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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赵二在攻打了北汉之后,焚毁了太原城,在灭国之战后,没有任何赏赐,就开始攻伐辽国,开始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战。
赵二的行为就是和朱祁镇一样的军事冒险,而且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特点,特别喜欢参与到具体的指挥之中。
赵二发明了阵图这种理想产物。
而军事冒险失败,必然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重文轻武,只是赵二为军事冒险付出的代价之一而已。
“陛下,昌平侯求见。”兴安和小黄门耳语了几声,俯首禀报着。
朱祁钰点头说道:“宣。”
杨洪已经收到了大明军队战而胜之的消息,同样杨洪也看到了景泰年间的大明军常胜,和永乐年间大明军常胜有何不同。
足以瞑目了,他最后的心结终于得到了一个颇为圆满的答案。
杨洪和于谦同时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陛下身后有高人。
这个高人是谁?杨洪没有答案,但是杨洪可以肯定,那不是于谦。
具体是谁,杨洪没有想去探究的意思,他只是道贺的。
“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杨洪见礼。
除了感慨战无不胜的大明军队再次回来了以外,他还感慨,大明再次迎来了英主。
朱祁钰示意杨洪就坐,笑着问道:“下盘棋?”
杨洪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等于少保回来之后,再下棋吧,臣实在是没精力,应付兴安大珰那些天灾。”
“陛下,臣岁数大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勋,也仗着自己年岁大了,说一点僭越的话。”
朱祁钰眉头紧皱,杨洪不是个恃恩自恣的人,他总是小心的维持着一个将领的生存之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祁钰十分郑重的说道:“昌平侯有何谏言,尽管说便是,朕不是一个不纳谏的人。”
杨洪斟酌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说道:“陛下,十二团营的基础是于少保奠定的,陛下自然不会薄待于少保。”
“但是四勇团营的基础是指挥同知范广奠定的,臣以为此次放赏,在功勋部中,是不是也有范广的一份功劳?”
杨俊虽然是庶子,但是其积累的战功足以封伯了。
因为戍边需要,调任辽东任总兵官的范广,就应该被遗忘吗?
杨洪不是在讨论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在讨论人性。
范广守辽东,不能参与河套之战,范广从辽东至京师打下了京营四勇团营的基础,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万一范广有点想法,辽东岂得安宁?
杨洪俯首说道:“陛下,臣不是为了范广请功,董山和李满柱自从听从瓦剌的号令之后,在正统十三年起屡次叩关,满掠而归。”
“镇守山海、永平总兵官应城伯孙杰,素无将略,不恤人难,士卒嗟怨,军政废弛,不能守关,已经被陛下斩于前岁大阅之前。”
“范广再任辽东之后,边方安宁,董山、李满柱不敢再进犯,臣以为此乃范广之功,善战者无赫赫之名。”
朱祁钰一听是这个事,面露微笑看向了兴安说道:“取宁远伯范广的印绶来。”
“朕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而且此次集宁河套之战,范广虽然人在辽东,但是并非寸功未有。”
“此次鞑靼人如此老实,未曾和瓦剌再勾连在一起,乃是范广镇守辽东之功也。”
杨洪瞬间满脸笑容,他还以为陛下忘记了范广,没想到陛下早就准备好了给范广的功赏。
范广何许人也?
在京师之战中,从辽东调来的猛将,下马死战从不皱眉,退一万步讲,范广是从龙之功,有好事,朱祁钰怎么会忘记范广?
朱祁钰当然不是无功放赏,范广在此次作战中,的确是有功。
他笑着说道:“广宁卫,乃是钳制鞑靼人重要的卫所,在整个集宁河套之战中,范广都从沈阳辽东都司,至广宁卫,枕戈待旦,一旦鞑靼有变,立刻进剿。”
“脱脱不花、乌格齐、阿噶多尔济和满都鲁,正是看到了辽东都司大军皆在广宁卫,才不敢擅动,要知道广宁卫到大宁卫仅仅十驿距离。”
大宁卫到京师和到广宁卫都有驿路。
广宁卫对控制鞑靼人多么重要?
在明末的时候,大明广宁卫在大明手中的时候,蒙古可汗林丹汗,就是大明在塞外的左翼。
萨尔浒之战、沈阳之战、广宁之战,林丹汗都派了蒙古骑卒,配合大明军作战。
但是广宁卫在王化贞手中丢失,林丹汗不得不西进,最后死在了西进的途中。
范广的确有功,理应放赏。
杨洪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英明。”
这一句真心实意,陛下考虑的极为周全,并不需要他过度的提醒。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此次作战,朕打算将于少保由文官转为武勋,授文安侯,赐世券。”
这件事应该在京师之战打完之后就办,但彼时国朝初定,大明朝万象更新,朱祁钰只给了一个少保。
“陛下问过于少保没有?”杨洪满是疑惑的说道。
朱祁钰摇头说道:“自然没问,上次朕赐他九重堂,他都不要,还是以官邸法为由,才肯收下。”
“这次朕打算班师之后,直接授爵便是,不给他拒绝的理由和时机。”
杨洪叹了口气说道:“恐怕于少保不受啊,当年太宗文皇帝就授姚广孝侯爵,姚广孝受爵之后,就开始深入简出了。”
“陛下,可有兵部尚书之人选?”
朱祁钰摇头,陈汝言真的不大合适,除了人云亦云以外,他还有点过于乐观。
他想了想说道:“让于少保暂代便是,等有合适人选再说。”
杨洪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于少保以武勋封侯理所应当,但决计不合适再暂代兵部尚书了。”
“不合适。”
杨洪的意思很明确,累功起嫉。
若是于谦以武勋领兵部尚书,一来坏了规矩,二来就把于谦放在火架上烤了。
不是于谦不够优秀,而是有些人会对于谦进行攻讦。
而于谦又不是胡濙,不善自保,很容易陷入被动当中。
谁攻讦胡濙,胡濙能在朝堂上,把对方骂的找不到北,于谦被弹劾,只会说,臣有罪…
朱祁钰听懂了杨洪的意思,颇为挠头,这印绶世券都制好了了,但是现在朝廷需要于谦继续领兵部尚书一职位。
“容朕缓思。”朱祁钰深吸口气,真的盘算应当如何是好。
授勋已定,自然要封赏。
但是兵部尚书职位,却是暂时空缺了。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那就让陈汝言暂代吧,他虽然不大行,但还是能做事的。”
“也只能瘸子里挑一个,等有合适人选的时候,再行更换了。”
杨洪认真思考了片刻,欲言又止。
他也只能摇头,兴文匽武二十多年了,兵部的地位每况日下,的确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暂代。
虽然大明朝政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路依旧还很漫长。
杨洪告退,他除了来恭贺陛下之外,就是提醒陛下不要忘记了范广,但是陛下显然还记得,他自然不必多说什么。
其实杨洪还有一事,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启齿。
兴安看着杨洪略微有些佝偻的背部,低声说道:“陛下,前几日太医院的陆院判,给昌平侯诊脉,昌平侯他…”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问道:“有话就说。”
兴安面色不忍,但还是低声说道:“昌平侯他,命不久矣…”
朱祁钰面色大变,愤怒的说道:“朕看昌平侯中气十足,又无病痛,何来命不久矣!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朱祁钰一点都没看出来杨洪生病了,更没看出来杨洪有命不久矣的模样。
他一再强调不让太医院参与政治之事,难不成陆子才觉得自己写了本《解剖论》,拿了块奇功牌,就可以参与政事了吗?
兴安颇为无奈的说道:“陛下,昌平侯他已经七十一岁了,自古七十古来稀,昌平侯自永乐元年远戍开平卫,五次随太宗文皇帝亲征,伤病极多。”
“已为大明戍边,四十年了。”
“所以,昌平侯可能没说的话,是让陛下再找个讲武堂祭酒,昌平侯可能认为于少保合适,但是又无法开口。”
朱祁钰当然知道杨洪的顾虑,他以为自己心中会有别的人选,讲武堂祭酒,兹事体大,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即便是石亨,受封武清侯之后,依旧是暂代讲武堂祭酒。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陆院判怎么说?”
兴安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个冬天,怕是熬不过去了。”
朱祁钰站了起来,在山长办公室走来走去,有些懊恼的说道:“朕就不该!昌平侯岁数大了,卸甲归田之后,还让他做了这祭酒,凭白消耗精力!”
兴安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才说道:“其实…陛下,陆院判说,若非这讲武堂,始终让昌平侯放不下,怕是夏天的时候,就已经去了。”
“命数到了。”
朱祁钰一甩袖子,大声的说道:“朕从不信什么命数!”
朱祁钰对杨洪是十分信任的,也非常尊敬。
杨洪为国戍边四十年,战功累封侯爵,土木堡之变后,杨洪坐镇宣府未曾给朱祁镇开门,京师之战更是以七十岁高龄,亲自带兵驰援京师。
杨俊身中十七创身负重伤,宣府之战,更是打掉了瓦剌人进攻的意图!
“太医院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朱祁钰停止了踱步,叹了口气问道。
兴安没有回话,陛下并不是要答案,只是自己问自己罢了。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赠颖国公,谥武襄
杨洪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了,在兴安告诉了朱祁钰之后,朱祁钰敏锐的注意到了杨洪想要掩饰的,身体的衰弱。
他经常能看到杨洪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的休息,后来干脆用上了转椅,需要一个人专门推着前行;
杨洪偶尔剧烈的咳嗽起来,整张脸涨红,随后变得煞白;
太医院的陆子才最近放下了手边的一些事,用了几次药之后便停了,每天只是和杨洪说说话。
但是杨洪依旧每日到讲武堂坐班,后来他已经处理不动那些文章事务了,但是总是让别人讲给他听。
当听到有见解的论断之后,还会和旁人讨论很久。
杨洪之前喜欢做的就是在校场边,一坐一整天,看着那些操练的军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这辈子生于洪武年间,在永乐年间开始戍边,见证了大明朝的起起落落,他本以为,大明的武备就此会沉沦下去,但是大明迎来了它的明主。
朱祁钰站在聚贤堂上,偶尔能够看到杨洪的身影,每天都会有一些臣子来跟杨洪告别,大家都知道了杨洪身体日益衰弱的事实。
于谦评价过,当世善战者,杨洪、石亨、杨俊。
杨洪能征善战,可惜五次随文皇帝亲征,积累了一身的伤病,这身伤病,到了冬日里,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朱祁钰问过杨洪,是不是让杨俊回朝来,以尽天伦。
但是杨洪以国事为重,让杨俊依旧留在了河套,国事为重,一片公心。
朱祁钰这才了解到,杨洪和他这个最能打的儿子,其实关系不怎么好,两个人甚至经常发生激烈的争吵。
杨洪的将昌平侯的嗣位给了嫡子杨杰。
但是杨杰并没有善战的特点,对军务之事,兴趣不大。
胡濙的岁数比杨洪还要大五岁,但是胡濙却迈着健步,来到了讲武堂的校场上,他依旧是中气十足,依旧是走路带风。
他笑着说道:“昌平侯啊,你还年轻,抖擞点精神,两年前,你还骑马与武清侯在清风店,跟也先捉对厮杀,这怎么就坐上了转椅呢。”
杨洪满脸笑容,无奈的说道:“你这措大!说话好生气人。”
“我走后,给我定个好点的谥号,要不然等你下去了,我非要跟你对打一番,别说我欺负你读书人。”
胡濙推着杨洪的转椅,深秋的风阵阵,路边已经开始带霜,落叶破满路,在秋风阵阵下,不停的打着旋。
这条小路,杨洪走了无数遍,枝头上,还有几片倔强的黄叶在秋风瑟瑟之中,不肯离开枝头。
讲武堂第二期军将已经结业,奔赴了河套前线,现在讲武堂没了往日的号子声,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但是依旧有人来往,行色匆匆。
即便是没有了训练的军士,但是杨洪依旧喜欢来这里看看。
胡濙笑着说道:“克定祸乱曰武,威强睿德曰武,开土拓境曰武,帅众以顺曰武,折冲御侮曰武,首先得给定下武。”
杨洪一乐,笑呵呵的说道:“武字好,某喜欢,你继续说。”
胡濙假装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因事有功曰襄,执心克刚曰襄,协赞有成曰襄,威德服远曰襄。”
“第二字取襄。”
杨洪想要坐直身子,却靠在了椅背上,最终摇了摇头,老了,不服老不行。
杨洪看着满天的落叶,无奈的说道:“你这给的太高了,陛下能同意吗?未有犬马之功,何来如此美谥?”
胡濙站在杨洪身后,面有不忍,杨洪已经天人五衰了,他清楚的知道,能够如此坦然的谈论自己身后名,直面死亡,显然杨洪早已做好了准备。
胡濙还是认真说道:“陛下会同意的,你安心就是。”
其实…胡濙已经请旨了,陛下已经朱批了谥号,还赐下了颖国公的追赠。
“宣府那边呢?好久没听到战报了,朱纯和高远相处如何?他们俩要是闹起来,那可不得了。”杨洪继续问道。
胡濙乐呵呵的说道:“建平伯高远可是昌平侯寻得人,怎会不知高远秉性?”
宣府乃京师门户,兹事体大,杨洪举荐高远,自然是以稽为决,反复观察之后,才推介了他。
杨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哎呀,人老了,就有糊涂了。”
杨洪自己知道了命不久矣,宣府在之前就做好了失去杨洪的准备,大明做好了失去杨洪的准备,皇帝也做好了杨洪的准备。
杨洪伸出了手,看着天空盘旋着的落叶,歪着头看向了西面,那是他戍卫了一生的地方,开平卫、宣府,现在也是大明军进攻的方向河套。
在人生的最后几年,他并没什么遗憾,他看到了蒸蒸日上的大明,天下无敌的大明!
“胡尚书,当初唐代宗,任用了刘宴和李抱真,三年内,富国强兵,有了中兴大唐之盛,是真的吗?还是人们对盛唐的悼念呢?”杨洪看着西方,愣愣的出神,他问到了一个历史问题。
胡濙知道这可能是杨洪最后一个心结了,唐代宗真的和历史上评价一样吗?
胡濙问的是唐朝的代宗皇帝吗?
他其实担心的是大明。
“真的。”胡濙给了杨洪一个十分确定的答案,他笑着说道:“那时候大唐朝两都沦陷,天子去了剑南道,可比土木之后的大明朝还要糟糕几分呢。”
“克复两京,平定祸乱,平乱守成,盖亦中材之主也。”
杨洪又看向了讲武堂的聚贤阁,他看到了陛下站在窗前,看着他。
“你说咱们的陛下,会不会比代宗要强?”杨洪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伸出了手,晃了晃,随后无力的垂下,眼睛缓缓闭上。
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了无数的场景,他想要睁开眼,但是却始终无力。
命数到了。
胡濙宽慰的说道:“那自然肯定是了,咱们陛下,连自己后路都断了,再加上唐代宗的时候,国力不足平定跋扈的藩帅。”
“咱大明和陛下一样春秋鼎盛,土木之变的祸害,不是慢慢消除了吗?”
胡濙还要继续说,但是他看到了杨洪无力垂下的手,面色不忍,但还是停下,对着陆子才招了招手。
陆子才叹了口气,走了过来。
朱祁钰合上了窗栏,快速的向着楼下走去,来到了杨洪的面前,抓住了杨洪满是老年斑的手。
杨洪已经走了。
“陛下。”陆子才俯首说道:“昌平侯已经走了。”
朱祁钰点头平静的说道:“朕知道。”
兴安俯首说道:“陛下,七十岁了,喜丧。”
朱祁钰点头平静的说道:“朕知道。”
秋风吹走了树杈上最后几片倔强的黄叶,风忽然大了起来。
“陛下,臣请遣官赐葬祭等事。”胡濙叹息的说道,杨洪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结,的确如同兴安所言,乃是喜丧。
朱祁钰点头继续平静的说道:“准,让杨杰承袭昌平侯,为父守丧吧。”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
陆子才号称人间阎罗,但是他毕竟不是真的阎罗,没办法给杨洪增寿。
其实陆子才,是有些猛药,可以让杨洪再撑上一段时间的。
但是陆子才不忍,到了冬天时候,那些过往的伤口,就会像蚂蚁撕咬,痒痛无比。
再撑下去,受更多的痛苦。
陆子才也有镇痛之物,比如最近到了京师,渠家的福禄三宝,就是镇痛良药,但是杨洪是天人五衰,如此折腾一个老人,那不是医者仁心。
杨洪会被葬在金山陵园里,稽戾王葬在那里,杨洪也会葬在那里,但是稽戾王乃是以庶民之礼下葬,而杨洪乃是以侯爵之礼下葬。
灵堂设下,兴安带着圣旨代天子葬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昌平侯杨洪,洪武凤阳人,自少武勇,由百户积边功,累迁至昌平侯。”
“奉命备御宣府最久,号令严肃,士卒精强,虏寇临边,辄夜遣人劫其营,虏甚畏之,曰:以我两人,不能敌宣府军一人。”
“盖一时边将之能振兵威,以慑虏心者,莫与比。亦颇知好文,事尝请建宣府儒学以教武职子弟,至是卒,朕闻悼悯不已。”
“朕尝读史记,至田氏齐威王言其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楚不敢寇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朕意古有未然者,及观昌平侯将守北边始信其事盖有。”
“杨公洪,修饬边防,经画岁计,训练士马,振起荒颓,与夫建立庙学,以教兵戎子弟,赈恤孤寡,以酬士卒死难,尤德政之大方,公之葬也,朕亦悲痛。”
“特赠颖国公,谥武襄,以昭其功,钦此。”
朱祁钰为杨洪盖棺定论,肯定了杨洪戎马一生的功绩。
杨洪其实也想着再撑一下,等到大明军凯旋,但是苍天何薄。
朱祁钰作为天子,他要让这些为国戍边征战的国士,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朱祁钰需要力保大明价值观的正确,英雄就应该被赞扬,而不是被诋毁。
朱祁钰虽然接受了杨洪的离去,但是他依旧是怅然若失,毕竟是国之重臣。
他偶尔也会拿着【宣府之战】的兵棋棋盘,发呆许久,也会想起当初,于谦和杨洪两个人,打的石亨、杨俊、孙镗三个人溃不成军的样子。
毕竟【天子北狩】的结局,是朱祁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但是人走了就是走了,人死不能复生。
兴安形色匆匆的走上了聚贤阁俯首说道:“陛下,最近京师出了个事儿,新科榜眼刘昇,酒后肆意,和蔡愈济因为那曹姓的男伶,吵了起来。”
“就是那个近时冶容,衣色大类妇人,妆容尤胜于娼,不能辨其男女的曹姓男伶。”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怎么回事?刘昇不是应该在翰林院进学吗?他怎么和蔡愈济吵起来的?”
骂曹姓男伶是人妖物怪的就是蔡愈济,蔡愈济是那种十分传统的学士,他那里能见的了这种妖物?
但是似乎新科榜眼刘昇,要给这男伶站台。
兴安犹犹豫豫的说道:“太白楼的戏班子都是外请的,这戏班子是刘昇家里的生意。”
“刘昇乃是嘉兴府富家子弟,和这曹姓男伶同乡有旧,而且这曹姓男伶,本就是刘昇入幕之宾,龙阳之好。”
朱祁钰认真分辨了一下点头说道:“同乡、有旧、自家生意,入幕之宾,所以,刘昇给这曹姓男伶站台,本就应该对吧。”
兴安不敢再多说,他只负责打听消息,告诉陛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至于如何处理,那是陛下的事儿,他不敢置喙。
但显然,大皇帝最近很不高兴,杨洪走了,陛下现在连个下棋的人都没了。
这刘昇,怕是撞上了。
“战况如何?”朱祁钰颇为平静的问道:“是蔡愈济这个老御史赢了,还是刘昇占了上风?”
兴安无奈的说道:“蔡愈济作为监察御史,事情繁杂,现在是刘昇在挑衅,蔡愈济都不知道这事,最近吏部、都察院准备大计,蔡愈济都忙疯了,哪有空搭理刘昇。”
京察,是抽空京师鱼塘里的水,大计就是抽空天下鱼塘的水,把每条鱼都翻过来看看,拾掇拾掇,看看是不是烂了心,黑了肠的人间之屑。
朱祁钰立刻就明白了,刘昇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龙阳好友站台,更是为了博名。
怎么升官最快呢?
当然是踩别人,博得名望。
这种人在官场上历来不少,蔡愈济是搭理他吧,没空,不搭理他,显得势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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