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朱棣都想拆,如果从朱棣开始算起,拆分南直隶大约用了三百年的时间。
要不就南迁,否则京师在顺天府,那就得拆。
陈镒深吸口气说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陈镒拿出一本厚厚的奏疏,递到了小黄门手中,小黄门递给了兴安,兴安又转递给了陛下。
朱祁钰拿过了奏疏,这本奏疏极长,南北国子监学子、翰林院翰林、近两百名地方官员,近四成的京官的名字都在上面。
半数臣工朝天阙,请命皇帝收回拆分南直隶的决定。
理由十分的充分,从人文、地理、教育、吏治、财经事务、历史沿革等等方面,进行了综述。
反对拆分南直隶。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奏疏中谈到的旧欠等事,朕已下旨蠲免。”
好处。
朱祁钰给了好处。
泰安宫里灯盏里只有一颗灯芯的陛下,给好处了。
事实上,大明的亩税正赋都有拖欠,这种拖欠,每次皇帝登基之后,大赦天下都不会蠲免的正赋。
朱祁钰拆分了南直隶,所以将南直隶之前所有的拖欠一笔勾销,这就是朱祁钰给的好处。
陈镒三拜五叩,将自己的官帽,腰封,印绶,配鱼符、笏板挨个摘下,放在了地上,久久不肯抬头。
“朕还算欣慰,至少你,你们的反对,并没有在朕在南衙时提出,而是等到朕回京之后,还算是有恭顺之心。”朱祁钰深吸了口气,先开口安抚了一下这些官员。
这些人的联袂反对,一直等到了朱祁钰回京之后,一直等到了朱祁钰重新坐回了王座。
而不是瞎折腾,比如拱火监国的襄王。
至少陈镒他们的反对,很懂规矩,并没有逾越雷池。
陈镒,在张秋治水时,腿上都是蚂蟥,也不自知,杀地方追租豪绅如同杀鸡,屁股是坐在了百姓的头上;
在河套地区,陈镒和徐有贞修景泰安民渠,穿着蓑衣草鞋,抠着脚治水,斯文扫地。
但是朱祁钰却不认为,陈镒是个不可靠的人。
陈镒和徐有贞的这种斯文扫地,是至仁,是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也是一个把自己安顿好的人。
他深知如何对付皇帝,是陈镒第一个在燕兴楼说出,夸上天去这样的话,但是陈镒却没有上过这类的奏疏。
陈镒犯过错,也受了罚,领过功赏牌,到河套治理水患,彼时河套兵锋刚至归化,还未到五原府。
总之陈镒是个还不错的大明臣子。
陈镒俯首帖耳的高声喊道:“陛下,南直隶乃是大明龙兴之地,彼时即便是张士诚雄踞苏南,不知天高地厚,与太祖高皇帝争吴王,高皇帝亦定都应天,乃是应天命之地。”
“将南直隶一分为四,岂不是大明龙兴之地一分为四,九鼐一分为四?恐招惹亡国之祸。”
“北方贫寒,赋税极少,靠着大运河南粮北上,生民无数。”
“南衙士子,过半数,闻讯无不焦虑惶恐,陛下不在京师,臣等惶惶不安,若丧家之犬。”
朱祁钰看了胡濙一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胡濙想要分而化之,想法不错,也在做,而且也有成效。
但是有些事,不是分而化之能够解决的了。
胡濙无奈俯首,这不是他无能。
事实上,在之前商量的时候,朱祁钰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么大的事儿,不是靠其他的手段能够化解的,还是得他亲自下场。
“陈总宪,这次叛军作乱,就是盘踞在了南直隶啊。”朱祁钰又扔出了自己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充分,他们都反了,朱祁钰作为皇帝,想点招数,难道不应该吗?
陈镒跪在地上,继续高声说道:“陛下。”
“国家昏乱,所为不道,然而敢犯主之颜面,言君之过失,不辞其诛,身死国安,不悔所行,如此者直臣也。”
“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反言易辞而成文章,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朝廷,如此者谗臣也。”
“奸佞叛逆,国贼已诛,即便是叛乱之时,臣亦见魏国公徐承宗、宁远伯任礼,忠于陛下,忠于大明,对国贼不曾有任何虚与委蛇。”
“更有定西候蒋琬亲自攻破徐州北门,以迎王师。”
“陛下何故视臣工万民视如寇仇,南直隶的百姓、臣工、万民亦是陛下之百姓、臣工、万民啊。”
朱祁钰以叛乱为由,陈镒也议叛乱之中大明忠骨为奏对,并没有强词夺理。
能言善辩的风宪言官,其风力已成,朱祁钰今天如果不把这陈镒说服了,这个拆分南直隶的问题,就成了日经问题。
而且很有可能带来新的朝廷和地方的冲突。
到那一步,还不如不拆呢。
朱祁钰严肃的问道:“那陈总宪,朕来问你,你看过朕和李贤的奏对题注本的第三问吗?就是私权与公权之争吗?”
陈镒大声的回答道:“臣,看过。”
朱祁钰平静的问道:“三成的人丁、四成的赋税、半数的朝臣、四成的乡试举人、近九成海商商舶,如此庞大的地域,纠结起来,其合力,让天下侧目,叛乱已生,朕迟迟未曾南下,最终亲征平叛。”
“陈总宪,朕来问你,日后若是再次复叛,该当如何?朕领兵百万,把江南杀的一干二净吗!”
陈镒抬起头来,高声问道:“陛下,大明龙兴之地,如何叛明?”
“本就是逆臣手握斧钺,不得不臣服其淫威之下,但是陛下大军所到之地,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不正说明了,我大明人心向背吗?”
“大明没有这些人造反成功的可能啊,陛下!”
陈镒这句话就是于谦当初的那句话,大明除了百姓争命,亲王争道,的确没有势要商贾造反的舞台。
事实也证明了,他们的造反,除了时机选的对以外,连孙继宗他爹孙忠都不想造反。
朱祁钰听闻陈镒的话,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陈镒陷入了他的逻辑之内。
君臣奏对的时候,君是极为强势的一方,坐在三尺高台之上,而臣跪在了地上。
但凡是皇帝不是个蠢货,就永远掌握着话语的主动权。
不是朱祁钰多么的善辩,而是他坐在那儿,就是皇权的代表,陈镒在臣子的规则里反对皇帝的命令,终究是难上登天。
他继续问道:“那我大明朝廷的朝纲,斗斛、权衡、印绶、仁义,无法通行南衙,陈总宪的意思是,没有起兵就不算造反了吗?”
“臣不敢。不臣之心,亦是谋反、谋叛、谋大逆!”陈镒吓了个哆嗦,赶忙说道。
“陈总宪可知朕在南衙经历了什么?”朱祁钰继续问道。
陈镒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臣知道部分,但不知其详。”
于谦站了出来,将南衙诸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除了陈婉娘之事,连冉思娘送播州书信至南衙之事,都说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的媚香楼之前,陛下先是在烟云楼规劝,然后又是张黄榜劝谕,随后到了媚香楼亲自劝谕,亦不得不兴兵。”
“第二次,陛下反复宣谕,甚至告诉了那些人,到底准备了怎么对付他们,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仁至义尽了。”
于谦这段话很长,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将陛下在南衙诸事讲解清楚。
朱祁钰送回北衙的内容并不多,只有李贤六问、拆分南衙等,事实上,朝臣们只知道发生了那些事,不清楚究竟因为什么而发生。
例如陈镒为何会说,陛下何故视臣工万民视如寇仇,就是基于此发言。
其实在朝臣们的眼中,陛下就是去平叛、抓人、放煤,杀了一批,赚了一笔,杀了一批,又赚了一笔,逼死了一批,又赚了一笔。
把江南缙绅、商贾、势要折腾的够呛。
与其说是平叛,更像是去打劫去了!
皇帝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臣子去打听,不是想知道皇帝吃了几碗饭吗?
甚至朱瞻墡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一些陛下在南衙受了不小的委屈。
直到于谦将其中的关键讲明白后,才让奉天殿内上所有臣子面如土色。
“陛下,臣未有不臣之心!”陈镒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其实他把冠带都摘了,就做好了今天被盛怒之下的陛下,给斩首示众的打算。
他可以以直臣死,但是他不能接受以逆臣死的结局。
陈镒已经在内心狂骂了!
简直是一群蠢驴!
陛下都到南京城了,还要让陛下尝尝厉害?还有陛下自食其言?
陛下是明牌!
“朕可曾视臣工万民视如寇仇?”朱祁钰问道。
陈镒大声的说道:“不曾!陛下仁至义尽!”
“那朕拆分南直隶之时,陈总宪还有异议吗?”朱祁钰再问。
陈镒还是大声的说道:“陛下,亦可缓缓图之。”
“臣以为可先分左右布政司,依然以南京六部衙门管理,日后再图拆分之事,如此直接拆分,天下士林人心惶惶。”
陈镒的想法其实蛮好的,就是劝陛下步子小一点。
朱祁钰原来离京前,就是这么打算的。
先设左右布政司,然后钝刀子割肉,用出太祖皇帝的兵法尺进寸取,切香肠一样,一点点的切割,将南直隶,最终切割成朱祁钰现在想要的模样。
但是到了南京之后,事情一点点发生,朱祁钰内心的想法,一点点改变。
朱祁钰思考了许久说道:“不如这样,陈总宪替换江南巡抚李贤,去应天府管几天事儿试试?”
“啊?”陈镒呆住了。
朱祁钰十分确信的说道:“陈总宪也是江南人啊,对那边风土人情更加了解对吧,换一换,也试试李贤的难处。”
李贤在南衙伪朝干了不到八个月的活,就逼出了李贤十四个问题,他的那六个问题,朱祁钰回答起来,已经不得不引出剩余价值的概念,才能解释明白。
要知道李贤那儿还有八个问题,等着朱祁钰回答呢!
朱祁钰只好溜了。
若是那八个问题回答完,他就得跟李贤解释下,为什么大皇帝不带着天下臣工万民,实现英特纳雄耐尔,彻底消灭朘剥了。
能把李贤逼到这种份上,可见南直隶的局势何其危如累卵。
陈镒认真的思考了下,刚要答话,陈镒准备答应去南衙试试。
不就是个南衙吗?李贤都能做的,他陈镒为何做不得!
他就是土生土长的直隶人,还能出什么乱子!
如果能做好,就可以让陛下收回直接拆分的命令,缓缓图之,就可以有很多的机会,比如把苏州省的首府定在苏州,而不是徐州。
他正要回答的时候,一个小黄门就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挂着金字牌的奏疏,冲进了奉天殿内。
小黄门进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打了个滚,又马上站了起来,将奏疏递给了月台之下的太监。
群臣都看着这一幕,这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让内官如此的惶恐不安?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陛下不愧是陛下!
朱祁钰拆掉了金字牌,打开了奏疏,是袁彬的奏疏。
袁彬依旧没有放弃用李贤脑袋换功赏牌的打算,依旧在南京盯着李贤。
这么急的送进来,挂着金字牌,看来是有大事发生。
“好大的狗胆!”朱祁钰厉声说道。
李贤被刺杀了,若非袁彬一力保护,他人已经去见太祖高皇帝了,但是也受了伤。
朱祁钰走之前就说过,让李贤跟着自己回北衙算了,要不人在南衙,哪天人就没了。
李贤背后中十七铳自杀身亡,本来就要发生了,若非袁彬机敏,保住了李贤,李贤怕是只有被自杀了。
朱祁钰将奏疏递了出去,于谦、六部尚书、文渊阁、都察院也不顾得什么,看了许久。
陈镒看完了奏疏,挂上了鱼符,带好了腰封、正好了官帽,愤怒的说道:“拆!”
“拆他个七零八落!”
“反了天耶!”
陈镒愤怒了,他本来都打算好,舍了自己考了半辈子的功名,卷了半辈子终于来到了奉天殿议政的资格,为自己家乡做点事。
也不是牟利,而是让自己的家乡不那么的七零八落,至少有个主心骨才是。
但是现在,陈镒在陛下回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成了笑话,这边说南直隶绝无二心!那边朝廷安置在南衙的江南巡抚就被人刺杀!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陈镒完全理解了陛下拆分南直隶的决心,为何让一向小步快走的陛下,如此大步跨了出去。
陈镒恶狠狠的说道:“阻力再大,这件事也要办下去!马上就要乡试了,不想考功名,就在家里呆着吧!”
每三年一次科举取士,今年又是乡试的时候,乡试过去是两京一十三省的首府举行,现在是两京一十六省(加靖安、凤阳、苏州)的首府了。
考不考科举?
要是不考科举,那随便折腾,要是考科举,就乖乖的到三司治所的庐州府、徐州府去考去!
考举人到底有多少?
京畿北直隶地区,共有一百三十五名定额举人,仅仅顺天府就有一千八百多秀才参考。
而保定府、永平府、真定府、河间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共计有四千余人。
五千多秀才争夺这一百三十五个名额。
这还是北直隶,南直隶每年近万秀才,争夺那三百多个名额。
能够考举人只能是秀才。
秀才是经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三次考试能称之为秀才。
比如最简单的县试,三代之内无作奸犯科者,方能报名,同考五人互保,作弊五人连坐;还要请本县廪生做保,才能考县试。
县试之后,就是府试还有院试才能当秀才!
秀才分为三等,廪生,增生,附生。
其中廪生是成绩最好的那批学子,公家按月给粮,见官不跪、不得用刑、不服劳役等等。
廪生也是参加科举的主要人物。
增生和附生一般很少长途跋涉去参秋闱,路途遥远,路费昂贵,而且还容易出危险,廪生才有希望能够考中。
所以,当陈镒拿起鱼符的时候,基本就代表他不打算再为拆分南直隶这事说话了。
朱祁钰拿回了那本奏疏,放到了袖子里,他的袖子里现在有两本奏疏,一本是二十万里水路的奏疏,一本是李贤遇袭的奏疏。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说道:“所以,还有人反对要拆分南直隶的吗?”
大明拆分南直隶的阻力主要来自于朝廷和地方官员。
大明拆分南直隶的拉力主要来自于皇帝。
但是现在折了一搞,反对的时候,就得掂量掂量最近这些事儿了。
拆分南直隶既不是杀人,也不是迁富户入京,只不过是在行政上,将其拆开来罢了。
陈镒为首的近半数官员,振声喊道:“陛下圣明。”
陛下是对的,陛下做出这么急切的决定,也是对的,江南的局势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南直隶就会变成一个连朝廷都无法下手的庞然大物了,到那时,想拆也拆不动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所以,朕希望凤阳省、苏州省和应天府、松江府的秋闱,今秋,能在各首府进行。”
“臣等领旨。”众臣俯首称是。
李贤这个倒霉蛋,总是这么倒霉,倒是给了朱祁钰弹药。
朱祁钰继续开口说道:“朕决议疏浚长江四万里水路,已经派人去勘验了。”
刘吉等文林郎就是去勘验长江水道的,对于容易搁浅、沉船的水路,进行全面的一次梳理,主要还是主干道。
这也是松江府为何会被单独划分出来的原因。
群臣议论纷纷,这件事大家的意见都不太一样,其实于少保和陛下推动此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这四万里水路,很容易就会变成杨广修大运河。
陛下已经申明要用十年之功,二十万里水路,是百年大计!
仅仅是在奏疏中,若是能修成,都是让人激动不已。
但是这万一没修成呢?
王文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必须要缓缓图之,每过三个月,专门就水文之事,展开讨论,哪个河段,需要多少力役,是清理淤泥还是暗礁,如何去做,都需要好好商量。”
这个事,的确是急不得,朱祁钰没打算今天喊出来,明天就建好。
拆分南直隶的事儿,已经办得很急切了,这要是四万里水路再三年之内办好,那大明第四年就是全国范围百姓起义了。
这东西慢慢来便是。
朱祁钰对此有清楚的认识,就连这个意见的提出者于谦,都没打算活着看到这四万里的水路疏浚完成。
鸿胪寺卿杨善深吸了口气,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倭国入朝朝贡,行至临清,掠居民财货,多有不法,我临清指挥前往诘责,被殴几死!”
朱祁钰一听大为光火,厉声说道:“倭奴狗胆!敢抢朕之大明居民财物,前去责问居然敢殴打我大明官员!”
“立刻前往津口四夷馆,将其案犯悉数抓拿归京!若是全都是从犯,悉数抓拿!”
朱祁钰对倭寇本身就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之前孔府案,到现在还有尾巴,虽然孔府一家人都已经整整齐齐的码在了解刳院,但是毕竟是余毒为净!
现在居然敢在大明之境,抢大明百姓财物!
还殴打大明的官员!
杨善完全没料到陛下这么大的火气,赶忙俯首说道:“已经悉数缉拿归案了,现在已经送北镇抚司衙门了。”
朱祁钰火气才小了点,点头说道:“审完了直接送解刳院吧。”
俞士悦赶忙站了出来,劝说道:“陛下,这按大明律,罪不至死啊。”
抢夺财物,未曾杀人,按照大明律法而言,是罪不至死的。
朱祁钰反问道:“他们是大明人吗?”
“啊?这…”俞士悦俯首说道:“不是。”
陛下这个反问,把俞士悦问的一阵迷糊,倭国使者的确不是大明人,陛下一意而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俞士悦赶忙说道:“陛下,有法可依,咱们依法而行,陛下,若是这直接送解刳院,日后藩属国不再朝贡怎么办?”
“爱来不来,他们不来,朕就让人自己取去!”朱祁钰依旧是不依不饶。
俞士悦的担心根本是白担心,藩属国朝贡都想着一年朝贡一次,就是全杀了,他们下次,还得来。
于谦认真的想了想,通倭在大明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孔府最大的罪名就是通倭。
他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国家之制,定朝纲依例而循,若是朝廷斗权印义都无法遵守,那天下还有谁会遵守。”
“陛下乃是万乘之尊,一意而行,未尝不可,但是臣以为还是坐实罪名方可。”
于谦从国家之制的角度考虑,告诉陛下这么做的结果,而且于谦说的很巧妙,坐实罪名。
这事可以办的更漂亮一些。
胡濙赶忙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永乐二年,倭国天皇势微,足利义满将军,谴使入明,太宗文皇帝册封足利义满的室町幕府为日本国王。”
“倭国自此对大明俯首称臣,献对马、壹岐倭寇首领近二十余名。”
“陛下,这事是不是从长计议?”
倭国有天皇,足利义满是室町幕府的将军,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大明分化倭寇的一些手段,胡濙在这里没有细说,而是说从长计议。
胡濙拿出了拖字诀之后,等到散朝之后,再议也不迟。
陛下金口玉言,真的定罪了,日后反悔,岂不是来不及了?
朱祁钰倒是知道足利义满,这个足利义满就是动画片《一休》里面那个足利将军。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问道:“倭寇为何如此胆大妄为?在我大明境内,临清劫掠民财?还殴打我大明官吏?”
“正统七年,入朝贡贡舶九艘,人数达千余,严重违制,沿路肆意妄为,却无惩戒。”
“今日之劫掠财物、殴打朝廷命官,是昨日埋下的因果,今日若无严惩,他日我大明必受其祸!”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若无严法惩处,日后更加狷狂。”
“到了大明的地界,日后若有不法,悉数送解刳院!”
“一人不法,就一人送去!十人不法就送十人!悉数不法,则悉数送去!”
“朕意已决。”
于谦和胡濙对视了一样,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不就是杀几个倭寇吗?多大点事?
陛下既然要杀,那朝臣负责把人不留后患的杀了便是。
于谦是站出来说这件事坐罪后再罚,名正言顺,胡濙也不是给倭寇求情,大明哪个朝臣会给倭寇求情?
鸿胪寺杨善继续俯首说道:“倭国使臣除贡物外,所携私物增十倍有余!”
“宣德年间,凡使臣所携私物,俱按时价给钱钞,或折支布帛,为数不多,却已大获利!”
“今若仍旧制,当给钱五千万钱!银价如之,应大减其值。”
这里的钱是大钱,是铜钱,大约七百文换一两银子换一枚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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