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这女子陷入了迷茫当中。
朱祁钰本就是如此,忙起来,汪皇后都见不到人。
朱祁钰回到了御书房,看着大明的堪舆图,愣愣的出神,满是郑重的说道:“兴安,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造反呢?”
兴安打了个哆嗦,陛下这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答。
朱祁钰没指望兴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继续说道:“这个问题,朕自那日从海潮村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思索。”
“就以杨铁为例,但凡是这个人考虑能不能吃饱饭、考虑生活有没有希望、考虑一年到头能留下几枚银币、考虑是不是要娶媳妇,他就不可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人一起造反。”
“杨大善人一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那么欺负杨铁。”
“朕想了许久,这俗话说得好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朕发觉,百姓但凡是有双鞋,就不会造反。”
兴安静静的给陛下泡了杯茶说道:“臣不懂,但是陛下说的很有道理。”
朱祁钰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但凡是缸里有点米、手里有活干、生活稍微有点盼头,就是有双鞋,他就不会造反,就会妥协、忍让、软弱、动遥”
“你看这些外逃的富户们,他们就愿意和朕商量着来,朕收他们五成的移民税,他们还会感恩戴德,下船再收三成,他们顶多骂两声,却甘之若饴,甚至会尝出甜头来。”
“下船再收一次税,不就代表着朕一定会把他们安全送到吗?”
兴安一听也是一乐,俯首说道:“陛下英明。”
这下船再收税,反而成为了一种可以安稳落地的保障。
不得不说,这帮出海的富户们,能被朘剥八成还尝出甜味来,就很离谱。
但是却理应如此。
朱祁钰不关心富户们骂不骂他,有胆子就造反,骂人不掉肉。
他继续说道:“这双鞋是无产者的希望,同样也是无产者的枷锁,一旦无产者没了枷锁,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一如当初的太祖高皇帝那般埃”
元朝唯一干了点人事,治理黄河,还把自己给治理没了。
因为元朝治理黄河的时候,把所有人的最后一双鞋给脱了。
兴安拿起了袁彬的书信放到了陛下面前说道:“臣不这么想,臣以为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乱世实在是太苦了,眼下的倭国不就是如此吗?”
“乱世里,这人,都是被扔进了臼里捣碎了,做粮食的。”
袁彬的书信里,描述了他的所见所闻,简直是人间炼狱,把人扔进臼里当粮食用是一种普遍的现象。
朱祁钰开始准备给袁彬下敕,他笑着说道:“历代君王都追求个长生不老,历代开辟之君,都希望自己制定了万世不移之法。”
“长生不老的追求和万世不移之法,异曲同工。”
“但是真的说什么是万世不移之法,不如让百姓们人人都穿上鞋,来的可靠。”
这鞋可以是脚下真的鞋,因为鞋离心脏最远,能买或者自己做一双新鞋,基本代表这人多少能吃的上饭,甚至还奢求的娶个媳妇。
那他怎么可能造反呢?
这鞋也可以是泛指,就是保障最基本的温饱。
论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
朱祁钰给袁彬回了书信之后,交给了兴安通过鸽路送往倭国,务必保证山野、安艺两大银山能够稳定的提供白银。
这封敕谕通过鸽路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送到了袁彬的手中。
“李御史,陛下这个是什么意思啊?”袁彬将书信递给了正在整理渔具的李秉。
袁彬、岳谦、季铎、李秉四人正在打算出海捕鱼,名义上是捕鱼,其实是真的捕鱼。
顺带着考察水文。
安艺国内的地形以谷地分出了山阴和山阳两道大路,山阴是大内氏守护大名,山阳是尼子氏守护大名。
有三条河流,分别为注入三原湾的沼田川,有形成与周防界线的小濑川,有注入广岛湾的太田川。
而太田川注入广岛湾,是濑户内海北伸的天然良湾。
要测定水文之后,才能建港,一旦栈桥修筑完成,建港之后,起运银料会更加的方便。
这一次四人所乘坐的是四百料战座船,而数十名舟师将乘坐舢板,测定水文。
李秉收起了渔具,拿过了书信看了片刻说道:“你问陛下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李秉将书信传了出去,岳谦和季铎都看了一遍。
岳谦嗤笑了一声说道:“这些个读书人揣摩陛下的意思,就是比咱们在行,字面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季铎听着他们打机锋,也顺着话茬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说,看你的意思。”
袁彬手一抬,用力一挥,大声的说道:“你们有意思吗?1
“很有意思。”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知道谁先开始笑,然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甲板上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袁彬其实明白皇帝的旨意,意思非常明确,他想当倭国国王,陛下大力支持,大明可以提供火器、火药、长短兵、掌令官、庶弁将等支持。
他袁彬不想当倭国国王,陛下也不强求,挖完白银让倭国自生自灭即可。
倭国群雄蜂起,民不聊生,若是袁彬只想做幕府将军,那其实直接提刀上洛,砍了足利义政便是。
反正细川氏、日野家、武田山名氏、斯波氏都希望这个不着调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政赶紧去死。
若是袁彬想解救倭国百姓于水火之中,那就难多了。
李秉看出了袁彬的迷茫,驻足认真思考之后说道:“其实不必纠结,顺其自然便可。”
“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做好陛下交代的事,若是局势发展到了你必须做倭国国王的时候,你就做,反正陛下早就拟好了诏书。”
袁彬一想,的确如此,何必考虑那么多呢?
他们来倭国,就是来捞银子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扬帆!捕鱼去1袁彬大喊一声,四百料的战座舰的船帆慢慢升起,船首劈开了淡蓝色的海水,驶离了港口。
而此时在安艺郡处理公务无缘出海打鱼的陈福寅,正在接见山阴大内氏和山阳尼子氏的两位守护大名。
山阴大内氏的家督名叫大内教弘,尼子氏的家督名为尼子清定。
这两位家督前来安艺郡的目的,自然是和山野公方划界。
山野袁公方实在是太能打了。
一只孤军深入石见、转战千里的威名,实在是让两位家督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陈福寅喝了杯茶,看着这两位家督,将早就戡定好的堪舆图交给了两位守护代。
“山野袁公方实在是太过于贪婪了1大内教弘拍桌而起。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陈福寅的堪舆图上,把整个银山都划到了安艺郡的治下。
陈福寅极为淡定的说道:“不能接受你们还会来到安艺郡和我商谈吗?”
“不肯让,我们就自己打,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尼子清定咬着牙愤怒的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1
陈福寅是笃定了两个守护代,不敢轻易跟山野公方交战,所以才有这么嚣张的态度。
陈福寅也多少发现了倭国人的秉性。
你越是嚣张,他就越是谦恭,你越是抱着善意商谈,对方反而觉得你好欺负。
对待倭国,就得出重拳,怎么嚣张怎么来,反而好办许多。
尼子清定用力的盯着陈福寅,脸色数变,终于还是妥协的说道:“我要大明空白勘合,最少也要十张1
勘合贸易是大明和倭国贸易的凭证,有勘合的才能进入大明的市舶司,否则会被巡检司当成倭寇击沉。
“最多五张,你以为勘合是什么平常的东西吗?”陈福寅看着尼子清定撑着最后的倔强,提出了条件,还了个价钱说道。
“成交1尼子清定立刻马上说道:“你把空白勘合给我,我现在就让人退出界限,绝不相扰。”
陈福寅发现,自己上了鬼子的当了。
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奔着勘合来的!
而且五张空白勘合,可能已经超过了尼子清定的心理预期。
陈福寅甩了甩袖子,拿出了厚厚的一卷空白勘合数了五张,放在了桌上,用手按住说道:“我可提醒你,现在咱们好说好商量。”
“倭国也不是化外之地,不是不懂基本守约的道德和秩序的方外野人,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违背盟约,尼子氏很有可能会被讨伐的。”
“哪怕是口头上的。”
尼子清定的神情颇为谄媚的将手伸向了勘合说道:“明白!左京大夫安心!这一年一次的勘合,在左京大夫手中,我怎么敢放肆呢?”
陈福寅见对方知道要害所在,勘合的时限只有一年,亲自开船到大明卖货,哪怕是卖硫磺,也能大赚特赚了。
“嗯,拿去吧。”
大内教弘一看尼子清定不顾商量好的说辞,直接滑跪也急忙说道:“我也要五张空白勘合1
“好说。”陈福寅将勘合船证数了五张放在了桌上。
大内教弘如同宝贝疙瘩一样将五张勘合放入了盒子里,细心落锁,才放松了下来。
陈福寅陷入了沉思,他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卷勘合船证,按照倭国五人组的预估,这一卷大约三百张的勘合,都是打算从两大守护代中交易银山所有权的筹码。
这两个守护代的实力强劲,即便是收拾起来也会有些麻烦,而且现在袁彬也腾不出手收拾他们。
三百张的预算,结果一共发出去了十张。
显然是高估了这些守护代的贪婪和底线。
倭国船小,最大的船不过百料,不像大明动辄千料、两千料的三桅、五桅大船。
陈福寅看着美滋滋的二人,低声说道:“两位稍待,我这里还有五十张,二位啊,山野袁公方,他想要石见银山。”
尼子清定和大内教弘互相看了一眼,山野袁公方好像对石见国意见很大,上次展现武力的时候,也选择的是石见国。
这次也不例外。
山野袁公方可是真的很喜欢银矿。
尼子清定摇头说道:“石见国守护代为山名教清,那可是山名氏的禁脔,如果我们讨伐石见国,山名氏会报复我等,而且我们素来与山名氏联姻交好。”
大内教弘也是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埃”
“嗯?”陈福寅甩动着手中勘合看着两个守护代发出了疑问,勘合难道不想要了吗?
“再加点。”
“加三十,不,加二十张。”
陈福寅一乐,果然是在讨价还加,他点头说道:“好。”
大内教弘和尼子清定走出了安艺郡的衙门,回头看了一眼。
大内教弘嗤笑的说道:“哼,不知大祸临头,如此嚣张跋扈!山野袁公方的人,也不过如此1
尼子清定显然是知道些内幕消息,嗤之以鼻的说道:“他们五人都离开了山野银山,怕是不知道细川胜元要讨伐山野银山了1
大内教弘拳头一握,笑着说道:“大祸临头尤不自知,且看他山野袁公方还能蹦跶几天。”
“正是如此。”
大内教弘和尼子清定相视一笑,又如同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猛地拉开了距离!
大内氏和尼子氏是世仇,打了数十年没什么结果,这相视一笑,估计要恶心好几个月。
大内教弘犹豫了下说道:“三管领细川氏、斯波氏、山名氏,联合大将军足利义政,要讨伐山野袁公方,这袁公方实在是没有胜算可言,那倘若山野袁公方赢了呢?”
尼子清定眉头紧皱的说道:“那怎么可能呢?山野袁公方和其家臣,都在安艺国,山野银山防备空虚,袁公方怎么可能赢?1
“骄兵必败,那袁公方出海打鱼去了!真的是太自大了1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百九十九章 换家战术
此时要打鱼的袁彬等人,船舶正在快速的向着界港而去。
连大内氏和尼子氏都得到了三管领伙同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政,要讨伐山野银山的消息,掏了袁公方的老巢。
袁彬等人能不知道吗?
他要打的鱼,正是三管领和室町幕府。
界港在难波京(今大坂)北部,因为倭国要前往大明朝贡,而特别建立。
由于勘合贸易的利润极其诱人,过于惊人,界港遂成为有实力大名的必争之地。
这个界港先后有大内氏和细川氏争夺,大内氏和细川氏也因为这个界港结下了极深的仇怨。
大明皇帝的海外市舶司,共有四处,琉球的那霸港、朝鲜济州岛、澎湖市舶司以及倭国的难波京。
这四处海外市舶司,唯有难波京未曾确立。
袁彬披甲带刀,兜鍪带好之后,并没有扣下,而是看着战座舰噼开的波浪,出神的说道:“在倭国待久了,甚至还以为倭国这样的方式,才是人间常态。”
“甚至认为它比大明还要合理几分。”
“嗯?”李秉用鼻音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秉一直以为袁彬是在迷茫陛下的态度,或者迷茫是否应该追逐权力。
但是现在看来,袁彬似乎有迷失自我的征兆。
连倭国这种天下失序、群雄蜂起、连年战乱的地方,也能称之为人间常态?
甚至比大明还要合理几分,这又从和说起?
“说说看,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李秉面色如常的问道。
给一个人解惑,不是完全否定对方的迷茫,而是深入他所思所虑之中,去思考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袁彬大马金刀的坐在甲板上,看着辽阔的海面平静的说道:“室町幕府、三管领、守护大名、武士和普通百姓,都有很大的几率看不到明日太阳升起,百姓朝不保夕,室町幕府的将军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京都府的城头王旗变幻,三管领也并非世袭罔替,那武田山名氏,之前还号称六分之一倭国,现在不也龟缩在三个令制国内,瑟瑟发抖?”
“这权贵也好,富商巨贾也罢,守护大名又如何?该死还是得死。”
“死亡之后,腾空了肉食者阶级,增加了上下阶层的流动。”
“倭国地面,一揆和国一揆,如火如荼,驱逐了国主,最普通的百姓,也有可能一跃成为守护大名。”
“今天你是国主,明天我国一揆之后,我也是国主。今天你吃香的喝辣的,明天就轮到我了。”
李秉听了袁彬的第一个理由,沉默了许久。
正如襄王殿下所悟的那般,官选官总是在向世袭制转变,而这代表着大明阶层流动姓降低,也就是阶级固化。
袁彬似乎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袁彬继续盯着海面说道:“界港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是倭国茶道盛行的地方,今井宗久、津田宗及是茶道宗师,甚至在界港形成了风力。”
“茶道蔚然成风,每次大明货船到港的时候,界港的所有人,是所有人,争相购买茶砖。”
“很多穷苦之家的百姓,也愿意花费几乎所有的身价,买一块茶砖去享受。”
“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索性把钱都花出去,及时行乐。”
“你再看大明,地主们恨不得粮仓里的粮食,都烂在仓里,恨不得银子在猪圈里埋到他们忘记。”
“为何?还不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想要把钱存起来?”
“大明的冬序是钱荒,如果能把地主们圈在猪圈里的银子都挖出来,还会有钱荒吗?”
李秉愣愣的说道:“不会,自从南宋初年开海之后,流入大明的银子,数以亿计,倘若这些银子都在流通,大明何至于有眼下之冬序?”
李秉差点都被袁彬给说服了,这个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勐人,居然思考的如此深刻。
袁彬继续说道:“即便是这人死了,也不会给家人们带来多少的伤痛,因为所有人都是如此,连室町幕府的大将军都有可能随时暴毙,更何况百姓呢?”
“而且死亡,在倭国似乎不是那么可怕,只要一死,就不用面对沉重而漫长的劳动仅仅赚到了一点口粮、不用忧心生活琐事、不用每日惶惶不安,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
“即便是死了,家人悲痛不已,其实也没什么大碍,那些个波斯商人,带来了福禄三宝,也可以抚平家人们的伤痛啊。”
李秉嘴角抽动了下,倔强的说道:“你说的不对!人最基本的要先活着!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不对!你说的不对。”
李秉作为士大夫、佥都御史,他本来是打算为袁彬解惑,结果呢?
被袁彬给说的云里雾里,还听出几分歪理来。
“不不不,李御史听我说完啊。”袁彬嘴角浮现出了一些笑意,他继续说道:“其实有一个问题,大明根本无法解决,那就是大明朝臣们,总说陛下是亡国之君这件事。”
“只要陛下不肯妥协,朝臣们就要一直说下去,劝谏下去,直到陛下成为你们想要的模样,而陛下又不肯投降,不会变成那样,只能这么僵持下去。”
“但是如果大明是倭国这种样式的天下,那这个问题不复存在啊,因为根本不必讨论亡国不亡国的事儿。”
“因为它始终处于亡国的状态啊。”
李秉终于恼羞成怒的说道:“满嘴胡言!胡说八道!”
“哈哈哈。”袁彬长笑了起来,他的确在胡说八道。
岳谦、季铎看着逗弄李秉的袁彬,也跟着笑起来,战座船的甲板上,满是快乐的空气。
能把经学博士,用歪理辩倒,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
如果朱祁玉知道了袁彬和李秉的对话,一定会让德戾帝给袁彬磕两个头。
德戾帝也就是杀一杀犹太人,袁彬这逻辑,可是无差别,上到公卿、下到黔首,无差别的随机死亡论,堪称人类清除计划。
袁彬看着越来越近的界港,看着那海岸线出现在了眼前,眼神格外的锐利的说道:“陛下说,在被朘剥的时候,能活出些许甜味来,是万世不竭的奴才。”
“那在随时随地可能死亡的世界里,活出了甜头来的人,品出几分合理来,大约就是得了癫病!”
袁彬当然没有疯,他只是用读书人的叙事风格,将胡搅蛮缠,发挥的淋漓尽致。
用一套看似合乎逻辑、实则狗屁不通的说法,把李秉辩的哑口无言,给枯燥无味的行军过程,增加一些趣味。
袁彬握紧了手中的长戟,继续说道:“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倭国的番众会成为一股重要的武装力量,而且无法撼动。”
“后来我想明白了。”
“这种社会,唯一的问题是,这样随机死亡的世界里,百姓们,他过得苦啊。”
“苦到死亡才是解脱,苦到渴求死亡,苦到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求神拜佛。”
李秉终于沉默了下来,袁彬其实已经解惑了,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感悟说了出来,也解释了倭国为何是这种稀碎的局面。
也解释了为何陛下对倭国置若罔闻,不闻不问,丝毫不在乎。
除了白银,这样的倭国对大明而言,绝对是负资产中的负资产,毫无价值可言。
袁彬扣上了兜鍪,嗤笑的说道:“那个细川胜元要掏我的老家,我也来掏他的老家来了。”
“撕破脸这种事,一定是细川胜元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既然都是要死的,不如我来杀了他们好了。”
袁彬打算和细川胜元换家。
袁彬不在乎山野银山,大不了再打回来便是,反正留在那里的只有倭人。
但是细川胜元可以不在乎他的老家吗?
界港有细川胜元的夫人,界港他的亲族,界港更是细川胜元的老巢。
袁彬换的起,细川胜元换的起吗?
李秉看着全副武装的数百人,又看看浑身煞气的袁彬,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白起。
“如果你要是在先秦的战国时代,怕不是兵家,擅长以杀止杀。”李秉颇为感慨的说道。
和这帮大头兵呆的久了,李秉多少也变得豁达了许多。
大家都是乐子人,就是图一乐,要是锱铢必较,那反而不是乐子人了,岂不是不乐了?
袁彬看着抛锚的战座船,顺着木梯下了舰船,重重的落在了木制栈桥之上,闷声闷气的说道:“那就以杀止杀!杀到他们不敢妄动为之!”
袁彬等人的身影顺着近三十丈的栈桥冲向了界港。
而此时的山野银山,是另外一副场面。
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带领着三管领和一众武士,赶到了山野银山,却不知如何是好。
一切预想中的顺利进展,全都没有如期发生,相反,事情变得相当糟糕。
山野银山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城池…
城墙不算高,只有两丈左右,但是这不规则的城墙上,满是火炮。
很多的倭国黔首,站在城墙之上,手持火铳,瞄准了来犯之人。
袁彬征讨安艺国,带走了所有的军卒,留在山野银山的只有倭国窑民。
这些窑民面色黝黑无比,但是他们手并不颤抖,枪口对准了来犯的室町幕府众人。
足利义政毫不怀疑,只要他向前一步,这些黔首们,就会点燃药捻,激射的铅子,会穿透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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