪颖如萧晗,此中龌蹉她又岂能不懂。无非是若皇帝一命归西了那便是幼帝即位,大权便真正落入了她的手中,落入庾氏手中。萧晗既明白这些,庾翼又岂能不懂,他之所以一直纠结在萧晗是否是庸医的话语上无非是给皇后一个台阶下,让皇后妥协。
可萧晗不懂的是,庾翼作为庾氏中人,为何要拂了皇后的心意,又为何在此事上与庾氏对着干。
或许没人懂庾翼!
“阿翼”,皇后转过眼神,严厉得很,她责问道,“你担保,你用什么担保?用你的性命,用本宫的后位,用庾氏一族的荣耀?”皇后在这件事上对庾翼很是不满,自皇上病重一来他总是与她作对,与大兄作对。
“娘娘”,庾翼亦是咄咄逼人,丝毫不退让妥协,道,“此事不会牵扯到娘娘,更不会牵扯到庾氏,仅仅只用我庾翼的命担保!”庾翼点着自己的胸膛,一番话说得澎湃激昂,仿佛雷都打不动。
“阿翼,别忘了,你姓庾!”皇后看着庾翼的咄咄逼近巴掌一扬,接着便是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宫殿。
巴掌声响过后一时寂静得很,萧晗亦是惊诧,没想到庾翼能与皇后闹翻,且是在她面前,可见在此事上皇后积愤已深。
许久,皇后才颤巍巍地喊道:“阿翼!”可是毕竟作为国母的骄傲与尊严压抑着她,最终她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扶他。
目光所及包括萧晗,皇后心中又生出一股不悦,这等场面让萧晗一个外人看见岂不是掉了堂堂皇后的尊严,于是她怒喝道:“出去!”
萧晗正要转身,却又听见一个又冰又硬的声音响彻耳畔:“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
萧晗想了想决定还是听庾翼的,毕竟在宫中能真正保护她的也只有庾翼。
“阿翼,你!”皇后又喝道。
庾翼偏着脸,抚着正过头来,目光如刚,冰冷而倔强,以牙齿将嘴角渗出的血迹咬去,沉声道:“庾翼是姓庾,可是陛下乃社稷之本,为了陛下的龙体,庾翼宁愿搏上一搏。”
“再说太医院那群太医畏首畏尾,有十分的医治,也只会下七分,娘娘又不是不知道!”至此庾翼还是在给皇后一个台阶下。
许是方才将火气发泄了一番,皇后倒平和了不少,见庾翼言语间处处为她着想,不由地语气也软了下来,问道:“大兄他们可许了?”
“他们不知”,庾翼别过头道,“昨夜滋生了变故,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们。”
“还未来得及?”皇后冷笑,声音又加重了几分,吼道,“是未来得及还是压根儿不打算说?”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阿翼,你是要先斩后奏!”皇后拖着长长的华服慢慢在庾翼跟前踱步,逼迫着庾翼看着她那迫人的眼神,又道,“阿翼,别忘了,本宫还是你阿姐!”
“阿姐!”庾翼目光一聚,迎面而上,道,“阿姐,你也别忘了,你是皇后!”
他是在告诉皇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为皇后了便要为皇室着想便要为天下着想。
庾翼与皇后对视着,目光冷而狠,丝毫不输皇后半分。
“阿翼,自我入宫以来,你便不再唤我阿姐,未曾想你再开口时竟是此等状况!”皇后凄楚地笑着。
渐渐地,皇后败下阵来,只见她长袖狠狠一挥,拖曳着裙摆向凤座走去。
坐定后,她才威凛无情地说:“本宫确实是皇后,你既然知道本宫是皇后便不该如此以下犯上,五郎!来人,庾氏五郎顽疾发作,请出宫去!”
看来皇后是真的怒了,她素日是极宠爱庾五这个幼弟的,如今到了逐他出宫这个地步便可见一斑了。
“慢!”宫人还未进得来,庾翼便双手一摊,道,“娘娘,你可知谁人向我举荐萧晗的,是周太傅。您又可知方才在宫内,阿翼遇着谁了,是王允之!娘娘,阿翼势在必行!”
“势在必行?”皇后颓然,目光涣散,就连王氏也是知情的了,五郎他果然是有笃定的资本。
“娘娘!”宫人这时才诚惶诚恐地进了来,他们何时见过皇后与小国舅闹得如此僵,当下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都退下!”
“是!”
最后一句才是击退皇后的关键,本来庾氏作为外戚便不讨喜,如今皇后更是不能名目张胆地做了。
良久,皇后才撑起眼皮,道:“你既然如此坚持,本宫便遂了你的愿。”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切皆以皇上龙体为重,若这萧晗真是庸医一流可别怪本宫无情!”皇后加重了语气道。
不过话虽如此,皇后还是不会诬陷萧晗的,毕竟萧晗是她庾氏引荐的。
这是皇后仅有的选择。
萧倾天下 第三十一章:妙手神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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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庾翼真的将皇后惹怒了,连庾翼在后面远远跟着她看也不看一眼。
萧晗自然随着庾翼的,是以他二人离皇后也有些距离,不然庾翼也不敢这样同萧晗取笑了。
“你可知晓方才我为何不让你出去?”庾翼变得真快,方才对着皇后还是一副毫不妥协的肃重,这番对着萧晗又略显轻佻了。
萧晗动了动眉毛,虽然心中十分不关心,但是还是问道:“愿闻其详。”
庾翼轻轻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靥,尽管脸上依然残留着那巴掌印,但是毫不影响他的温润玉色。他微微弓着腰将头垂至萧晗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因为我要你时刻与我一遭,方才我若没命了,你也活不成了!”说罢他离开她的耳畔,眼中漾出得意的笑,又道,“日后亦是如此,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这话说得忒歹毒,可是萧晗完全当其是玩笑之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庾氏五郎颇得皇后喜爱,即便是方才那种情况皇后也只说赶他出宫的话。
“好啊!”萧晗目视着前方答道,没一点放在心上。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原是萧晗顺口一句话却令庾翼的心暖了不少,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姐姐!”进了皇帝的天玄宫,一个素色衣裳的妃嫔模样的女子微微曲身向皇后行了一个礼。
“皇后娘娘凤安!”天玄宫里的宫人太医令纷纷跪地请安。
“都平身!”
许是庾翼惹的火气还未消,皇后不屑地将宋夫人扫视了一眼,发难道:“陛下还未怎么着,宋夫人便这副打扮了,这究竟是祈福还是下咒?”
这宋夫人便是宋炜,善吹笛,传闻是名妓绿珠的徒弟,真真乃名动天下的后妃。
不知宋夫人性格是真柔顺从容还是心机深沉的缘故,总之她面对皇后的责难时一丝一动都十分平稳,却又愧疚得很地道:“娘娘明鉴,嫔妾万不敢存这样的心思。嫔妾素日欢喜素色衣裳,如斯时刻倒是考虑不周,原是嫔妾的错!”
皇后对她这副模样还算满意,才说道:“若是将陛下伺候得好了,自然没你的错!”
彼时,庾翼、萧晗才进来,看见宋炜庾翼连忙行了一个礼,道:“庾翼给宋夫人请安!”
宋夫人笑了笑,温和地让他平了身,又看见他身后依此行礼的萧晗,便诧异地问道:“庾公子,这位郎君是?”
庾翼看了看皇后,既然皇后已经同意让萧晗治病了,便不该拂了她的面子,萧晗理应由皇后来介绍。
果然,皇后换了一副嘴脸,雍和地笑着拉着宋夫人的手腕,道:“阿翼说民间多高人,这萧晗便治愈过卫玹,阿翼特地将他寻了来替皇上瞧瞧!”
在接到庾翼递过来的眼神,皇后也回过神来,纵她自己如何如何不愿意,可在外人面前不能露出一丝端倪,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原来如此”,宋夫人轻轻一笑,反手覆上皇后的手,道,“陛下若知道了定会夸赞姐姐有心!”
皇后笑着抽回了手,道:“妹妹不也是如此?”
宋夫人倒不好意思起来,便忙岔开话题道:“姐姐,快让萧大夫替陛下瞧瞧吧,陛下要紧!”
皇后点头同意,用眼睛余光向后一扫,道:“萧晗,去为陛下瞧瞧!”
“草民从命!”萧晗得到皇后允许才向皇帝的龙床走去。
龙床前候着许多太医,个个皆惶惶恐恐愁眉不安,见萧晗走来纷纷为她让出位置。
萧晗在走向龙床这短短的时间里将整个寝宫粗略地浏览了一番,屋内龙涎香缭绕仿佛仙殿一般,又见屋内摆放了各式的娇花,目光所及见桌上所摆设的食品皆是精细制作的珍馐。
至龙床前,萧晗微微屈身,正欲伸手触碰皇帝,却突然被一个胡子花白的太医令给喝止住了,那太医明显露出轻视,道:“陛下乃天龙之身,岂是你等庶民触犯得了了?”
萧晗收回手,挺直了身子,反问道:“既然触摸不得,那该如何是好,还请大人示下?”
听萧晗这话,那太医令又得意又倨傲,撸着胡子道:“自然是金丝悬脉!”
这话音方落,萧晗便发出一丝哂笑,道:“金丝悬脉,此奏效否,陛下可有好转否?”
萧晗这一问将那太医令哽得说不出话来,那太医令也只得竖着手指颤着胡子,怒道:“你,你!”
“我?”说着萧晗又微曲身子,右手手指搭在皇帝的手腕上。她这一举动让旁边的太医又惊又气,好久那太医令才哽出一句话来,“金丝悬脉素来是宫中的规矩,你等乡野山民岂敢冒犯龙体!”
萧晗听了一会儿脉才放开,又重新站直了身子,看着那太医令冷冷地说道:“陛下龙体欠安原应静养,大人如此喧哗才是冒犯龙体吧!”
那太医令肯定没有萧晗这般牙尖嘴利,自然没有辩驳之语,只得生者干气,吹胡子瞪眼的。
谁知萧晗竟无视他,反而弓起拳头向皇后请示道:“娘娘,陛下的病症草民已略知一二,若欲解其症结必定要再触及龙体,望娘娘恩准”
纵皇后有一百个不愿意皇帝好起来,可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尽心尽力地医治皇帝,是以皇后也只有答应了。
“若陛下能安康,这倒也不算什么!”
“娘娘明鉴!”说罢,萧晗又转身为皇帝把起脉来了。皇后都如此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有微词。
皇帝面部浮肿,身子微烫,呼吸粗重,单从这些症状来看倒是诊不出什么。于是萧晗将手轻轻搭在皇帝面部上,轻轻一摁,又揭开厚重的被子,打开皇帝的足心,在各个穴位上轻轻按动。
渐渐的,萧晗皱起了眉头,这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她从袖中掏出特有的银针包,正欲施针,那个太医令又惊呼道:“不可不可,陛下何等龙体怎能由你随意侍弄,再则这银针有毒否,你扎针的技艺纯熟否?”
这等倚老卖老的老腐儒萧晗极是厌恶,可是素来镇定的心性还是能令她平和以待,她反问道:“大人是怀疑草民,抑或是怀疑皇后娘娘?”
“不敢,微臣不敢”,那太医令连忙向皇后磕头,道,“微臣只是不放心!”
这厢皇后心中确实冷笑连连,这萧晗倒是会狐假虎威。不过面上她仍得保持着国母的风范,便道:“卿亦是尽职尽忠,你不若检查检查这银针。”
那太医令得到这许可得意得不得了,心想总可以教训教训这不知所谓的后生了。谁知他将银针接过手的一刹那却是惊呆了,这银针世之仅有,乃桃源主人独门银针,想前几年有人模仿此银针构造,却如何也成不了。
他又将银针轻轻在手指上一扎,这感觉错不了,就是桃源主人独门银针。据说此银针乃桃源主人独门秘药浸泡而成,功效比一把银针厉害了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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