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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细川胜元愤怒的说道:“我们带来了那么多的倭刀、硫磺和铜料,就给我们三万银还要折为宝钞?”
“这就是天朝上国对远来之客的待遇吗?和谈礼仪之邦!”
细川胜元出离的愤怒了,数万把倭刀,四十万斤的硫磺,五十万斤左右的铜料,带回去一堆废纸,他回去怎么向倭国上下交待?
五十万斤铜料,按照百斤三两银子的价格,就是一万五千银币!
这是七百万铜钱啊!
他们需要大明的铜钱,那是室町幕府控制手下守护大名最重要的东西!
杨善情绪十分稳定的说道:“那这样,你们交了永乐年间的勘合,把货物再搬上船,带回去吧。”
“远来之客?你们是客人吗?客人会在主人家里,抢劫主人家的财物,还差点打杀大明官吏吗?”
“明日交出勘合符,后日离开天津四夷馆吧,日后也别来了。”
杨善这话一出,细川胜元脸色大变,这要是没了勘合符,回去之后,他还不被介错人砍掉脑袋?
杨善四平八稳的说道:“如果不肯交还勘合符也没事,大明不认,只不过多一道手续罢了,也不碍事。”
杨善这话就完全是吓唬细川胜元了,他一个鸿胪寺卿还是不能直接废掉勘合符的,要废也是陛下去废,毕竟是太祖高皇帝就给出去的勘合符了。
但是他杨善知道,细川胜元不知道。
组织大了,各方利益就像是九头蛇一般,但是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哪里是细川胜元能理解的?
杨善就是欺负细川胜元不懂这种事。
日野富子带着帷帽,拉住了要发怒的细川胜元,满是笑意,软声细语的说道:“杨上卿勿怒,我们作为日本国使者,是不是可以朝见一下陛下?”
“日本国蛮荒之地,臣民不懂教化,所以冲撞了大明天朝上国,犯案之人,悉数交于了大明,要杀要剐,任由大明处置。”
杨善不懂声色的说道:“嗯,陛下把他们剐了。”
细川胜元猛地站了起来,他已经愤怒了!
他还以为查不完,顶多就是斩首示众,以彰显天朝之威,但是大明居然把他们剐了!
“未曾杀人,何故要剐?”细川胜元愤怒至极的喊道。
杨善给自己倒了杯新茶,平静的说道:“剐就是剐了,你待如何?”
“你!”细川胜元气急败坏,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能怎么样呢?
杨善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挑明了说,不就是想试探下大明的态度吗?这就是大明的态度,还不清楚吗?”
日野富子赶忙拉住了细川胜元,她低声说道:“杨上卿,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我们可以用女子,赎回我们的武士吗?”
这个案子,涉案这一共有五名武士,抢劫一人,殴打大明官吏的共有五人。
杨善将头撇到了一旁,吐了口气浊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不行。”杨善十分确定的说道。
杨善喝完了最后一口茶说道:“我给了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
“明日我来取勘合符,后日便回吧。”
杨善也懒得跟他们废话,脱古和鞑靼人的小王子也在四夷馆就学,杨善也很忙,见完这个见那个,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杨善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日野富子颓然的说道:“我们答应了,无论是宝钞,还是那些武士,我们能够入京朝见陛下吗?”
“嗯。”杨善脚步没停顿,点头说道:“自然有人通知你们。”
杨善离去。
日野富子的语气立刻变得凶狠了起来,她厉声说道:“细川君,为何如此骄躁!我们本就理亏,你还谈及那几个武士作甚!”
细川胜元坐下愤愤不平的说道:“大明无水师,又有何惧?”
日野富子显然有些焦躁,闭上了眼,训斥道:“我们到密州市舶司的时候,大君正在平定叛乱,密州水师、月港水师,共有四百石战座舰十余艘,在围困南京罢了,你没看到,就是没有吗?”
“我们那么多度种的女子,大明人人知道,陛下正在恢复水师,你糊涂了吗?大明天朝上国,恢复水师需要很久吗?”
倭国使者一共两人,但是倭国贡舶有近千人,除了三百人的武士,其余皆是女子。
日野富子这番话,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这些女子,名曰度种,其实是在大明打探消息。
细川胜元依旧有些不满,低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在骗人,只有打过了才知道!”
“细川君!”日野富子已经生气了。
细川胜元两手一摊,看着日野富子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日野家世代和室町幕府通婚,日野家是主人是上,细川氏是三管领之一,是下。
等级森严的倭国,细川胜元已经顶嘴好几句了,若是再顶嘴,那就要挨打了,严重点就该介错了。
日野富子摇头说道:“男人只懂得打打杀杀,却不知道一滴蜂蜜,比一百斤铁,可以捉到更多的苍蝇。”
“只要能够觐见陛下,那就好说了。”
细川胜元惊骇的说道:“不是,你已经与大将军有婚约了!”
征夷大将军,就是幕府的头儿,细川胜元说的自然是八世将军足利义政。
日野富子轻声笑道:“你们这些男人,有婚约在身,岂不是更好?”
“且看我便是。”
次日细川胜元和日野富子,就乘坐车驾,前往了大明京师。
他们走到了通州时候,已经日暮,休息了一日之后,清晨时分和其他的使臣来到了朝阳门,却未曾被准许入朝阳门,而是到了德胜门。
天明节南衙大阅,北衙未曾大阅。
天明节的时候,监国的襄王说什么也不肯大阅,无论谁撺掇,朱瞻墡都以陛下不在京师为由,悉数从简。
这必然是要补的。
朱祁钰一直等到了石亨带着四武团营归京之后,才开始准备大阅之事。
除了大阅,还有授勋放赏。
其实去年十月份平叛之后,这份恩赏名单已经下来了,但是战事未靖,朱祁钰一直没放赏。
现在大军回京,朱祁钰终于来到了德胜门放赏。
南衙平叛乃是内战,功不足以封公。
无论是陈懋、石亨还是于谦,都不进公爵,但是有功赏牌,有赏金,这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次朱祁钰放出了近三百万银币的恩赏。
平叛大军几乎人人有份。
朱祁钰坐在德胜门外的城楼上,身边是朱见济,再往旁边是孙太后。
朱祁钰没有对孙太后出手,孙太后也从不过问南下平叛之事,这也算是默契。
庶孽皇帝是把她的亲族剐了还是杀了,她不问,但不是不知道。
她的父亲孙忠,并不蠢笨,在陛下皇位愈加稳固之后,孙忠就升起了做买卖,做富贵人家的心思。
连船都找人打听了,有二桅舶二十条,有三桅船两条。
孙忠那时候已经确信了,陛下会放开三桅船的限制。
会昌伯是太后亲族,只要他们不犯大明律,不给陛下找麻烦,他在市舶司说要勘合符,陛下看在孙太后的面子上,一定会给。
孙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甚至连孔府的那些买卖都不参与。
但是,孙忠的儿子孙继宗,强行把会昌伯府拉进了深渊。
自作孽不可以活。
孙太后其实特别特别的怕,怕陛下盛怒之下,把稽王府上下一起杀了。
理由非常的充分,会昌伯谋反。
左右不过是胡濙扯一块遮羞布罢了,这事何其的简单?
前有汉王府上下俱灭,胡濙当年是怎么圆的,今天就怎么圆就是了,很难吗?
到时候,她被那些宫人勒死,然后一句暴疾而亡,谁会在意她这个失去了一切的太后呢?
但是今天,皇帝在德胜门外大阅,稽王府在左边,甚至比赵王等人的座次还要靠前。
这让孙太后有些惊讶,难道这个皇帝,真的是一片公心吗?
“开始吧。”朱祁钰对着右边的于谦,满是笑意的说道。
悠扬的号角声和鼓声阵阵擂起。
这次大阅,四勇团营共计三万三千余人,马军近万,火炮近三百门。
第一阵是骑兵冲击。
五千人对五千人的骑兵阵,并未曾马上出现在了天边,这是一次实战性质的演练。
在悠扬的号角声开始之后,首先出现的是无数的斥候。
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骑兵阵出现在了天边,在距离七八里之后,彼此双方终于发现了彼此。
德胜门外,在短短几刻之后,两军相交,互相冲锋,蹄迹交错,几于挺刃相寻。
马蹄声阵阵,扬起了漫天的烟尘,但是并不能阻碍观礼之人判断形式。
按照阅兵导演部,也就是朱祁钰本人的安排下,应该是第一营武奋营败北,第二营武耀营的地形更加有利。
但是第二营武耀营的斥候回报速度慢了一分,第二营的先锋被第一营的马军无伤吃下,随后第二营被第一营团团包围。
最后朱祁钰判定,第一营武奋营获胜。
导演部让第二营胜,但是第二营棋差一招,第一营总不能不胜吧。
武奋营都指挥,抚宁伯朱谦之子朱永,骑着战马得胜而归。
他翻身下马大声喊道:“武奋营得胜而来!”
朱祁钰点头大声说道:“明军威武,赏!”
石亨扛着一杆冠军旗,插在了朱永面前,振声说道:“授旗!”
朱祁钰的军队大比的冠军旗,第一次拿了出来。
五万金赏金,如果分摊到五千名军卒身上,每人不过十个银币,如果分到武奋营全营,不过没人两枚半的银币罢了。
但是那杆冠军旗,落到了武奋营的身上。
朱永翻身上马,拔下了冠军旗,扛在了肩上,脸上的兴奋已经不足言表了,他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陛下威武!”
第一营武奋营全营声震云霄的喊道:“陛下威武!”
这是第一次军队大比,朱祁钰并没有搞得太复杂,按照军功,四武团营的第一营武奋营和第二营武耀营出战。
武奋营实力强于武耀营,所以导演部的导演朱祁钰,安排武奋营败北,但是武奋营依旧是技高一筹。
冠军旗,实至名归。
第二营武耀营的都指挥赵玫,来到了德胜门下,翻身下马,面色有些苦楚的说道:“末将有罪。”
的确导演部大导演皇帝陛下,都让他们获胜了,结果还是输给了第一营武奋营。
朱祁钰却不认为赵玫有罪,战场不都这样吗?胜负在一瞬之间,他笑着说道:“虽败犹荣,败不馁,下次赢回来就是。”
“明军威武,赏!”
石亨将亚军旗插在了低声,振声说道:“授旗!”
亚军旗,就只有一万金的赏赐了,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就半枚银币,但也是额外的恩赏了。
但是这单纯是赏赐的事儿吗!
赵玫有些委屈,他扛着亚军旗,大声的喊道:“陛下威武!”
第二营武耀营的震天喊声中,透着浓郁的不甘,这种不甘,连朱祁钰都真切的感受到了。
朱永甩了甩冠军旗,仰着头,看着赵玫洋洋得意。
军队是最容易顶牛的地方,正如朱祁钰所说,这次败了,下次再赢过来就是。
但是在下一次之前,武耀营要事事都低武奋营一头了。这种滋味,何其的难受!
“听说石亨非常忌惮这个朱永。”朱祁钰歪着头低声询问道。
于谦低声回答道:“朱永甚悍勇,不弱于石总兵了。”
“大明军后继有人,好,很好,非常好!”朱祁钰连连点头。
德胜门下观礼台上的日野富子,紧紧的咬着嘴唇,透过帷帽看着远处的烟尘阵阵。
若是有人看到唯帽子下的日野富子,就会看到她的脸色涨红,神情迷离的痴痴的看着德胜门上的大明皇帝陛下。
明军威武,陛下更是威武。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九十一章 当忠犬变成野狗
大阅还在进行,其品秩规模都远不如永乐十九年的那次大阅,但是依旧是大明当下最强的军事实力展示。
使臣依旧不是很多,只有朝鲜、鞑靼、倭国、琉球。
大明自己的水师消失了,各国使臣朝贡的频率骤然降低了。
永乐年间各国朝贡朝贡近三百余次,到了宣德年间就锐减到了一百多次,到了正统十四年的时间,就只有二十余次了。
各国再不对大明怀有任何的畏惧之心,因为大明自己把手中的利剑给掰了。
大明无敌的水师在宣德年间的规模就开始缩小,到了正统三年,全都被摧毁在了南京龙江造船厂内。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大明的军备,后面大军的有序的离开了德胜门前。
各种大明的火器再次被拉了出来,让朱祁钰眼皮子直跳的是,那三门黑龙炮居然又被拉了出来!
“这玩意儿去年不是又试了三次吗?不是打不响吗?”朱祁钰歪着头问着坐在右侧的于谦。
于谦十分淡定,眼神看向了那些使臣,低声说道:“咱们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啊。”
朱祁钰言简意赅的问道:“吓唬?”
于谦点头低声说道:“再有就是下饵了,与其让他们漫无目的打探大明的虚实,还不如把这个东西亮出来,让他们有目标,我们也好应对。”
朱祁钰了然,这玩意儿最开始的时候是个误会,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变成了吓唬人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是饵料。
确切的说,是专门拿出来,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去打听,想要打探此物的消息,必然是层层下饵,层层抓拿。
等到用完了,再拿个新的出来,继续下饵,如此循环往复。
大明朝堂,果然变成了人均钓鱼佬。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这里面,都是局。
朱祁钰看完了整个大阅,随后摆驾回到了奉天殿内。
下面还要接见各国的使臣,首先就是大明一年数贡的狗腿子朝鲜,朝鲜使臣的恭敬,可以用一句话去概括。
「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不像有的野狗,跑来跑去,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
朝鲜以大明的鹰犬为荣,并且一年可以数次朝贡,朝贡极为频繁,获利也极多,毫无疑问,这地双方都是有益的。
本来朝鲜想要金织罗衣一袭、彩表、彩币、钞五百贯若干,册封王世子李弘暐为朝鲜国王的圣旨。
朝鲜国王李珦在景泰元年就薨了,但是这册封国王之事,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朱祁钰一点赏赐没给,这里面自然有原因的。
这条忠犬,不是绝对的忠诚,甚至对着主人家狺狺狂吠起来。
连狗绳都不肯带了。
这次朝鲜使臣有送来了不少的种马,还有就是每次都送的少女。
朱祁钰看着毕恭毕敬的朝鲜使臣,冷漠的说道:“平身。”
“臣谢主隆恩。”朝鲜使臣李氏朝鲜都承旨使姜孟卿,副使李氏朝鲜中枢院事金何站起身来。
胡濙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高声说道:“去年三月初,尔请世子冕服,言朝鲜国王李珦薨于康宁殿。”
“五月,我大明遣使节稽勋郎中的陈钝、刑部湖广司郎中陈金为正使,行人司李宽、行人郭仲南为副使,中官金宥、金兴携诰命、冕服等物赶至景福宫勤政门。”
“王世子李弘暐为何不行三拜五叩大礼接旨,仅鞠躬接旨?”
朱祁钰知道这件事,景泰元年时候,朝鲜国王李珦薨了,请大明朝册封王世子李弘暐为国王。
朱祁钰让人跑了一趟,到了朝鲜国门勤政门的时候,王世子李弘暐拒不行礼,导致这场册封没有进行下去。
大明册封朝鲜国王的诏书没发下去。
景泰三年七月份,朱祁钰也没多管他们,直接南下平叛了,襄王朱瞻墡一直以册封朝国王需要陛下亲印,一直不给审批。
大明拿出来了拖字诀。
“《藩国仪注》中并无三拜五叩之礼。”姜孟卿赶忙回答道。
胡濙深吸了口气说道:“哪一年的《藩国仪注》?”
“洪武三年。”姜孟卿赶忙回答道。
胡濙平静的问道:“洪武三年《藩国仪注》到洪武十四年已经修改了一次,到了永乐年再改,已改礼度,当依时制。”
跟胡濙掰扯礼法之事?
副使金何显然有点扛不住,这显然忽悠不了胡濙,因为永乐年间的《藩国仪注》就是人家胡濙写的…
金何赶忙俯首说道:“陛下,洪武十四年以后的《藩国仪注》散迭了。”
朝鲜这条所谓的忠犬,到底想干什么?
洪武十四年以后的《藩国仪注》真的没了吗?
答案显然不是。
自正统十四年土木堡天变之后,朝鲜以为中国空虚,就开始作妖了而已。
以洪武十四年以后的《藩国仪注》没了为由,拒不跪拜礼,而是以鞠躬礼代替。
朱祁钰笑着说道:“胡尚书,赐下新的景泰年间《藩国仪注》,等到王世子研究明白了,到津口接受册封。”
“就不劳陈钝跑一趟了,陈钝年事已高,舟车劳顿,也是辛苦。”
不跪不拜,欺负他朱祁钰是个庶孽僭主,觉得大明没了大军好欺负?
朱祁钰至今没下册封,也一直没有接见朝方使臣,就等着今天大阅。
胡濙满是笑意的说道:“陛下仁爱。”
陈钝岁数大了,六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在泛舟出海,或者行山道到朝鲜,去一趟已经很累了。
这陈钝一行使者,刚回到津口,朱祁钰体恤朝臣辛苦,在津口册封,这不是仁爱是什么!
谁能说陛下暴戾?
姜孟卿面色惊惧,到津口接受册封?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
金何震怒,他站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自洪武年间就没有这种规矩。”
朱祁钰不动声色,拿过了食盒里放着茶杯,喝了一口,平淡的说道:“打今儿起,就有这个规矩了!”
“朕立的!”
姜孟卿和金何脸色数变,阴晴不定。
胡濙老神在在的问道:“正副使臣,尔等若是不接这《藩国仪注》,也不是不行啊,回去之后,就自己称王。”
“只要胆子大,称帝也行啊!”
上一个称帝的还是北元末代皇帝天元帝,被蓝玉给干碎的那个北元朝廷。
现在他们都自称元裔了。
朝鲜敢称帝,朱祁钰就敢打的他们自称鲜裔。
因为朝鲜足够恭顺,大明一直没啥讨伐的理由罢了,从洪武年间起,朱元璋、朱棣都对倭国虎视眈眈。
朝鲜是前往倭国的跳板。
胡濙的意思很明确,今天这《藩国仪注》他们接可以,不接也可以。
大明方面无所谓。
胡濙笑着问道:“两位使臣,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了,就退下吧,后面等着朝贺的使臣也排着队呢。”
“陛下,臣请宽恕王世子无礼之罪,臣回朝鲜后定督促王世子好好研读《藩国仪注》,再请天使册封。”姜孟卿俯首说道。
这要是请回去景泰版《藩国仪注》,那他回去怎么复命?
虽然王世子已经成为了实质性的国王,但是没有大明的册封,始终少了一道手续,名不正言不顺。
要知道此时的李氏朝鲜内部,可是有相当强的精明风力。
精神大明人,就是精明。
兴安歪着头和小黄门耳语了几声,又在陛下耳边低语了几声。
朱祁钰有些惊讶,随即摇头说道:“你们也别回去督促王世子了,朝鲜的朝堂出大事了。”
“领议政皇甫仁、左议政金宗瑞把你们的王世子架空了。”
“什么?!”两个使臣面色大变,呆滞的看着大明皇帝。
兴安将其中的缘由讲了讲,当忠犬变成了野狗,就是这般下场。
因为迟迟没有大明的诏书,再加上这朝鲜王世子似乎和建文帝差不多一个档次,被朝鲜三望给架空了…
具体的做法是,所有政疏都被这三望贴条,贴黄条给过,不贴条不能过,王世子李弘暐成了人型印章了。
人称「黄标政事」。
兴安讲完之后,朱祁钰看了一眼王文,类比到大明朝,就是文渊阁首辅王文,在朝臣的奏疏上贴黄条给过,不贴条不给过。
就是大明可以称作摄政的张居正,都没敢这么玩过,张居正要是敢这么贴黄条,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枭首示众。
王文被这一个眼神,吓的浑身颤抖,这跟他有个屁关系!!脑袋在脖子上长着不好吗?
他就是个负责考成法的文渊阁辅臣,帮助陛下梳理奏疏而已。
仅此而已啊!
陛下这一个眼神看得他直发毛。
朱祁钰看着王文的模样,就是摇头,想来想去,大明历经二百七十四年,被架空的皇帝,只有建文帝。
文武大事不能自决,就是被架空。
如果算上南明史…朱祁钰想到南明那群臭虫,就是头皮发麻,摇头不去深思。
眼下,就是南衙僭朝那帮蠢驴,文武大事,哪一样不要朱文圭去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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