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章 夫尊于朝,妻荣于室
钱氏和周氏来到了慈宁宫内,孙太后刚刚礼佛结束。
她并没有让朝廷的命妇前来贺岁,自从稽戾王北狩,郕王登极之后,孙太后一直小心翼翼,本来她打算等稽戾王回京之后,再做打算。
结果稽戾王被斩于太庙之中,大明皇帝这么个煞星,她也不敢惹。
相反,孙太后偶尔念经的时候,对太祖高皇帝愈加恭敬,正是因为高皇帝当年的一念宽仁,让大明这些宗室内斗的事,都有了一个底线。
至正三年,凤阳发生了旱灾,接连引发了蝗灾和瘟疫,不到半月,朱元璋的父母、大哥相继去世。
朱元璋的大哥朱重四有个儿子叫朱文正。
朱文正于大都督府任大都督,陈友谅南下攻打洪都,朱文正坐镇孤城守洪都,抵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水陆并进的进攻。
最后等到了朱元璋的支援,随后发生了鄱阳湖之战,大明借着东风大获全胜。
这朱文正孤军守城牵制陈友谅主力,本来朱元璋对这个侄子颇为赞赏,怎料到,这朱文正觉得朱元璋的恩赏不够,就暗地里投靠了张士诚。
朱元璋盛怒,但是想到凤阳的旱灾、蝗灾和瘟疫,大哥去世,最终没有杀掉朱文正,而是将其软禁。
这才有了之后的建庶子、吴庶子、汉庶子等事有例可循。
当今陛下足够宽仁了,还给了稽王府,朱见深读书识字,皆不在话下。
这不是宽仁是什么?
孙太后最害怕的就是,陛下突然露出狰狞的面目,将稽王府分为庶人,然后像宣宗皇帝绝汉庶子嗣一样,把稽王府上下杀个干净!
即便是当今陛下真的那么做了,礼部尚书胡濙会站出来说一句:子类父耳,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毕竟当今陛下的父亲,孙太后的夫君宣宗皇帝,就把二叔朱高煦一家族诛了。
谁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毫无根基的稽王府,得罪当今陛下?
顶多史书里,那些酸臭文人们,喋喋不休两句暴戾,再哀叹两句,孤家寡人,天子无情。
陛下又不在乎。
孙太后看着两个儿媳跪倒在地上,就是一阵血气翻涌,气不打一处来,没事惹那庶孽皇帝作甚?!
非要大皇帝露出真面目来?
周氏愤怒的说道:“母亲,王妃她跑到泰安宫内,触怒陛下,差点招惹灭门之祸,何来淑圣之德,又仗着皇命,整日里将我儿养在膝下,又何尝厚待…”
孙太后猛地睁开了眼,打断了周氏的指责,面露几分凶狠,厉声说道:“聒噪!”
周氏糯糯不敢再言语,她还是很怕孙太后发怒的,即便是现在孙太后不视事,但那不代表着她管不到稽王府的事情。
孙太后深吸了口气,面色变得和煦了几分,语气颇为柔和的说道:“稽王妃,你领着世子去泰安宫贺岁,乃是礼数,哀家不多说什么。”
“养世子于膝下,乃是当初稽王府纷扰之时勘定之能,也是嫡母应有之意。”
“可是,怎么就在泰安宫触怒了陛下呢?陛下忙于国事,万事繁杂,咱们就不要给陛下添乱了。”
孙太后不太敢训斥这稽王妃了。
这件事孙太后已有耳闻,再加上在泰安宫那么一闹腾,吓的孙太后三魂六魄都飞了大半,直到听到钱氏从泰安宫走出来了,才松了口气。
得亏这汪皇后有母仪天下之姿,夫尊于朝,妻荣于室,随夫之行,有淑圣之德,否则皇帝盛怒,谁有能劝,谁又敢劝呢?
汪皇后作为皇后,这件事的处理,颇为周全了。
但那是人家吴太后的儿媳!
看看人家郕王府,再看看自己家里这堆烂事儿!
孙太后就是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郕王虽然是个庶孽,却把这皇帝当的威风凛凛,所有人都称英主,妻子又识大体,有贤德的样子。
自己儿子做了十四年皇帝,带着勋臣的父亲兄长、京师五十万成丁、六十余臣工,悉数葬送在土木堡。
这钱氏稍显怯懦,不过现在怯懦不见,倒是刚烈的厉害,而这周氏呢?尖酸刻薄。
这就怕人比人,气死人。
钱氏抿着嘴唇说道:“太后,儿媳请懿旨出家为尼,青灯古佛,孑然一身。”
钱氏真的是打定主意了,这稽王府,不待也罢!
稽王府都那副模样,走在悬崖峭壁之上,结果周氏还整日里勾心斗角,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待下去了。
周氏左右是孙太后的人,既然周氏想当这稽王妃,那就让她当去好了,也试试这如履薄冰的滋味。
孙太后叹了口气,这事儿闹成了这副模样,真是家门不幸!
孙太后脸色再变,颇为凶狠的说道:“周氏,你若是觉得稽王府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不舒服,行了,明日就去古刹白衣庵吧。”
周氏瞪大了眼睛,明明是钱氏触怒了陛下,这怎么就让她出家去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太后,唯唯诺诺的说道:“母亲,儿媳,儿媳一向恭顺,未曾有半点不尊母命之事,为何如此薄待我?”
周氏吓住了,她还以为今日入宫来,定时那钱氏被训诫一番,然后轰到古刹白衣庵内,这可倒好,居然是自己被训斥,还要被赶到庵里去!
事情的发展,让周氏额头直冒冷汗,她匍匐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着。
孙太后却是不言,正是周氏这分恭顺,万万要不得啊。
稽王府要存在,就得和她这个太后划清楚界限,否则的话,陛下只会忌惮,而不是给朱见深买耍货了。
虽然不知是庶孽皇帝的伪善,还是庶孽皇帝对朱见深真的还有一份亲亲之谊。
但是无论如何,这一份亲亲之谊,真的很脆弱。
“王妃啊,你看如此可好?想来这般,陛下那边也好交待,你这心气儿,也能顺一些。”孙太后的脸色从怒气再次变成了和煦,和钱氏商量了起来。
孙太后多么一个精明的人,她知道怎么让稽王府活下去。
大皇帝怎么说了?周氏不淑无德,这就是评断这件事的标准。
钱氏俯首在地,她万万没想到,孙太后是这么个样子,她低声说道:“谢太后做主。”
钱氏不太恭顺,上次还在慈宁宫里和孙太后吵了一架,但也正是这份儿不恭顺,才让稽王府顺利的走到了现在。
孙太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周氏愤怒不已的撑起了身子,大声的说道:“太后,如此处置,儿媳不服,明明是这稽王妃她惹怒了陛下,为何要惩戒我平息陛下怒气?如此处置,何来公道?”
孙太后嘴角抽动了一下,也未答话,而是拿起了茶水喝了一杯。
周氏真的恭顺吗?
这前面还一口一个母亲,后面就开始一口一个太后了,居然还求公道。
周氏不过是利用她这太后还有点用,搏上位罢了。
稽王府这点烂事,谁的责任?是这性子柔弱的钱氏?不是这周氏上蹿下跳,稽王府能横生波澜?
孙太后这件事必须要处置得当,否则陛下那边,交待不过去,谁都没好日子过。
周氏这个模样,留在稽王府是个大祸害。
“陈大珰,请周氏去古刹白衣庵吧。”孙太后对着身后的大珰说道,语气颇为平静。
“是。”几个宫宦,便将还在叫嚣的周氏给拉走了。
孙太后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王妃,且坐下说话。”
钱氏俯首在地,却是依旧不动,她深吸了口气说道:“还请太后准许我削发为尼。”
孙太后立刻就有点不大高兴了,这性子太执拗了,怪不得那庶孽皇帝会气的要杀人。
她都这样处置了,钱氏还要削发为尼。
孙太后不大高兴的说道:“《礼》曰:妇人无爵,坐以夫之齿。妇人无爵何?阴卑无外事,是以有三从之义: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既然你的夫君还有孩子,你这番模样,何曾有三从之义?”
孙太后此话已经有了训斥的意思,她援引的是班固的《白虎正义》,讨论国家爵礼女子地位之事。
没有三从之义,就是夫死了,却不教育孩子,这不是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做的事儿。
钱氏面色悲苦,但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她坐在了椅子上,依旧是一言不发。
孙太后又抿了口茶说道:“好了,哀家知道你的心病在哪儿,不就是无子吗?周氏既然已经去了白衣庵,这世子你视若己出便是了。”
孙太后把周氏送去白衣庵,目的也是为了这个,周氏在,这是血亲,周氏入了庵,那钱氏养世子,天经地义了。
这钱氏就是膝下无子,才会如此这般而已。
钱氏颇为无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执拗,就显得无事生非了。
她本以为孙太后会把她直接送白衣庵,结果事情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孙太后又问了问世子的事儿,知道朱见深颇为聪慧,颇为欣慰,笑着说道:“王妃,你教导孩子,哀家还是放心的,这稽王府少阳刚,若是再被周氏带着,那就更加阴卑不堪了。”
稽戾王已经死了,稽王府本就很阴柔了,若是再被尖酸的周氏带着,那就变成阴卑了,孙太后这番处置,自然是为了孙子们好。
孙太后思索了片刻觉得此事处置得当,才笑着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哀家会拟好懿旨,请皇帝处理此事,你且安心。”
钱氏告退说道:“谢太后,儿媳告退。”
待到钱氏走后,孙太后看着钱氏的背影直摇头,满是感慨的说道:“倒是苦了这钱氏了。”
孙太后何许人也?她在宣德年间,扳倒了胡善祥,做了皇后。
那可是大明第一次废皇后位。
她当然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置,方才面面俱到。
朱祁钰依旧在泰安宫内,没办法操阅军马,只能操阅后宫了。
现在唐贵人这家宅不宁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了,泰安宫的一后一妃一贵人,无不期盼着唐贵人,早日有了身孕。
陛下忙碌,这雷霆雨露,只有唐贵人一人生受,那还得了?
朱祁钰听闻了孙太后的处理意见,便让兴安去拟诏了,处理的很是周全。
孙太后想要护住稽王府一家,甚至连襄王的金印都交了出来,就是怕皇帝误解。
现在这个处理方式,颇为圆满。
“陛下,胡尚书求见。”兴安俯首说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胡濙见礼之后,朱祁钰将稽王府的事情说了一下,尤其是处理的结果。
胡濙为什么要到泰安宫求见,就是为了稽王府这堆事儿!
这要三尺白绫吊死稽王妃的事儿一出,吓得胡濙连子午觉都不敢睡了,他差点就喊休沐中的礼部加班,一起找找,该从什么角度洗地,这对胡濙来说,虽然不是挑战,但是难度还是有一些的。
京师的京官们,一片哗然,都等着出了大事,朝天阙请陛下行仁恕之道,一时间鼎沸之势。
但好在,稽王妃出了泰安宫回了稽王府又去了慈宁宫,再回稽王府的时候,就只有稽王妃,没有周氏了。
“陛下,如此这般啊,臣回去拟旨就是。”胡濙乐呵呵的说道,他不得不赞叹汪皇后的举动,夫尊于朝,妻荣于室,这汪皇后做事周全。
否则这稽王府被族诛,这第一次天明节,也别过了,定是鸡飞狗跳。
现在好了,陛下只是急怒,有汪皇后在侧。
群臣也可以继续准备过年、天明节、上元节之事,京师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此事极为圆满,当然,只有周氏倒了霉,去了白衣庵。
只有周氏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胡濙俯首说道:“陛下,臣觉得春秋大阅无定期,也不是个事儿啊,有道是国家大事在戎在祀,既然有天明之祀,而无天明之戎,这不符合礼法啊。”
“臣请旨定天明节大阅之事,正好过年,以展示我大明军之威武,震慑宵小之辈。”
春秋大阅,就是阅兵,展示军威。
正统十四年,朱祁钰为了安定京师人心汹汹,特意拉出来展示了一番,后来的大阅都是以操阅为主。
朱祁钰一愣,天明节纪念大明开辟,朱祁钰不过自己的寿诞,庆贺大明开辟,这是礼,但有祀无戎,不符合国家大事之礼法。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定下天明节大阅之事吧。”朱祁钰深以为然的点头,果然都是礼法。
胡濙继续说道:“陛下,还有个事儿,咱大明新辟土五百里,这集宁、五原、朔方、靖虏四府,既然已设了府州县乡事,这一直隶属于山西行都司吗?”
“臣以为这四府之地,也该有个章程,臣取了几个名字,还请陛下过目。”
四府之地极大,这得划个省,毕竟有:都指挥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这不定个省份出来,体制何在?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零一章 陛下威武
礼部尚书胡濙,一如既往的专业。
第一个名字叫朔方,此乃周时称呼,《诗》曰:朔,北方也。《书》曰:北方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
第二个名字叫定襄,此乃汉时称呼,史曰:辟地有德为襄,表示这个新建制的地区安定了。
第三个名字叫敕勒,此乃南北称呼,敕勒乃是胡语,意思是穹顶,穹庐,河套地区五胡杂居,取名敕勒安抚五胡。
第四个名字叫土默,这是元朝称呼,意思大约是梳辫子的人,这一词是为了安抚当地比较多的蒙兀人,土默特人。
第五个名字叫绥远,绥:升车,必正立执绥,指的是车的绳子,将河套地区比作是用绳子去牵引。
朱祁钰看了许久说道:“胡尚书以为叫什么好?”
胡濙眉头一皱,陛下老是空军有道理的,自己都老滑头了,还钓自己?
古人把功劳都归到皇帝头上,把骂名都归自己,今人把骂名都归到皇帝头上,把功劳都归到皇帝头上,这是陛下极为忌惮的事儿,他能上这个当?
胡濙笑着说道:“陛下辟地有德,皆由陛下定名。”
这是陛下开辟的土地,他弄几个名字给陛下选,那是礼部的职责,确定名字,那得陛下定夺,他胡乱说,那是僭越。
恭顺二字是为臣应常怀之心,怎么能随便去僭越陛下才能定夺的事儿呢?
朱祁钰有些失望,这胡濙,老滑头!
朱祁钰点到了第六个名字,笑着说道:“就这个吧,靖安。”
胡濙取这个名字很有趣,取自《诗·周颂·我将》日靖四方,意思就是靖匡止息。
但是靖安这个读音是景安,和徐有贞在河套修的那条三百六十里的引水渠,景泰安民渠,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名字的确是马屁,但也不完全是,在这个时代,皇帝代天牧民的年代里,取这个名字,相比较之前的五个名字,更能安定地方。
取名是为了让河套纳入大明的统治范围之内。
胡濙满是笑意的拿起了第六个名字,笑着说道:“那就这个了。靖安布政司、靖安按察司、靖安都司,自此以后大明应当称两京一十四省了。”
胡濙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三拜五叩之礼,高声说道:“臣为陛下贺,臣为大明贺!”
朱祁钰示意胡濙平身,他这么大动干戈,乃是大明新开辟一省,自然要大贺。
“胡尚书,朕听闻你写了本书,等着献呢,写的什么啊?”朱祁钰颇为好奇的问道。
胡濙到底写了点什么?朱祁钰只知道和太医院的医术有关。
胡濙却摇头说道:“陛下,容臣卖个关子,这不是臣无恭敬之心,而是这礼提前说了,不就没意思了吗?”
朱祁钰咂咂嘴,点头说道:“胡尚书显然是信心十足。”
胡濙却不言语,又喝了杯茶,才站起身来告退,陛下过年虽然是在泰安宫,可是一点都不闲着。
今年的石景厂奇功牌,一枚都没放出去,不是朱祁钰小气,是石景厂四司没有报,因为在四司看来,今年只是安全生产的一年,是技术验证的一年,并未有奇功可以申报。
要知道,朝臣们可是头功牌难得一枚,石景厂要申报的是金色传说的奇功牌,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呢。
但是这不代表朱祁钰今年就不见工匠代表了,他已经见了农民代表,不见工匠代表,那是厚此薄彼。
一干工匠们都被引到了泰安宫,徐四七带着他们来的,徐四七和陛下很熟悉,当初大家一起在王恭厂玩泥巴造景泰炉,当初徐四七见陛下,可是比六部尚书还平常。
“参见陛下,为陛下贺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徐四七带着一众工匠俯首行礼。
蒯祥去了胜州,现在徐四七是石景厂总办,他带着工匠们,工匠们才有底气。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说道:“坐,都做,兴安,拿点点心过来。”
徐四七赶忙说道:“我们都是吃过饭来的。”
朱祁钰闷着笑,但是依旧让兴安把点心端了上来:“不用太过于拘束,尝尝泰安宫的点心。”
工匠们还是比较拘谨,毕竟陛下现在可不如当初郕王那般好见到了。
朱祁钰问了几个问题,徐四七很大胆,一问一答,气氛倒是热络了起来,便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一直到日暮时分,徐四七才带着人离开。
朱祁钰关注的问题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比如劳保局制定劳动报酬,这件事朱祁钰最为关切,工匠们表示大约四倍所需,也就是三十枚银币,支取工资也很方便。
比如工匠学校,石景厂的工匠培养的学徒,也已经上炉了。
比如劳动保护,护目镜、皮制靴衣、口罩等物悉数到位。
比如农具的生产和贩售等事,百姓们用粮食可以直接购买,太仓用银币收取粮食,解决了百姓们购置农具不便等问题。
但是也出现了很多新的问题,比如生产效率低下,有人偷懒要做懒汉等事儿,这个徐四七引入工分法,帮忙管理,把那些极其懒惰,投机取巧的人编入工兵营去历练。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是很多,徐四七还是想提高生产效率,陛下每年给了石景厂四百块齐力牌的积极分子,光赏无罚也不行。
总体来说,官冶所的管理并不是一个空中楼阁,唐宋元明初年,都有设立,只是后来弃置而已,也是有例可循,石景厂的发展总体来说,欣欣向荣。
朱祁钰让兴安跟在左右,又去了王恭厂视察了一番火药库,之后又去了趟讲武堂,和于谦聊了聊讲武堂新生入学的事儿,打马回到泰安宫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朱祁钰到盥漱房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就看到了兴安拿着三个牌子请陛下翻牌。
唐云燕高挂免战牌,显然是投降了。
京营不在京,他精力极为充沛,几次征伐,唐云燕已经溃不成军,有暂时休战之意了。
其实是唐云燕想要个孩子了,她天天看着汪皇后和杭贤妃逗弄孩子,颇为羡慕,稳婆说不能贪,她便忍住了胡闹的性子。
正如孙太后评价的那样,夫尊于朝,妻荣于室,汪皇后打理这后宫也是有条不紊。
像是稽王府那般闹的鼎沸,却是从未有过。
朱祁钰去了正房夫人的房间,一来汪皇后久未承君恩,二来朱祁钰也要把稽王府上下的事儿跟汪皇后沟通一番。
汪美麟刚把孩子哄睡着,掖着被子,就看到了朱祁钰进了阁楼。
“孩子们都睡了?”朱祁钰看着朱见澄抱着小被子呼呼大睡的样子,满是笑意,朱愈睡觉不老实,老是踢被子。
汪美麟轻轻的推了一下朱祁钰作乱的手说道:“夫君还知道有我这个娘子啊。”
汪美麟颇为无奈的说道:“唐妹妹也真是,想要孩子,却整日里止不住心思,得亏陛下勤勉,否则那些个朝臣又要骂街了。”
“也不知道外廷那些官员作甚,皇帝床榻的事儿他们也要管。”
泰安宫密不透风,是没有消息传出去的,汪美麟最近一直在读《列女传》,她说的是孽嬖卷的女子,比如夏桀妺喜,殷纣妲己,周幽褒姒这些。
国家亡了,和这些女子的关系又不大…
朱祁钰看了看,摇头说道:“不稀奇,骂完女人骂太监,骂完太监骂皇帝,骂完皇帝骂朝廷,反正他们不会骂自己就是了。”
鲁迅反讽这些现象,在《阿q正传》里说:「中国的男人,本来大半都可以做圣贤,可惜全被女人毁掉了。商是妲己闹亡的;周是褒姒弄坏的;秦…虽然史无明文,我们也假定他因为女人,大约未必十分错!」
商周秦汉唐宋,是女人的问题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国朝出现了现象,寻找问题,找到原因,制定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这才是实事求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可是文人多精明,他们看到了现象,然后在寻找问题的时候,就竖起一个靶子。
开始是女人,后来是太监,再然后是皇帝,实在不行就是朝廷,朝廷不行了,我们换一个。
竖个靶子大家一起骂,可比找到原因,提供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简单多了。
竖个靶子,大家一起骂一骂,然后继续发横财。
这个靶子眼看着不大行了,没人上当了,百姓们都反应过来了,糊弄不下去了,就换个靶子。
苏穗宗把苏慈宗竖起来骂,苏勋宗又把苏穗宗吊起来打,苏图宗把虽有人的棺材板都掀了,但是已经骂无可骂,干脆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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