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不是朱祁钰铸的景泰通宝,那是小钱,景泰通宝两千一百文左右才能换一枚银币。
杨善继续说道:“陛下,臣说三万银币,但是倭国使臣,依旧不肯,还要追加一万。”
本身是七万银币的私货,但是却给了三万银币。
知道杨善是鸿胪寺卿,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善是户部的人呢。
金濂立刻高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还要追加一万?”
“给他三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挟私入明,本就违制,虽然历代宽宥,依例而行!但是追加,万万不行。”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下问道:“给大明宝钞行不行啊?”
“朕的意思是,之前户部定下的大明新钞,小面值的那种。”
“啊?”杨善呆滞的看着陛下,他不知道户部有新钞这种事。
金濂眨了眨眼,他不让追加已经很抠门了,陛下居然要给宝钞?
陛下不愧是陛下啊!
朱祁钰让兴安拿来了那些小钞,印刷精美,而且是凹印,纸张也很精致,这宝钞的面值也不大。
是不是可以让倭国充当宝钞的试验田呢?
反正倭国也印不出来。
杨善看了许久说道:“臣去问问?”
金濂认真思考了许久俯首说道:“陛下啊,臣以为,未尝不可啊!”
胡濙俯首说道:“陛下,皇明祖训曰:马牛、军需铁货、铜钱、缎匹、绸绢、丝绵等货物,不得入海。”
这是太祖高皇帝定的祖训!
反正好赖话,都让大明给说了,陛下放心大胆的干便是,礼部随时可以洗地。
俞士悦站出来说道:“大明律曰:凡将马牛、军需铁货、铜钱等货物,私出运往境外销售及下海者,杖一百。”
俞士悦为陛下的决定,找到了律法上的支持。
“那就试试吧。”朱祁钰笑着说道。
给银币不要,还要追加是吧?那就给钞好了。
御史蔡愈济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倭国会不会为难咱们大明的商贾啊?”
杨善反问道:“你以为大明宽待倭使,他们就不为难咱们大明的商贾了吗?”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八十七章 畏威而不怀德
杨善这话可不是胡说,大明对远来之客,足够的宽容了,但是换来的是什么?
宣德十年,倭国比睿山根本中堂被焚,大明在倭国行商的商贾,却因为所谓的商贾散播谣言,足利义教杀掉了大明数名商贾。
倭国的室町幕府,还在京都仿照大明设立的钞关,对大明商贾征科收税,这些事,朝中除了他鸿胪寺谁有知道呢?
很少有人关心。
杨善几近愤怒的说道:“日本国王、幕府将军足利义教为自己一己私利,无端扣押我大明渔夫、商舶、商贾数十人,这是为何?”
“倭寇,夷狄也,畏威而不怀德!”
“他们怎么不在永乐年间这么做呢?!他们敢吗?不就是因为大明没了水师吗!”
此话一出,朝中群臣皆默默不语,这事其实大家都清楚。
大明的宽仁并没有换来什么好的回报,反而是因为大明水师的没落,导致大明的商贾没了武力依仗,反而是无法行商。
这件事就很迷幻。费亦应,也持有类似的观点。
正统三年毁掉了大明官营的无敌舰队,是无数人合力。
觉得大明皇帝这片天,在他们头上压得喘不过气来。
宣德年间是夏元吉一直反对海贸,但是宣德皇帝朱瞻基还是继续南下西洋。
宣德皇帝病逝以后,明英宗继位主少国疑,三杨辅政,终于迎来了禁海的契机,最后捣毁了所有大明的官营海舶,销毁了那些他们恨的咬牙切齿的宝船。
结果呢?
失去了大明的无敌舰队之后,生意反而愈加的难做,永乐、宣德年间,那些非常有礼貌、十分恭敬的番人,立刻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为什么永乐年间不敢?
因为永乐年间这么做,大明皇帝会派出舰队,攻破他们的王宫,杀掉他们的护卫,把他们押送到京师,砍掉他们的脑袋,告诉他们这么做的后果,多么的严重。
但是正统年间,失去了无敌舰队的大明商贾,如同失去了母亲的雏鸟,处处受人欺负。
即便是如此,大明朝中,依旧有人不愿意大明恢复官营海船。
因为相比较之下,大明官营船队的贸易量太大了,把他们的贸易额给占了,他们还怎么赚钱呢?
这种事同样发生在康熙年间。
康熙比大明隆庆皇帝还不如,至少隆庆年间说要开关,无论多大的反对声浪,照样在月港开关了。
康熙年间开关,康熙连续死了几个心腹,最后不了了之。
朱祁钰看着杨善狰狞的嘴脸,坐直了身子说道:“所以说,朕才会把那些犯法倭奴,送入解刳院。”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杨善大声说道:“陛下圣明!”
杨善手里还有很多被欺负的案例,比如大明设在南洋的旧港宣慰司,宣慰使施二姐被满者伯夷欺负,最终被吞并。
这些事很多,大明失去了无敌舰队,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朱祁钰说要处罚倭使,杨善持有赞同意见,大明现在的水师正在缓缓恢复,虽然还未开始营建宝船,但是却已经开始大规模制造战舰。
密州、宁波、月港三大市舶司均有造船厂,而且建的都是战座舰,专门负责保卫大明海疆。
从密州到济州岛,再从济州岛到对马岛,从对马岛至倭国,这条航路,也是兵路,倭国但凡是有悖逆行为,大军伐之便是!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兴安高声说道。
“臣等恭送陛下!”众臣俯首。
朱祁钰将于谦、胡濙、杨善三人留在了奉天殿内,就刚才的事儿,又讨论了一番。
他朱祁钰倒是一时爽快了,别让朝臣太难做才是。
杨善俯首说道:“陛下,室町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对大明俯首称臣,为了分化倭国,永乐年间,太宗文皇帝册封其为日本国王。”
“足利义满先是做了从一位大政大臣,掌握了政权,而后出家当和尚,法号道义,受他的影响一大帮公家、武家、皇室被迫出家以示恭顺。”
“本来足利义满都要称天皇了,这样一来,倭国的天皇是我大明的臣属。”
“可惜在登极之前,足利义满死了,太宗文皇帝又给追封:鹿苑院太上天皇。”
朱祁钰疑惑的问道:“不是,这个足利义满出家和他做天皇有什么关系吗?”
杨善只好细细的解释了其中的道理,古代倭国的历史中,唱主角的无非就三类人,武家、朝廷、和尚。
本身足利义满的姓氏就是源氏,是天皇血脉,再加上他的拳头最大,掌握了武士,再出家,几乎就是捏合成了三位一体的权力怪物。
翻译翻译,在倭国出家等于在大明加九锡,那是要做话事人的。
朱棣乐于见到这种局面,因为从洪武年间,大明就一直和足利义满的室町幕府打交道了。
可惜足利义满死的早,否则这天皇的位置,就被足利义满给拱了。
杨善叹息的说道:“子孙不孝,这三世将军足利义满死后,六代将军足利义教,本来好好的做着从一位大政大臣,正在对赤松氏的领地进行剥夺,本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结果这足利义教,跑去赤松氏家里赴宴去了。”
朱祁钰伸出手来,呆滞的说道:“你等会儿啊,让朕捋一捋。”
“你说说六代将军足利义教,要对赤松氏的领地进行剥夺对吧,而且占尽了优势,然后跑去赤松氏家里赴宴?!”
杨善点头说道:“正是。”
朱祁钰有些呆滞,朱允炆足够离谱了,朱允炆会跑去燕王府赴宴吗?
那不能够啊!这不是找死吗?
朱祁钰眨了眨眼说道:“你继续。”
鸿胪寺卿杨善继续说道:“赤松氏当然不愿意领地被剥夺,就在宴会上,埋伏了武士家臣在幕障之后。”
“足利义教听到了动静,就问:什么声音?足利义教的心腹三条实雅说,大约是雷鸣吧。”
“结果刀斧手从宴庭幕障后而出,赤松氏的家臣安积行秀,砍下了六世将军足利义教的首级,是为嘉吉之乱。”
“自此之后,室町幕府在倭国就有些镇不住了。”
朱祁钰听完了这个跟开玩笑一样的嘉吉之乱,眨了眨眼说道:“刀斧手这种事也能发生的?”
刘邦当年赴鸿门宴那是没办法,不赴宴,项羽铁定要干他了。
这六世将军足利义教,实在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杨善俯首说道:“正统十四年,足利义政继任八世将军,他是三世将军足利义满的孙子,六世将军足利义教的儿子。”
朱祁钰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休的画面,在动画片《一休》里,一休也是足利义满的孙子。
杨善继续说道:“足利义政年幼,斯波氏、细川氏、畠山氏三管领趁机坐大,这次来使是细川氏胜元和日野富子,这个日野富子是个女人。”
“作乱的是细川氏家中的武士。”
倭国的管领,有点类似于家臣,室町幕府有三大家臣,下克上是倭国的传统文化,也不例外。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为什么还有女人?”
杨善继续回答道:“日野家世代和室町幕府联姻,因为日野家自藤原咨业开始,就是是世代儒学士,历朝历代,为倭国公家记录历史、文学、官职、礼乐等等,乃是倭国的文人世家。”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此次来使日野富子,就是室町幕府八世将军足利义政的妻子了。”
“她…来度种的。”
朱祁钰一愣,疑惑的问道:“度种?”
“度种。”杨善面色为难的说道。
朱祁钰疑惑的问道:“什么叫度种?”
“度种就是度种啊!”杨善回答道。
朱祁钰看向了胡濙,希望胡濙能够翻译翻译,什么特么的叫度种。
胡濙掩面,这种事他才不翻译!
他是礼部尚书!
兴安左右看了看,低声解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如此。
大明如日中天,经济文化昌盛,诸多藩属国就出现一些很奇特的风俗,而度种就是其中之一。
和后世盛行的人种论差不太多,倭国人认为主要是大明的人种优势,所以才会如此鼎盛,这些小国就动了歪心思。
他们将本族的女子借着朝贡来到大明,勾搭大明的男子和她们发生关系,从而妊娠生下孩子,以此来改善本国的人种。
「倭国一舟漂于在境上,一行凡三、二十一人,妇女悉被发,遇中州人至,择端丽者以荐寝,名度种。」
“这有了咱们大明人的孩子,她们还能嫁人吗?”朱祁钰面色古怪的说道。
兴安低声解释道:“额,反而更好嫁人,因为能来度种的都是名门贵室,否则的话怎么能登上前来大明的贡船啊?第一个孩子是大明人,第二个孩子是自己的就可以了。”
咄咄怪事,朱祁钰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的。
这算是啥?
杨善解释了一句说道:“这个日野富子不度种,是负责这个度种的事儿。”
朱祁钰感觉更怪了!
按理来说,这日野家是儒学世家,学习礼乐,可是学了半天,就学了个这个吗?
他总结性的说道:“总之,朕听明白了。”
“这个室町幕府因为六世将军处事不密,赴宴导致室町幕府大乱,室町幕府正在衰弱,所以借着室町幕府维持倭国稳定,已经不能满足大明的需要了,对吧。”
杨善俯首说道:“陛下英明,室町幕府的衰弱的原因有内外两重,内因的确是因为六世将军处事不密。外因则是守护大名不断坐大。”
守护大名,就是田主,庄园主,小名主和大名主两种。
室町幕府的统治已经变得岌岌可危,而且大明王朝再给室町幕府支援,已经得不偿失了。
除非派出大军强行扶持,但是守护大名之间的争斗,已经趋近于白炽化了,连大明鸿胪寺都知道了。
“陛下,细川氏和日野家的使团要不要见一见?”杨善尝试的说道:“毕竟十年才来一次。”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若是不答应钞法,那就不见了。”
“臣领旨。”
户部开始了清田厘丁的大事,翰林院派出了文林郎继续修订《寰宇通志》,朱瞻墡带着三百缇骑前往了贵阳府。
而此时的江南巡抚李贤,正在魏国公府内,南京惠民药局的提领正在给他拆线。
“疼,疼,疼!”李贤额头都是冷汗,大夫正在给他换药拆线,一只箭矢扎在了他的肩胛骨下面,得亏是就医及时,否则小命不保。
现在李贤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疼。
目眩神迷,他只感觉眼前的人都是重影,看不真切,只感觉疼的全身麻木,有种魂游天外的感觉。
袁彬眉头紧皱的说道:“李巡抚,要是疼的话,有孟婆汤啊,喝一碗就不疼了。”
“不喝!”李贤虽然有点疼的意识模糊,但是依旧拒绝服用孟婆汤。
孟婆汤是俗称,正经的名字叫麻沸汤,是专门用来麻醉用的,但是李贤坚决不用。
因为这玩意儿的危害,邸报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旦上瘾了,那就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虽然说一次两次无碍,但是李贤一次都不肯尝试。
玉娘满是心疼的给李贤擦着额头的汗,满是关切的说道:“马上就好了,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徐承宗连连摇头,吹吹管个屁用!
李贤又不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了。
“这次刺杀之人,查补得怎么样了?”徐承宗说起了正事。
南京太医院惠民药局的提领笑着说道:“已经七日了,羊肠线拆线不应该这么疼才是,若是再复发,早日就诊,你们且先聊,我就不听了。”
“谢医倌。”李贤送走了提领。
皇帝不让太医院参与政事,提领医倌看完了病就离开了。
袁彬无奈的说道:“余孽。”
“可能是叛军余孽,可能是势要余孽,也可能是上次投河之后的商贾的余孽,他们不敢开罪陛下,就只能找李贤撒气了。”
“有本事找陛下去啊!找我干什么!”李贤嘴唇都是发白,他愤怒无比的说道:“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咱们一行九人,为什么只有我中箭!”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八十八章 敢问阁下何方高人?
“李御史,我来问你,你怕陛下吗?”袁彬笑嘻嘻的问道。
李贤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也不是怕,是敬畏。”
徐承宗眨了眨眼,十分疑惑的问道:“所以读书人的怕不是怕,是敬畏吗?”
整个偏厅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徐承宗这句话是皇帝揶揄读书人的常用句式,就是形容这些读书人死鸭子嘴硬,明明是怕,非要换个书生气的词,显得自己读了一肚子的书,满腹经纶。
“那不一样!”李贤十分认真的说道。
敬畏和怕那能一样嘛!
袁彬眉头紧皱的说道:“其实你中箭这事儿吧,就很诡异,当时,那一箭明明射不到你才对,为何最后又射到了呢?”
徐承宗疑惑的问道:“对啊,咋回事啊?当时我看的也不像是会射中李御史的样子。”
一行九人,袁彬在,徐承宗也在。
只有李贤负伤,刺客一共五人,被杀三人,两人被抓。
“我摔了一跤。”李贤无奈的说道:“我为了躲那一箭,摔了一跤,结果那一箭就射中了。”
袁彬伸出手打断了李贤的话,满是奇怪的说道:“你等一下啊,等一下,让我捋一捋。”
“你是为了躲那一箭,所以才中了那一箭对吧!”
李贤点头。
偏厅里再次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李贤这个人,有点奇怪,你说他倒霉吧,他真的是个倒霉蛋。
在地方巡抚那么多年,正统十四年五月份才回京,正好赶上了吏部左侍郎生病,他不得不扈从出征;
这好不容易死里求生回到了大明,南下巡盐,又苦又累又得罪人不说,最后还被抓到了僭朝为官;
这遭遇刺杀,明明刺客慌忙毫无准备,箭矢都没啥准头,他躲好就没事了,结果躲箭中了一箭。
但是你说他倒霉吧,每次都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
从瓦剌的俘虏营里跑出来,这多大的幸运?
僭朝多么凶险,陛下杀了多少人?最后不仅宽宥了他委身从贼,还亲自耳提面命。
这不该中的一箭中了,但是他还是活下来了。
换个人早死了!
但是李贤活着,而且喊疼的时候,中气十足,再过不久就好起来了。
时常处于霉运附体和时常处于福大命大,完全两种完全相反的命格之上。
这算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吗?
袁彬走南闯北见了多少人?这李贤的倒霉劲儿和幸运劲儿,都是平生仅见。
“这次的刺客的追查交给我。”袁彬深吸了口气说道:“抢我功劳!”
李贤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听到袁彬这句话心里发毛,面色扭曲了一下,说道:“你的主要关注是刺客是谁,但是我却不在意。”
“眼下我和魏国公最重要的是,如何拆分南直隶,这是陛下留给我们的事儿,做不好,撬骨刀下无冤魂啊。”
“反对拆分的风声很大啊。”
李贤为何被刺杀,就是因为有人想表示他们反对拆分南直隶的决心。
北衙都有半数官人朝天阙了,南衙的风力自然小不了,最近李贤已经感觉到了这种风力,士林倒还算好,因为他们有科举这个大旗压着。
士林风力成于科举,但是现在被陛下拿着做压他们的工具。
比如山东的举子罢考,陛下直接将数百名举人褫夺功名,这一下子就让士林老实了许多。
即便是在南京,士林虽然有风力,但是也在见风使舵。
毕竟景泰四年要乡试,景泰五年要会试、殿试,这些他们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但是势要商贾现在的风力越来越大了,这些人的合力,很容易带动着墙头草倒向反对拆分的那一侧。
李贤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要打散他们的合力。”
“玉娘,你先出去吧。”李贤看了玉娘一眼,其实刚才她就该出去了,但是玉娘一直担心李贤的伤势,哪里还记得这些规矩?
李贤提醒,玉娘才满是担心的离开了偏厅。
她的官人,算不得大丈夫,但是算得上是个丈夫了。
李贤坐直了身子说道:“首先,两淮盐商和两浙浙商,还有徽商,他们现在最关切什么?关切商舶勘合符。”
商舶的勘合是大明合法商贸的凭证,如果没有勘合,那无论是从大明进货,还是在大明散货,都极为不方便。
海贸那么大的利,被人中间咬一口,那滋味可不好受。
大明的市舶司是一个很严谨的部门,发端与唐朝,盛行于宋元,到了大明几乎所有的雷都踩过了,所以商舶的勘合符是一个很重要的凭证。
徐承宗眼神一亮,点头说道:“着呀,我们可以用勘合符逼他们就范!我来组织他们,再反对,不给符,商舶变私船,等着被大明水师的战座舰给击沉吧!”
李贤摇头说道:“不不不,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更加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抗拒陛下的意志。”
“这勘合符,就是最好的斗蛐蛐的草叶子。”
“我们一点一点的往外放勘合符,让他们斗起来!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撕扯,不形成合力,自然要打破他们的那种默契。”
“据我所知,两淮商舶有违制三桅商舶一百余艘,两浙违制三桅舶有三百余艘,而徽商手中有七十余艘。”
“我们一次放三百份勘合符,一年期,明年重新放。”
“为了这勘合符,他们能打破头了。天下利来利往,这勘合符,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李贤看着有些不明白的两个人,笑着解释道:“南洋东北风,八月份结束,三桅大船不是二桅,他们还要想做买卖,八月份之前必须拿到勘合符,否则就进不了港了。”
袁彬稍微思忖了下说道:“为什么是三百份?”
李贤想了想说道:“因为一共有五百余艘三桅舶,我们放出去三百份,大约是七成,谁都喂不饱,但是谁都不饿着。”
“斗蛐蛐都是喂到七成饱,你喂得多了,斗蟋就不动弹了,你喂得少了,斗蟋就无力,会斗败,所以喂到七成饱,最是悍勇。”
“陛下走的时候,也说了,三桅舶的唯一勘合市舶地,就是松江府市舶司,李宾言在那边,这件事和李巡抚稍微沟通一下,并不难。”
徐承宗眨了眨眼,问道:“敢问阁下何方高人?”
李贤当然知道徐承宗在问什么,他笑着说道:“鄙人宣德七年进士,自然懂一点秋兴之术。”
徐承宗感慨万千的说道:“这是一点吗?论招数,还是你们读书人的歪点子多啊!斗个蛐蛐都能用过国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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