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大明的国帑每年都有结余,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而且每年的结余越来越多,宝源局的投资也开始初露狰狞,每年几乎翻倍的上交利润,在沈翼看来,即便是陛下不南巡募集善款,也足够支持以工代赈了。
沈翼总觉得朝廷向民间借钱,有失体统,有损体面。
现在大明国帑,一个字:阔。
第二个办法,则是地产,大明在各州府县拥有极多的官舍,将这些官舍,按照朱祁钰在讲武堂聚贤阁外的水泥大别墅的标准建设,在配合地方特色加以社稷,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第三个办法,则是彩票,这个彩票可以得到一股庞大的现金流,来补充大明因为以工代赈的巨大投入造成的财政压力。
三十六枚飞钱搏一搏五万银币。
十八枚飞钱可以购买一斤猪肉,大约等同于一分银,一两银子等于一百六十分银,五万银币等于八百万分银,等于八百万斤猪肉,等于一亿四千四百万飞钱,也就是十四万贯左右。
彩票这东西,在中原王朝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南宋的时候,就有关扑,卖的不是纸票,而是一种牌子,名叫笏,这玩法种类繁多,有以一笏扑三十笏者赢钱,而后又扩展到了车马、地宅、歌姬、舞女等等,皆依约以价而扑之。
南宋实际上的都城临安,号称:“有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城,更有一答闲田地,不是栽花蹴蹴鞠。”
而宋高宗赵构,更是组建了两只皇家蹴鞠队,分为左右军,而民间则以俱乐部齐云社为主,经常组织全国性的蹴鞠大赛,这自然少不了关扑,售卖笏钱。
临安城粪霸赵构,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赚钱的机会,赚的盆满钵满。
赵构当皇帝称职不称职不论,但赵构绝对是个合格的资本家。
这三种方式,无论朱祁钰用哪种,礼部尚书胡濙都能找出历史渊源来,为陛下的决策洗地,历史长些,大约就是这个好处,好事坏事,都能自古以来。
朱祁钰斟酌再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于谦。
“陛下…这…”于谦呆滞的看着陛下,他终于明白了为何陛下好端端的说起了王安石变法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于谦斟酌了一番说道:“陛下啊,第三策臣以为为下下策,松江府旧院、应天府神乐仙都、京师东西斜巷胡同,都是游堕之民、黑恶集结之地,常常滋事,这关扑助长黑恶,致道德沦亡。”
“斗升小民本就困顿,关扑厚利,必然引起争相追捧,百姓本困顿,此策大行民生愈苦,臣以为不妥。”
在于谦看来,这第三策关扑彩票之事,是下下策,是亡国之策,会导致道德沦亡,万万不可。
“至于这第二策,臣以为乃是下策,李宾言请旨,请官舍改建为大明匠城,为各地官厂家眷院,襄王在贵州践行利柄,大明各州府若想不受制于人,再无这挟百姓以令州府事,则以利柄大行天下,臣以为方为正途。”
大明各州府县主佐贰官,不想站着把官儿给当了?
但是大明官员也没办法,不依靠地方缙绅宗族,连打折的正赋都收不齐,朝廷问罪,百姓叫苦连天。
利柄论之说,堪称国之良策,朝廷与地方,地方与缙绅争权,利柄二字可定胜负。
什么是权?不就是分配地位吗?
不占有生产资料、不占有劳动本体,怎么占据分配地位?
李宾言致力于匠城的建设,就是先行一步探探路,看看让士农工商的工匠们,也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匠城就是工匠的合力的具体体现,而各州府县的大量官舍的确要改建,不过不是贩售,而是分配给工匠,建造集体性质的家眷院。
“至于陛下所言国债,臣不精通财经事务,倒是觉得并无不可。”于谦对于陛下的第一策,也摸不准。
在于谦看来,国债和宝源局纳储,只是在利钱上,有所区别,并无二致。
有区别吗?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百七十四章 在一声声号子声中,宝船下水
于谦不太明白储蓄和国债的区别,朱祁钰只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于谦立刻就懂了。
大明的银庄下辖的宝源局纳储,在储户向宝源局储蓄之后,其货币的所有权,依旧归储户本人所有。
也就是说,货币的主人还是储户本人,即便是定期存款,提前取款,损失的也只有利息和本金无关。
任何一个宝源局都要做到五百银币以下随时支取,五万以下银币次日支取,五万至五十万银币半旬支取,五十万以上,一个月支取。
宝源局的墙上贴着一行大字,写着:存款自愿、取款自由、存款有息、储户保密的字样。
储户要取钱,那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而国债则是以国家财政信誉作担保的债权,购买国债之后,货币的主人所有权就归了大明银庄,到期承兑利息。
于谦明白了其中的差别,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以臣观之,大明国帑还未到要向百姓借钱的地步吧。”
朱祁钰思考了片刻说道:“的确没有。”
“那为什么要借钱呢?”于谦这就不明白了。
既然大明没有必要借钱,那为什么还要发行国债呢?
朱祁钰轻轻的敲动着桌子说道:“就是一种手段,现在大明财政正常,但倘若大明国帑空虚,这官道驿路是不是要继续硬化?这水路疏浚到底要不要继续进行?大明是否要扑买掉官厂来补充粮钱?”
陛下一如既往的料敌从宽。
万一财政不正常出现赤字的时候,朝廷也有手段。
于谦俯首说道:“原来如此,那臣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朱祁钰停下了敲动桌面的手指说道:“那就让计省、宝源局和宝钞局通力配合,将国债事,推行下去。”
大明的确还没有到必须要发行国债的时候,但是朝廷也有急务。
倘若大明远征康国,其消耗很有可能引起短期性的财政赤字,这个时候发行国债,就可以在不耽误大明以工代赈的步伐之余,继续发动战争。
可谓是寅吃卯粮的典型。
国债之事并不复杂,计省很快就把账算明白了,计息、面值、发行渠道等等,都盘的清清楚楚。
可是户部依旧坚持反对意见,而清流则认为,大明皇帝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离经叛道了,堂堂大明朝廷,居然沦落到向百姓借钱的地步!
户部这个充满铜臭味的浊流,第一次和清流合力反对了。
朱祁钰还专门写了题本回京,讲明国债的用途,主要是为了增加大明财经事务的抗风险能力,以及增加一种分配方式。
但凡是购买大明国债的百姓或者富户,自然是相信和看好大明的发展。
因为国债一般都是十年期,配合部分的七年期,最低也是五年期。
十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十年前稽戾王还没有亲征呢。
购买国债的百姓,可谓忠义。
而大明朝廷将部分的发展红利,以国债的利息分配给支持朝廷的百姓之中忠义百姓,这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吗?
朱祁钰的题本回京之后,引起了一番讨论,最终户部尚书沈翼还是意见很大,勉强同意了,但是要求国债规模,要减少一半。
他反对的理由不是什么有损陛下圣名,也不是什么朝廷向百姓借钱有失体统。
沈翼单纯的觉得亏了。
大明眼下资金流充足,压根就不需要付息举债,陛下想做什么,哪怕是亲征康国,户部现在都能够给陛下凑出大军征战三年所需军备、粮饷来。
完全不需要付息举债之事!
陛下搞国债,就是不信任户部的能力。
而且,陛下是大明万民的君父,向百姓借钱还要还钱不说,居然还要付息。
陛下简直是太仁慈了!
他真的…
朱祁钰细细的品了品,才发现沈翼的这个思考问题的方式,在帝制之下,居然很合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大明,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大明,陛下在自己家里募集善款,就像在自己水井里打水一样。
为什么还要还钱,还要还利息呢?
“逻辑鬼才,这个沈翼还真是个貔貅,只进不出。”朱祁钰合上了沈翼的奏疏。
逻辑对,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在三代以上,夏商周三代是井田制,而且还伴随着血腥而残忍的奴隶制,商鞅变法是一个转折点,井田制、奴隶制的崩溃,带来的是私有制的确定。
私有制经历了两汉世家豪强、魏晋南北朝至隋唐的曲部庄园经济,在中唐时期两税法之后,私有制在中原这片土地上,正式确定。
李贤也曾经问过朱祁钰,是否要承认私权的存在,朱祁钰的回答是必然存在。
后来,襄王补充了这个答案,大明应该追求的是公私分明。
户部已经同意了国债的发行,并且积极配合,但是本着能少亏点就少亏点的想法,户部将国债的规模从一千万银币砍到了五百万银币,而且要分五年,十期发卖,每次五十万银币。
朱祁钰朱批了沈翼的奏疏,他最开始提出一千万银币,就是让户部砍价的,他的心理预期也是五百万银币左右。
“陛下,到金山卫松江府造船厂了。”兴安接过了朱批过的奏疏低声的说道。
今天是大明新宝船下水的时间,朱祁钰的大驾玉辂已经来到了造船厂。
同样,会昌伯府余孽孙显宗等人举事的时间也在今天,时间定在日暮之时。
大明的墩台远侯,已经打入了这伙反贼的内部,得到了充足的情报。
“嗯,下车。”朱祁钰穿的是冕服,表现出了他的重视。
对于大明而言,今天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日子,那代表今天过后,大明将找回中华海权最璀璨的烟火。
永乐十八年,大明朝廷拥有二百五十艘远洋宝船、四百艘海运漕船、四百艘三桅大船、一千三百五十艘巡船、一千三百余艘战座船,威震西洋的郑和水师,只不过是大明水师的一部分。
大明水师巅峰之时,总规模大约等于西班牙无敌水师的十倍。
那是中华海权最耀眼的烟花,一闪而过。
朱祁钰正了正头顶的十二旒冕,冉思娘为朱祁钰挂好了玉簪垂下的充耳,系上了朱缨,固定好了十二旒冕,随后拿过了白罗大带系在朱祁钰的腰间。
冕服上玄下红,以白罗大带分隔,绣十二纹章,两臂有金线绣出的五爪金龙,肩扛日月。
朱祁钰稍微活动了一下,笑着说道:“朕这一身,够王恭厂开炉一百多次了。”
冕服很贵,一件就要数万银币的花费。
冉思娘手里拿着一大堆的玉佩,给朱祁钰挂在身上,笑着说道:“陛下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冕服就这一套,而且还穿了三次,陛下节俭,连清流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冕服穿了三次,一次是景泰元年太庙祭祖,削稽戾王的太上皇帝号;一次是太庙杀稽戾王,一次是南下亲征平叛沙场点兵,开拔之日。
朱祁钰登基都没穿冕服,那时候瓦剌大军南下在即,大明风雨飘零,这些礼仪能简就简,登基大典,也不过是奉天殿上三呼万岁。
冉思娘说朱祁钰勤俭,可不是谄媚,哪个皇帝的冕服,还穿第二次?
这冕服怎么洗,连尚衣监都不知道,但是陛下不让尚衣监做新的,也只能想办法洗了。
朱祁钰站起身来,在冉思娘和兴安的搀扶下,走下了大驾玉辂。
无数旌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
缇骑明光甲反射着炫目的光芒,站列两旁。
鼓声震天,号角悠扬。
朱祁钰站在了松江造船厂的门前,松江造船厂近五千余船匠在船塘等待着。
朱祁钰在搀扶下,一步步的走到了船塘,船塘两侧设有观礼台,冉思娘不再搀扶,向着观礼台而去。
观礼台上,孙太后、崇王朱见济、稽王朱见深、大明松江府官吏都有座位,但是万国城来的使臣、商贾就只能站着了。
海边的风很大很大,朱祁钰的衣角被海风翻动着,露出了里面的明光甲。
知道有余孽造反,朱祁钰当然着甲,外面套上冕服,看起来有点臃肿。
他看到了那两艘已经建好的船舶,如同一头巨兽蹲伏一样,安静的待在船塘之内。
皇帝站定,看着那两艘宝船,愣愣的出神,这就是宝船,大明威震四海的利器。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喝之声传来,打断了朱祁钰的思绪。
朱祁钰手向前虚伸轻抬,说道:“平身。”
“谢万岁。”
李宾言和雷俊泰上前,手里抬着一个红绸盖着的盒子,长约一丈,高约两尺。
“这是?”朱祁钰笑着问道。
李宾言俯首说道:“请陛下揭开红绸。”
兴安伸手解开了红绸,一个极其精美的木制宝船,出现在了朱祁钰的面前。
手办。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不知从何时起,献祥瑞,尤其是献一些大型器械的祥瑞之时,例如大明的钦天监十大历局的地动仪、兵仗局的螺旋水力压床等等,都会做一个手办。
大明皇帝都有自己的小爱好,不足为奇。
雷俊泰以等比例制作了这艘手办,一来方便讲解,二来,陛下也能带回去,细细揣摩。
雷俊泰指着模型说道:“大明一号、二号、三号宝船,自景泰四年松江造船厂落成后开建,其中图纸七次更易,是五桅七帆,三千料的战座舰,上下三层甲板。”
“第一层甲板为征虏大将军炮,三十门,子母炮共计三十七门,碗口铳四百余,中层为大将军炮二十八门,舰首有黑龙炮两门,船尾有子母炮十二门,共计一百一十七门火炮。”
“黑龙炮…是朕记得那个黑龙炮吗?”朱祁钰疑惑的看着两艘武装到牙齿的宝船,这毫无疑问是两艘战舰。
舰首处那四门长达两丈长、径直一尺多的圆滚滚的火炮,满是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黑龙炮的径直大约三尺,船上装的这四门,可谓是大瘦身了。
黑龙炮因为火药无法充分燃烧爆炸的缘故,铅弹无法均匀受力,老是炸膛,根本打不响。
每次大阅的时候,都是拉出来吓唬人的玩意儿。
“是。”于谦赶忙补充道:“昔日陛下与臣论大明军备,臣言军备靡费,陛下说要这世间本就没有路,走得多了就有了,让臣多试试。”
“这黑龙炮历历经数千次击发,终于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装填火药六十斤,威力无穷。”
当初于谦说兵部军器监老是巧立名目骗经费,朱祁钰则认为多试试。
大明的火铳在两宋交替的时候,是竹竿喷射火药用声音吓唬金人和蒙古的马匹,到现在也有了燧发手铳、鸟铳的出现。
“原来如此。”朱祁钰点了点头,看着那黑龙炮露出了笑容,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有落地的这一天。
雷俊泰继续说道:“一号二号宝船,长二十丈,阔四丈两尺,空载深两丈一尺,满载深四丈两尺,五桅最高十九丈,前两桅九丈、十四丈,后两桅一样。”
“在海上风力不同,大约每个时辰能走三十里到四十里。”
大明原先的宝船比例更接近正方形,在海上其实不利于转向,而新宝船在设计之初,就在不断的调整,最终形成了面前这个长方形的船只。
朱祁钰看着面前的两艘巨舰,不住的点头说道:“下水吧。”
雷俊泰转身,手中的一杆旗子用力的挥动着,大声的喊道:“开闸!”
两个船塘里开始开闸放水,水灌满了整个船塘,无数的船工开始奔走,将固定的绳索放开,一辆辆的绞车出现在了两侧,纤绳被挂在了船上。
无数的掌令官奔走其间,传递着消息,待到纤绳固定,雷俊泰再次挥舞着手中旗子,大声的喊道:“出艄!”
绞车在无数的船工的推动下缓缓向前,纤绳逐渐绷紧,两艘宝船开始缓慢而坚定的向着辽阔的海面挪动着。
绞车站在最前面的壮汉,长长的吆喝着:“嘿呦!”
身后的纤夫低沉的应和着:“嘿呀呦!”
声音短促而沉重,因为吼的人多了,气势变得厚重雄壮。
领班的长声吆喝,纤夫们的短声应和,逐渐形成了一股蓬勃有力而整齐划一的号子声。
你一唱,我一和;
你一言,我一语;
一声高昂,一声低喝;
一声绵长,一声力短;
在这一高一低的起伏之中,船舶渐渐的滑向了海面之上。
天空的鸟儿被惊吓,飞离了船厂,万籁寂静,似乎只剩下了船夫的大声齐喝。
“朕记得看过的龙江船厂志中说,这出艄的时候,纤夫要下水,在船塘之内拖拽,而且两侧还要建阶梯,纤夫分层而站,拖拽船舶。”朱祁钰忽然想起了他看过的船厂志书里描述的场景,对着于谦说道。
那个场面并不温和,无数的监工拿着鞭子,但凡是有不用力的纤夫,就会挨上一鞭,纤夫在船塘浸末胸膛的海水中,艰难前行。
有一次宝船下水,突然大雨滂沱,淹没了船塘,而监工为了如期完成下水,将纤夫踹到了水中,最后淹死了不少人,还差点酿成了民乱。
朱棣听闻,盛怒之下,杀了不少的船厂管事。
于谦听闻陛下的询问,想了想说道:“在松江造船厂拖船,日给银三厘,一年就是十二银币左右。”
这也是于谦为什么同意陛下大兴土木的原因。
陛下大兴土木不是派遣劳役,而是给银让民夫劳作,而且最低标准就是日给银三厘。
于谦其实也担心过,会不会被人倍之破坏以工代赈,但是陛下登基九年,一直在反复整顿吏治,反腐抓贪从未停下。
不整顿吏治,推行新政,必然失败,这是王安石的历史教训。
“下水了!”雷俊泰高声呼和着!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百七十五章 火力仍然不足
大明官吏,身在官场,可是知道大明为官第一准则:帝不动,我不动,帝一动,我惶恐。
这是长期整顿吏治的必然结果。
相比较之下,势要豪右巨商富贵,就显得非常不知死活了。
于谦陪同陛下参观了整个下水仪式,下水之后,大明水师,松江巡检司巡检使、番都指挥马云,带着一众水师,和松江造船厂总办雷俊泰,交接了两艘宝船。
“请陛下为宝船赐名。”雷俊泰和马云俯首说道。
这两艘宝船是大明海权的新起点,理应由陛下朱批赐名。
礼部早就为这两艘宝船拟定了几个名字,朱祁钰也挑选了许久,最终确定了两个名字。
宝船的命名方式,大明礼部议定与侯爵命名法相同。
比如武清侯石亨的武清是武清县,文安侯于谦的文安是文安县,昌平侯杨俊的昌平是昌平县。
宝船的命名法,参考了侯爵礼法制度。
但是这件事不出意外的出现了意外。
确切的说,是费亦应南下之后,就收到了湖广、浙江、江苏、凤阳各地商总的拜帖,在寒暄之后,各地商总们表明来意。
他们是来缴纳善款的。
两艘宝船造价不菲,而各地商总,愿意把这造船的钱拿出来,只希望可以把船的名字,定在他们省内。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其实这源头还在朱祁钰的身上。
上一次陛下亲征平叛,把南衙给拆的七零八落,而且江苏的省府居然是徐州,凤阳省的首府居然不是凤阳而是泸州。
这散装江苏、散装凤阳,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为了制造更强的向心力,他们都希望陛下定名的时候,可以把名字定在自己省内。
而浙江商总、和湖广商总的想法是狐假虎威。
在海上,天下最强战舰的户籍在自己省份,那不仅仅是浙商的面子问题,还是安全的问题。
费亦应当然不敢决定,就找到了陛下禀报,朱祁钰看着手中已经确定好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还有这种好事?
这两艘宝船一艘的造价,就超过了十万银币,朱祁钰就是再阔气,这也是十万银币,有人愿意为此买单,朱祁钰自然乐意。
“海宁号,庐江号。”朱祁钰写好了两个名字,交给了雷俊泰。
这本就是早就选好的名字。
海宁位于浙江杭州府杭州湾,而庐江位于凤阳庐州府庐江之畔。
浙江商总和凤阳商总,早就已经把钱交给了户部郎中王祜。
而后朱祁钰亲自将两杆早就绣好的牙旗,交给了马云,算是正式完成了两艘宝船的交付。
朱祁钰看着两艘宝船上忙忙碌碌的众人,满脸的笑意。
“李宾言,你在松江府造船有功,朕赐你奇功牌一枚,再接再厉。”朱祁钰从兴安的手中拿过了奇功牌,挂在了李宾言的胸前,金光闪闪。
奇功牌大礼包也会在事后,一并交给李宾言。
李宾言笑的嘴都咧了,俯首说道:“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继续说道:“营建宝船的三个船塘船工,每人头功牌一枚,赏银币五十枚。”
“造船厂造船有功,人人有功,每人赐齐力牌一枚,赏银币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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