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爽
萧晗望着那些结了痂又裂开的血淋淋的又深又长的伤口以及那些新添的伤势,自责不已。她轻轻抚摸着庾翼白得像血的面庞,心中很是恐惧,她声音已然哽咽:“对不起,阿翼,阿翼,你不能死!”
……
萧倾天下 第六十章:夜半细语时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粗糙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拂动,萧晗不悦地动了动眉毛,可是那感觉还是很恼人。
萧晗徐徐抬起惺忪的睡眼,兀地,她一惊,喊道:“庾翼?”
“我怎么睡在这里?”睡意完全被惊醒,萧晗往里头缩了缩,拉开了与庾翼的距离,可是心还是止不住地跳。
庾翼放下那只悬在萧晗脸上空的手,温和地笑道:“你在榻沿边睡着了,我见你这样睡定会伤了脖子,便将你抱了上来。”
萧晗望着他那双手,表情晦涩不明,原来方才朦胧中……
她目光闪烁,耳朵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我,我先下去。”萧晗不敢看他,言语也没有底气。
谁知庾翼手一伸,将她的腰肢捞住,硬是让她再次躺下。
庾翼的手正搁在萧晗腰肢最柔软处,且正以一副玩味的笑容望着她,深情如渊,柔情似水。
萧晗不住地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音道:“你,你要干什么?”
庾翼笑得愈发深了,好看的双眸扑闪扑闪着,魅惑。
“现在不过五更时分,再睡会儿。”他笑问道。
萧晗面上的表情很僵硬,道:“不了,你慢慢睡,我,我睡不着!”
“卿卿,我这身衣裳是谁换的?”庾翼文不对题地问道。
萧晗痴了,盯着他身上月白袍子,目光闪烁,雪腮绯红,嘴角翕翕,好久才吞吞吐吐道:“事急从权,当时我顾得不得那么多了,才,才……这,这是,我,我的衣裳,兴许你穿着有些紧凑。”
萧晗素来飘逸自然之风,衣裳大多也是宽松的,然而庾翼身量极高,是以穿萧晗这些衣裳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回,回头,我让玉蘅为你改一下。”
其实他冷漠如冰的卿卿单纯得很,别看她杀人时眼都不眨一下,别看她满腹谋略似的,实际上她简单得很,亦害羞得很。
“卿卿”,庾翼捧着她试图隐藏的脸,如黑曜石般黑亮黑亮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道,“我很欢喜。”
萧晗怔忡地望着他,脸似火在烧,心如鼓在跳。
“欢,欢喜什么?”萧晗中气不足,语气间似有埋怨的意味。
庾翼嫣然一笑,拉着萧晗的手,道:“我欢喜卿卿,一直以来我便欢喜卿卿。”
萧晗心中警铃大作,这次她一定要问清楚!
她抬眸,正视他的眼睛,正色问道:“庾翼,你是欢喜我的容貌,还是欢喜征服我?”
庾翼愣了一下,旋即扑哧一笑,脉脉目光仿佛在宠溺地说你这个傻丫头。
卿卿果真是傻得很,可是这样的卿卿他好心生爱怜,恨不得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将她怜惜一番,可是他不能,他怕吓到她。
“初见的清冷淡漠,剿匪的杀伐果断,船上的惊为天人,对我的睿智狡黠,遇险的沉稳平静……或是后来的沾酒即醉,轻狂自傲,口是心非”,庾翼会心一笑,“这样的萧晗,没有哪一处我不欢喜的。我竟寻不出一丝我厌恶你的缘由。”
萧晗默然。
“我行遍大千世界,遇见的美人无数,难不成我都要倾心一番?再说,若论容貌,我定不下于你,我不若掌镜孤芳自赏得了。”
“至于你说征服你。我问你,像王敦那样的我需要征服,难不成我要倾心于他?”
萧晗不再与他对视,答案她已经心知肚明了。
可是她竟有些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样的女子原是不被礼法所容的。抛头露面,假冒男子,甚至妄图于男儿并肩。”
听罢,庾翼轻笑,道:“我心甘情愿,世上永远只有这么一个萧晗,敢想敢为,男儿在你面前逊色多矣!”
“也只有你如此赞我”,萧晗苦涩一笑,“只怕我难以全身而退,出桃源的那一刻我便孤注一掷了。”
庾翼满目柔情地望着她,这样惆怅的萧晗他还真没见过,不过无论那样的萧晗他都欢喜。
“晗晗”,庾翼向她抬了抬手,唤道,“过来。”
萧晗不明所以,看了看她二人之间的空隙,思忖良久才不情愿地向他挪动而去。
“你!”庾翼将她用力一捞,紧紧地把她箍在怀中。萧晗侧脸抵在庾翼跳动有力的胸膛上,脸红成了朱砂,忍不住颤着声音惊道。
萧晗迷得晕头转向,听得那好听的声音道:“一切有我,我就算摒却一切也会护着你。我只愿你不要陷得太深。”
“你总是会安慰我”,萧晗却主动地向他的胸膛靠了靠,道,“我不会陷得太深的。”
庾翼很欣慰地揽住她,认真地吮吸她身上的薄荷清香,怅然道:“你终于懂得依靠我,你每每总是清冷得拒人千里之外!”
萧晗愕然,笑道:“玉蘅说我是因为一个人在桃源待久了,才会极冷漠。可是我生下来便是如此,别人都说我薄凉无情。”
“怎么会呢,你只是气态清冷而已,并非无情。”庾翼轻言细语地呵护道。
“玉蘅也如此说。”萧晗揶揄。
“你怎么半句不离你那侍女?”庾翼故作责怪,可语气中却是满含宠溺。
“自然是玉蘅与我待得最久”,萧晗笑道,“她亦是最懂我的人,流觞他们都说玉蘅是我的解语花。”
“那我可要好好会会玉蘅了!”庾翼故作忿忿然调侃道,“我以为我才是你的解语花。”
“你长得确实如一朵花”,萧晗笑道。
庾翼展颜一笑,轻轻地抱住她,仿佛时间就永远凝结在这一刻。
沉默良久,萧晗忽然正色道:“庾翼,玉蘅给我说了一句话。”
萧晗望着庾翼,目光盈盈仿佛在期待他的回应。
“什么话?”庾翼拂了拂她的头发问道。
“她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萧晗凝视着他。
“你”,庾翼忽然激动万分,“你想通了?”
“我的身份摆在这儿了,我纵然不能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萧晗怅然一笑,“但是我想与你经历一番,即便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我也乐意,我也对你无半分怨言,庾翼,我只想拥有过。”
“不会,不会。”对上萧晗那从来没有过的凄凄的目光,庾翼突然觉得无所适从,只得紧紧抱住她,安慰道,“我不同于其他人,我不会伤你的。”
“阿翼,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萧晗苦笑,“从前我父亲与我阿娘便是如此……”
萧晗将她埋在心里的伤疤一一剖开。
既然她选择相信他,她就把自己所不能释怀的给他看,她是谁的女儿,是兰陵萧氏的后人,是赵国重臣陈简的女儿?这些都不重要,她既然相信他,心中有他,就要告诉他。
“阿翼,无论最后是什么结局,我都不在乎,我只愿经历过。”
母亲原是高门嫡女,却不顾一切地与父亲私奔,私奔后却被夫家所不耻,终生受辱。庾翼竟觉着好心痛,他那个坚毅如钢的萧晗居然遭受了那么多,原来她的冷漠都是有原因的!他早该知道的!
庾翼只想万分小心地呵护她,不愿再揭她的伤疤。
“晗晗”,他喊道,“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能同我大兄交换我婚姻的筹码,等我,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娶你。”
“从前你问我,你是做我的贵妾还是外室。”庾翼言意笃笃,“现在我肯定地告诉你,我要你做我的正妻,嫡妻!我一定会争取到的!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萧晗泪盈于睫。
“晗晗。”庾翼轻轻落下一吻在她光滑的额头。
盈盈润润的唇瓣触碰到那洁白光润的额头,就仿佛露珠滴到娇艳的花瓣上。
“庾翼”,萧晗的手攀上庾翼的眼睑,轻轻道,“谢谢你。”
“晗晗”,庾翼握住萧晗的手,温言细语道,“睡吧,你瘦了许多,想必这几日都累坏了,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不,我还是下去吧!”萧晗脸忽然一红,“小心碰到你的伤口,你受了很重的伤。”
庾翼狡黠地笑着箍住她的腰,道,“不碍事的,我底子好。”
“这样不好吧!”萧晗扭动着,但是幅度又不敢大了,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这就像小猫挠痒痒,肌肤痒痒的,心里酥酥麻麻的。
“别动!”庾翼嘶哑着声音道。
萧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分明感觉到那身躯的僵硬与火热。她真的不敢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只红着个脸贴在他的胸膛。
“你这是玩火**!”庾翼妩媚地笑道,声音又嘶哑又魅惑。
萧晗一惊,他不会是要对自己做什么吧?下意识地她眼睛紧紧一闭。
果然润润的唇瓣落在萧晗的眼角,然后良久再无其余动作。
萧晗忍不住睁开一只眼探探情况,却不料一睁开便被那人逮个正着。
她脸红得滴血,索性双眼都睁开了,眼巴巴地望着那人。
庾翼强忍住笑意,叹气道:“睡吧!”然后,呼地吹掉了宫灯。
他居然要做正人君子?他居然要守规矩?萧晗很是惊诧,她连准备防抗他的托词都到嘴边了。
她忍不住动了两下,很是满意他的克己复礼,尽管那僵硬的身体还很火热。
“你在期待什么?”一个略带颤意的声音在萧晗头顶响起,“若是再玩火**我可就不客气了!”
“没,没有!”萧晗立刻老实了,不敢再动。
庾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拥着她而眠。
长夜绵绵却转眼即逝。
夜半私语窃窃情,拂晓惊呼涩涩意。
“公子,庾公子。”玉蘅一如往昔般来服侍萧晗。
“啊!”随着她这一声吼,水盆应声落地,哐当地将清水倒在地上,打湿了玉蘅的裙裾。
“你,你,你们……”玉蘅红着脸说不清楚话。
“怎么了?”床榻上的二人也被她的吼声惊醒,睡眼惺忪的。
“你,你们……”玉蘅目瞪口呆,可是还是顺手将背后的门给掩了过去。
还是萧晗反应快,旋即便理会了玉蘅的误会。连忙走下床榻,快步向玉蘅走来,拉住玉蘅往里头走。
“玉蘅,别,别误会,不是你看到这样的!”萧晗解释道。
玉蘅惊得嘴合不拢,转眼又看见庾翼睁着眼,慵懒地看着她。
她转过目光,眼里饱含泪水,喊道:“公子,你怎么那么糊涂?”
“别误会,我们根本没发生什么,就只是同榻而已!”萧晗不知所措。
越描越黑,玉蘅骤然想起庾翼那暧昧的笑容,不禁泪水涟涟:“公子,你都没有成亲,怎么可以……”
萧晗心头从来没这么焦急地想要解释清楚这一件事,可是越是解释越是混乱。
她将玉蘅抱住,索性温声安慰道:“玉蘅,真的没发生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
刚好萧晗对上庾翼那满是深意的笑,不禁怒起心中,斥道:“庾翼,你说。”
庾翼这才收敛了笑容,好整以暇道:“我有说过发生了什么吗?”
萧晗不由气结,索性不再理会他,只一心一意安慰玉蘅。
“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真的没发生什么”,萧晗拍在玉蘅的肩膀道,“只是同榻而已。”
玉蘅抽泣着,泪眼朦胧地望着萧晗,道:“真的?”
“真的。”萧晗认真地看着她道。
“公子,以后同榻而眠也不行”,玉蘅擦着眼泪破涕为笑,“若真出了事我如何向君上交待?”
萧晗嘴角翕翕,不得言语,而眼神却飘向庾翼,满满的都是责备,然而那人却微微一笑,满腹得意。
萧倾天下 第六十一章:冲动
为庾翼把完脉,萧晗心中甚是满意,看来休息一晚上他精气神恢复了许多,又开了许多内用外服的药与她,萧晗这才领着流觞去了赵家。
萧晗本欲带玉蘅的,但是白芷这么一在,若不留玉蘅在此安抚他,他恐怕又要与流觞他们几个闹僵,于是萧晗索性留下玉蘅照顾庾翼白芷,自己带着流觞出去。
萧晗研制的药效用极大,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抑制,现在唯一面对的较大的问题便是如何压制因罂粟而产生的瘾。
一去赵家,萧晗销毁罂粟的念头便愈发强了。
原来自己不过两三日未去赵家那边,便有人禁受不住再次吸食了罂粟,如此一来便又有更多人效仿了。萧晗一去便撞见了好几个。
萧晗当时很是气愤,心想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服用罂粟,你们却当做耳旁风!
登时她便冷冷道:“若你们再执意如此,我便就此撒手不管,你们要如何便如何!”气话是气话,萧晗并非不打算管,而是激他们一激,大不了强制戒掉。
天神余威尚存,看萧晗如此严肃冷漠,人们也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连忙保证不再吸食了。
可是萧晗却心知,瘾一来了便不是嘴上说不吸食便不吸食的问题了。关键还是要有具体的措施来统一实行。
于是她找了那些大夫商讨。
“诸位也见着了,如此下去可怎得了?”萧晗叹气。
自从见识了萧晗非凡的医术,这些大夫一律为萧晗马首是瞻,极为同意萧晗的观点。
“我今日寻诸位来便是商讨法子的”,萧晗道,“诸位若有良策不妨说来。”
“我等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毒物,此甚为棘手啊!”
“我倒是有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其中一个大夫思虑道。
“先生讲来,萧某斟酌斟酌。”萧晗看着他道。
“既然这东西关乎气脉,我们便就此下手”,那大夫道,“不若施以金针之术,阻气塞脉,逼出此毒。可具体如何还得诸位思量一番。”
一时四下接头交耳,纷纷讨论起此法来了,可最后还是没有定论,他们只得再次看向萧晗。
萧晗道:“此法听着倒是极好的,只是萧某也没试过,得斟酌一番。”
“萧公子,恕老夫冒昧”,一人质疑道,“此物真有毒乎?如今也不过只出现了些精神不济之状况。”
“既然没出现大的状况,何不任其发展,最后至多常常吸食到就是了。”
如今人们受罂粟的祸害还不是很深,自然没有萧晗之前说的那些情况,可是若是不加以抑制,恐怕很快就会如预想的那般了。
萧晗皱眉正在思考该如何向这些人皆是这种情况,便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了。
“前儿我从吴老那儿得了一本珍本,上头便记载了这罂粟,其毒性与公子所描述的无二。我仔细看了看,依如今这情况非遏制不可,否则便真如书上写的了。”
萧晗很是赞同此人的话,又道:“我们总得未雨绸缪,如今还没有出现大的状况,我们便要把这小状况扼杀在萌芽中。先不说这罂粟如何如何危害身子,且说成瘾后日日吸食罂粟,罂粟从哪儿来,从蛮南,有多贵,这不是倾家荡产之势吗?更甚者,若番禺成风了,那是否其他地界也如此,届时晋地便是既无养兵之饷又无御敌之兵!”
“公子此话极有理,如此说来倒不仅仅关乎身体病理,而更是关乎社稷安危。”一时气氛很凝重。
“公子有何高见,我等听公子的。”
“不敢!”萧晗适当谦虚一下,又道,“我先前随家师之时看了些杂书,倒是见识到一个可行的法子,说是要戒掉罂粟的瘾重要的是毅力,在结合药理治疗,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既然公子有主意,我们不妨一试,或许能成也不定。”
茶添了好几次,萧晗与大夫们商讨许久,终于直到未时才散。早上萧晗便没用早缮,如今不觉已经饥肠辘辘。
然而,回到“锦华院”萧晗还是第一时去找了庾翼,忧心着他身上的伤。
“庾公子呢?”玉蘅重新给庾翼安排了屋子,萧晗踏进去后没见到人不禁皱眉问道。
“去了方大人那儿”,玉蘅道,“说是有什么事。”
萧晗不悦地蹙眉,道:“过去看看。”
听说庾翼在堂厅,萧晗便毫不犹豫地与玉蘅过去了。
萧晗气不打一处来,她自早上起来顾不得用膳便忙碌着,他倒好,这边美人服侍着,还言笑晏晏,生怕别人不知他温润如玉似的。
萧晗冷哼一声,冷冷的眼中燃起雄雄怒火。
玉蘅心道,不好,从未见过公子如此!
然而旋即萧晗便收起眼中的火焰,施施然地走向厅堂,自有一副风流倜傥!
玉蘅跟着萧晗拖着脚步,心中暗暗叫道不好,公子的怒气很快由平静取代便说明很不寻常,她越是表现得气定神闲的,玉蘅心里就越发憷,不禁埋怨着庾翼,既然招惹了公子便不要做出令她伤心的事来,他这算什么,对着其他女子笑得这般灿若春花,知道的定然以为是他性子谦和温润的缘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某些女子有意呢!
“正所谓‘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庾公子可不要辜负美人一片心意才是!”萧晗一手随意地搭在庾翼的肩上,意有所指地笑道,“方女郎,你说是吧?”
萧晗笑着,很平静!
“晗——萧晗!”见着萧晗来了,庾翼笑得愈发坦荡,没有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打算解释。
“萧公子。”方如莺见着萧晗连忙低下了头,露出惧意,她可是见识过萧晗的冰冷的!
“前儿方女郎还特意为本公子做了糕点,怎么现在又煲起汤了?”萧晗很不满,“原来方女郎这样手巧啊!”满满都是醋意,只是这醋意不是针对庾翼的!
方如莺惊愕地抬头,又向后退了几步,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是的,萧公子和庾公子都是建康来的贵人,如莺想好好招待二位君子!”
萧晗嫣然一笑,轻轻地靠近方如莺,俯首凝望着方如莺。
方如莺一抬眼,兀地惊艳,一张如梦如幻的容颜摆在自己面前。他含着笑,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呵护一般地说道:“如莺可是正正经经的女郎,这等之事交给仆人大可了,何苦累了自己呢?”
方如莺又惊又羞,惊的是一向冰冷得如严九腊冬的萧公子居然也会笑,而且笑得这般柔软这般温和,而且他笑着好好看;羞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盈盈的脉脉的,而且他离自己这般近,自己都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薄荷香气!
不仅是方如莺,就是玉蘅也瞠目结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公子这是要干什么,这般温柔,她可从未见过啊!
而庾翼则是眉头蹙起,心神微凝!
“如莺想着庾公子是为了沅城而受伤的,我……我便想着为于公子煲一盅鸡汤,不累的!”方如莺垂着眸子,脸涨得通红。
为庾翼煲汤?白芷也伤得不浅,为何不给白芷煲汤,只单单给庾翼煲汤?不过是见庾翼出身高贵,容颜甚好,面上又谦和,想攀高枝罢了!
萧晗旖旎一笑,抬起手轻轻为她拂去耳发,柔柔地道:“傻丫头!”
方如莺错愕地抬起眸子,惊诧地看着萧晗。她现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萧晗正是带着宠溺的口吻唤她“傻丫头”!
“如莺,庾公子自有他人料理,你何苦委屈了自己!”萧晗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故意抬高了方如莺而贬低了庾翼。她瞥了一眼庾翼又继续笑着同方如莺说道,“前儿如莺不是为我做了些糕点吗,我觉着甚是有滋味,如莺真是手巧啊!”
萧晗一通话将方如莺赞得霞飞双颊!萧公子不仅对自己笑,而且还夸赞自己,方如莺不禁心旌摇曳。
而庾翼怒气隐隐,萧晗这是在干什么,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女子吗,她近来可真是大胆啊,先是秦楼之行,再是这方如莺!殊不知萧晗为何调戏这方如莺。
“公子喜欢就好!”方如莺声若蚊蚋。
萧晗语音一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歉疚地道:“如莺,那晚吓着你了,着实是玉蘅不对,我也罚过她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可好?”萧晗的低伏做小显得方如莺之所以给庾翼送汤全是她气萧晗的。
玉蘅嘴角抽抽,公子使美男计也就罢了,何故搭上嘴角呢,这真是无妄之灾!她暗自深深叹了一口气,向庾翼瞟了一眼,赫然发现向来温和的庾公子绷不住了,眉眼之中阴沉得很!玉蘅暗叫不好!
“我,我没有”,方如莺咬着嘴唇羞涩道,“原是如莺唐突了公子,怪不得玉蘅姑娘,如莺也没有生气。”
萧晗婉然一笑,赞道:“如莺真是位好姑娘!”
“公子谬赞了!”方如莺语气惶恐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倒不是谬赞!”萧晗轻笑,怅然道,“若是谁娶了如莺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
方如莺低垂着的脸红得滴血,这萧公子真会夸人!萧公子可是建康来的贵公子,他可是特使大人,又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当真是所有姑娘心目中的良人!而且他现在对自己如此温柔,而且他对别人尤其冷酷只对自己这般温柔!这可真是莫大的殊荣啊,若是闺中姊妹知道了定是极羡慕她的!如此相较而来,庾闺中虽然家世不菲,虽然也长得好看,可是他温润是温润但是却带着一种疏离,根本没像萧公子般温柔以待!
方如莺默然!
“如莺!”萧晗拉长了音调,“我甚是欢喜如莺做的糕点呢!”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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